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古舞新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文晴希瑶

    “老师,师母,过年好!”年轻人规规矩矩拜年,被林轹笑着拽进了屋子。

    电视上正在播春晚节目集锦,家里红红火火好不热闹。招呼着和两位长辈一起坐在沙发上,习惯性给老师、师母看茶。自己自出事儿之后,心境变了不少,可林老师仍是十年如一日的样子。微微露着笑容,可怎么看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正诧异着沙发上多出的一件风衣,便见王邵飞大大咧咧从卫生间走出来,手上还沾着水渍。

    “哟,我当是谁呢,光听着一阵热闹。”

    “飞哥……师兄过年好!”

    “好好好。”王邵飞拉他重新坐下,“这么晚,还当你不来了呢。”

    “我哪敢呢”解琋道。想想自己一大早起来,在换衣间收拾了好长一阵子,紧张得像是要见家长的模样,忍不住偷偷笑了。

    后来屋内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客人,都是林老师当年带过的学生,有些还活跃在各个舞台,有些也退到了幕后。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解琋也一点点放松了下来。他们不是同届学生,却都有着相似的学习经历,当年痛不欲生的故事,现在反成了聊天时的笑料。林轹坐在他们中间,听着这群出色的学生们笑嘻嘻地控诉自己,也来了揭他们黑历史的兴致。

    解琋在他们中算得上年龄最小,却又是经历最大意外的一个。笑闹过后,几个师兄一边给他塞了满嘴的零食,一边过问着他的现状和未来的规划。一个人咬着牙走了这么久的路,突然收获这么多圈内兄长们真心实意的认可和祝福,甚至难得的听到了林老师夸奖,解琋差点湿了眼眶。

    午饭过后,哄哄闹闹的一群人三三两两离去,早来的二位反而成了逗留最晚的人。忙活玩笑了一天,这才逮着功夫说几句贴心话。

    “几号回的家”林轹左面坐了解琋,王邵飞翘了二郎腿坐在沙发对面,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年底了。”解琋扯了个微笑,“我爸妈那性子,早回去怕他们心疼。”开口就戳到了令人心伤的地方,解琋瞥了一眼对面的人强行转移话题,“哥,你有没有点儿正形”说着伸手捅了一把王邵飞摊在沙发里的上半身。

    学舞蹈的,还真少有他这个吊儿郎当样子的,当年老师怎么没好好整治整治。

    王邵飞向上挪了挪坐正,“嗤”地笑出了声:“你这是拿我寻乐子呢”

    “哪儿有。”偷偷瞅了一眼老师,解琋还是开了口,“就是……老师,师兄,年前有几个动作自己总觉得欠火候,想让你们瞧瞧,帮帮我。”

    还没等林老师开口,王邵飞先摆摆手:“滚蛋!大过年的,不开工。我现在是休假状态。”

    好容易开了这个口,包里的练功服和舞鞋还躺着。解琋眼巴巴望向林轹:“老师。”

    林轹乐得看着两个小的打闹:“和你师兄商量去。”

    “你可歇歇吧。身子不好,少折腾折腾自己,趁过年再养养。”王邵飞侧身,讨好地一笑,“主要让老师也歇歇。”停了几秒,又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坏笑:“过年期间,工资加倍!诶,你如果愿意给师兄些福利,我就不辞辛劳一次!”

    “……”师兄怎么好像小孩子似的。

    沉默片刻,解琋嘟了嘟嘴,努力用自己能回忆起的最孩子气的声音:“师兄——红包!”

    看电视、打扑克,好吃好喝过了春节,距离开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寒假末尾,学校的老师们已经提前上了班,开会、写教案,忙忙碌碌迎接新的学期。随着父亲,方骅也不情愿地提前结束了假期,跟去学校。

    身为教导主任的父亲,大事小事忙得晕头转向。方骅一个人泡在练功房里完成着他布置的任务,并且不时提醒自己打起精神准备应对父亲的“突然袭击”。

    但到底是半大的孩子,春节期间精神总是懒散着,一个人面对繁重的任务,强撑着做了一两个小时,也开始泄气了。

    “坚持住啊!”

    “不行,实在是太累了。”

    “你这样像话吗”

    “就少做一组吧。”

    脑海中总有两个声音吵吵嚷嚷。

    做完最后一组两头起,任由双腿砸在垫子上,伴随着落地声的同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九点五十三分,今天的会议居然散得这么早。

    方骅没敢躺在地上装死,喘着粗气爬了起来,就听到父亲责问:“谁教的你砸地板”

    少年低着头不想答话,分明累得半死,还要被呵斥,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歇好了继续吧。”方皓南翻了翻给他布置任务的文件夹,今天上午的训练量,还有一半没有做,“抓紧时间。”

    方骅有点想闹脾气,可心里到底畏惧着父亲,小口喝了点水,便重新放了音乐开始做组合。

    方父盯了他一会儿,又开门离开。从镜子中瞥着屋门轻轻关上,方骅偷偷吐了一口气,觉得屋里的空气都轻快了起来。

    后来,也说不清是迫于父亲的压力还是内心的不服气,他不掺水的完成了上午的训练,擦着汗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没见父亲过来。可能开学季真的忙吧,不过这样更好。方骅想着,准备换了衣服去吃饭。

    他有点想自己溜出去吃,虽然父亲没说中午要过来检查,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怂了,拎包回了办公室。

    父亲果然在桌前忙,不过没让他等太久,便收拾了东西:“走吧,去吃饭。”

    方骅努力地掩饰自己语声中赌气的意味,道:“我出去吃。”

    还没有正式开学,学生食堂自然没开,跟着父亲去吃饭,只能去教师食堂,在一群自己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老师中,听他们和父亲聊自己,或者听他们背着父亲议论自己,方骅怎么想都觉着不自在。去校门口的小餐馆吃饭,应该不算过分吧,反正之前上学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每天挤食堂,图方便或者换口味,就会去校外吃饭。

    方骅正在心里说服自己,就听父亲斥了一句:“惯的你是不是”

    刚刚还想的理直气壮,闻言,方骅一下子又蔫了,把包放在一边,默不作声地等着父亲穿衣服。

    走去食堂的路上,他一直刻意落后父亲半步,情绪低落。偌大的校园里没有一个同龄人的身影,那种选择学舞的寂寞感一下子又强烈地向他席卷而来,过于负面的情绪使他更显得无精打采。

    跟在父亲身后取了餐盘。还好来得晚,这时候食堂里排队的人已经不多了,排在队尾,不用勉强笑着和谁打招呼问好。

    教师食堂的伙食比学生那边好得多,方骅扫了一圈,却觉得没什么胃口。在父亲的注视下随手点了两道清淡的菜,然后跟着父亲找座位。

    “主任,这边。”走了不远,就听有人叫他们,方骅抬头望去,见是王老师。

    即便不愿也没什么挣扎的余地,方骅跟着父亲身后走过去。四个人的座位,王老师和解老师坐在那儿,已经吃了一会儿。

    规规矩矩地问好,却被解老师温和地拉着坐下。这时他反倒觉着比单独和父亲在一起轻松了些。小时候跟在后面叫哥哥的感觉又回来了。

    “脸是不是圆了春节过得不错”王邵飞笑着打趣他。

    方骅偷偷瞅着父亲的神色,小声辩解说没吃多少。一边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青菜叶子,一边听父亲和老师半带玩笑地批评自己,实在觉得吃不下去。

    “主任,我这两天下午不忙,带他一起练吧”明显感觉到身边少年情绪不对,解琋开口道。

    “不会耽误你时间”这几天学校上午都排了开会,下午的时间一般会留给老师自己备课。

    “没事,我平常自己也要练,带他一起,就当做个伴。”

    这边刚说服了方父,下午两点时,方骅已被解老师拉到操场上跑步,突然间有点被连坑带拐卖了的感觉。

    “假期没怎么拉过体能吧”解琋一边带他在跑道边做准备活动,一边闲聊。

    “没有。”方骅道。不仅没像学期中一样认真拉过,一个假期不见,他看着四百米一圈的跑道,觉得操场都变得比以前大了。还没开始跑,就禁不住腿软。

    “早点恢复好,不然开学了更要遭罪。”活动开关节,解琋道,“走吧,跟着我。”

    解琋自己坚持训练也有几个月了,能力差不多恢复了七八成,今天为了照顾方骅还特意放慢了速度。虽穿了不薄的衣服,跑起来像一只矫健的梅鹿,身姿轻盈而好看。

    跟在后边的方骅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才跑了不过三圈,他就感到小腿上的肌肉酸酸涨涨,风呼啸般灌进喉咙,冰冰凉凉的,极不舒服。

    五圈下来,解琋的速度不降,反而微微提升了一些,方骅也难以控制得和他落开了点距离。

    “跟上。”解琋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开口说话时听不出一丝跑步带来的喘息。

    越跑嗓子中越难受,方骅抑制不住地干呕了几声,才艰难地加大步子跟上来。

    “调整一下呼吸。”解琋道,“还早着呢。”

    不想被老师听到自己沉重的喘息声,方骅起初还努力放轻自己的呼吸,到了后面哪还有心思顾忌这些,只一味的盯着老师的步子,以跟上这种频率,连跑了几圈都无暇去数。

    再后来,浑身都脱了力似的难受,唯一的理智不过是提醒自己机械地迈着步子,这种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训练及其难熬。

    不比开学时的热闹,此时的操场也是从未有过的安静,除了老师偶尔的提醒,仿佛四周只剩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这种空旷的安静带给他一种更强烈的无助感。孤独、疲惫、绝望,方骅脚下一软,踉跄了一下。

    这下又和老师落开了距离,可他却觉得再也没有力气追上去。

    已经跑了十一圈了,解琋慢下步子和少年并排,道:“再坚持一圈,跟着我冲一下,嗯”

    好像依稀看到些希望,即使撑得艰难,方骅还是挤出声音答应,解琋又把速度带了起来。

    提速后双腿轻飘飘的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又仿佛拖了钢球般重得不是自己的。“就到了,就到了。”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等终于跨过那条一点点向自己靠近的终点线,少年重心向前,失去了支撑似的就要倒下去。

    解琋捞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走两圈,缓缓。”

    身上的汗一层一层地冒,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针扎似的难受,结束了长时间的运动,身体上传来一种更加难耐的燥热感。解琋把放在一边的棉袄给他披上防止着凉,拉着他放松。

    分明一起跑下来,自己恨不得昏死过去,老师还有精力照顾自己。脑子先清醒过来,身体却还是不由自己控制,方骅有点自嘲地想着,却还是把一半重量都挂在老师捞着他的胳膊上,被拖着往前走。

    走了一圈,看他恢复得差不多,解琋才开口道:“怎么,觉得这样孤零零的回学校练功,心里不舒服”

    “也不是。”少年想了想,小声道,“我其实是想练的,就是觉得有点不自在。而且,父亲越管我,我越不想听。”

    “正常。”解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你觉得自己在家也能练,但是你爸爸偏要把你带过来,所以就想和他作对”

    方骅点了点头,但又想辩解说自己在家本来也会好好练的。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解琋接着问:“你在家能出来跑步吗累成这样,还不是练得不够”

    见少年不说话了,解琋放柔了声音劝他:“不用和你爸爸倔着,他有时候对你急,但终究是想着你好。也不用觉着一个人回来练不自在,有时候你过多想着别人的想法了,其实是在自己给自己添堵。”

    “我就是觉得,被学校里来来往往的老师看到我在练功,挺尴尬的。”

    “上学期有时候你们出早功跑步的时候,在操场上撞到我也在跑步,你会想我什么吗有时和你们一起练体能、练基本功。”解琋问,“我在你们一群小孩中练功都不觉得尴尬,你怕什么”

    方骅认真想了想,似懂非懂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这些心境,可能终究要靠时间的打磨和经历的堆砌,而对于被半推半就茫茫然中就走上了舞蹈这条路的方骅来说,却要更多的提前去学着承受。

    说话间又走过了一圈,解琋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走吧,回去练功房继续”




第三十八章
    人言道春寒料峭,北方更是如此。

    元宵佳节甫过,返校报道的学生们依然裹在厚厚的棉袄里。拖着笨重行李箱的男孩女孩,一呼一吸间唇边飘动着浅白色的气团。

    一口气爬上六楼,转动钥匙,“咔哒”门开了。坐在书桌前,看着寒假离去时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物什,杨逸杰有些呆愣。这年,过得怎么这样快……

    再次迈入熟悉的练功房,一众少年显得更加人心惶惶。还不到上课的点儿,心先跟着慌了。角落里一叠叠练功毯,一张张练功凳,一块块练功砖,单单是眼神在上面停留一刻,就似勾起了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恐惧、忧虑、未卜混杂着陌生却又深刻的记忆,一股脑钻进骨髓里。

    没有人不留恋假期闲暇惬意的时光。开学练功,人人心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不情愿。平日里最爱耍宝的几人也都敛了心性,愁眉苦脸的氛围在整个房间内回荡。

    不过,沉闷并没有弥留久,王邵飞和解琋先着上课时间到了练功房。看着并排着的二位,少年们更加浑身不舒服。这还没开始怎么样,心头倒是先一紧一紧地发慌,生/理/反应是下意识的。

    “去,都换成背心短裤。”王邵飞又将教室里的空调调高几度。

    许久未见,老师都似变得生疏了些,没有人敢出言油嘴滑舌。穿了长袖半腿裤的少年们钻回了更衣室。小室里的气氛像冻结一般,只有往来的呼吸与衣料摩擦皮肤的声音。

    何潇辰轻轻扯了扯杨逸杰的衣角,口型示意:“完蛋了。”一把扯下上衣,杨逸杰抿了抿唇,忧虑透过额角的青筋弥散。

    “我说哥,有必要这么吓他们吗”室外,解琋盘腿坐在地板中央,放轻了声音,比划了个“吓到我了”的表情。

    “你见得少,不知道这么大的孩子,尤其男孩儿,正难管着。”王邵飞活动着脖子肩背,小声道,“开学这心不收住了,一学期都难踏踏实实好好练功。”复又走到解琋身边蹲下:“这杀威棒,必须给足了。一会儿你好好配合着,少说话。”

    狠狠剜了一眼身边带着坏笑的人,解琋单手撑地起身:“切,我生起气来凶着呢。”

    练功房内浓浓的暖意涌上来了,落地镜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白雾,似是一层幕布将室内室外完全分割成两个世界。一班少年光-了-腿穿着舞鞋踩在地板上,拘谨地似一群没了鸡妈妈的小鸡仔,团成一团缩在教室一侧。这样的场景难免要人牵起考学时的记忆神经。
1...3233343536...7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