无忧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曲妖和寡
不得不说沈安然有一副招人怜爱的皮相。他小鼻子小嘴小脸,偏偏一双杏眼又大又圆,乌黑水灵,盛朝歌垂头,能在他的眸子里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倒影。
然后他伸手,捏住了沈安然婴儿肥的脸蛋。嗯,手感不错。
沈少爷有点懵,不太懂自己师父这是什么意思,没等他想明白,那人便已经松开了手。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脑子还没长好吗?”
“……”
盛朝歌瞧着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嫌弃,“二十二了还相信话本里的东西,你的脑子若不是没长好,便是被狗啃了。”
沈安然无言以对。
大师兄不再看他,随意摆了摆手,“早些回房睡觉去吧,看能不能早点把脑子长回来。”
沈少爷的脑子并不是被狗啃了,真的只是还没长好,大概只长了一大半。所以他不仅相信话本里的东西,他还实践了,根据话本里的描述习了武,练了各种乱七八糟,不堪入目的武学招式。其实书里说的各种穴位,他一个也找不到,寻常的兵器,他一把也拿不动,真要动起手来,他连自己家那只八个月大的黑狗都打不过。
他听多了说自己根骨差,悟性低的话,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脑子不好。但是他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自己练了这么久的武功,就算是旁门左道,也该有所进步了,怎么会连家里的小黑都打不过呢?今天师父一语中的,原来是自己脑子的问题。
嗯,师父果然是师父,眼光够毒辣。
沈少爷怀抱着对自己师父无比崇高的敬意,爬上床就呼呼大睡,只在睡前叮嘱小葫芦看住了隔壁的师父,别让他跑了,说完沾着枕头就扯起小呼来。
第二天一早,盛朝歌仍旧沉浸美梦中时,便被人破门而入,沈安然扑到床上,砸了大师兄一个结结实实,险些让他吐出一口凌空血。
沈少爷浑然不觉自己堪比铁头功的冲击力,兴奋的叽叽喳喳,“师父师父!早上啦!快起床!吃完早饭我们来练武吧!”
盛朝歌阴鸷的望向趴在自己身上,摇着尾巴叫个不停的兴奋小奶狗,没有兴起一丁点怜爱之意,堪堪克制住暴起的怒火,没有一把将这厮扔出窗外。但是周身戾气渐盛,明显处于暴走的边缘。
大师兄的起床气云宫派上下皆知,可惜沈少爷完全不知道,不知道就算了,他还相当的没眼色,估计是那长了一大半的脑子闹的。
沈安然虽看见师父面色铁青,不过盛朝歌向来是这样严肃的脸,他就没多想,仍不怕死的趴在那人身上,满面笑容好似四月的桃花,娇艳俏丽,“师父!快起吧!太阳晒屁股啦!你再不起来,小葫芦就要把都早饭吃光啦!”
盛朝歌的手指抽搐的摸上他的脖子,就要把这混小子掐死,却被他突然的笑容晃了神,一时没来得及下手。沈安然握住他举起的手,将这人拉起来,拿过床头的外衣展开,拎着衣领来回摆,“师父师父!我给你穿衣!快起来!”
现在掐死他还来得及吗,大师兄阴郁的想。
大概是来不及了,盛朝歌从他手里夺过外衣,揪着他的后领将人扔出房间,语气生冷至极,“再敢扰我清梦,你就自行了断。”说完不等沈安然出声,一把拍上了门,将小少爷挡在了外面。
沈少爷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师父貌似有起床气。摸摸鼻子,小少爷有些尴尬的独自下楼吃早饭去了。
盛朝歌又睡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悠悠转醒,简单的拾了自己,踱步下楼。沈少爷对于自己第一天就惹了师父生气有些不安,早饭都吃的无味,一直眼巴巴盯着楼梯。等了老久,才终于看见一身青白衣衫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迈下楼。
沈安然蹦起来想迎上去,又突然想起早上师父凶巴巴的模样,立时踟蹰在原地,小心地瞄着那人的脸色。盛朝歌五指张开,完全的覆盖住他的天灵盖,摸着他头顶的黑发,笑意藏着不易察觉的恶意,“以后长点记性。”
小奶狗立刻高兴的摇尾巴,嘴巴咧的老大,“嗯!”他凑过去拉住师父的胳膊,眉开眼笑的将人拉到座位上,“师父,快来,早饭都快凉了。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让小葫芦每样都买了一点,这个汤包超好吃的,汤特别多,还特别烫,我都烫到舌头了,不过现在应该没那么烫了。啊,这个菜包子也很好吃,还有这个卤蛋,很入味哦,这个粥也是……”
大师兄沉默的听着,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到小少爷的脸上。二十二岁的富家少爷,不谙世事,单纯天真,有着独属于少年的冲劲和阳光,不会看人脸色,不懂人情世故,仅是率性而为,莽撞懵懂,而且脑子还没长好。
不,或许就是因为脑子没长好,才有这么多毛病。
大师兄默默地回目光,内心照旧疯狂腹诽,不是说烫到舌头了吗,怎么还这么能说?果然是因为脑子的问题吗……
沈少爷这边热情似火的说个不停,完全没发现自己在师父心里,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脑残了。倒是小葫芦站在一边,看了眼盛朝歌状似严肃平静的脸色,随后保持住胆小怯懦的小厮形象,乖巧地低着头。
大师兄赖床赖了半个时辰,除了店家提供的红豆粥还是热的,其他早已凉了大半,不过他全然不在意,因为照他往常吃饭的速度来看,热菜都能吃成冷菜,除非有什么事赶着他,就像昨天中午那顿饭一样。
大师兄这什么事都磨蹭的毛病是从小就有的,他入门的时候,宗大师还没有像如今一般,做个甩手掌柜,门派里的许多事还是需要他出面的,因此小时候的盛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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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一脸冷漠的看他师父脚下生风的来来去去,宗潮音是个急性子,做事雷厉风行,吃饭睡觉都是军队般的速度。
而他恰恰相反,可惜当时宗大师忙于门派事务,比不得后来师弟他们入门时的空闲,能时时盯着,大师兄原本就慢悠悠的风格进一步加深,等到宗大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吃饭走路都温吞磨蹭的模样,改都改不过来。
因此昨天的意外不算,小少爷今天才真切的发现,自己的师父吃饭比小孩快不了多少。小孩子吃饭慢是因为边吃边玩,师父吃饭慢是因为两口就能吃完的包子,他真真咬了八口,而且每一口都会嚼上许久,五六口就能吃完的汤包,他师父光吸里面的汤汁就吸了一盏茶。
小少爷等他吃完等了好久,等的自己又饿了,索性又吃了一顿。等他第二顿早饭都吃完了,大师兄才刚刚放下筷子,端起粥碗,又喝了一盏茶的时间。
☆、第四章二次教育
盛朝歌到池州来,只是为了领略此处的风土人情,品味此处的特色美食,正如他前两年所做的一样。断然没有行侠仗义,闯荡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美好情怀,因此即使沈少爷用水汪汪,湿漉漉,萌哒哒的杏眼对着他猛装可怜,他也没有教他武功的意思。
云宫派险不易进,说的就是云宫派弟子的高门槛。若要拜进云宫,首先要徒步攀爬云宫山,云宫山前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石阶,须要一日登完,且全凭双腿,不借外力,不靠轻功。之后还需经过重重筛选,考察品德,性情,根骨,悟性,学识等等,每年云宫春秋二季广招天下英才,山下可以聚集上万人,然而最后能够被成功入门中的只有一二十。
年复一年,云宫派薪火相传,人丁虽不旺盛,却一直实力不减。大师兄如今尚在宗潮音门下,还未出师,故而不能在外随意招弟子,即使了,也需回到云宫山经过门派考核,方能计入本门名册。
虽是不能徒,但是并不影响他教授武功,况且盛朝歌所使乃他自创的无忧掌,不存在门派秘籍外泄的可能,因此只要他想教,沈少爷当然能学。
问题是他不想教。且不说沈安然根骨奇差,悟性奇低,脑袋不全,聒噪非常,单凭需要大师兄放弃轻松自在的游玩时间,来心力的教导别人,就足以让盛朝歌打从心眼里拒绝教授武功之事。
大师兄是个懒人,练就一身武艺,习得独门掌法,不过是为了在外游玩的时候更加顺心,没有后顾之忧,看谁不爽就杀谁,天不怕地不怕,多潇洒。大师兄的三师弟秦砚之习武的原因同他一般无二,都是为了以后入世时,随心所愿的横着走。
或许宗潮音宗大师原本习武也是这个原因,所以才能教出这样不知上进的徒弟。
因着这些那些的原因,沈少爷缠了大师兄五六天,每天师父长师父短,却还是连马步扎的都不标准。索性沈少爷心宽,被大师兄稍微一糊弄就打发了,仍是每天神采飞扬。
江南各州面积都不大,池州应当是江南所有州县中面积最大的了,三人一路曲折的往东走,沈少爷不会骑马,大师兄骑马和走路速度差不多,因此走走停停六天之后,才离开了原先的小镇。
行至正午,沈少爷走的口干舌燥,大师兄也是个金贵的人,不愿意暴晒在阳光下,三人默契的走进了路边的一处茶棚,歇一歇脚。
大师兄马也不栓,放它自己去寻新鲜的草料,沈少爷一屁股坐在木头长凳上,此时茶棚里除了他们没有旁人,他便朗声唤道,“有人吗?来壶水呗!”
“来了!”银铃般的声音应和道,随即草屋里走出一位妙龄少女来。她身着粉色罗裙,长发挽起,簪了两个木头簪子,笑容甜美,落落大方,“客官要点什么?我们这有酸梅汤和山楂水,茶水有池州尖叶和雪枫,还有一些点心和熟食。”
“没想到你们这个小茶棚东西还挺多。”沈少爷听她说得口馋起来,“有烤鸡吗?或者卤的酱的都行。”
“有卤鸡肉,您要吗?还有卤牛肉和酱猪肉。”茶棚虽小,酒肉俱全,江南繁华,池州虽不在江南中心,仍是显露出了不同于一般州县的富庶。女子一溜串说了许多,勾起了小少爷的馋虫,若非小葫芦拦着,恐怕要点上许多。
没一会儿一个男人端着几大碟吃食过来,沈少爷看了他好几眼,等他走后才悄悄问大师兄,“师父,你说这俩人是父女还是夫妻呀?这男人看上去虽不老,但是比那女子要大上许多吧?老夫少妻开个茶棚倒也不赖……”
大师兄一筷子卤鸡肉塞到他嘴里,顺道附赠一个白眼,“脑子本来就不全,还是少用的好。”
沈少爷立刻感动的无以复加,“师父!你是在关心我吗?!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就知道你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师父!”他说着就要扑过去表达敬仰之情,被大师兄一筷子顶着脑门无情的戳开。
沈少爷向来被师父冷淡惯了,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嘻嘻笑着抹了抹额头,专注的吃肉去了,还主动给师父夹了几筷子。
这茶棚边上有几颗合抱粗的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树上有几个鸟窝。若是在别处,此时便该衔羽筑巢,准备过冬,可此处是南方,冬天短,也不冷,如今尚是初秋,气温仍旧居高不下,树上的鸟也没有准备御寒的意思。
小少爷吃着吃着就被那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吸引了注意,那些小鸟并没有漂亮的羽毛,清脆的歌喉,他们灰簇簇的,不知疲倦的叫个没完。小少爷望着枝叶间隐着的鸟窝出神,大师兄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怎么了?鸟很好看?”
小少爷固执的盯着那些小东西,摇了摇头,“不好看,叫起来也不好听,只是这大千世界里微不足道的存在罢了。”他顿了顿,“就像我一样,一无是处。”
他说着自卑的话,神情却很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并不值得伤心难过。
“我大哥是个将军,武艺高强,熟读兵书,带兵打仗英勇无比。我二哥是朝廷官员,文采非凡,过目不忘,当年是新科状元。我三哥和四哥手段了得,很会做生意,每年都能赚数不清的银两,只有我,我什么也不是。我虽然考了进士,但是并没有为官的本事。”
大师兄没想到脑残也能考中进士,颇为惊讶,“你考中了进士?!”
小少爷终于把目光移到师父脸上,撇了撇嘴,“我虽然根骨不好,但是读书还凑合的。”
大师兄估摸着他或许不是脑子没长好,而是七窍未开全。在心里默默地将对他的定义,从“脑残”改为“不开窍”。
见师父不说话,小少爷趁机表达习武的决心,他从板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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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来,一脚踩在上面,小手一挥指向蓝天,豪气冲天道,“所以,我决定闯荡江湖!习得一身武功,走上人生巅峰!”
大师兄觉得还是“脑残”比较适合他。
完全没有感觉到师父严峻的面容下隐藏的森森鄙视,小少爷仍旧摆着造型,眨着大眼,等待着师父的肯定。
只见大师兄金口微启,小少爷的心登时高高提起,那人惯常的严肃冷峻,“我觉得你和那鸟还有其他共同点。”
“是什么?”
“聒噪。”
“……”果然想要师父说出暖心的话是不可能的。
小少爷泄气的坐回原处,朝师父眨巴一双大杏眼,楚楚可怜,“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打击我……小孩子的心灵是很脆弱的……你这样做是不道德的……师父你应该以身作则,向我传授美好的品德才是……”
“我是在给你传授美好的品德呀。”
“是什么?”
“实话实说。”
“……”
没等小少爷摆出更加忧伤的表情,大师兄又接着道,“而且作为师父我应该纠正你不正确的行为,你刚才说谎了,这是不好的。”
“我说什么谎了?”
“你说你是小孩子,我第一次见二十二岁考了进士的小孩子。”
“……”
“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知道了。”
大师兄满意的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到嘴里,嗯,真是身心愉快,这小子就是欠□□。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师父恶趣味的戏耍了一番的沈少爷蔫蔫的吃菜,大师兄板着脸夹了一筷子鸡肉到他碗里,小少爷立刻被师父的“嘴硬心软”治愈,原地满血复活,欢快的摇起了尾巴,大眼睛水汪汪的猛瞧他师父,“师父!我就知道你疼我!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哎呀!师父你不要总是害羞啦,嘴硬心软什么的我都懂啦!你放心,不管你嘴上怎么嫌弃我,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师父,我这么说你有没有很感动?嗯?”
大师兄转头望向之前被小少爷盯着看的鸟窝,不发一言。
小少爷有些奇怪,“师父,你怎么去看小鸟了?莫非是突然有所感悟,心境要提升?!还是领悟了道法自然,功力要大涨?!”
大师兄不看他,语气沉重,“我发现我错了。”
“错了?什么错了?”
“你和那鸟并不相像。”
“真的?!”小少爷的心高高提起,师父难不成要夸我体贴懂事,比那傻鸟聪明多了?!
“嗯,那鸟比你可爱多了,远不及你聒噪。所以我要多看看,平复一下差距。”
“……”
☆、第五章巧合
有一句俗语叫“无巧不成书”,这句话用在现在十分合适,因为几日前客栈里那帮粗莽大汉,在这间小茶棚里,再次与大师兄重逢了。
由于上次大师兄和小少爷是留给这些人印象最深的两人,因此这些人刚刚迈进茶棚,便一眼认出了他们。可惜上次大师兄的身手只有个别人看见了,被打的大汉回去之后好久都不能正常讲话,也就没能把大师兄的英姿传达给兄弟们。
所以此时这些大汉看着他们的神色很是不屑,挑了几张离他们不远的桌子坐了下来,有几个还故意抽动脸上的横肉,做出一副惹人厌的表情来。
见状,给小少爷点菜的女子便躲在了草屋里没出来,换成那个男人来招呼。几个壮汉喝酒吃肉,行为粗鄙,语言粗鲁,很符合他们莽汉的外形。
小少爷当然也早就认出了他们,马上朝师父挤眉弄眼,“师父师父,又是那帮人!”
“什么人?”大师兄一脸疑惑。
“师父你忘了,我俩相遇那天,在客栈里,有一帮大汉追着一个男人要杀他来着,就是那帮人!”
“哦?”
“师父你该不会一点都不记得了吧?”
“你难不成觉得,我会将无名鼠辈铭记于心?”
“……”确实,他师父可是世外高人,哪能把这些不入流的人放在眼里。
可是……小少爷委屈的看了看师父,杏眼眨巴几下,偷偷对手指,那可是我和师父相遇的那天啊,师父也不记得吗……
接到小少爷的小奶狗视线,大师兄觉得他读懂了这小子没说出来的话,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酸梅汁,“我记得你那天盯着我来着,是不是?”
“是!师父你记得啊!我就知道师父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师父你真好!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做个体贴入微,知冷知热,活泼开朗,手脚勤快,通情达理,乖巧懂事的好徒弟!争取成为你夏天的蒲扇,冬天的棉袄,你就放心吧!师父你累吗?要不要捶肩?师父你还饿吗?要不要加几个菜?师父你喜欢酸梅汁吗?要不要再来一壶?”
他眉飞色舞的时候最为耀眼,杏眼弯成月牙,只露出细碎的眸光,嘴巴咧着,露出整齐地贝齿,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生动的不像样子,只一眼就能教人心生好感。
大师兄最受不了他这样笑,每次看都会被晃半天才能回神,这次也是一样,他做出这般神情的时候没有丝毫征兆,大师兄防不胜防,鬼使神差般缓下了冷峻严肃的脸色,难得温和的揉了揉他的狗头,“好,我等着。”
被他这神采吸引住的当然不止大师兄一人,不远处的那些大汉们也看了个正着,顿时就有人被迷的五迷三道,“啧啧,之前没发现,这小子长得不错啊!细皮嫩肉的,手感应该很不错吧……”
周围的人配合的发出低低的哄笑,他们说这些话时声音不高,小少爷没听清楚,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大师兄倒是听得明白,执杯的手顿了顿,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他们。
没等这些人说出更露骨的话,茶棚里又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长相一般,打扮也普通,拎着一把剑,女的倒是还不错,有点小家碧玉的模样,两人牵着手,并排走了进来。那帮大汉实在扎眼,男人有点警惕,将女的往身后藏了藏,挑了一张离那些人最远的桌子坐了下来。
谁料几个大汉瞥见那女子,突然变了变脸色,有个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来,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咕咕,随后便抄起了家伙,向那一男一女包围过去。
男子立刻拉着女子逃离此处,却接连被大汉们拦住了去路。男子握着剑鞘,将剑举至胸前,“敢问几位是何意?因何为难我二人?”
“我劝你老老实实把张家小姐交出来,让我们带回去给张老爷复命,否则,哼哼!”
原来这是一对苦命鸳鸯,张家小姐与这男子情投意合,无奈父母认为二人门不当户不对,死活不同意,两人便私奔至此,不料张家发了悬赏,有谁能将张家小姐安全带回,赏银三百两。这些壮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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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为财,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
那男子武功倒还凑合,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又要护着娇弱的张家小姐,很快就败下阵来,伤痕累累。
他们倒是没在茶棚里打起来,而是移动到了外面,茶棚里的男人站在门口守着,以防这些人砸毁店里的东西,妙龄女子倒是一直没出来。
小少爷紧密关注着这些人,看得那叫一个投入,半晌后看见自家师父不动如山的坐着吃肉,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不去行侠仗义吗?凭你的武功打跑他们不是轻而易举吗?”
“为何?”
“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啊!武林高手看见这些事,一定会出手如电,之后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救助人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两个人挺可怜的呀,命多苦呀!”
“我又没拦着你,你怎么不去?”
“师父,我这不是武功不够嘛……我要是能不劲就打跑他们,一定不让师父您受累!”
“呵。”大师兄低笑一声,照旧吃着肉,“旁人的闲事,管它作甚?行侠仗义?照你这么说,这天下的闲事,我莫不是都要管了。这些人又没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既是为了求生存,我若帮了一方,岂不是害的另一方没饭吃?这世上的一切都有命数,能活者活,不能活者死,一切有为法,连慈悲佛陀都不多看,你多余插这一手。”
大师兄在寺庙里呆了些年,佛法经书都没少看,故而看淡了众生的生死,除了自家师徒几人和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外,旁人的死活并不放在心上,行侠仗义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除非当真惹到他,否则是断然不会多事的。
小少爷还活在话本中的江湖里,对着世间的险恶不得而知,这次听他这般冷血言论,想必是心惊不已。大师兄这么想着,抬头看了那小子一眼,惊讶,错愕,畏惧,寒心,胆怯,所有可能出现的神情大师兄都脑补了一遍。
但是看见沈安然满脸崇拜,眼里都冒着星光的激动神情时,大师兄觉得自己可能并不如想象中一般了解这小子。
小少爷腆着脸凑到师父身前,“师父!你真是太帅了!只有真正的高人才这么有气魄!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这么有底气!而且师父说的太对了!我以后一定努力向师父看齐!师父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问那么蠢的问题了!师父怎么办,我觉得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大师兄觉得自己应该反省一下,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奶狗就这么被他养歪了。
低头看着这小子圆圆的小脸,大师兄又有点想摸摸狗头。可惜这手刚刚抬到一半,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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