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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戴林间
我不禁笑出声。他像被踩了尾巴,一下子瞪向我,脸上红云遍布,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你笑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又问,“你学校是在二环边上吧?”
“不是,那是老校区,我住在新校区,新鸿大道。”
新宏大道和温卓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我有点意外:“新鸿大道过来,坐地铁都要一个小时吧?”
“一个半钟头。”他纠正道。
来回三个钟头的地铁,就为了给温卓做两个新学的菜。小年轻的时间还真是不值钱,我有点哭笑不得。但没办法,已经答应人家了,只好送佛送到西。
等红灯的时候,又开始下雪了,车厢里静静的,严向俞忽然说:“今天……谢谢你。”
“不用。”
我叼上烟,掏出打火机正要点,无意瞥见他轻轻地一皱眉,于是又放下了。他一愣,顿时窘然:“你怎么不抽了?”
“你闻不惯烟味吧。开窗又太冷。”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过了一会儿,说:“之前那次在画廊……对不起。”
我咬着烟笑道:“多大点事儿,我早忘了。”
他问:“你跟温卓认识很久了?”
“半年多吧。”
他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我跟他认识快三个月了,他从来没给我好脸色。”
“床上也没有吗?”
他睁圆了眼睛,我忍俊不禁:“开个玩笑。”
车里又安静了一阵,他慢慢地说:“温卓……他今天应该只是心情不好吧?不全是因为我不请自来,对不对?”
说完,他似乎意识到我并非正确的询问对象,立即紧紧闭住了嘴。
我问:“要是他就是这种脾气,一直不改,你还喜欢他?”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斟酌着说:“为什么不改呢?就算他不跟我在一起,他这样对任何一个喜欢他的人,别人都会伤心的啊。两个人一起生活,不就会想为了对方把自己变得更好吗?”
“也许……”我忽然想不到说什么,随口扯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真爱可贵,就是因为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克服困难变好啊。”
我忍不住道:“你们现在的小孩儿,都喜欢把真爱不真爱的挂嘴上吗?”
他被我说得一窘,红着耳朵不服气道:“你又不是生下来就这么大,没过过我这个年纪吗?”
“我十九岁的时候,才不想这么无聊的事儿。”
“你那时候都在想什么?”
“想怎么跟我男朋友做爱。”
他连脖子都红了,气道:“你们怎么都喜欢把做……上床挂在嘴上?”
我不以为然:“性爱性爱,没性叫什么爱。”
他只留一个后脑勺给我,打死都不再说话了。
我十九岁的时候整天都想些什么呢?
我力在脑子里搜寻,却只得些许破碎的光影。大瓣大瓣的雪花被风吹到车窗上,模糊了视野,我打开雨刮器,瞬间什么都了无踪迹了。
五月底,老周招了个新的女助理,叫做梁馨茹,帮忙干点杂务,美其名曰“为我分担”。我嗤之以鼻,但想到不用再挤在家长堆里举着冰可乐迎接一身大汗的太子爷,体会为人父的劳累,心里还是舒坦不少。
礼拜二,温卓问我要身份证,又问我年假还有没有,我纳罕道:“干什么?”
他说请我出去旅游。
我向来难以抵抗资本主义的腐蚀,爽快答应了,肖想了一番欧风美雨,直到手机到机票预订短信。
“青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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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置信,“去那儿做什么?”
温卓两手抄在裤兜里,被大墨镜遮住眼睛的脸显出高深莫测的神情,嚼着口香糖,坦荡荡道:“野外采风啊。”
我给了他一拳:“还老子的年假!”
快到机场,我才知道不止我们两个,同行的还有四五个人,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领头,阿姨姓刘,听说是位画家,其余人都是她的学生。连温卓都对她很客气,叫刘姨。我插在中间自觉格格不入,温卓拉住我说:“刘姨是我妈很多年的朋友,跟我很熟,你不用太拘谨,到了地方咱们玩咱们的,他们没空管我们。”
说是去采风,所有人都全副武装,画具相机一应俱全,只有温卓什么都没带,提了个行李箱,摆明了出来游山玩水。我问:“你走这么几天,你家猫怎么办?”
他替我翻了翻衣领,心不在焉道:“扔家里啊。饿死正好不养了。”说完,端详了半天我的表情,笑道,“你还真信?我让姓严的小孩儿去照顾了,他高兴得很。”
“你何必让他跑那么远?”
“他乐意啊,屁颠屁颠地就来了。再说,我才不想把温宝荣送到宠物店去,别回来给我染一身病,烦。”
我忍不住笑:“你也挺王八蛋的,骗人家严向俞的感情。”
“你成天跟我这王八蛋一块儿,那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我正要捶他,一抬头,发现刘姨正看着我们,赶紧放下手。她朝我和气地笑了笑。
跟温卓出门简直堪比十大酷刑。
我自认已经算不好伺候的了,他比我更上层楼,一个上午就能发五六次火。开始我心情好,还哄他两下,后头我也被拱火了,索性撒手不管,随他去闹。
最气人的是今天中午,因为午饭不好吃,他就摆脸色,我顺嘴说了几句,可把这大少爷气得不轻,当即抽身就走。
我们几天都在山区里,手机信号差,电话总打不通,巴掌大的小镇,我来回跑了三个钟头,到处都不见他人影,又回饭馆坐着等,直到太阳落山,我才慢吞吞地回旅馆,脖子后面一块地方遮不住,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生疼。
拿钥匙一开门,发现窗帘都拉上了,房间里阴凉一片,温卓竟然在床上躺得舒舒服服地看手提电脑,还在吃一碗甜醅,见我就问:“你跑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这儿电话打不通你不知道?别瞎跑。”
我气不打一处来,扔下东西,把他按在床上捶:“你他妈倒是潇洒,有吃有喝的,我找了你一下午知不知道?瞎跑的是谁?你他妈再给我闹少爷脾气,我把你抛尸野外信不信?”
他瞪大眼睛,被我死死按住还不了手,护着脑袋在被窝里直嚷“杀人了”,结果楼梯上真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捂他的嘴:“乱喊什么?我他妈都没用力。”
脚步声朝另一个方向去,原来是上楼的客人。我松了口气,刚转回头,他突然坐直上半身,结结实实亲了我一口。
“神经病啊!”我擦了擦嘴角,“恶不恶心。”
他洋洋得意:“恶心你还跟我睡?”
下午他睡过一觉,夜里睡不着,非要把床推到窗户边上,说要看星星。我被他的动静闹清醒了,干脆坐起来,他打开窗户,床吱呀响了一声,他似乎又回到了床上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只能靠听。
他招呼我过去,说:“你快来看,还能看见银河。”
这里一入夜就冷飕飕的,我下床摸过去,被他的鞋绊了一下,往前一栽,两手撑在床上,他惨叫一声,骂道:“你想压死我啊!”
我才发现其中一只手按着的被子下面是他的肚皮,幸灾乐祸道:“活该。”
难得他没纠缠不休继续发火,说:“你躺过来。”说完往里挪了挪,好让我在他身边躺下。
我挤在他的枕头上,正好可以望见窗外的一片夜空。漫天都是细细碎碎的星星,最密集的地方光线汇在一起,像银灰色的水,银河远比我想得暗淡,只不过是黑天鹅绒上盖着的一条蕾丝帕子。夜风从大开的窗户里灌进来,有点冷,我把他的被子往身上拉高一些,他微微一动,伸手过来,竟然替我按严了被角。空气里隐约流动着他身上香水的气息。
“好多星星。”我说。
“嗯。”他说,“我妈最喜欢画星空,我小时候家里墙上到处都挂的是星空的照片,有她自己去拍的,有别人送的,多得不得了。”
“所以你也喜欢看星星?”我心想没看出来,这人还挺浪漫。
“我不喜欢。不是说星星的光传到地球上,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吗?地球上看到的星空是很多年前的星空,我说一颗星星好看,说不定宇宙里真正的它早就不存在了。你不觉得自己像个被骗的傻缺吗?”
我想了想,说:“就算现在没有了,但它也存在过。你看到的虽然不是现在的样子,但也是它真正有过的,怎么能算假的?”
“你们2型的不是重抑郁吗,思想居然这么乐观?”
“闭嘴吧你。”
他笑了两声,忽然在被子下找到我的手握住,说:“我忽然想到一个东西,等回去送给你。”
“天文望远镜?”
“不是。”
“那是什么?”
“回去再告诉你。”
屋子里安静下来。望着星星点点,我忍不住说:“我突然想起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地理老师给我们看过模拟星空。”
他转头问:“那是什么?”
“就是用机器模拟星座之类的,投影出来。”
“那多无聊,都是假的。”
“但那是我第一次看星星。我以前一直以为星空就是那样的,没想到真的星星看上去这么远。”
他笑道:“怎么可能一样?你傻不傻?”
“小时候都比较傻啊。”
说完,我们一齐笑起来。
又沉默片刻,他忽然问:“你睡了吗?”
“没有。”
“你跟你那个前男友怎么认识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心里奇怪,下意识想看他,然而只有漆黑一片。
他嘿嘿笑道:“八卦一下呗。我不都把我的告诉你了吗,你是不是也该分享一下?”
“没什么说的,我跟他从小认识,后来我发现自己喜欢他,然后就在一起了。”
“两小无猜啊。那你们俩得谈了多少年?”
“十年啊。”
温卓骂了声操,说完了完了,十年也翻船,再也不相信同志圈有真爱了。
我笑出声。
已经很晚了,又在外面跑了整天,安静下来没多久,倦意就涌上来。睡得朦胧间,我依稀感到温卓翻了个身,在我的后颈上吻了一下,顿时火烧火燎的刺疼。
他问:“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我正想回答,睡




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分卷阅读120
意却先一步淹过头,立时陷进梦中了。
第60章
一回公司就开忙,忙得过性生活的时间都没有。温卓也销声匿迹,大概又出去花天酒地了,一想到这里,在办公室里坐得腰酸背疼的我就对剥削阶级满怀仇恨。
晚上关庭叫我出去吃饭,期间一直看手机,我调侃道:“跟谁聊天儿呢?都舍不得放下。”
她朝我笑了笑,那笑容有点心虚,我还没问,她先开了口:“那个……我没跟你说,孟潜声来这儿出差了。”
“哦。”我咽下一口笋片,“那又怎么了?”
“他要过来吃饭,马上人就到了。”
我呆了一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十分钟后,关庭突然朝我身后挥手,我不敢回头,等余光瞥见人走到跟前,才抬起头,孟潜声冲我俩笑笑,搭讪着在空位上坐下。关庭一刻不停地说话,气氛半点未冷,问他要吃什么菜,出差忙不忙,要不要点瓶酒喝。我替他倒茶,他道了谢,朝我笑一笑,我心里倒奇异地镇定下来。
一顿饭大多是他们俩在说话,谈论的是他们共同认识的某几个公司老总,我坐着听,没什么兴趣,好在大家都熟透了,也不尴尬。孟潜声问了我的近况,我照实说了,关庭又讲了许多老周和其他公司的八卦,尽拣好玩的说,逗得我们直笑。
桌上我和孟潜声的目光一直没有意外地碰撞,大约出自多年的默契。
饭后关庭开车回家说送我们,我说这儿离我家不远,准备走回去。孟潜声问我住哪里,我心头一跳,不自觉报出了地址。他点点头,说:“我的酒店离那儿不远。”
关庭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扒着车窗望我,似乎只要我一开口,她就能立刻把孟潜声装车打包。
结果我说:“既然顺路,那一起吧。”
九月底的夜里风大,幸好穿着西装,暂时感觉不到冷。桥都快走到头,孟潜声终于开了口:“你神最近怎么样?”
“都还好,一直吃药,没怎么复发。”
他点了点头。这种沉默又持续了半路,我问:“你工作顺利吗?我听说金融业最近好像不太景气。”
“确实有一点儿。”他笑了笑,“大市场不好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喝西北风了。”
我也笑:“干金融哪有饿死的?我才是靠天吃饭。”
他忍俊不禁,路灯的光线恰巧落在脸上,其中一只眼睛被照得格外亮,那目光酷似一支洞穿心脏的小箭。
我毫无来由地想起古龙的《情人箭》。箭是情人箭,箭上是销魂奇毒。
“这儿附近有超市吗?”他问。
“紫山饭店背后的路上有一家小的超市。”
“我就住在紫山,没看到过。”
“要走到后面,绕过去的那条街。你从紫山后门……”我正想着怎么解释,留意到他的笑容,忽然明白他是想我陪他去。
我住了话头。他望着我,还是笑吟吟的:“怎么不说了?”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恼怒,我说:“酒店旁边应该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吧,我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不方便。”
他终于没再坚持:“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家里,我越想越觉得他是有意戏弄我,不觉心头火起。
孟潜声这个混账。
恼是真恼,骂是真骂,骂完了却按不住展开的嘴角。
想也是真想。
半个月后,看到孟潜声的短信,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老周闲得没事儿,正在亲自复印东西,朝我一掀眼皮:“怎么啦,信用卡忘还了?”
我讪讪坐了回去,说不是。
他走到我桌前,举着两张金鱼的图片,认真问:“哪个好看?”
“都好看,喜庆。”
他扫我一眼,不满道:“女朋友发短信?心都被勾走了。”
我干笑两声。
我想不通孟潜声为什么突然约我吃饭,心里觉得不妥当,却管不住脚还是要去。
难道是为了跟我偷情上床?
想到这一层,我自己先笑出来。孟潜声最好千万不要提这个要求,因为我肯定没法拒绝,可我又不想因为上了一次床就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越想越好笑,一出公司大楼,就见马路边停着辆型号熟悉的大奔,定睛再看,车边站着的不正是孟潜声?
他似乎早就看见了我,一走近,他就笑道:“想什么这么高兴?”
我当然只能摇头,左看右看,却不见关庭。孟潜声解释道:“关庭没来,我借她的车,方便一点。”
上了车,我问:“又来这边出差?”
他说:“休年假。”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听同事说,城西有家菌菇火锅不错。”他打开导航,“吃这个行吗?”
“那家好像有点远。”
他看向我:“你晚上还有安排?”
“没有。走吧。”
我们要穿城,今天周末,市中心堵得水泄不通。音乐电台的音量被调得很低,我想开车窗,发现被锁了,孟潜声见状,帮我放下来:“太闷了?”
“不是。”我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指间晃了晃,问他,“你要吗?”
他摇头:“戒了。”
我把车窗开到最大,以烟味熏到他,几句话在心间翻来覆去地滚到烂熟,决心还是不要拐弯抹角,或许是不愿意跟他玩那些你进我退的油腻把戏。正要问,他却先一步开口:“我跟方雯倩分手了。”
我一愣。
他也从我的表情里发现是自己会错了意,笑得颇有几分自嘲:“我以为你要问。”
车厢里假装出的旧友重逢的亲切氛围荡然无存,电台的音乐此时大得刺耳,孟潜声伸手将它又调小了一些。我怔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时,烟灰已挂了一长截:“什么时候?”
这话问得不好,但我就是想知道。
“差不多半年了。”
我轻轻“哦”了一声,心里一时间涌过百般情绪,觉得自己的回应太过讷讷,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好,最后故作轻松地问:“因为她长得不像邱淑贞吗?”
孟潜声睇我一眼,笑了出来。
饭馆大堂里相当热闹,点好菜,孟潜声问:“你要喝酒吗?我开车不喝。”
原本我也想说不喝,但又心痒,还是要了两瓶啤酒。
席间我们只聊些无关痛痒的话:烦人的工作,酷爱养金鱼的老板,本地专坑外地人的小吃街,城郊香火旺盛的寺庙,徐苗又迷上了炒股投资,三天两头地让孟潜声参谋参谋……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讲,衬得一两年的生疏微不足道,记挂这一两年的我仿佛更是小肚鸡肠。
吃到大半,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温卓。我下意识瞄了眼孟




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分卷阅读121
潜声,他正在盛汤,并没有看我,我接起来:“喂?”
“你在哪儿呢?周末了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我在吃饭。”
“我也没吃,一起。你在哪儿,我开车过去。”
“我跟别人吃呢。”
孟潜声的目光已经滑到了我脸上,若有所思。我别开脸,侧对着他,温卓问:“谁啊?”
“你不认识。”我说,“先这样,明天我空了给你打电话。”
温卓被敷衍得不高兴,气冲冲地抱怨一通,撂了电话。我撞上孟潜声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吃菜。”
我觉得自己被他看了个对穿。
吃完出来,我说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孟潜声一定要送。坐在副驾上,车窗都放下来,秋夜的冷风吹得人脸冰头热,我像犯了躁狂似的,莫名的兴奋,血液流得飞快,止不住地想把乱糟糟的心思一股脑儿倒给开车的人听。
胸闷得发慌,我扯掉领带,衬衣扣子也解开了。孟潜声把他那边的车窗也放到底,问:“还热?”
“没事儿,好了。”
手机又一震,我以为又是温卓,结果是新股中签的通知短信。我突然想到,随口问:“你现在还买股票吗?”
他应了一声:“怎么了?”
“我之前买的医药股和军工,最近行情不太好,也不准备补仓了,干脆直接卖出来买别的。你有什么建议吗?”
“月初出了那个药改政策,确实影响挺大,有消息的早都抛出来了。我觉得的话,你可以看看银行股,比如……”
孟潜声的话听着听着,我就不知道在讲什么了,只听得见他的声音,听不懂他的内容。反而是他原来在床上说过的情话,一一清晰地回响。后脑紧紧贴在椅垫上,那些话却像渴血的水蛭,发疯地往皮肉里钻,游走在血管里,引出阵阵抓挠不到的细痒。
我发觉自己有点硬了。
见我一直不搭腔,孟潜声停下话头,笑问:“把你说困了?”
“我头有点晕。”我飞快地扫了一眼方向盘,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不舒服?我开慢点。”
“没事儿,你开快点儿吧,我想回家躺躺。”
再跟他待下去,我真担心自己会发酒疯当着他的面自慰。
汽车停在我家小区后门的小街上。这条街不分昼夜都很清净,现在还不到十点,连人影都不见。车子熄火后,车里静得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谢谢,改天我请你吃饭,先回去了。”
我正要推门,他叫住我,问:“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我一怔,酒像一下子醒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像是被问住了,半晌道:“抱歉。”
我右手还扶在车门上,烦躁地叹了口气。有时两个人太熟悉真不是什么好事,生活难需要谎言来遮一遮丑。
“你问这个是有复合的打算呢,还是只想知道能不能跟我上床?”我说,“总不该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吧,我记得你不是爱听闲话的人。”
这话直白得近乎羞辱了。
车停在浓酽的树荫下,我们坐在黑暗里,只有暗淡的轮廓。他低声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你现在看到了。”我说。
“你还在生我的气?”
“气什么?你是说方雯倩?”
他望着我,像是默认。
“孟潜声,我当时就跟你说过,我不是那种要两个人平等付出的人。感情这种主观的东西非要用客观平等去衡量,像过秤一样,你加一点,我才加一点,很不现实,也没意思。我对你好,对你忠诚,那是我自愿的,我不喜欢拿这个当条件,反过来强求你也必须只爱我一个,那是神绑架。而且我也不觉得出轨是原则底线。”我笑了笑,“我也跟别人上床了啊。”
“但你那次是因为躁”
“我知道,医生说过有些躁狂症病人会即时性滥交。”我看了他一眼,平静地问,“但你能看到我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清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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