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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戴林间
“哎,还不是我爸被她爸忽悠的,就买在她们隔壁小区,同一个开发商。”我假装不经意地搭上他肩膀,他居然没躲开,我登时心里一阵得意,嘴上也没遮拦,“你怎么总关庭长关庭短的,暗恋她啊?”
孟先生有点不高兴,皱了皱眉头:“没有。”
“那你喜欢谁啊?”
我没出息地有点紧张,假笑得脸都酸了,手心也发了一层汗。
“不告诉你。”
他的眼睛往下看去,睫毛跟着垂下来,若有若无的阴影凝在皮肤上,仿佛是早春夜里的一窗朦胧雾气。我还搭在他肩膀上,正好可以看到他下颌角弧度流畅温柔的线条。之前被冰棍冻得麻木的嘴唇此时火一般烧灼起来,我正想吸口气,舌头已经不听使唤地在牙齿间打了个转。
“我看你不如喜欢我吧。”
孟先生睫毛一抖,目光已经滚到了我脸上,笑道:“瞎说什么呢。”
我正被自己冲口而出的话吓得后脑一凉,冷不防这句话冲进耳朵里,一下子连装样都不会了。
他忽然拍了我一下:“车来了。”
孟先生往前迈了一步,我的手顺势滑下来。也许我应该心如刀绞泪落如雨什么的,但事实上我除了脑子里空了一瞬间,上下车拥挤吵闹的人群已经立刻把我勾回到这可恶的现实里。
我舔了舔嘴角,勉强笑了一笑,也不知道笑给谁看,毕竟孟先生背后又没有长眼睛。
公交车师傅暴躁得很,最后一个人刚一上车,他“嘭”地关了车门,恶狠狠一踩油门,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咒骂惊叫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抓扶手,孟先生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慢点儿,你站我旁边来。”
车厢里闷得要爆火星子,我喉咙里干得开裂,只是没有水。
作者有话说:
下章捅破窗户纸。其实真相是不想写高中生活了:(
第21章
我在十六岁的花季尝到了失恋的惨烈滋味。
之所以说惨烈,是因为我没办法像女孩子那样靠在闺蜜怀里啜泣一场以慰情伤,楼下班的大哥可以把





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分卷阅读36
喜欢的小姑娘堵在小巷子里来一场甜蜜威胁,我有贼心没贼胆,只能望洋兴叹。每回孟先生跟我说完话,我都暗自赌誓要跟他割席断交一刀两断,再理他是狗;然而当他下一次一叫我名字,我就条件反射开始如坐针毡;再喊一声,我立刻甩着舌头汪汪地奔去了。
唉,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失恋听起来好像塌了半边天,其实真正难过的时间也不过几个钟头。因为球赛马上要打决赛了,期末考试的断头台也悬在头上,我们每天在班主任的白眼下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请假,只差没立军令状,实在没有迎花垂泪的闲心。
自打展心蕾说过高婷的事之后,我一直搁在心里没忘。确实,要是对人家没意思,东西总应该还回去,这就跟古代拒婚先退聘礼一个道理。孟先生压根蒙在鼓里,这个缺当然得由我这个棒打鸳鸯的混账补上。
高婷送的那盒巧克力我跑了几个地方都没买到一样的,到时前段时间关庭她爸去了趟俄罗斯,顺道送给我一堆糖和饼干,我估摸着应该不会太寒碜,就装了一大口袋到学校去。
衬着大课间拉拉队都被叫去开小会了,我摸到楼下,找到楼梯口旁边的高一五班,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地望了一圈,再三确认展心蕾没在,才在门口站定。这个季节教室里已经烘成了满地流油的蒸笼,下课大家都去外面凉快,教室里除了几个睡大觉的就没多少人了。靠门口坐的两个女生一直盯着我看,我问:“同学,你们班高婷在吗?”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大为惊奇。其中一个短头发的说:“你是不是高二管校队那个……”
我一听就乐了,我哪敢管校队,校队里的都是我大爷。想不到居然有人认识我这个球队老妈子,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却不记得自己见过她:“你是……”
“我在校报帮忙写稿,球赛的时候经常看到你。”
其实我根本没有印象,但还是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她笑道:“你找高婷啊?”
“对。”
她和她同桌又对望一眼,偷偷窃笑起来。我心想女孩子们的眼神交流真是厉害,只见她转头冲教室后面叫:“高婷,有人找你!”
教室后排靠窗户的位置上,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子抬起头,然后慢慢站起来。
我下楼的路上想过这个高婷会是什么样子,我想象里大约就是跟展心蕾差不多高,差不多瘦,但长相不如她甜美可人,性格腼腆的一个女孩子。
任谁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情敌是个天仙,但最好也不要太拿不出手,不然似乎连带着被追求的人也跟着掉价。
但我看清高婷后,一点失望抢先笼上心头。
仔细辨认,尚能看出她原先应该是齐耳短发,但现在长长了许多又没有打理,后颈的头发被衣领夹得往外翻卷,两鬓垂下的头发则兵分两路各据一边锁骨,端着个振翅欲飞的傲然架势。和她傲然的头发相比,正中的那张脸简直要卑微到尘埃里了。你也说不上哪里长得不好,分明都规规矩矩,眼睛不会抢了鼻子的风头,牙齿也绝不敢让嘴巴兜不住,但整个儿瞧起来就是让人没有再看第二眼的欲望。
她分明地怯,远远地就站住了:“你找我?”
我往外走了一步,招手示意她出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像找茬保护的高年级恶霸。高婷在原地犹豫了一阵,跟着我走到没什么人的楼梯拐角。我这才发觉她个子不高,原因她身材有些胖,给人一种虎背熊腰大个子的错觉。她把手背到身后,如临大敌,搞得我也跟着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咳,那什么,这是孟潜声让我交给你的。”我把袋子递过去,“之前你送的被大家分掉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她瞪大了眼睛,仿佛没有听懂我的话。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持了一会儿,一抹血红从她飞乱的头发深处探出爪子,紧接着明目张胆地进犯了整张面颊。
偶尔有高一学生路过,都眼神暧昧地往这边窥视。我忍受着尴尬情绪的传染,抬了抬手,示意她接下。她张皇地退了一步,两只手死死藏在后面,连连摇头:“没、没事,我不要了。”
“你拿着吧,你不我也难交差。”
她这才勉强接过,两条眉毛耷拉着,好像我递过去的是一袋砒霜。她可怜巴巴地咬着嘴唇,而我又良心未泯,觉得过意不去,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从校服口袋里拈出那张纸:“这个也是他给你的。”
她吃了一惊,似乎想马上打开看,但碍于我在跟前又难为情,忸怩了一番,终于嗫嚅着说了一句:“我回教室了。”
我点点头,她转眼就跑掉了。
那张条子当然是我写的,好歹我和孟先生从小临的字帖都是同一本,糊弄外人轻而易举。我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写个纸条,而且纸条上还是诸如“感谢喜欢但目前还是以学业为重”之类的鬼话。
想到这一层,我忽然又记起之前展心蕾以为孟潜声有一个“外校女朋友”,顿时愣在了原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笨人就不要干坏事。
维护孟先生的名声已然无望,我只能默念两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聊以安慰。
之前明明定好了决赛在七中办,结果老大哥说七中那边出了点岔子,最后仍旧落到我们学校头上。消息一传开,学生们个个欢欣鼓舞,老师们对着心不在焉的崽子们强忍怒气,黑板底下满地都是捏断的粉笔头,搞得这个星期我多跑了两趟材料室。
班主任还屡劝学习委员的职位让我早日让贤,他从来没有见过学习委员带头不学习的。
我感觉自己很冤。分明是勤勤恳恳的方田成了班主任新近的心头好,但却要给我扣上“不爱学习”这样大逆不道的罪名。
等我下到人山人海的篮球场,两边已经杀得你死我活,尖叫声震得耳膜都要裂开了。老大哥激动得脸红脖子粗,额头上青筋暴起,根本没空搭理我,四下转了一圈,似乎的确没我什么事,我力地从锅炉似的人群里挤出来,溜达到篮球场十几米外的花台边,发现被晒得滚烫的瓷砖台子上孤零零地晾着一个瘪瘪的书包。
还没等我嘲笑哪个傻子把水洒得一书包都是,走近翻过来一看,发现这好像是我的书包。旁边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摞书和作业本,仿佛为了专门证明,写着我这个大傻子名字的作业本还放在最上面招摇过市。
回到篮球场,老大哥正在场边火冒三丈地大喊“孟潜声”,似乎被场上的孟先生气得够呛。太阳晒得晃眼睛,我有点百无聊赖,在凉棚里找了个椅子坐下,靠着桌子打瞌睡。
在人声鼎沸的地方睡觉感觉相当奇妙。没有半点水分的蝉鸣和热浪铺天盖地,急吼吼地将人锁死在滚




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分卷阅读37
热的死寂和通天的叫嚣里,一口气吐出去又回到鼻腔里,汗湿的t恤黏在背脊骨上,半梦半醒间,一颗豆大的汗水终于攒足了力气从背心一跃而下,滑进后腰的衣服褶皱里,是这太阳底下难得的一点湿润。人的感官在酷热里被放大到敏锐得近乎扭曲的地步,就好像用显微镜观察一粒晒得能烫伤人的沙子。
说话声在耳边响起,我还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直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脸,我才真正睁开眼。
“你还睡得真香!”
徐苗把冻过的矿泉水从我脸上拿开:“好哥哥,让我坐会儿。”
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给他挪地方。醒过神,我终于想起来:“我的书包怎么回事儿?”
徐苗一口水喷出来:“真不关我的事!”
他说是唐宇才给他递水的时候没告诉他盖子没盖好,他一提瓶盖,一瓶水刚好全淋我书包上。徐苗连连讨巧卖乖:“君哥,君哥,这真怪唐宇才那傻缺!我和孟潜声帮你拾好了,书都没打湿,你看太阳这么大,等放学的时候一准儿干透了。”
我给了他一巴掌,朝老大哥和孟先生那儿看:“孟潜声今天怎么了?”
“我就说他在梦游。”徐苗有点皱眉头,“掉了几回链子,不知道他想什么。”
话音刚落,老大哥估计是骂够了,孟先生走到我们旁边,靠着一张桌子休息。我从脚底下放矿泉水的纸箱里拿了一瓶递给他:“累着了?”
他伸手揩汗,摇了摇头。
“今晚上放学我请你吃饭。够好吧?”
我还没说完,徐苗就在我背后嚷:“你们又说什么悄悄话呢,给我也说说。”
“徐苗!”
冯艳玲在远处招招手,徐苗二话不说,连蹦带跳地去了。
“等会儿完了你别急着走,等我。”
我忙不迭点头。
老大哥的哨声响起,下半场马上开始。篮球场四周又变得乱糟糟的,但却一点儿没影响我的心情。
“等我”这两个字从孟潜声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好听?
我对着明晃晃的太阳傻笑了两声。
可惜孟先生刚才太严肃了,都没笑。
计分板上的数字被人挡得严严实实,我站在外围连场上的人都看不见,但看一直尖叫的都是我们学校的人,也能猜个大概。我缩在阴凉地里守着我的书包打呵欠,最后一个还没打完,高老师已经凶神恶煞地走到了我跟前。
“何遇君!你也快去帮忙找找,那边儿马上打完球,就该拉拉队上场了,关庭和展心蕾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跟她俩说主席台下面集合,就差她们了,真是的……”
我懒洋洋地打着呵欠往教学楼走。关庭那丫头开场跳完就说要地方睡一觉,估计不敢回教室吃班主任的白眼,可能在舞蹈室里。
舞蹈室在五楼,简直折磨我这把老骨头。刚走到三楼,头顶上陡然一声闷响,有人尖叫了一声。
我一口气冲上去,关庭正趴在四楼和五楼的楼梯间,展心蕾马上蹲下去扶她。关庭痛呼:“别别别,你别扶我……”
我一步抢上去:“你摔到哪儿了?”
刚问完,我就看到她捂着左膝盖,一缕鲜血正从手掌下顺着小腿缓缓流下来。展心蕾吓了一大跳:“你流血了!”
关庭鼻尖泛红,眼泪全在眼眶里打转:“他妈的痛死我了……”
这时候我也没功夫去提醒她注意措辞了:“能不能走?”
关庭抬头一瞪,眼泪跟着滚出来,含着哭腔骂道:“走个屁!”
我拿开她的手一看,估计刚好磕在楼梯沿上,好大一条口子,恐怕是要缝针。我说:“先到医务室弄一下,说不定要去医院。”瞥见她另一只手还抓着拉拉队的球,我跟展心蕾说,“你去跟高老师说一声吧,赶紧换人。这儿有我。”
展心蕾把关庭的道具拿上,急匆匆往楼下跑了。我觉得有点棘手,想了想说:“你这样背也不好背,我抱你下楼吧。”
关庭一边抹眼泪一边问:“你抱得动我吗?”
我还真没底:“试试呗,不然还能怎么办?”
关庭说好,我抄过她的膝弯把人抱起来,她这时候倒还没忘把裙子捂得严严实实。我打生下来还是头一回这么抱人,没控制好平衡,吓得关庭立马搂紧我,连喊疼都顾不上了。
“你要摔我了!”
“不会。”她在我右边这么来一嗓子,我左耳都跟着疼,“不过祖宗,你可不能再沉了。”
关庭抽凉气的间隙还不忘小声反驳:“我才不胖!”
我抱着关庭看不见路,因此下楼特别小心。走到操场边上,正好碰上老大哥火急火燎地往这边来,徐苗他们几个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见了我们,立刻一窝蜂围上来。关庭连忙让我把她放下来,她扶着我金鸡独立已经是极限,想往前是不可能了。老大哥一看,当机立断说去医院,把关庭扛起来,我跟着出校门叫出租车。
去医院堵了一路的车,好在关庭的伤没流多少血就止住了。急诊门诊人多得不得了,又是挂号又是排队,清创手术室里的病人叫得跟杀猪似的,我听着都头皮发麻。
老大哥让关庭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又亲自把她送回家,让我自己回学校。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只好坐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回去。
在车上又闷了一觉,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下车就钻进一家面馆吃了碗面。回到学校,门口停的外校的大巴车都开走了,操场上也很清静,只有零零散散的学生在凉棚里拾善后。
我这才想起我的书包还在花台底下,过去一看,花台上空空荡荡,书和包都不见了。我暗道不好,正准备找凉棚里的人问问,忽然听见有人叫我。
“何遇君。”
孟先生从主席台那边走过来,臂弯里挂着校服和我的书包。我迎上去,笑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包丢了,谢啦。”
我从他手里拿过包,随口问:“你吃饭了没有?”
“没有。”
我一望学校门口的大钟,已经七点多了:“你怎么还没吃饭?”
“我在等你。”
他明显有点不高兴,我说:“关庭摔了一跤,我送她去医院,刚回来。高老师没跟你们说吗?”
“说了。”
“其实我应该走之前跟你说一声,但是太急了我就给忘了,而且我没想到你真一直等我,我还以为你跟徐苗他们庆祝去了。我跟你说医院人多得不得了,关庭在那儿缝了三针,哭得老大哥都没法子了……”
“你能少说两句关庭吗?”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定在了原地。
“你什么意思?”
孟先生也站住了,并不看我,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才说:“没什么意思。”
我一下




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分卷阅读38
子被他烘出了火:“孟潜声你发什么神经?心情不好拿我出气?”
他终于也忍不住皱眉头:“你放鸽子还有理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得理不饶人了!”
“算了,我不想跟你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我留在原地,越琢磨越觉得他说话阴阳怪气,一肚子火跟着蹿上来,烧得脑袋里都火辣辣的:孟潜声心情不好,凭什么拿我撒气?
我在学校外的巷子口追上了他:“孟潜声你王八蛋!”
他猛地转过身,盯着我:“你骂谁?”
我反唇相讥:“骂你怎么了?我跟谁打交道还要你点头同意?”
孟潜声上前一步:“你是不用我同意,”伸手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摔在我胸口上,“这些事儿你倒是自己管好!”
那几页东西轻飘飘地在脚边散了一地。我低头一扫,细细麻麻的感觉从后颈蹿上后脑勺,真如一盆全是冰渣子的凉水兜头浇下。
我第一反应是去看孟潜声。
他冷着一张脸,正一瞬不瞬地望着我:“藏也不知道藏好,忘了上次班主任专门把你和关庭同桌调开的事儿了?跟关庭在一起还不够,还要招惹高一的,追到人家班上去献殷勤,你要是觉得被政教处抓现行有意思,那就当我多管闲事。”
他绝少这么疾言遽色,大抵是真气急了,终于耐不住翻脸。我被骂得一个字都还不上,等迟钝的脑子一句一句把话捋明白了,巷子口的落日只剩了半幕锈蚀的残红,点点飞溅在孟先生臂弯里的校服上。
我俯身把那几张情书捡起来。放在夹层里太久,我都忘了它们的存在,纸张已经被摩擦得发软起毛了,折痕深深地嵌在中央,连中间的字都看不真切了。
孟先生的嘴唇抿成薄薄一线,偏过头不说话。
我被他骂得有点生气,但内心深处的窃喜不仅难以抹杀,还有愈演愈烈要到脸上来耀武扬威的趋势。我隐约明白了什么,但还不敢确信,嘀咕道:“你这么生气干嘛?”
孟先生说:“我没生气。”
我说:“狗在生气。”
他飞快地剜了我一眼:“无聊。”
我扬了扬高婷的情书:“这情书你看过了?”
他默认了。
“你偷窥隐私。”
他学着我之前的口吻顶回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哼了一声,把情书叠好揣进校服口袋里,攫住他的目光:“我跟谁谈恋爱,你管这么宽干什么,喜欢我啊。”
他侧过头去,跟我错开视线,轻声说了一句:“谁喜欢你。”
一泻暮光跃过小巷糙硬的水泥墙,正正扑向那侧脸,漾曳地化开成稀薄的金雾,末了全凝挂在那一扇眼睫上。对着我的半张脸因为背光而晦暗不明,轮廓的线条逼近艳丽的朱红,几乎要在这看似声势夺人的余晖里融化殆尽。
那简直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弧线了。
我被这个转头迷得神魂颠倒,一瞬间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握得死紧。
“可是我喜欢你啊。”
他惊讶地看过来。
我怕他不信,着急地添了一句。
“孟潜声,我真的喜欢你。”
第22章
落日的最后一点红光也没了下去,天色泛着近似于清晨日出时的幽蓝。这么热的天气,目之所及的颜色却冷得反常。沉默里,孟先生好像意识到这并非一个无聊的玩笑,脸上被早夜的阴影蒙得暗沉,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随时准备挖出我的眼珠子。
上一刻的万丈豪情瞬间魂飞魄散,晚风吹得头皮凉沁沁的,像要随时坍下去的一张皮。我不自觉地咽了口腥燥的唾沫,最后还是什么别的话都没说出来,只干巴巴地重复了一句:“我没骗你。”
孟先生用手背揩了一把前额。那上面没有多少汗水,也许他只是想随便做点什么打破这个难堪的僵局。沉默割出来的裂口让人实在没办法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他把校服换到另一只手,有点焦躁地原地转了两步。
这个动作跟他父亲很像,我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目光四下逡巡一圈,末了又落回到我脸上,“这是”
“我知道!”
我抢过话头,打断了后面的内容。
说实话,我有点怕听到那三个字。
我对同性恋这个词有种莫名的恐惧,它总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妈说过的那些骇人听闻的怪论。公厕里紧贴在一起言行诡秘的女人,夜里在公园角落的肮脏集会,男扮女装的怪胎……这些道听途说的传闻和她津津乐道的家长里短杂糅在一起,使得我从小对身边美好平静的一切充满怀疑。
每当我爸不耐烦地喝止这种情况多半发生在饭桌上她就会把手里的筷子一摔:“我说两句话都不行啦?你还真当自己是大老板,回来都要横着走了!我跟你说,你就是个不中用的玩意儿,要不是老娘当年帮你……”
不管我爸是扔碗就走,还是坐在原处充耳不闻,她只管骂自己的,骂尽兴了,才把筷子捡起来,语重心长地跟我总结:“现在的人真是不要脸,你少跟外面不认识的人打交道,听见没有?”
孟先生的反应无疑把我从长期以来的云端美梦里打醒,重新召回了心头那层幽深的恐惧。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走进黑夜笼罩的公园哪里是公园,分明是一道血淋淋的鬼门关。
孟先生又不说话了。
我的心早就跟着脑子一起掉进无底洞去了,此时除了傻子似的呆望着他,什么也不知道做。左边的街沿传来一阵重物在水泥地上摩擦的声音,随后“嘎吱”一声,糖水店的老板娘拖着那张高背矮脚的竹椅坐到了外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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