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戴林间
我们把四瓶红酒一口气全喝完了,坐在客厅里抽烟。温宝荣在我们身上走来走去,我们谁都不理它,它又躺到温卓怀里,翻着肚皮撒娇。结果温卓理都不理它,往旁边一推,起身上厕所去了。
从厕所出来,他脸有点泛红,叉着腰打量我:“你这几天怎么这么消沉,话也不说,病犯了?”说着拉开抽屉,“度洛西汀,舍曲林,文拉法辛,安非他酮……你吃哪个?不然来点儿奥沙西泮或者劳拉西泮,睡两觉就好了。”
“喝这么多酒吃药,你想让我升天?”温宝荣又踱到我怀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顺它满身的长毛,“下礼拜我朋友结婚。”
“哪个朋友,”他合上抽屉,“你老相好啊?”
“不是,但是他也要去。”
他坐回沙发上,笑道:“所以人家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嘛,一拍两散了以后见面多尴尬。”
我说:“那当初谁能想到?”
“倒也是。”他招呼了温宝荣一声,大个子猫立刻撇开我朝他奔去,“那就去呗,你怕什么?难道他能咬掉你一块肉?”
“不是。他带他女朋友去,我觉得有点儿尴尬。”
“女朋友?”温卓来了神,“他双性恋啊?”
我拿不准:“可能是吧。”
他乐不可支:“那你也太惨了,情敌多一倍,防不胜防。”
我抓过一个靠垫扔在他脸上:“还幸灾乐祸,就他妈你话多。”
关庭的婚礼定在洲际酒店。雨一直下到前天,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云层泛着郁青颜色,不时有风,凉冰冰的,像那一排排透亮的高脚香槟杯。草地青绿欲流,米白的桌布和装饰仿佛也被洇绿了,四处都插着白玫瑰。
傅家请的客人很多,或许都是傅云开父母生意场上的朋友。至于傅云开本人,听说原来是学摄影的,搞了个工作室,往来的朋友全是什么模特、化妆师、设计师。据关庭说,跟傅云开共事过的,只要是美女,基本都当过他的女朋友,所以他婚宴请来的所谓“同事朋友”,基本可以等同于前女友。我站在草地上,满目美人如云,不觉感慨前女友队伍之壮观,平生仅见。
傅云开和关庭可以说是婚姻本质的体现,那就是巩固财产。关庭虽然也相貌上佳,但跟模特肯定比不了,至于为什么能抓到这个让无数美人杀红了眼的钻石王老五,按她的话来说就是:“好看的没我会挣钱,会挣钱的没我好看。只要傅云开脑子没问题,跟我结婚他亏什么?”
我真想知道关庭和傅云开在床上是不是也签合同。
正当我一个人东张西望,忽然看见有人朝我招手,我愣了一秒,才认出是几年没见的花臂陈。她挽着她那个身形瘦小的律师男朋友,现在应该是丈夫了,我注意到他们无名指上的婚戒,闲聊了几句近况,才知道她已经生孩子了。
我笑说:“想不到你不声不响的,都当妈了!”
“我也觉得太神奇了,我原来总想‘去他妈的小孩,老娘要自由’!哎,所以人呐,变得太快了。”她哈哈大笑,两只大耳环从头发里露出来,不住地前后晃悠,这才让我稍微找回了当初那个在夜店混场子,抱着吉他整天都要浪迹天涯的叛逆女青年。
人真是变得太快了。
我转开目光,透过衣香鬓影的人群,依稀看到一个破碎的孟潜声。随着人群散开,他慢慢完整起来,我这才看清他身边还跟着方雯倩。
他一点没变。
也是,我们分开还不到两年。只有两年,可是这已经是我生下来后,跟他分开最长的时间了。
有那么一刻,我错觉那几个客人恰好在这时走开,就是为了让我看见他。我敢肯定他先看见了我,虽然现在他已经转向了别处,但方雯倩却正盯着我,面上殊无笑意,像是疑惑,又像是戒备。
我的脑子一下子乱起来,整个仪式都如坐针毡。我坐在他们前面,始终觉得背后火辣辣的,像刑场上的死囚,拿着刀的刽子手立在我背后,把我见不得人的心思一点一点地从心脏里剥挖出来,盛在盘子里,好让所有人看个一清二楚。
额头上汗涔涔的,我伸手一摸,什么也没有,头皮被风吹得发凉。
好容易捱到开宴,草坪上热闹活络起来,罩满了人们的欢声笑语。我在长桌边上取了杯香槟,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抬眼就撞上孟潜声。
他微微一怔,我也一愣,最后还是他先反应过来,朝我笑了笑。
我僵硬地点了下头,下意识看向方雯倩,她也正盯着我。她今天拾得相当出挑,挽着孟潜声的手臂,脸上却不见什么笑容,目光像她耳边的宝石耳坠,亮,又冷。
孟潜声难道向她坦白我和他的事了吗?我心里惊疑不定,嘴上却说:“你们坐飞机过来的?”
孟潜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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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没有,动车过来很快。”又说,“这是方雯倩。”低头冲她亲昵道,“何遇君,我朋友。”
方雯倩礼貌地同我握了个手,微笑着说:“经常听潜声提到你。”
要不是不合时宜,我真想笑出声。
孟潜声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向她提起我。大概是她自己知道了我们那笔烂账,心里怄着一口气,今天专门来示威宣战。我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现在挽着孟潜声的人是她,她又何必怯我呢?
我笑了笑,没接话。
孟潜声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岔到了关庭的婚礼上。
我尽量不和他对视,目光无处落,最后落到他端香槟杯的手上。我望着那只手,越看心里越奇怪,忽然心里被触角顶破了一个洞,豁然开朗。
原来那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我又仔细看了看,两只手都空空的,连戒指留下的白印都荡然无存。
关庭挽着傅云开走过来,我们都向新人道喜,一起碰了个杯。傅云开长得很风流气,跟关庭倒有那么点儿一家人的意思。关庭指着我和孟潜声,对傅云开道:“他们俩是我高中同学,我高中跟他们俩可好了!孟潜声跟我还是大学校友,帮了我好多忙。”
傅云开立刻笑道:“那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们应该一起照个相。我叫摄影师过来。”转头招手叫来摄影师,又接过关庭手里的香槟杯,递过去一小束扎好的白玫瑰,“宝贝儿,你拿这个更好看。”
关庭似乎是故意不看我,转向方雯倩,笑吟吟道:“你好,可以借用一下你家孟潜声吗?”
方雯倩抿唇笑着,放开孟潜声。
关庭站在中央,我和孟潜声分立左右,傅云开在一旁提醒:“宝贝儿,你拉一下裙子。老林,你从这边拍”
中间有那么一个转头,我跟孟潜声的目光无意地交错到了一起。他脸上被关庭的笑声引出的笑容还未散尽,我得到那么一星半点的施舍,竟然从中尝到一种近似偷情的快乐。
晚上温卓自告奋勇说来接我,孟潜声和方雯倩要在酒店住一晚,正同关庭在一块儿说话。我过去道别,关庭挽留我再玩一会儿,我说:“不了,我朋友来接我,人已经到酒店外面了。”
孟潜声朝我投来一眼。关庭笑道:“那好吧,反正咱俩挨得近,想见天天都能见。你路上慢点儿。”
孟潜声也点了点头,笑说再见。
一上车,温卓立刻把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笑得不怀好意:“怎么样啊?掉块肉没有?”
我不理他,他一个人笑得停不下来,我说:“你该吃点儿抗躁狂的药。”
他笑道:“怎么了,难道你跟他女朋友打了一架?”
“我又不是你。”
“我可没跟我初恋的女朋友打过架,人家还来感谢我呢,就差没送活雷锋的锦旗了。”
我没听他讲过以前的事,被吸引了注意力,问:“什么意思?”
“想听我讲啊?”他打着方向盘,“帮我点根烟。”
我拿了根烟,他伸头叼住,我又递了火,他吞云吐雾一阵,才说:“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说呢哦对,我初恋比我大五岁,背着我回老家结婚,我气不过,就跑到他单位上大闹了一场,我们俩的事儿就人尽皆知了呗。准备跟他结婚的那姑娘是他同事,结婚的事儿当然就这么黄了。小地方,可能听都没听过同性恋吧,他估计也待不下去,就辞了。后来我就找不着他了,前两年才听说,他早都当爹了。”
我问:“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多大吧?”
“嗯,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十八。为他跟家里出的柜。”他伸手到窗外抖了抖烟灰,“圈子里的脏事儿多,见得多了,什么都看得过,只有骗女的结婚,”他嗤笑了一声,“我最见不得这个,圈子里最平常的就是这个,比艾滋病还多。不结婚的反而稀奇。”
“因为你初恋?”
“也不全是。我爸就是个同性恋,骗了我妈结婚给他生孩子,之后一直在外面和男人搞。当初我跟家里出柜,我爸把我关到神病院里去了。反正他有钱,又多的是关系,我是他生的,死了也不用担责任,医生就给我弄什么电击治疗,说能治好同性恋,让我喜欢女人。操他妈的。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疼,疼得我把这辈子想得到的脏话都骂尽了。我问那个医生:‘你是学神病的,同性恋到底是不是神病,能不能治好,难道你不知道?’他说他要服从我爸的安排,不管怎么样,把我治好为原则。我说:‘他狗日的就是同性恋,你怎么不先去电他?’”
“那你后来从医院逃出来的?”
“逃个屁。我整天躺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一直流口水,嘴合不上。全身都在抽搐,神经不听使唤。我妈看不过眼,就去求他,当着我的面跪下来求他,让我也给他跪下,答应他以后做个正常人,找女人结婚生孩子,然后好好念书,毕业接他的班儿。
“我答应我爸了。但那时候我跟我初恋刚好上,怎么可能真的分开?我初恋对我好得不得了,后来我再没遇到过有谁像他对我那么好。我那会儿还在念书,什么都没有,你说他图什么?我是真想跟他在一块儿,就去求我妈。我妈是标准的贤妻良母,我爸那个样子,她也从来不说他一句不好。本来我爸要送我去美国念大学,我就整天跟我妈哭,她就心软了,偷偷给我十万块钱,我就跟我初恋跑了。”
我忍不住笑:“私奔了?”
他吸了一口烟,也笑:“对。”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幸福得要命,认定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他去哪儿我都跟着。他说要供我念大学,我就准备重新高考,被我爸知道,气疯了,要来抓我回去,还找人打了他一顿。没办法,我们只能又换地方。我当时天天都怕被抓回去,求他说我们出国吧,我说我妈会给我钱,等到了国外我们就可以自己生活了。但是他不。
“我没学历,只能出去打零工,他上班儿,我觉得日子过苦一点儿也没什么,别人苦也能过,我也能。头两年都挺好的,后来就开始吵架了,他说我幼稚,不切实际;热乎劲儿一过,我脑子也清醒了,知道他不是什么英雄,就是个领工资的普通人。他家里不知道他是同性恋,看他二十五六了,也该安定下来,就给他相亲。我们吵得更厉害了。他跟家里人感情挺好的,不敢跟家里说,我天天逼他,结果把他逼得偷跑回去相亲了。
“我还等着他回来跟我说,已经跟家里坦白了,结果没了音信。找到他公司去,人说早就辞职了。他回去谈婚论嫁,我还在这头拼命打工攒钱,想给他买个好的生日礼物。”
温卓扔了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冲我笑道:“是不是蠢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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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最烦这年纪的小孩儿,十几二十蠢如猪。”
车停在路边,好半天没人说话。
温卓清了清嗓子,说:“讲得我口渴。我老底儿都掀给你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买瓶水喝?”
四下一望,马路上只有车飞驰而过。我说:“谁让你停在这个地方,上哪儿给你买水?”
温卓默然不语,半晌,右手搭上我的腿,一路往上摸:“做吗?”
我按住他的手,提醒道:“你是不是该回去喂猫了?”
“我操。”他回手,盖在眼上,大大叹了一口气,“都忘了还要回去伺候那个祖宗。饿死它算了。”
“我今天想回去了,有点累。”我说。
他点点头,我下了车,刚走两步,他忽然叫住我。
我一回头,发现他放下了车窗,倚在座位靠背上,怔怔地望着我。浓厚的阴影落了他一身,像要将他立刻吞没了。一种类似抑郁发作,但又比它温柔得多的情绪从我的胃里浸出来,我情不自禁走回车边,低头望着他:“怎么了?”
他愣愣地地看着我,似乎没料到我会走回来,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低头别开眼,“我走了。”
“温卓。”
他应声抬头,疑惑地看向我。
我不知怎么就脱口说了出来:“我能亲你一下吗?”
他的眼睫飞快颤动了一下,没说话。我弯腰把头伸进车厢,扶住他的侧脸吻他。分开的时候没留意,后脑在车窗上磕了一下。
“嗳。”他下意识伸手来摸,半道又缩了回去,笑道,“傻子。”
“走了。”
我转身走开,背后传来汽车离开的声音,快到拐角时,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马路,那辆车却没消失,在远处静静地停着。
又抽烟呢。我想。
洗完澡出来,手机在桌上大震,我以为是温卓,没理。穿好衣服出去,一看未接来电,竟然显示的是孟潜声的名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脏狂跳起来,响铃时间五十九秒,肯定不是打错。
是有什么事,打回去问问?
正要拨号,我又犹豫了,握着手机在那儿呆站着,回过神,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总不该是方雯倩打来的吧,我嘲弄地想。倒显得我多热切似的。
算了,要是有事,肯定还会再打电话来的。
然而直到十二点,我熄灯躺到床上,手机也没有再响起来。
夜里我失眠了。
不是抑郁发作,只是睡不着,脑子里全被孟潜声疯狂挤占了,他握着方雯倩没有戒指的手,无意间的一瞥,他放在桌上的喝完了的香槟杯,杯沿上凝着一点湿润浑圆的淡金。
身体里空荡荡的,只有血液像岩浆一样寂寞地翻涌,我忍到半夜,眉头都皱得发酸,最后还是爬起来,把自己锁在浴室里自慰。射出来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牙齿间钻出了孟潜声的名字。
第59章
我后悔跑到这个城市来了。
这儿离我家坐动车只要两个多钟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冬天总下雪,而且频率高得出奇。往年遇见下雪,总能叫人惊喜一阵;然而现在看见丁点儿雪花,我就要在心里骂上一句“他妈的又下雪”。
马上又要过年,我总算活着熬过公司的年终,老周终于体恤了一把民情,见我大难不死,给涨了薪水,感动得人想当场认祖归宗。
地铁出来转公交,大雪天连郊区都在堵车,等到温卓家已经快下午五点钟。照他的脾气,早该来电话催命,但一路上手机都安静如鸡,我还拿出来确认了好几次是不是欠。
大雪里走了十分钟,终于到他家门口,刚按下门铃,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动静。大门很快打开,我和开门的人却同时一愣。
“都他妈给我滚!”
温卓的声音由远及近,人出现在门口,见到我一怔,撇开目光,对还扶着门的严向俞怒目道:“你他妈还杵这儿干嘛?等我请你?”
严向俞显然被吓得不轻,眼圈还红着。我踏进门,见客厅里一派狼藉,心里不由咯噔一声,问温卓:“怎么回事儿?”他把我当空气,我只好转向严向俞,“你干什么了?”
严向俞说:“我就是来……”
“这他妈是我的地盘,你想来就来?你他妈是哪根葱?”温卓指着严向俞,“少跟我蹬鼻子上脸,我睡过的人能排到绕城高速,你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你的屁股比别人值钱?”
严向俞白净净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半个字都说不上来。
这话说得实在有点过分,我正想劝他,温卓抢先上前一步,把严向俞往门外狠狠搡了一把:“你他妈非要犯贱是不是,还不滚?”
严向俞毫无防备,被推得一个趔趄,险些坐到地上。我一把拉住他:“温卓!”
“何遇君你别他妈来管闲事儿,”温卓想拨开我,去拽我身后的严向俞,“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拾。”
我把严向俞轻轻往门外推:“你快走,别跟他这儿顶牛。”又拦住温卓,把他往屋子里带,“我有话跟你说,你进来。行了,他都要走了,你干嘛?”
温卓还不依不饶,但严向俞已经站到了门外,我也把他拉到了楼梯口,他没再甩开,骂骂咧咧地跟着我上楼。
我把卧室门关上,温卓一屁股坐在床上,嘴里不知道还在操谁的祖宗十八代。我不吭声,等他自己骂得没意思闭了嘴,准备开门下楼,他一下子跳起来:“你去哪儿?”
“你今天吃药了吗?”我问他,“我去楼下给你拿。”
他坐回去,黑着脸道:“我他妈没病!吃什么药。”
躁狂惹不起,我只是轻微躁狂,吵起架来孟潜声都要绕着我走;温卓这种重躁狂,真失去理智了,拿刀砍人都不稀奇。我心里也没底,坐回他身边,尽量温柔地说:“你换药了吗?现在吃德巴金还是阿立哌唑?”
他不理我。
我觉得他可能还没冷静下来,只好跟着不说话,望着矮桌上的一只欧式花瓶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低声咕哝了一句:“阿立哌唑。”
“我去给你拿。”
刚要站起来,他拽住我,但又不吭声。我坐回去凑近,他飞快地眨了下眼,没动,我轻轻吻了吻他,他不耐烦地低声道:“起开,别烦我。”
“那我走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忍不住笑了:“别生气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谁稀罕。”他嗤了一声,好半晌,又问,“吃什么?”
我拨了拨他的头发,问:“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德成记的海鲜。”
“行。”虽然心疼钱,但从这大少爷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烧钱的,我也习惯了,“那我给你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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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一会儿,晚上去德成记。”
他搂着我不放手了,用牙把我外套的拉链拉开:“我想做。”
“你他妈不是想做,你是没吃药。”我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吻,“等我给你倒水。”
他往后倒在床上,滚了一圈,卷起被子:“何遇君你个王八蛋,只撩不做,以后下边儿要出问题的。”
“你要真硬了就自己解决吧,别弄床上。”
我进门这么久还没来得及脱衣服,被暖气热出一身大汗,一边下楼一边脱外套,顺道解开两颗扣子。转到客厅,发现温宝荣蹲踞在沙发上,严向俞正在用扫帚打扫满地的玻璃渣。听见声音,一人一猫同时转过来,温宝荣“咚”一声跳下地,就要踩过玻璃渣朝我过来,他急得喊了声“宝荣别踩”,又怕被楼上的温卓听到,声音全压在喉咙口。我两步跨过去,把大猫抱起来:“温宝荣,你别来添乱成不成,还嫌温卓不够烦你?”
温宝荣友好而绅士地看着我,也不叫。
我暂时把它丢到厨房,拉上玻璃门关在里面。怕它自己开门,我把门从外边别上。回到客厅找药,严向俞正拿着扫帚怯生生地盯着我,我问:“你怎么还没走?”
他嗫嚅道:“马上就拾好了,拾好我就走。”
“不用了,大不了等会儿我叫保洁公司来拾。”我一抬头,望见他的脸色,回味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解释道,“我不是赶你走,你别误会。”
他这才勉强挤出一个笑。
“外面堵车得很,我等会儿送你走吧,正好我也要出去买东西。”我冲他笑了笑,倒好水上楼了。
伺候温卓吃完药,他非要枕在我腿上,说些黏黏糊糊恶心人的话。等到药效起来,他终于觉得有点累了,才滚回枕头上好好睡觉。我又等了一会儿,确认他真的睡了,顺便把裁纸刀之类的藏到书柜后面的夹缝里,悄悄带上门出去。
这样就折腾了一个钟头。
温宝荣已经被严向俞放出来了,正在沙发上玩胶球。客厅里打扫得很干净,一点看不出先前的惨烈景象。他一见我,情不自禁停下了动作,温宝荣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理自己了,一只厚硕的前爪搭在他手背上,无声地催促他。
我拿起茶几上温卓的车钥匙,朝他点点头:“久等了,走吧。”
他站起来,又摸了摸温宝荣毛茸茸的脑袋,说:“宝荣,我走了。”问我,“要把它关回猫窝吗?”
“不用。温宝荣不乱碰东西。”我拿起沙发上的胶球一扔,胶球滚到客厅另一头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温宝荣如同一道灰黑色的箭射出去,在地毯上抱着胶球翻滚起来。
“走吧,我去开车。”
送严向俞回学校的路上,他在副驾上一声不吭,期间一直偷偷打量我,终于忍不住,鼓足勇气道:“你……你是温卓的男朋友吗?”
“不是。”我说。
他明显松了一口气。我觉得这小孩儿有点儿好笑,就问:“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我不知道。”他委屈地低着头,“我只是新学了两个菜,想来做给他尝尝,一开门话都没说完,他就冲我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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