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修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苍迹
可柳夜阑神情坚持,蒋叔致为难之间想着措辞,斟酌道:“此地毕竟发生了要案,官府已经将院门闭锁,不若等我回去向父亲禀报再……”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柳夜阑竟如此奔放之辈,只听对方微笑着道:“不妨事的。”
蒋叔致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眨眼,柳夜阑却已经顺着那株大槐树浓密枝干攀爬而上,利落地翻墙而入了,只看得童青与蒋叔致二人目瞪口呆,这与柳夜阑一贯斯文的形象可截然不符。
一阵寒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槐树发出森森沙响,柳夜阑就像已经完全消失在院墙之内,再听不到任何声息,只莫名叫人觉得太过不祥,童青顾不得多想,此处阴冷气氛实是叫他极为不适,也立马叫过自己的仆从,不顾劝阻地爬上了大槐树。
蒋叔致是领着他们二人出来之人,责任重大,若真有个什么意外,他更是难辞其咎,虽然为人粗莽了些,他却是知道轻重的,这命案发生已有月余,该查探的官府里里外外都查过了,虽说没有什么危险,却也不能这般放任他们二人自行入内,他更是个翻家入院(?)的好手,二话不说,一撩长袍一扎一紧,借着几步助跑人已经顺顺利利跃上了院墙。
瓦迹台痕俱是无主之地的荒芜萋清,可蒋叔致没什么心情玩赏,他是知道案情,此地死了十三口人,而且……竟是完全不见那二人的踪迹!
蒋叔致登时惊出一身冷汗来,不待他说话,身后的仆从已经先后越过了院墙,几个主人都先后进了院墙,他们这些下人焉敢不跟进来?
蒋叔致急急道:“你们都给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
然后一个无奈的声音道:“三哥,我们在这儿。”
蒋叔致转头一看,只见那二人从一丛人高的灌木中转出来,而柳夜阑手中甚至还捧着个什么东西,竟叫蒋叔致一时忘了去责备他们二人不顾前后安危贸然行事。
只见柳夜阑手中捏着竟是一角鲜艳衣衫,半是焦黑,还隐隐冒着烟臭。
蒋叔致念头一转,随即面色大变:“有人进来了?!”
此乃正午之时,这衣衫显是烧了一半,人必定还没有走远,他朝身后蒋府仆从一挥手:“给我搜!”
毕竟是关系到十三口的命案,且连日以来线索俱无,连父亲都受郡守的责问,此时能看到有人闯入的痕迹,必是与案件有关!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烧掉的衣衫华美致,大小却不是成人能穿的,竟是件孩童之物,这却叫蒋叔致眉头皱得更紧,这阴冷院落之中,冒出这烧到一半的衣裙,隐隐叫人觉得更为诡异幽森。
而那些家仆里里外外搜了半晌,出来后俱是摇头,竟是半个人影也没有找到。
站在这不大的院落,自蒋叔致童青以下,连带这几个仆从,人人俱是觉得不寒而栗,这户人家的命案已经够离奇的,如今却发生这等咄咄怪事,越发叫人寒毛倒竖,恨不得马上跑远些。
而柳夜阑只是仔细凝视着那些残存的鲜艳布料,神情间若有所思。
蒋叔致毕竟是蒋氏门庭中长大,他微一皱眉便派人立时去县衙通知蒋衡。
待到蒋衡亲至,先是将蒋叔致翻墙而入的事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毕竟是县衙封锁起来的命案现场,且不说这翻翻越而入是不是有违规之嫌,便说童青柳夜阑远来是客,蒋叔致也不该领着客人来这种地方。
柳夜阑却急忙解释:“县令大人,都是晚辈一心好奇才闯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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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全是为我所累,您切不要太过责怪于他。”
蒋衡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心知肚明,年轻时候谁能没几个勇豪心思呢?遂也不再多问,只看了柳夜阑手中证物道:“你是如何发现此物的。”
柳夜阑却道:“大人,此时不是解释之机,若您能相信晚辈,请先将此地围住。”
蒋衡略微诧异,却出乎所有人意料,二话不说便叫巡捕们将这宅院围了起来。
蒋衡才道:“你既能发现此处异常,必有你的道理,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柳夜阑一揖谢过之后才道:“先前在院外之时,我便见槐树旁有树干斑落……”
蒋叔致对柳夜阑的观察入微暗暗吃惊,他竟是都未看到!他先前还以为柳夜阑“表里不一”,性格中有些鲁莽,如今看来,一头闯入这院子里,柳夜阑分明就是先观察才采取的行动。
“那槐树枝繁叶茂,我方才测了一番,便是体量不高之人,只要熟悉地形,找到枝叶掩映间的落脚点,亦可轻易入内。兼之那斑落痕迹新鲜,此地又有大风,那些痕迹却宛然如新没有消失太多,必是闯入不久,我便想着,看能否入内探个究竟,若是运气够好,还能发现一些端倪。”
“我先爬上院墙时,便看到此处树丛有异动,兼之略微有烟气刺鼻,待我下来探看时,树后之人已无踪迹,只有这烧剩下的衣物……随后三哥与青弟进来,三哥便让人搜查整个院落,却没有发现此人踪迹。”
蒋衡手下捕快自不是蒋府家丁可比,很快回禀:“大人,槐树下发现不同的数道攀爬痕迹,除开表公子等人,最先一人……从那鞋印来看,身材殊为瘦小。”
蒋衡挑眉,竟是真有一人在命案月余之后翻入这凶宅之中!而且,他看向柳夜阑手中那件半烧的衣衫,如此诡异的举动,必是与凶案相关!转念一想柳夜阑方才的建议,他当即断然道:“给我搜!”
这小小的院落中不一会儿便都是进进出出不断搜寻的衙役,可奇怪的是,近半个时辰过去,竟是一个人影都没发现。
这叫整个安平县衙上下不由有些奇怪,不多时,天色竟是诡异地渐渐暗下来,那股冷风越发厉了,头顶乌云彤彤,竟是一番要下大暴雨的架势。
柳夜阑心中一动,突然一指屋檐,眼睛却看向蒋衡。
蒋衡原本见大雨将至,心中已经焦虑,一切痕迹俱将湮灭,那藏起来的人恐怕再无踪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又将中断,此时见柳夜阑的手势,亦不由眼前一亮,唤过一个衙役一指房顶。
不过片刻,数个身手矫健的衙役便悄然攀上屋顶,头顶乌云犹如要倾覆下来一般,陡然间,一道白光撕裂天际,一声凄厉尖叫猛然炸裂,叫所有人生生打了个寒战,登时就有两个衙役哭嚎着滚下屋顶来。
待底下几个衙役扶起那二人时,却见他们二人浑身鲜血淋漓,辨不清狰狞面孔,竟将周遭所有人都骇得倒退数步,情形极其可怖!
轰雷霆翻滚之后,森然冷风扫过庭院,在渐渐降临的漆黑中发出沙沙之声,和着隐隐的哀嚎鲜血还有屋顶那影影幢幢的诡异与凄厉尖叫,直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这突发的恐怖状况叫蒋衡心中都难一怵,可他随即大喝一声:“都愣着做什么,去请大夫!”
他一身凛冽气息不畏此地诡异,倒叫周遭人心神宁定许多。
蒋叔致挺身而出道:“父亲,我上去看看!”
说罢,便转身翻上了屋顶。
蒋衡张口欲阻却终又咽了回去,这些人中,蒋叔致因为那些鬼混的经历,怕真是身手最好的一个,可屋顶的情形那般叫人不安,蒋叔致真的爬上去之后,蒋衡又不开始提心吊胆患得患失。
不多时,伴着一声长长尖叫,一个黑影滚落在地便飞快朝院墙奔去,一时竟叫人辨不清是人是鬼,蒋叔致捂着伤口跃下地来:“快!抓住他!!!”
数个衙役立时扑了上去,不多时,此人终是被抓住了。
到得此时,童青一颗心才放进了肚子里,长长吐了口气出来。
头顶天空像要压下来,蒋衡当机立断令众人进屋避雨,便就着这凶宅之内的烛光开始审讯起来。
待那人披头散发抬起来露出一张凶猛狰狞的面孔时,众人才发现,这竟是一个身形极其瘦小的男子,却下手那般凶狠,竟是叫数名衙役尽皆负伤,好生厉害!
“你是何人!因何到此!还不速速报来!”
这男子只露齿一笑,雪白利齿在烛光下折射着锋利光芒,竟是说不清的狰狞。
蒋衡面孔一沉:“纵你此时不说,待雨停之后,我亦会彻查清楚,到时候,可由不得你了!”
这男子却突然自喉咙间发出模糊的声响:“停?停不了……”
随即,这看起来狰狞凶狠如野兽般的男子竟是开始扭曲着自己的表情来,时而古怪大笑,时而恐惧尖叫,时而瑟瑟发抖,竟是叫场中那么多人都不由自主觉得发寒。
蒋衡却不为所动,只冷笑道:“你与这王氏上下一十三口的命案到底有何干系!若是不说,待我等查实之后,可罪加一等!”
这男子却突然停了那犹如鬼上身一般的表演,蓦然停留在一个清醒至极的表情上:“死了?死得好!”
蒋衡眼神一凝:“哦?你可是与这王氏上下有何仇怨?”
男子表情阴森地嘻嘻笑着喃喃重复:“死得好……死得好……早就该死了……”
突然,他瞪圆了眼睛,面上流露出无比的害怕与恐惧,就好像真的在这堂屋中看到了什么似的,不断摇头,嘴巴不断开开合合,似在发出无声的尖叫,浑身竟是开始抽搐着痉挛起来,只见他关节都抽搐着扭曲成诡异的角度,人却还在不断惊恐地后退,直直抵到窗户之下,一双眼睛却睁得滚圆,仿佛眼前真有什么极其可怖之物。
这男子身上的一切太过诡异,衙役都看得毛骨悚然,一时不敢上前,待屋外狂风暴雨不断拍击着门窗之时,他们才反应过来上前要去制住这男子,却是发现对方皮肤一片冰凉潮湿,大骇之下,他们探向这男子口鼻竟是已经气息全无。
轰隆
雪白闪电再次映亮屋宇,所有人都从彼此惨白面容上看到了惊恐。
浑身没有任何伤痕,表情却惊恐至极,这在命案月余之后莫名其妙越入凶宅中烧衣衫的男子竟就这般以同样诡异可怖的死状死在了他们眼前。
除了暴雨的恐怖动静,堂屋中只有喘息之声,异常喧嚣却又异常安静。
柳夜阑却突然走到那人身前,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细细检查起对方的身体来,这番诡异的举动在方才一连串的恐怖事件之后直叫所有人觉得是不是柳夜阑也在这凶宅中沾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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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柳夜阑的表情却始终十分平静安详,仿佛没有被眼前这诡异一幕半点打搅。
童青见到这样的柳夜阑,不知为何,咯咯作响的牙关也莫名安定了下来,他走到尸身之旁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柳夜阑起身擦了擦手,看着那男子已经湿透的尸身,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幕,总觉得阴云之后,似有一双冰冷阴毒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们,待童青拍他肩膀时,温暖的力量透过肌肤,叫他回过神来,摇摇头,将方才那莫名的诡异感觉甩掉,才对童青道:
“此人应是惊吓致死。”
童青惊讶地道:“吓死了?!”
他看着堂中这么多人,方才蒋衡的讯问所有人都看着的,没问三句话,虽然是讯问,可何至于将人吓死?
而蒋衡身后的师爷上前探看了一番,看着窗角尸身旁聚起的水洼,皱眉吩咐衙役将尸体拖到干处,否则不待雨停仵作来验尸,这尸体便要肿胀难辨了。
师爷朝蒋衡点头:“柳公子判断不错。此人死状与王氏其余十三口人一般,乃是惊吓致死。”
暴雨沙沙地疯狂倾泻,凶猛地拍打着屋宇门窗,所有人一片安静。
活生生一个与他们一样的人,就这么在众人眼前被吓死了,与这凶宅中死去的十三个人的死状一模一样。
巧合?天底下有这样的巧合?
突然有人颤声道:“这人……乃是闯入这院子里的第一个人……”所以,他第一个被吓死了。
好坏他们呢?他们这些先后闯入凶宅中的人,会不会亦会落得与此人一般的下场,这一刻,人人自危。这一刻,没有人心中不恐惧,他们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而数道目光便那样先后落到了柳夜阑身上,他,是第二个闯入这凶宅之人。
看到这一幕,原本害怕的童青却突然朝那些人怒目而视:“看什么!你们都看什么!不过是一个胆小如鼠之辈忽然之间被吓死了而已!你们是什么意思!”
柳夜阑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甚至情不自禁牢牢抓住自己手腕、明明身不由主在颤抖却没有半点放松之意的童青,心中的感动前所未有。
然后他才揽着童青肩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亲昵姿态,低声道:“我无事。”
童青看到柳夜阑神情清明,没有半点那男子的癫狂之态,身子的颤抖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可他抓着柳夜阑的手说什么也不愿放开,柳夜阑亦未拉开他,只是将淡定目光扫过那些最早跟着他进来的仆从,从容解释道:“其实能制造这般死状的,除了极度的惊吓恐惧之外,史载部分毒药亦能达到这般效果。”
蒋叔致眼前一亮:“真有这般的奇毒?”
柳夜阑点头:“上古时代传闻边远小族祭祀之时曾用此毒。那小族有令勇士月夜饮净水祭祀神灵之俗,意为请神灵用净水涤荡魂魄中凶煞。族中祭司为掌大权,在祭祀前夜,若勇士贿赂于他,便可令其安然无恙,如若有违逆,则在勇士净水中添加此毒,令其在祭祀中癫狂惊吓而死,并称其不敬神灵才致使魂魄为神灵所攫,用这一手诡异奇毒来震慑族人。彼时有文人游历至彼,才记录下这等诡异恶俗,如今那小族早已经烟消云散,却难保当时祭祀所用奇毒未曾流转……”
待柳夜阑将那小族与奇毒之事娓娓道来,场中许多人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毒药听起来虽然叫人毛骨悚然,但也比那未知中的恐怖要好理解、好接受。
这恐怖的暴雨不过片刻就放松下来,好像方才不过是一时过境而已,天色渐明,蒋衡道:“虽不知是否奇毒之故,我等还是速离此地,封锁之后再细细侦查,这男子身份务必要彻查清楚!”
众人早就巴不得这句话,虽然有柳夜阑后来那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解释,但实在没有一个人愿意继续待在这个阴森诡异的凶宅之中。
不过片刻,他们便已经站到了漾着新鲜水汽的县城街道之上,头顶阳光破云而出,洒在水洗后的县城街道上,一切灿然光明,众人恍若隔世,方才在那凶宅中短短停留竟如一世般漫长。
既是有了蒋衡的命令,县城中的捕快衙役很快分头行动起来,画像、问询,不到落日,那男子的身份便已经水落石出。
这男子名马三,乃是王家的仆人,却不知为何开罪了主家,被赶了出来,王氏连带另一头张氏的灭门惨案以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给出了结论:马三因为被赶出王氏之后怀恨在心,故而趁其不备潜伏回王氏下了一种奇毒,令王氏上下一十三口一夕之间全部毙命,且周身全无伤口。
因为张氏与王氏素来交好,马三被逐之事亦与张氏有关,所以,这丧心病狂之辈竟是连张氏也不打算庭,一并就动了手。
这在整个县城搅得纷纷扬扬人心惶惶的案子眨眼间便尘埃落定,只在县城百姓茶余饭后间多了些意犹未尽的谈资,那些曾经弥漫在县城中的惊惶恐惧亦随着案情的最终判决而彻底消散,整个县城又回到了那安静宁和的氛围之中。
此时,漫步在这山城街道上,悠悠落日与缓缓行人叫人才真正领略安平闲适的日子,莫名有种叫人沉迷的魅力。
而童青却实在无人欣赏,一路他都在琢磨着词句,好半晌,才在柳夜阑脚步微停时急急上前道:“你可不要怪舅舅啊!他亦实在是迫不得已,这案子闹得太大,不只惊动郡守,连京城也……”
柳夜阑一愕:“我为何要怪蒋世叔?”
童青:“诶?”
柳夜阑觉得好笑:“青弟,你思虑过多了。”然后他看着不远处井水旁时紧闭的门户道:“蒋世叔这般急于结案,必是有迫不得已的缘故,再者,再拖下去,叫整个县城上下百姓不得安宁,又岂是父母官应为?”
童青迟疑道:“我见你有些愀然不乐,只当你对舅舅这番举动不甚乐意。”
柳夜阑摇头不以为意:“我并非那等只为搏虚名之辈,此事蒋世叔的处置再恰当不过。只是……”
童青道:“怎么?”
“没能发现真相,我确是心有不甘。”
童青心中一跳:“真相?”
柳夜阑索性拉了童青坐在那有些落灰的井旁:“你难道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马三所杀?”
那日的情形童青也是亲历的,他也很难想像通情达理会是那个杀了所有人的人。
如果马三真是那样丧心病狂之辈,也许当日他们抓捕就不是伤几个,而是死几个了?
再者,如果马三真是睚眦必报,为了自己一点私怨而泄愤杀人,杀了之后,他又为什么不远走高飞,还回来莫名其妙烧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再想得多一些,先前在信中,舅舅给他当笑话一般说的财物失窃的传闻……这一切,真的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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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童青突然心中坚定了下来:“走,我们去找三哥。”
柳夜阑:?
童青一把拽着柳夜阑的手腕,一边回头笑道:“你既是想查个清楚明白,又不能太过扫了舅舅的面子,自然只有三哥出手了。”
是,蒋家上下除了蒋老三,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干这种明着看是跟自己父亲过不去的事了。
而蒋家上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能耐不借助父亲的势力来帮助柳夜阑查明真相之人。
听完童青的来意,蒋叔致哀嚎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表弟,你给我个准话,你到底多久回京城!”
童青翻了个白眼:“查清楚了我们自然会走的。”
蒋叔致长叹一口气:“罢罢罢,谁叫我爹不争气,才叫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弟呢。”
听听,这都叫什么混帐话啊,柳夜阑与童青二人只能无奈对视,当作自己没听到。
而蒋叔致一推酒盏,整肃了神情朝柳夜阑道:“说吧,你想怎么查?”
柳夜阑亦不客气,坐在蒋叔致对面:“马三与王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蒋叔致点头:“这便要从王氏迁来安平前后说起……”
“等等,这王氏竟是不安平本地人氏?”童青忍不住问道,他转头看到柳夜阑一脸平静无波,忍不住跳脚道:“你已经猜到了?”
柳夜阑无奈一笑:“你看那王氏所居在巷道深处、县城边缘,院中花木与家仫俱不是旧物……”
童青连忙打断了这种将自己衬托得宛若智障的解释:“好了好了,王氏并非安平县本地人,乃是外迁而来,然后呢?”
柳夜阑也一并看向蒋叔致。
蒋叔致总觉得自己眼前二人有种莫名诡异的气场,却在这种注视下不得不顺口道:“这马三便是王氏刚刚迁至安平县时,以‘德行不端’为由逐出家门的世仆。”
德行不端?这可真是微妙。
蒋叔致道:“父亲派人往王氏原先所在的溪涂镇查探过,据溪涂镇民所述,这马三与王氏门中一丫环青梅竹马,满镇皆知他们将来定是要结亲的,只是镇民也不知,为何到了安平之时,他们却会将马三逐出家门。”
童青忍不住问道:“那个丫环呢?”
蒋叔致眉宇间带着种说不出的寒意:“奇就奇在这里,这王氏上下十三口人,偏偏没有那个叫芳草的丫环。也就说,当初王氏从溪涂离开之时,是十五口人。”
刹那间,童青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升起。
柳夜阑皱眉:“可有查清楚王氏迁至安平的缘故?”
蒋叔致神情亦难掩思虑:“据王氏对溪涂镇乡里所告,因为王氏二子过了童子试,王氏一贯在镇中与县城中都有买卖,为了照顾王氏二子的仕途,索性便阖家迁来了安平。”
这理由乍一听很合情合理,可细论却全然经不起推敲。
蒋叔致亦将前后详情一一道来:王氏一共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成家生子,有妻有妾,王氏那布匹生意也是他在打理,显然将来是要接管家业的,王氏这小儿子原本性情有些跳脱,此次中了童子试可以说是走了狗屎运。为了一个偶然通过童子试的小儿子,全家离开故土迁来安平县城?且不说县城生活水准高于镇中,就说那溪涂镇里,可也还需要王氏大儿子时常回去照应一二这么个折腾法儿,当初为何一定要迁来这县城之中呢?简直叫人百思不解。
这前后,一个消失的丫环、后来被驱逐的马三、马三烧掉的衣裳、甚至王氏报案时所说的财物遗失……必是有什么关联。
柳夜阑理清线索,便也不多纠结,转而问道:“那张氏与王氏可又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蒋叔致想起来也是眉毛紧皱:“当初父亲与县衙诸公亦是研讨良久,便是大哥二哥亦曾反复推敲,论理说,这张氏乃是土生土长的安平县人,与王氏一家人乃是后来才相识,若说两户人家有什么相似……除了都是买卖人,且有利益往来,算是交好之家,我也实是想不到别的了。”
柳夜阑心中一动,突然问道:“可有在张氏中也搜到过小孩儿衣衫?”
蒋叔致一怔,先是寒意乍起,随即又勉强笑道:“柳兄弟你这问题未太过奇怪,这两户人家中皆有小孩子……再者,你也莫要因为那马三烧了小孩儿衣衫便疑神疑鬼,说不得,也许是他与那叫芳草的丫环有了首尾珠胎暗结才有这般致祭之举。”
这也是县衙内部目前能达成的最合理的解释:这个芳草也许是被主家因为不贞的缘故,或抛弃或解决,总之结局不好,马三为了这小丫环出头,便直接被赶出了王家,对于这样人口简单的家族而言,赶走一个世仆必是因为对方猜错太大;而对于马三而言,被王家赶出家门,在安平这样的小地方想再找到一样的差使几乎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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