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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知错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朝夕
阿跃将那酒一饮而尽,对着平望拜了三拜:“替我照顾好太子。”
平望点了点头,却见阿跃羞赧地笑了,“若是可以,将我的骨灰悄悄洒在椒房宫的桃花树下吧,谁也别告诉……年年春来花开第一枝时我便能看见太子了。我……我会在桃花仙跟前仔细着挑选,给太子觅一位贤妻。”
平望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扶着阿跃慢慢倒在了地上。
阿跃笑着吐出一口血,阖上了眼睛,声如蚊蚋:“可我……真不想见到太子娶妻呐……我只想……”
那是升平十八年发生十一月的事儿了,那一天京城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晏清醒来时觉得宫中一夜白了头。
他想,不管阿跃有什么苦衷,他总是相信他绝无加害之意的。自己拿乔一会儿便罢了,先去求父皇母后把人给讨了来,将来要打要罚便是另说。
刚下床便看见一串月亮子安静地躺在枕旁,原来那人已经来过了。
晏清心头的气消了一半,叫来平望问道:“阿跃呢?”
平望不说话。
晏清推开他,想着还是先去求皇上。
皇上见他来了,冷着一张脸,声音冷肃道:“朕知你为何而来。”
晏清跪下与他告了罪,执意要保下阿跃。
皇上面色铁青:“你是朕属意的太子,将来你是要继朕的位子的,今日之疯言疯语朕便只当你是宿醉头昏,不与你计较。”
晏清摇头,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响头。
皇上听着殿上一声一声的闷响,终是不忍心,将他扶起:“朕看你是执迷不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晏清咬牙,头上的伤口的血滴一路从额角滑到脸庞,“求父皇饶他一命。”
皇上负手握拳,冷声说:“朕只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太子位还是要那乞儿?”
晏清没有说话,长跪磕头的晕眩朝他袭来,他站得摇摇晃晃。
皇上宽声道:“若你说知错了,那朕便只当那日从未去过晏沉生辰宴,所有的事一笔勾销,你还是大魏的太子。”
“儿臣……”晏清死咬牙关,握紧双拳。
大殿只余下鲜血落地的声音。
啪嗒,啪嗒,啪嗒。
……
“阿跃呢?”
出了圣和殿时,平望见到晏清头上伤口,不由得惊呼一声。
晏清却难顾这些,看见他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问你阿跃呢?!!”
平望小声道:“饮了皇后赐的酒,已经去了。”
晏清不信,往阿跃的屋子跑,却看见那处已是一片焦黑了。
他苍凉地笑了一下,躺在雪地中,任由大雪将他掩埋。
纷扬的大雪,呼啸的北风,淋漓的鲜血,无不昭示着他此刻的卑微。
若他足够聪明,早在阿跃暗示之时便晓得其中渊源,也不会中了晏沉的诡计。
若他足够有能,才干卓越政见非凡,就能让皇上认定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
若他足够坚强,也不会在这漫天的雪里看着焦黑的屋子怀念起从前的阿跃来。
说到底,是他无用。
许久之后,晏清从雪地中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白絮,抖不掉的都浸进了衣裳里,沉重而冰凉。
他勾着笑离开这院子,眼神是阴鸷凌厉的,恰似这场雪中的风刃。
他离开,便再没回过头。
一月,椒房宫早春的桃花开了,皇后邀他拜桃神,他却爽了约。
平望不敢抬头,怯怯对皇后道:“太子说……他不信这个了。”
却是看着树泥,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皇后折了一枝花轻轻地放在地上,又洒了一壶酒:“那真是,可惜了。”
晏适容在旁边问:“为何可惜?”
皇后却不答,摸了摸晏适容的头,轻声道:“去和桃花仙说说你太子哥哥的近况罢。”
平望震惊地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却带着拈花的濯灵饮茶去了。
约莫有十年了,这桃花依旧艳艳开放,显然是被宫人照料得很好。
这是皇后的遗愿,她临走时说此生未曾亏欠过谁,只有一人,她为了天家颜面将他送葬了,每每想起,总难抒怀。
她最后一道懿旨是命宫人仔细照料这株桃树,宫人虽觉惊诧,却也只得照办。
平望站在树旁,扫了扫地上的积雪,复又叹了口气:“好久不见啊。”
自然是无人应他的,平望看着桃花树自顾自道:“你这个人小心思特别多,肯定没有好好求桃花仙给主子选妻,他至今还后位空悬。”
“这十年,我看得真真切切,未曾有人走到过他的心中。”
“后来,连六皇子也离开了……我看着他一个人在圣和殿看着落雪,这心里,总是难受得不行。”
“你啊你,临死的时候耍了个小聪明,以为埋在这里主子会年年春来看见你,可你哪知道他这十年从不肯来这。”
“阿跃,你在那边……还好吗?”
话音未落,冷风阵阵,平望一回头,看见晏清身披霜雪站在他身后。
平望忙说:“我给您拿把伞!”
晏清摇了摇头,径直走向桃树,攀了枝桃花,哑着声音说了什么,却不是很真切。
平望以为他要待许久,哪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晏清便吩咐回宫了。
广阔的圣和殿内,燃了所有宫灯烛火。年轻却孤独的君王捧着一枝桃花,站在殿中,久久不语。
五更天时,安民殿的钟响了一记,余音缓缓地传了过来。
晏清轻轻吻了吻手中的桃花,终还是将它放下了。
门外是平望的提醒:“皇上,该上朝了。”
“知道了。”
殿门被缓缓打开,一夜的风雪磊落,此刻寂静无声。
第一缕融雪的阳光落在了他的身前,他迎着光影一步一步走出了殿外。
跨出门槛时,他手上的那串月亮子绷断,十八颗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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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颗地掉落到了地上,在玉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颗一颗,落在了他的心中。
许是一夜未睡生了错觉罢,晏清回头时,案上搁的桃花已经不见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阿跃……”他轻道,“是你回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女子、雷蕾和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宝贝灌溉的肥宅水,快乐!
感谢minemine、超凶的雷和月光光的炮,么么哒!
为了照顾番外主人公的感受,这篇番外不给藏玉正面出现了→→
我知道这章不甜,写到半夜三更不知道是我太困了还是真情实感了居然流下了眼泪,这是猛男第一次落泪,姑且是为的晏清吧。但是关于晏清我只能想到这里了。
写的时候担心有人骂他,不能接受他,希望看到这里大家能理解他一丢丢。
正文里他是给六儿两个选择,要生还是要薛措。因为十年前他也面临着两个选择,要太子位还是要阿跃。
但我永远都不会说他选择了什么,因为不重要。
这篇发完感觉心头大石落地,然后就是双玉番外了,写完发。
☆、双玉吃味(上)
六月时,濯灵从北落山听胡琴回来了,拖家带口的,后头还跟着个少年郎。
少年叫做淳虞,十七八岁,高鼻深目,宽肩窄腰,披了一张残破的白虎的皮子,做的是番邦的打扮。一双眼睛乌黑发亮,长辫几绺,一颗绿松石珠缀在发尾。他是濯灵捡回来的风流债,素来寡言少语的,却唯独对濯灵捧着一脸笑。尤其是看濯灵时眼睛比九天外的银河还要亮。
晏适容忍不住揶揄道:“阿姊一身风流债,听胡琴竟也能拐回个少年郎,美哉妙哉啊。”
濯灵不想说话,晏适容笑着与薛措对视了一眼,暗笑她这回可是捡到宝了。
这宝为了讨濯灵开心,日日去丹朱山给濯灵摘她最爱的云叶花,插在瓶间,花叶展开,一团绯红,便似天上的云霞。此花只长在北地高峰,越是高花越是红,淳虞为了给濯灵采摘,常常一去便是一天。回来时满手捧花,一簇丹红,仿若云霞,甚是好看。
濯灵起初是连花带人一同丢出去的,淳虞也没多沮丧,依旧每日一捧地往濯灵屋里送去。渐渐地,濯灵的屋中便留下了满窗丹霞。
淳虞还会给濯灵送小狗,捡到只小奶狗,高兴地如同献宝,捧到了濯灵面前。濯灵虽未说喜欢不喜欢,却接过小狗,带它去寻东西吃。
晏适容看着那小狗眼睛湿漉漉的眼睛,心下无限羡慕,忍不住摸一摸。
他的毒再吃几贴药便无碍了,回春神医向他辞行,说要去云游四海。
许是他们手艺人都爱玩得高深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晏适容象征性地干嚎了两下,“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哟回春。”
回春虽被他恶心得不行,但毕竟医者父母心,还是不了叮嘱几句:“虽说你现在身子要好了,可也得节制些。”
晏适容疑惑问:“节制什么?”
回春丝毫不避忌,大咧咧道:“房事啊。”
晏适容抚额道:“……你能不能别一天天地总想着这事?”
回春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你就没想过?”
晏适容一时语塞,脑袋偏向别处:“我想那些作甚?”
回春心里门儿清,面上笑:“那真是可惜了啊。”
晏适容挺胸折袖,一派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模样。
可心里……
他想啊!!他好想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真的好想!!
薛措却总担心他身体,不让他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他日日挑灯研读《后旱书》却实在没有半分用武之地。
回春一窥晏适容这憋屈的神情,便晓得自己终于占了上风,不有些得意,从袖子里掏出两瓶香膏,挤眉弄眼暗示道:“省着点用啊。”
晏适容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当即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不要我不要!我怎么能用这种东西!”
回春神医歪头看着他,数了数。
一……
二……
三……
晏适容的手迅速伸了过去,将药膏藏进了自己的怀中:“好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回春熟知晏适容这德行,也不意外,只问:“薛措呢?”
晏适容摇了摇头。
薛措这些日子早出晚归,也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同样是早出晚归的淳虞便好上许多,每日像献宝一样哄濯灵开心虽然依旧是热脸贴冷屁股。
这日薛措照惯例回来得很晚,一身暗香,却不是从前的味道。
晏适容蹙起了眉头,“你吃了饭吗?”
“用过了,”薛措顿了顿,“你不必等我。”
他一脸疲惫地往屋里走,晏适容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未语。
濯灵挑了挑眉,看破不说破,只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晏适容茫然地摇了摇头。
濯灵拍了他下:“那这么多年建春街你可真是白混了。”
晏适容闻言,“蹭”地站了起来,一时警铃大作:“你说什么?!”
濯灵将他给按下来,耐心启发道:“你可知这城叫什么?”
“风花城啊。”
濯灵点头,继续发问:“你可知这里为什么叫风花城?”
晏适容茫然地摇了摇头。
濯灵憋笑,又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给你安置在这里?”
晏适容依旧摇了摇头。
濯灵忍不住笑出声来,也是,晏适容成日里被薛措拘在这宅子里,怎见识过外面的风景。
晏适容看不得她阿姊这样卖关子,便道:“你笑什么?”
濯灵笑得愈发猖狂:“这里可是风花城,是北疆最最风流的地方,风花雪月之处遍地都是啊。”
晏适容难以置信:“可你不是说这里热闹才给我安置在这里?!”
濯灵推了他一把,与他说实话了:“诓你的,我从前听闻北疆数风花城的风月最好,小倌一个赛一个惊艳,这便想来见识见识了。”
晏适容与淳虞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濯灵叉腰,一脸“本公主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模样。
淳虞脸色很是难看。
晏适容不禁回忆起那句京中盛传的俗话大鹏一日同风起,濯灵能浪九万里。他气不过,眉一竖,眼一瞪,指着自己鼻子问道:“难道我比不上那些小倌吗?”
濯灵觉得自己弟弟是失了智,越发没出息都和小倌比美丑了,随口道:“家花不如野花香啊。”
“不可能的,薛措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呢!”晏适容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警告着濯灵:“你可不要带坏薛措了!”
濯灵问:“请问我们之间谁去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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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多?”
“我不管!”晏适容将桌子往前一推,大声宣布:“我自闭了!”
说罢,他便气冲冲地回了房。
濯灵看着晏适容负气离开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都多大个人了,还听风就是雨,关心则乱。若是薛措能逛窑子,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这两人一个沉闷温柔,一个胆小敏感,若没她濯灵搞个冲突,指不定哪日才能相亲相爱呢。
晏适容气冲冲回到房里,却发现薛措在沐浴。晏适容蒙濯灵那般不着调地点拨一番,心生疑窦,暗搓搓想,近来薛措真真是一回房就先沐浴,这样急着洗澡莫不是销毁物证?
只见他捞起薛措搭在椅上的衣裳,凑到鼻间嗅了一嗅,脸都给熏歪
香。
真香。
却不是他的味道。
晏适容气得差点没把他的衣服给丢出去。
庸脂俗粉!庸脂俗粉!
薛措沐浴完出来,见晏适容攥着他的衣服,心中一片柔软,从后头将他圈进怀中,低声道:“今天想我了吗,嗯?”
晏适容用力推开他,致的桃花眼一凛,将衣裳甩给他,平白多了三分奶凶,“没有!”
薛措拉着他的手,轻轻说:“可我想你。”
晏适容一怔,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薛措,打量了一圈,见薛措面上是坦然的,决定给他一次交代的机会:“你这几日去哪了?”
薛措手一顿,含糊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会知道的。”
晏适容摔开他的手:“我才不想知道。”
只听他气呼呼道:“你最好永远不要告诉我!!!”
薛措看见晏适容快步爬上了榻,倚着墙悄悄地笑了,被烛光遮掩在一片晦暗的阴影之中。
这夜,还颇有些酸呢。
晏适容躺床上在回忆起从前与李祝他们看的话本子,原配是怎么闹青楼的来着?
不管是怎么闹,总归是怎么都不好看的。
晏适容从前泼皮无赖,不过是仗着有人喜爱,踩着底线为所欲为。
可若是薛措不再喜欢他呢?
觉得他烦,觉得他是累赘,觉得他不再如幼时好玩儿,想要把他放下,他又该如何自处?
晏适容吸了吸鼻子,真是没想到自己长成这样还要担心这个问题。
他翻了个身,闷声闷气问薛措道:“他们有我好看吗?”
薛措背脊一僵,莫非晏适容晓得他去了哪了?
这便不好办了。
见薛措久久未语,晏适容说:“我不想知道了。”
薛措松了口气。
气还没松完,便听晏适容瓮声瓮气,话中带着恶意:“薛措!你真没有眼光!”
薛措转过身,将他抱在怀里,“胡说,我最有眼光了。”
晏适容气腾腾,给了薛措一肘子,大声控诉道:“你真是个庸俗的男人!”
薛措:“???”
薛措却不与他计较,贴近了他,把他抱得更紧了,压低声音道:“明日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白天呢?”
“白天……我有事。”
晏适容又给了他一肘子,心道,我还能不知道你要去哪?
薛措连受了晏适容两肘,一手从他的腰际穿过,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合握,不给他动了,这才心满意足道:“睡了。”
晏适容听着薛措沉稳的呼吸,继续回忆看过的话本子,觉得自己这原配有必要闹上一闹了。
可他又忽然气泄,自己算是哪门子的原配?
天地还没拜呢。
宁安姑母,您在天有灵,保佑您儿子改邪归我,我生两天小气再原谅他。倘若他非要和那劳什子小倌长相厮守,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给薛措托个梦,好好说说他。
求您助我振振夫纲!
作者有话要说:晏清虐到大家了,就拿双玉来赔吧!
本来双玉番外打算过几天写完了一口气发的,但谁要小谢求生欲强呢!→→
吃味篇是来自干卿底事小天使的点的吃醋梗,我瞎jio写,你们也瞎jio看,随口吃个糖!
如果看到我之后的番外有省略号,你们就去微博找找,微博是文案最后一行,但不要太期待。毕竟小谢科目二还没有过呢!
感谢小女子、wifi、眷浮寒、伊利小宝贝们的肥宅水!今天小谢也是茁壮成长的一天!爱你们!
☆、双玉吃味(下)
清晨,天刚蒙蒙亮,薛措便蹑手蹑脚地下了榻。
他在晏适容的额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似将什么东西绑在了他的小指上。晏适容这夜睡得极浅,一听动静便醒来了,只是闭着眼假装还在睡梦中。
在薛措离开屋子的那一瞬间,他迅速睁开眼,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小指。
一截臂长的红线牢牢地绑在他尾指上,他这才惊觉今日是七夕节。
晏适容迅速穿戴好,悄悄地跟着薛措走到了街上。
来北疆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自个儿上街,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人人小指都绑着段红线。
街上当真如濯灵所说,处处风花雪月。敞着肚皮的舞姬当街便开始扭起了腰来,卖艺的小哥吐火舞剑眼神招摇,酒肆的掌柜热情如火,香肩半露,叼着枝鲜花眉目生情。
晏适容心下不由得发酸,亲眼见着薛措穿街过巷走进那雪光楼。
阁楼上的姐儿招着帕子冲底下笑,晏适容脸都要气歪。
他本是三步并做两步要跟过去,可一时人盛,诸人观其颜色惊为天人,一时便将他围着好自打量。这里可不比京中,晏适容没有王爷头衔可以任意妄为,只好一遍一遍在人群中道“借过”。
眼见着薛措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楼内,自己与他隔街相对,竟迈不开腿。
晏适容垂下头,终还是没有勇气进去。
他自嘲地笑笑,一双潋滟灵动的眸子漾着水波,眼眶却渐渐涌红。
他不敢。
越是在乎他就越是畏手畏脚。
正待他后退几步要离开时,却有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他即刻回头,见到濯灵挂着一脸笑看着他。
“阿姊,你怎么……”
“怎么不进去?”濯灵扬手指了指雪光楼的匾额,尾指吊下一截红线,红线透着光影摇摇晃晃。
晏适容不说话了,嘴唇抿成一条薄线,垂眸看着地。
濯灵脸上笑意更盛,拉着晏适容过街,直奔那雪光楼:“还是去看看吧,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让薛措那般流连忘返?”
晏适容怔住,咬住殷红的下唇,没有答话。
他想知道,他太想知道了。
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濯灵微微一哂,将他带进了楼中,迎面的老鸨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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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未到时辰呐……”
濯灵只顾笑,推着晏适容走了几步道:“他坐不住了。”
老鸨便了然,上下端详了晏适容一番,一身水红的衣裳艳冶轻盈,偏偏眉眼矜贵玉质姿容,让人很难移开视线。本以为前几日来的那位玄衣公子已是人间极品,哪知这个更是天人之姿,也无怪乎能被那样珍爱。
晏适容并不晓得这老鸨心下的思量,行尸走肉一般任濯灵将他推了上楼,却又在进门时迟疑了。
濯灵叹了口气,他们晏家的人个个说一不二,怎的他弟弟是这么个犹豫磨蹭的性子?只见她痛心疾首地将晏适容望着,说道:“你有这张脸还怕什么?进去告诉薛措你很喜欢他,不愿意他逛青楼,和他闹啊!很难吗?我要被你俩急死了都……”
晏适容扣门的手微微瑟缩,敛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门内传来轻缓的歌声,晏适容脸色都白了。
薛措……居然在听小倌唱歌?!
他心里像有一万只手在抓挠,又痒又痛,不愿后退,却也前进不得。
濯灵趁机道:“再不进去薛夫人可要换别人当了喔。”
晏适容一咬牙,把门给踢开了。
不要慌,不要慌,捉|奸这种事,无非也就是个稳准狠。
眼睛需得直视前方,不偏不倚,眼神需得狠厉阴沉,不虚不斜。一路走来,扫视屏风,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后脊阴凉,即便是在屋内也仿若严冬亲临。
晏适容捏拳,骨节泛白,抬起一脚将屏风给踹倒了,大声喝道:“薛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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