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的仲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二冬
张弛显然没料到尹觉明给自己的电话:“怎么是你?”
电话那头笑了笑:“你差不多忙完了吗?我来接你?”
有意思极了,张弛想。尹觉明在他的镇上,开着他的车,来接他回家。
尹觉明买了两个西瓜,跟张弛回去后和老太太一起瓜分了。后来吃着吃着,人就不见了。
晚上出去衣服,张弛就着将黑未黑的天,又在三层的窗棂上看到两条白皙笔直的腿。
尹觉明抱着西瓜,吹着风,坐在三楼的窗口,两条腿就在空中荡来荡去。张弛着衣服就停下了,仰头看了半天。尹觉明似乎迟到一口特别甜的瓜瓤,两只脚愉悦地勾缠到一起,前后摇摆。
第四天也是如此。
接下来好几天,都是如此。尹觉明很快在镇上找到了自己的娱乐方式,跟薛明珠,蓝山以及其他一票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很快熟悉起来。
等到过了一周,他连镇口卖果茶的林姨,和镇尾卖自行车的李大爷都认识了。
他甚至扛了一台旧自行车回来,还是永久自行车。车杆,车轮和铃铛都保护得美满,漂亮极了。
每逢夕阳西下,张弛总能看到尹觉明骑自行车从小路的尽头回来。那时候漫山遍野都是余晖,尹觉明像是从那滚圆的落日中生出来,脸上带着笑,还要将车铃拉得叮当脆响,激荡神魂。
张弛很想问尹觉明,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搞创作。但每次话到嘴边时,他又觉得自己失去立场,无法开口。但他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尹觉明像在等待什么契机,也许他在适应?或者想先要了解一下镇上风貌?他不像一个创作者,更像个远道而来,游山玩水的散人。
张弛这一天什么活儿都没有,老太太想采些山上的野花。天太热,张弛没让老太太出门,到隔壁问尹觉明想不想到山上走走。
门敲了半天,甚至还跑到花圃里看阁楼窗口,是不是又挂上两条笔直的小腿。
最后他跑到侧边的栅栏边,发现自行车不见了。尹觉明竟然不在家。
早上七点钟,他连早餐都没吃,就这么消失了。
尹觉明不在家,张弛便给他留下早饭,自己率先出门。今天车不往镇子方向开,而是相反的山坡上开。
翻过不远处的山丘,远处视野宽阔许多。或许是时间早,坡下山中白云缭绕,夏天的山连绵翠绿,很有生气,此刻日光东出,贯天下泄,远处连绵的绿和灰扑扑的山路,都浸泡在白云中。
昨天夜里下过雨,开到深处,山中漂浮着薄薄一层水汽,空气很稀薄,但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浓郁,还夹带一股酸酸的,花的芬芳。
张弛关掉空调,将四边车窗都开开,让风灌进来。
在驶到一处坡道时,张弛忽然停了。因为他看到坡道拐弯尽头处,停着一辆孤单的黑色永久自行车。看起来极不真实,与一切格格不入。
他在路边熄火,顺着坡道而下,心脏砰砰直跳,恨不得萌生出点什么来。他既希望尹觉明就在下面,又希望他不在下面。
这里张弛来过,顺着坡道一直走,便是一条河流。
有马镇中的溪水四通八达,唯独这一条河流,是最宽阔的一条。这个弯道下面,因为有个天然山峦的弧度,是这条路上人能下去的地域中,河面最为宽阔的一带。
十分钟左右,张弛终于下到河面,附近有许多圆滚滚的石头,四周树荫遮蔽,很是清凉。
拨开树影,看到坐在河边的尹觉明的身影那一刻,张弛忽然感到柳暗花明。
尹觉明并没有察觉到别人的靠近。他坐在河边水浅处的圆石上,将两只脚泡在水中。水流无声无色地流淌过他的脚背,他膝头摊开一本笔记本,指间夹着一支金属钢笔。
尹觉明低头,就这样在纸上写写停停。
太阳从云中穿出来,河面上波光粼粼,光样的水纹映在尹觉明脸上,忽明忽暗,变幻万千。一只红色的小鱼在他脚背上游过,甚至在他脚踝边打了个转。
张弛不知道自己在树影中看了多久,许多小虫爬上他的手背和衣衫,张弛都没有察觉。
又过了一会儿,尹觉明抬眼看了看天,好像一个忘记时间的人,忽然匆匆忙忙站起身,看架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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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回去了。
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张弛。
张池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目光笔直赤裸,跟波光一样雪亮。他身上本身就具备吸引尹觉明的自然性,连无声的沉默都是张扬的,炽热的,令人无法回避的。
这次他没有像往常掠过,给尹觉明一个温柔的错觉。他盯住尹觉明,步步逼近,这样的目光之前也有过一次。
尹觉明其实是知道的。那天他喝了很多甜酒,朦胧中和院子里抽烟的张弛对视过一眼,那样的目光,只一眼就令他不好再对视。
“张……张弛。”
空气中的水雾好像更浓了,尹觉明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一个圆滑的石头上,身子晃了晃。
张弛眼疾手快捞住他,将人老老实实摆直了,低着头,跟他距离很近,又问他:“你到这里干什么?我找不到你了。”
我找不到你了。
尹觉明心里头一软,自知有错,百口莫辩。他低下头,盯着自己浸泡在水里的脚尖,两只脚踩道一起,蹭了蹭。
“别乱跑,这山里有些动物,这一代你也不熟悉。要去哪儿,至少我先带你去过。”张弛捞着他的腰,手没有放松,微微带着点力度,让尹觉明跟着自己的牵引往回走。
等到要迈过石头时,那只手掌索性往下滑去,一把攥住了尹觉明的手。
两人从河中一直爬到地面上,手也没有松开过。
张弛将尹觉明的自行车扛到后备箱,因为地方不足够,因此后备箱的盖子敞开着。太阳彻底从东方升起,那层朦胧的水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的是,前方一片辽阔的空山景象,令人心驰深意。
山上的花草,根据高低不同,分布的也不同。从家中往山中开五六公里,就有一座山受过开垦,有人走的小道,高处还有水潭,是踏青爬山的好地方。
他们二人顺着路一直爬,路上采摘了许多野花,最后停留在半山的凉亭中,转身往下看,视野开阔,大片囤积在天空的云,在大地上投射出浓黑的影子。
“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尹觉明蜷腿坐在凉亭中的板凳上,看着面前风光,“今天早晨刚醒来,我出门其实是为了看朝阳。空气这么好,我想转悠一圈回来再不迟,哪知道无意间发现了那条河水,清澈见底,奔流不止。鬼使神差的,我脑子里忽然有许多好的想法……”
他说这话时,张弛没有理他,静悄悄走到他身后,单手按住他的肩膀,弯腰凑到他耳边嗅了嗅,哑声道:“你身上有花露水味儿。你一直怕蚊虫,是做好了打算要在外面逗留。我有种感觉,你是想躲我?”
“我不该躲你吗?”尹觉明笑着,微微向后侧头。他侧脸的线条极美,趁着半明媚的山川河流,显得十分空灵。
尹觉明又道:“张弛,你可别招我。”
张弛心中又想:究竟是谁招谁?
这天回到家中,张弛便没有再出去过。他脑中思绪万千,又心神不宁。而尹觉明回了自己那间屋子,一下午再没出来,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姗姗来迟,胃口似也不大好,到吃完离开也比平时少许多话。
临走前,他倒是问张弛讨了一壶甜酒。他说他喜欢甜酒的味道,很迷人。
为此,张弛第二天专程去镇上买了许多做甜酒的料。青梅,杏核,龙眼,无声无息地酿造起来。
酒酿要半年才成。尽管张弛知道,酿成的那一天,尹觉明或许早就不在这里了。又或许,那时候他已经改带着老太太动身,回鹤岗去了。
尹觉明在来到这里的第二周,才不急不缓开始了创作。前面的时间他不急不缓,更像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沉淀自己,找到一种状态。或许是那天流奔的河流让他忽然进入这种状态,他思如泉涌,从这一天起,彻彻底底投入到创作的环境中去了。
早上的阁楼上再见不到那双从空中垂下的腿,也听不到那诱人的声音,尤其一双总令人恍惚的眼,也不在张弛面前晃来晃去了。
一连五天,除了三餐吃饭时间,张弛没再见到尹觉明的影子。
很多时候张弛忘记了,他是个创作者,而自己只是个匠人。
尹觉明彻底变成了与世隔绝,醉心创作。
第六章
跟着张弛的那群孩子中,有一个叫丁小伟。丁小伟同样二十出头,跟薛明珠住在一条巷里,但他没有薛明珠好运,跟张弛一样,家中只剩一个老人。
概因张弛打小就没有父母的概念,骨子里对父母没有情感,对他们主动的了解和询问,也只是出自一种近乎理智的好奇。丁小伟不同,他父母去世后,对他打击很大,家里的老人身体一直不好,众人同情,平时多关心照拂着。
这一天也不知怎么,家里老人忽然犯病,昏迷不醒,丁小伟涕泪满面地嚎叫爷爷,把隔壁的薛明珠嚎了来。薛明珠家中只有货车,因此又联系了张弛。
当天下午,张弛开车将二人送到十几公里外的县医院,然后就没回来。
按往常讲,他也会会跟家中挂电话,但今晚什么都没接到。
老太太担心,不跟尹觉明念叨了几句。
当时吃过晚饭,尹觉明本是打算回屋继续工作。但人是回到了屋,脑子里反复想老太太说的事,笔尖悬了半天,就是落不下来。
尹觉明有些心烦气躁
这样捱过半小时,他索性放弃,披上外套找薛明珠去了。
薛明珠见到尹觉明,是非常欢喜的。自从之后两人又见过几面,他对尹觉明此人好感一路飙升。原本薛明珠是跟张弛关系好的,蓝山刚开始还担心薛明珠会因张弛跟尹觉明关系好忽略他,而感到不快,没想到薛明珠反倒和尹觉明关系日益亲密。
薛明珠自己不知道,自己竟是个花痴。但又想一想,以前不知道,是因为没碰上过几个比他好看的人,所以也不能怪他。薛明珠心中这样想到。
二人沿着夜间的小路走着。
“我发现你们一群人,倒都很听张弛的话。连主事儿,都找他。”
“对呀。”薛明珠少年心性,蹦蹦跳跳,就是不肯老实走着,“弛哥是镇里为数不多上过大学的人,人仗义,肯帮忙,镇子里来来去去年轻人也就这么多,肯跟他玩。”
尹觉明听着有趣,又问道:“诶,那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你跟他住你还不知道啊?”薛明珠有点新奇。
接着又说道:“以前好像有一个吧,貌似读大学时候认识的。那姑娘在北京,弛哥那会儿总给她打电话,可惦记着呢。工坊里工作时候用工坊电话打,跟我们去吃饭用餐厅座机打,连上医院看望生病的哥们儿,都会用医院电话打一个。”
“那不就成单向联系了?”
薛明珠歪着头想了想:“这倒是,怪不得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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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渐渐不联系了。再后来,就没有听驰哥再提起过了。”
“远距离相爱,都是这样啊。”尹觉明越说,脚步越慢,到最后完全停下。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缭绕的烟雾在月色下格外幽静。目光顺着流动的烟雾,看向月亮。
“觉明哥,说出你的故事!”薛明珠一本正经打诨。
尹觉明呛得吐出一口烟,笑道:“我能有什么故事啊?我是写故事的人。”
又说:“那个姑娘也从来没有来过镇里?”
“我们反正是没见过。要是约好了却不给我们见,也是有可能的。”薛明珠说道。
尹觉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又或许,根本不是姑娘呢?”
薛明珠听到这话,愣到原地半天,脑子好久转不过弯了。
张弛回到镇上时,已经快过凌晨十二点了。他车速提得高,看出来有些着急。
尽管如此,还是一眼看到了回家路上,酒吧门口坐着的尹觉明。
尹觉明指尖夹着烟,没有风,烟雾一绺往上飘,高处忽地散了。尹觉明本人则在发呆,面前放着两瓶啤酒,神色松软,眼睛在暗中中折射出点光亮,似在思考事情。
看到车灯,他神色乍一恍惚,摇摇晃晃掐着烟站起身。明明隔得很远,张弛就是觉得,他一身酒气。
他给他付了酒钱,又把人扛到车上,载着一只酒鬼回家。
远处阴云连绵,黑夜里透着一丁点光,能看得出一层层棉花似的,空气中气味很潮湿。
张弛关着窗,怕尹觉明着凉,把空调关了。嗡鸣声一下消失,就衬得车内的密闭空间非常安静。
尹觉明闭着眼,看不出睡了没睡。
好一会儿他才问:“这么晚回来,遇上什么事呢?老太太着急呢。”
因为醉酒,他说起话来懒洋洋的,带着鼻音,瓮声瓮气的。不像诘问,倒像在撒娇。
“送小丁的家里人到医院去,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那车主忒泼辣,半天脱不了身。我吧,心里着急,但有没有电话。这才赶回来。”
“车祸?你?”尹觉明的眼睛睁大了些,上下打量着张弛。
“追了人的尾,人没事儿,车明天修修。”张弛说着,一边把音乐的音量调大声点,“你担心我了?”
“老太太担心你呀。”尹觉明缩了缩脖子,身体侧过来笑道,“我在这儿等你,我想着你要回来了,也就看到我了。”
“我要是不回来了呢?”张弛的声音越来越哑。
“那我就只能被别人捡走了。”尹觉明吐息中带着酒气。
张弛目光一暗,将车停在路边,忽然整个人倾覆过去,抵住尹觉明。他感觉自己很久没见他了,每日三餐那种见面算不得见他,此时此刻才是……
黑暗中两人距离极近,却轮廓不清晰。近到尹觉明能闻到张弛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近到张弛能闻到尹觉明吐息中啤酒麦芽的香气。
那气味很甜,张弛想,如果尝一尝味道一定不算差,冰冰凉的,可能还带着点薄荷味清香……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双唇只剩下两厘米。
尹觉明笑了一下,抬手食指肚压在张弛唇上。他的指尖冰冰凉的,很柔软。抵在张弛唇上,像一个吻。
“外婆还在等着你呢。”尹觉明就以食指抵着他的唇,将他渐渐推远了,“一分一秒都别耽搁。”
老太太的确是着急了,但也不至于心焦。张弛打小胡乱跑,大学还跑到城里过了四年,她都没有特别担心。
张弛回家后道明前因后果,老太太牵着他转了一圈,确定人无碍后便也放下心来,让人赶紧休息。
天色的确不早了,老太太的房间在最里面,张弛的屋子和尹觉明是对称的,中间只隔着一道墙。他在黑暗中躺下身,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音乐声,却又雾蒙蒙的,不是很确切。他怀疑那音乐声的确是从脑海中发出,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直到那声音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勾得人一点睡意也没有,张弛才翻身起来,在黑暗中静坐片刻。
他穿着薄裤,走近音乐的来源,是一堵墙。是横亘在他和尹觉明之间的那堵墙。
已经凌晨一点了,张弛拉开窗,月亮很圆,令人很迷恋。他从窗户跨出身,沿着音乐来的地方,翻到了隔壁的阳台上。
屋子里,能看出一丁点微弱的光,昏黄的,暖人的,让他不自觉靠近。
一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的布帘之后,就好像尹觉明刚来的那次,张弛在浴室外看到的那个轮廓。
轮廓越来越清晰了,应当是人渐渐贴近。看形状,该是个正面对着他。
张弛拉开阳台的推拉玻璃门,按理说,这动静里头人应当是知道外头有人了,偏偏没有动作,也没有反应,唯独那音乐声不再是雾蒙蒙的了,忽然变得清澈优美起来,流淌在月光下,像波光粼粼的一条河。夏日的天气还热,这会儿不比尹觉明刚来时,白日的暴晒留下温度,温度在夜里升腾。
即使只身着薄裤,张弛赤裸的上身依旧起了密密匝匝一层汗。也或许是兴奋导致。
音乐是德彪西的月光,清雅而别致的旋律,带一种抽象的美感,在此时此刻真正在月光下,仿佛有了实质。
月光下拂过温热的一阵风,吹得人心头更燥热。
两人隔着薄薄一层窗帘,彼此都能看见对方,却没有人把这层朦胧的帘布扯开。
风吹来了,帘布随风荡漾,掀开许多褶皱来,向里凹陷,将尹觉明整个人包裹在这层纱布中,他整个人的轮廓清晰地突显出来。窗帘下方,一双雪白的脚踩在地板上,踝是很美的,令人想握在手中,或是亲吻。
张弛忽然大跨步向前,隔着因风滚动的窗帘,一把将尹觉明抱在怀中。
窗帘很薄,张弛没穿上衣。他赤裸的胸膛和臂膀是滚烫的,带着整个夏日的温度,像阳光灼烧的质感。
抱住窗帘后这个隐约人影的瞬间,张弛便感到怀中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是这个颤抖,给了他实体感。在此之前,站在帘布之后的尹觉明,更像一个幻象,一个投射的影子,一个诱人心魂的幽灵。
尹觉明身上是冰凉的,屋子里阵阵清凉也往外吹,吹散窗帘中这具身体上花露水的清香。还带着点未消散的酒气。张弛躬身,将头埋在这幅身躯的颈间,深深呼吸。
帘布后的尹觉明,浑身轻微地颤抖着,他感觉得到张弛身上滚烫的热度,还有门外吹进来的热烘烘的风。他感到整个人,包括这个看似私密的空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和气息在侵蚀,在侵略着。
身体动了动,立马被张弛困得更紧。一首曲子,掩盖两个人都热烘烘的心跳声。
好半天,张弛放开尹觉明,隔着窗帘抚摸尹觉明的脸,脖子,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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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腰肢,然后是臀,大腿,小腿,最后在窗帘下面,赤手捉住那只洁白的脚踝时,窗帘里的人轻轻哼了一声。
似是被他掌心的温度给烫着了。
张弛猛地站起身,一把将人搂住,歪头也不管在哪儿,重重在人身上咬了一口。直咬得尹觉明在帘子后头都带上了哭腔。
再一瞬间张弛松手,如梦初醒落荒而逃,一个翻身下了阳台,在夜色下奔回自己房间。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尹觉明整个人从帘子后头被吹了出来。他伸手搓着被咬得发红的耳朵,看着空旷的山色,怀疑自己是有些发梦了。
第七章
转天清早,张弛迷迷糊糊醒来,就着天光,薄裤撑起小帐篷,胀得发疼。
他以前对这事儿没什么贪心,要么任由它片刻就消了,要么迷迷糊糊给处理了。但今天,或许昨晚的梦太美好,他翻了个身,困意中竟眼前浮现尹觉明的脸。
这下让张弛清醒不少,他迎着天光眯了眯眼,彻底清醒了。手犹豫地从结实的小腹上滑到裤子里,露在裤腰外面的小臂筋脉遍布,慵懒地一一放。
他忍不住仰起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闻到了淡淡的花露水香气。隐隐约约,如同尹觉明就在身旁。
昨晚的画面此刻更加清晰,那窗帘身后的身体和轮廓,微凉的肌肤和颤抖的躯体……他是对他有欲望的。
张弛浑身紧绷,像一张怒张的弓,身上沁出汗来,接着过了会儿,身体徒然放松。他气喘吁吁,抽出手看了看手上的液体。
在隔壁的尹觉明显然是不知这一切的。
今天张弛没能起来,老太太做了早饭。等张弛洗漱好下去时,尹觉明已经用过早餐,准备回去工作了。
或许因为早上的事令张弛也心神不宁,他匆匆吃过早饭,就到工坊去做工了。这一做工,就连晚饭都没赶上。
他想到,他就好像忽然变成了之前的尹觉明,开始醉心工作,一天恨不得二十个小时泡在工坊,接连好几天做好饭就出门,晚上等他们都吃过了才回来。
俗说有种默契叫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这段时间里,张弛和尹觉明把这种默契发展到了极致。但这种沉默并不是尴尬的,或带有什么负面情绪。
他们都知道,这种默契的沉默来源于那天始终没有揭开的那层窗帘。
张弛日夜不宁,心事加重不少。反观尹觉明,当真是没心没肺。他白天创作,晚上就跑出去玩,倒与蓝山和薛明珠的关系日益亲密。
薛明珠以前是围着张弛转的,现在也彻底被尹觉明吸引了去。
有一天张弛安排薛明珠帮忙送些货,要放在以前,薛明珠来了必定要逗留一阵子,往往最后要张弛赶走他才罢休。但这次薛明珠来了就急匆匆地走,跟张弛打了声招呼就走。
“等下,你上哪儿去?”张弛脱了手套,在骄阳下擦了把汗,被日头照射得睁不开眼。
“觉明哥说等我呢,他说还没看过电影,还惊奇咱们这儿电影院竟然不是摆设呢,我当然要带他见识一下去啦。”薛明珠眉开眼笑,简直眼睛都要弯成个月亮了。
张弛心中隐隐不痛快,却说不出口,拧开水壶大灌了两口说道:“你觉明哥晚上和我有约了,他自己忘了。”
“啊?”薛明珠半个身子卡在自行车上,那张漂亮的脸看上去难得有些呆滞,“不对啊,觉明哥明明说今晚没事儿的,昨天就说了!”
“你不信自己问问他去!小兔崽子,一口一个哥倒是叫得勤快,现在新他不信我?”张弛隔空对他点了点,佯装凶怒的样子。
“信你,信你!”薛明珠笑着从单车上翻下来,又往工坊里冲,“那我跟觉明哥说一声,可能是他自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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