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界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鸢妄
裴印萧下楼后,赵诗云还保持着背对邹意的姿势,邹意上了半层楼,看赵诗云一动不动的,忍不住催促道:“快走吧。你自己看看,一楼都已经被淹了。”
赵诗云听到邹意的催促声,原本就烧得很旺的火气更盛。可邹意的后半句话,又像一桶冰水,给她从头浇凉到了脚心。她趴到扶手上朝下,想要看看情况怎么样了,又想起之前楼梯间里手术刀的事情,悻悻地退回来,改为贴着玻璃往下看。
不管怎么努力,她确实只能数出一个扶手来,再往下,是那红色的血浪正起起伏伏。而吞噬一切的血浪表面,连个随波逐流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别看了,伤眼睛。”邹意把手搭在了赵诗云的肩膀上。“会没事的。”
赵诗云眨了眨眼,感觉是有些酸胀了。她缩了缩肩膀,躲开了邹意的手,“我知道,我又没跑出去救人,我没资格说你。我就是臊得很,怕别人为了我把命丢了。”
邹意却没有继续说好话哄她,“你到现在还抱着活着离开的妄想吗?赵诗云,你也记得那场车祸,那么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也许早就没命了。”
☆、名额
苏尧记得出事那天是一个阴天,赵诗云还调侃过,说明明是趟避暑旅行,怎么遇上降温了。
从市区去到万灵镇,只有一班火车可以坐。之前为了方便,联系的是一辆能一次载走所有人的小面包车。面包车司机十分健谈,车打理得也干干净净。
苏尧当时坐在第二排中间,头靠在裴印萧肩膀上,裴印萧的头则是靠在他头上。裴印萧瞌睡不多,但头天晚上他们玩游戏玩得太晚了点,苏尧能从头顶传来的压迫感觉到裴印萧也睡着了。这一路有些小颠簸,苏尧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醒了睡,睡了醒。
他不清楚是什么导致了车祸,只是突然听到前排有谁惨叫了一声。而他刚一睁眼,面前就是面包车急打方向盘后飞出公路的混乱场景,他身处其中,整个人被来回甩动,视线根本无法聚焦。
那时候应该刚上山不久,与地面垂直距离还不高。车子从公路上飞出去没几秒就接触到水面了,车子浮了片刻,开始整个下沉。
苏尧是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即便入水时有人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声“闭气”,他也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是伸手摸到了安全带的锁扣。接下来的记忆就很模糊了,有人拼命拖着他往上游,他知道那是裴印萧,可他除了控制自己不要挣扎拖累他意外,帮不上一点忙。
如果忽略空气耗尽时的痛苦,人在水里渐渐死去其实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水会没有规律地轻轻推动你,静谧柔和。闭上眼睛去感受的话,那种感觉其实很像是回到了摇篮中,回到了人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嗯……”苏尧动了动,把朝右躺的脑袋改为了朝左。摇篮里的枕头太硬了,有点硌人,他还是喜欢像棉花一样软的枕头,一躺下就能陷进去那种。
随着意识苏醒,苏尧难受的地方不只是头和脖子。他想,我不是睡在摇篮里么,怎么地心引力也躺下来竖着勾引我?还是我投胎变成了一只无尾熊?
他整个人往上攀了攀,调整了一下胳膊和腿,以抵消自己正在往地上滑落的错觉。
摇篮突然停住不动了,苏尧感觉到脸好像正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扫过。他勉强睁开眼睛,正对着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随后,这个后脑勺又转了半圈,脑勺的主人斜视着苏尧说:“醒了就下来自己走。”
苏尧呆住了,本来就没睡醒,现在两只手一软,整个人就往后倒。裴印萧正抱着他的膝盖窝,这么一来差点就兜不住他,两个人一起坐到了地上。
“你怎么也来了?”苏尧伸手捏了捏裴印萧的脸,感觉还挺热乎。
裴印萧反问道:“我本来就在这里,为什么不能来?”
“不不不,不对。”苏尧站起身来,双手哆嗦着摸向了自己的颈部。他能感觉到筋骨的走向,能感觉到皮肉的纹理,甚至能感觉到那颗痣,就在它应该在的位置。可他找不到伤口,也找不到缝合的痕迹。
裴印萧拉开他的手,凑到他脖子前,“怎么,金链子让人给偷了?”
苏尧抓住裴印萧的手,“我死了,我死了。差点被孟婆骗去喝汤,差点把你忘了。”说完,他低头看向两个人离得极近的脚踝,“你看那个红绳儿,那是给死人带的。我死了,你也死了。”
本来,苏尧的眼泪已经快要包不住了,但讲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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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好像释然了,竟然露出个舒心的笑容来。“不过我们能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裴印萧低头看了半天,没有给出苏尧预想中的反应,他神情严肃地问:“你说你死了,那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我是说在现实里。”
“我……掉进水里,然后,应该是溺水了,你还想救我上去,你还记得吗?再之后的事情我就没印象了,我怎么会记得死之后的事呢?但是我真的死了。”苏尧抱住裴印萧,以为他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但我知道我们七个里边,是有两个人活下来了的。刚才我看过,赵诗云脚上也挂了牌,但邹意没有。裴印萧,你知道吗,我当时只是想着,我死了就死了,你还活着就好。可是现在知道你也死了,我才意识到,希望你活着不过的念头都是假的,虚伪得不得了。我知道你死了,比知道你活着不知道高兴了多少倍。”
“原来是这样。”裴印萧的语调温柔起来,“没错,你死了,我也死了。不过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苏尧松开裴印萧,“是什么事情?”
“你说的红绳我看不见,其他人也未必能看见。我觉得这事挺奇怪的,所以你不要告诉别人你已经死了,也不要告诉别人红绳的事情。不,等会你最好连话都不要多说。要是有人问你话,你就……”
“我不明白。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苏尧看向他们背后的方向,裴印萧走了很远,他早就看不到那间手术室了。“你在手术室里找到我的时候,我是现在这样,还是身首异处了?”
裴印萧道:“那不重要。在这个世界里怎么死去,一点都不重要。你还记得万灵镇的传说吗?”苏尧回忆起李千航曾经讲述的那个故事,在故事里,失去挚爱的男子向石碑许愿,最终一命换一命,救回了他的心上人。
“之前我跟你说,我们可能处在濒死体验里。做出这个猜测,基于我是个无神论者。”裴印萧挥手示意苏尧继续往前走,“可是现在,我有了另一个猜测,基于科学不能解释一切。假设,万灵镇的传说是真的,那块石碑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也许在我们出车祸之后,有什么人,去到了万灵村,并且在石碑前许愿,想要救回什么人。不管这个人是我们七个人之中的人,还是我们七个的家里人,有一件事是不变的,那就是传说里的守恒。”
苏尧感觉背脊发凉,“再假设,七个人里有五个人死了这件事也是真的。”
“没错。我家里已经没人了,就算还有,我也不相信我们七个家庭真能凑到七个勇士,不但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还愿意舍命救人。但如果你所说的,有两个人在车祸中幸存这件事属实,那么至少许愿的时候,这两个‘名额’是可用的,你说是吗?万灵镇的传说只涉及一对一,却没有提及能不能以旁人的性命作为交换。”
“你说,其他人会想到这件事吗?”探讨人性的电影苏尧没少看,但要他把自己代入进去,他也不知道哪种角色的道路才是他内心真实的选择。
裴印萧继续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什么都别说了。要是我们两个都死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复活,我们可以回到现实里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你说,你心动不心动?”
说着说着,两个人就走到了中庭附近,然而他们刚才一番讨论后,血浪已经淹到2楼了,想从中庭去到5楼,路已经被截断了。
“怎么办,我们去楼梯间那边看看吗?”苏尧拉着裴印萧就要往回走,裴印萧没动,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弯腰,手从后搂起苏尧,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哇,这位,我以为折腾了这么久你该轻一点了,怎么还是重得像头……”
“滚!你刚才又不是没背过,少借机嘲讽我!”苏尧搂住裴印萧的脖子,调整了一下不太舒服的姿势,“你要干嘛?不会是要直接走过去吧?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会掉进无底洞里的!”
“知道知道,你只管看吧。”裴印萧抱着苏尧的动作很轻松,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劲。他走上血浪时,就像走上台阶上一滩真正的水渍,除了小心别滑到以外,毫无顾忌。
血浪跟裴印萧好像是两个绝缘体,接触的一瞬间,裴印萧没有跌落进去,他的鞋底也没有染上任何颜色。
苏尧低头看着他之前讳莫如深的东西,就这样被裴印萧彻底无视了,居然有点小得意,他美滋滋地问道:“为什么你不会掉下去呀?”
“因为我之前逃命的时候,已经不小心掉进去过一次了。现在的我,是被它吐出来退货的。你会回购你退货的东西吗?”裴印萧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那我也要踩它!我也要被退货!”苏尧几番挣脱不成,“为什么不让我踩呀?”
“因为我想抱着你呀。”这理由可太充分了,配合让耳朵战栗的音调,效果满分。
苏尧听完这话,很是受用,笑着缩进裴印萧怀里,把耳朵贴近了裴印萧的心脏。“你都死了,心脏还跳呢。”接着,他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那你为什么想抱我呀?”
他们已经来到了4楼,把血浪远远甩在后边了。裴印萧不怕他跑回去闹事,便放下了苏尧,不安分的手从他腰线摸到耳垂,又从耳垂摸到锁骨,“当然是因为……”
“嗯?因为什么?”
“因为你重得像头猪!”
☆、愿望
听完邹意的话,赵诗云无力地蜷缩成一团。“为什么你们都这样了?一个两个的,都开始说什么‘死了死了’的。之前不是说还有希望呢吗?既然我们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那那场车祸不也有可能是假的吗?我不想接受什么现实,现实就是我还有呼吸,还有心跳,我还活着,这才是现实。”
“自己骗自己有什么意思?”邹意看着赵诗云,就像父母看着不成器的孩子,“对了,你现在确实还能骗骗自己。”
赵诗云快要受不了了,几乎是咆哮着说:“你懂什么?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看透一切的高傲样子?我骗我自己什么了,我骗我自己什么了!我没死,我没死,我活得好好的,这是在做梦,这是濒死体验,这是外星人的高科技……”
邹意不置可否,但也不想继续刺激她。两个人不再做交谈,各自站在楼梯一侧,等待着其他人来汇合。
就在这时,她们背后的护士站里,控制器上的近60个呼叫铃突然交错着响了起来。显示房间号码的屏幕应接不暇,在一阵疯狂的闪烁后直接死机卡屏,留下一串扭曲的诡异符号。
铃声不断,扰得人心慌,赵诗云暴躁地冲到控制台前,开始挨个关闭呼叫铃。她手劲使得大,说“关闭”已经很客气了,那更接近于敲打。可是就有那么两个呼叫铃,似乎完全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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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不管开关是朝下还是朝上,都自顾自地继续吵闹着。
“为什么这两个关不掉?关不掉会怎么样?”赵诗云一边拍砸着开关一边自言自语,其实她这个问题是问邹意的,但是两个人刚刚吵过一架,她不好意思。
邹意看了看两个呼叫铃对应的病房,正好在走廊的一左一右。她没有怄这口气,很是平常地说:“我们先去左边的病房看看吧。”
邹意这么豁达,赵诗云却没有顺杆下。她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走出来,心态歪到了天边去,换成平时她乱发火了,肯定“嘻嘻”笑两声,从后边抱着邹意的腰撒个娇道个歉就算完了。但现在,她就是毫无道理地认为邹意在跟她作对,在刁难她。
“不用了,我去左边看,你直接去右边吧。这声音响着我心里难受,还不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怪物呢,早关掉早好。”邹意看着赵诗云自顾自地离开,原地站了一会,没有跟上去而是采纳了她的建议,朝着中庭右侧的病房去了。
然而赵诗云的怒火很有限,以至于她刚走到拐角就后悔了。但她转身时,邹意已经走到拐角处了。赵诗云连忙回头,不想被看到自己踟躇犹豫的样子。她心里知道自己开不了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在医院醒来后,她就一直跟邹意在一起。现在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即使医院大亮着灯,她也感觉如履薄冰。空荡的走廊似乎会传出回声,而这回声在赵诗云听来,就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尾随她。尽管她每次回头,那里都什么也没有,她还是开始发抖了。
来到病房门口,赵诗云没敢直接进去。她先惦着脚从玻璃往里看,看到房间里摆着三张病床。用来做隔断的两个帘子都拉着,从她的角度,看不见正中间按铃的那张床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铃声还在继续,赵诗云摇摇头,摒除脑海中的杂念,轻轻拧开了病房的门。她把用门吸固定住,又不放心地把屋里的板凳搬来抵住门。这才走进屋里,用脚拨动了一下帘子,确认那里边没有藏着什么人后,赵诗云后“哗啦”一下掀掉了那床上拉至枕头处的被子。
“你真的相信,自己还活着吗?”床上躺着的人面带笑容,不是赵诗云平时看惯的样子,结合那人说话的内容,赵诗云敏锐地查觉到这并不是一个玩笑。
下一秒,那人从枕头边拿起了一根注射针,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扭曲。
赵诗云夺门而出,想要回到中庭去找邹意。可她实在吓坏了,有些慌不择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按着那人的既定路线在逃跑,不知不觉就被逼到了一条死路里。
“你是不是疯了?你有病吧?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赵诗云不想往针尖上撞,就算那针尖只有一节手指长,可她不知道针筒里装着什么,也不知道针尖上有没有摸过什么。但她身后的这间房,她也一点不想进去。
那人抬手指向太平间的标志,“你不是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吗?那你进去吧,进去看看你必须面对的现实,别忘了,不管你怎么骗自己,你始终都是现实的一部分。”
赵诗云冷笑道:“你也跟邹意一样,脑袋被门夹过了?现实在太平间里,那我他妈又在哪里,在阴间吗?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死要活是你们的事,我只想活不想死。”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去万灵镇的经历吗?”那人丝毫没有被激怒,“你给大家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仔细想想,想起那个故事,你就知道我到底在跟你说什么了。”
那人拿着针筒继续逼近,赵诗云贴到门边,绝望地问:“你是不是在演戏呢?你想骗我,骗我让我承认我自己死了,这样我就真的会死!我告诉你,我不会承认的,我没死,我没死,我没死……”说着,她扑向了来人,狠狠地抢下了那人手里的针筒。
赵诗云拿着针筒,像赢得了什么战利品一般举高,但她很快就发现事情不对,她手里拿的并不是针筒,而是一支尖端浸红的毛笔。她尖叫着甩掉毛笔,拉开身后那扇她一直不愿进入的门,像被什么蛊惑,又或是被什么驱逐,侧身躲了进去。
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关闭,发出“吱呀”声,赵诗云和那人四目相对。两双眼睛,一个静如无望的死水,一个满怀恢复记忆前的恐惧。在门缝彻底变为一线后,赵诗云转身走到里屋,站定在一排排停尸柜前。
“我记得我去过一次万灵镇。在万灵镇的石碑前,我许愿说,想要好相处的室友。家里人都笑话我没出息,我也只当那是个玩笑。下午,她们跑去打麻将、摘果子,我觉得屋里,就一个人跑回石碑前,想要拍照留念。。”
赵诗云低着头,话音带着哭腔,却还是一字一顿,像是在对谁忏悔着什么罪孽一般。
“石碑前,有个老阿婆在用红色的颜料填充上边的字。看到我过去了,那个老阿婆跟我说,那块碑不能那样用,我的愿望许错了。我很好奇,于是就问她应该怎么许愿,是要跪下磕头吗?她告诉我,那块碑是用来救命的东西,只会响应执念深重的人。平常的小事,它是不会搭理的。我很好奇,就让她多给我讲讲,然后她就给我讲了那个故事,后来,我也把这个故事告诉了李千航他们。”
赵诗云抬头,目光扫过所有的停尸柜,然后停在唯一一个做有标记的上边。
她走过去,拨开锁扣,抓住把手,然后缓缓地往外拉。“老阿婆说,隔壁村子里,曾经有人向万灵石碑许愿,想要救回自己重病不治的女儿。那个男人觉得,女儿还太小,需要母亲悉心的照顾和关爱。可他的老婆,那个孩子的母亲,心里也在酝酿同样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孩子,孩子需要她的爸爸。于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互相隐瞒,轮流去到石碑前许愿。好在石碑不贪婪,把孩子的母亲留了下来。”
柜中的人缓缓起身,因为温度太低,她整个人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状。她接过赵诗云的话,继续说道:“可那母亲失去丈夫后,却变得不太正常,成日说一些疯疯癫癫的胡话。她说她去过一个神奇的地方,在那个神奇的地方,亲手了结了她丈夫的生命,还找村里的老师详细地记录下了整个过程。尽管她丈夫只是突发疾病死亡的。村子里的人觉得她这样的状态会影响到孩子,和村支书一合计,把孩子送去了隔壁村的另一个亲戚家。”
赵诗云退到一旁,看到柜中的那个人跳到地面,落地时,僵硬的身体已经显出了生机。
“我说这故事太荒谬了,我不信。那个老人指了指她自己,告诉我她就是那个被救活的小女孩。她记得她曾经死过一次,然后在她母亲口述中那个神奇的地方和父母短暂的团聚。我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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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回茶楼去找家里人。但家里人陪着我回到石碑前的时候,那个老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回到家之后,我当然没把这个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的故事当一回事,也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赵诗云爬上柜子,表情已经变得如同柜中的那人一样冰冷,“直到李千航向我打听这个去处。”
柜外的人伸手帮赵诗云整理好头发和衣服,然后轻轻合上了她的眼帘。“我真好奇,是谁去万灵镇许了愿?”
赵诗云感觉到自己冰凉坚硬的床被人推回柜中,外盖的锁扣一个接一个被合上,她终于安心,沉沉地睡去了。
☆、黑影
两个人打闹着往5楼去。每次裴印萧抛出一个理论,让苏尧慌得不行之后,两个人都能默契的忘掉这件事,回归到日常状态。看起来好像是自我蒙蔽,但苏尧明白,这是两个人在珍惜处于倒计时的美好时光。
“烦人,别跟我说话了你。”苏尧嫌弃地打开裴印萧的手,脸上还带着调情后的甜蜜笑容,但他边走边推,转身后一抬头,就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在中庭聚集了,表情一个赛一个的难看,他连忙把自己也切换到说正事的频道。
“老苏,你俩可算来了。”明明要到楼上去集合,李千航却热情过头的跑了下来,苏尧以为他又犯傻了,刚要开口逗一逗,就看到他背对其他人,冲着自己做了一个哭丧的表情,似乎是要暗示什么。
可李千航并不于此道,光是做个表情就心虚得不得了。他还没给一点儿别的信息,就匆忙转身,拉着苏尧往楼上走,并且快速地岔开了话题,“快来快来,等你们老半天了,还担心又出什么事儿了呢。”
苏尧只能按照常规操作接话,“没事没事。对了,我看底下血浪起得越来越高了,你们几个人找到出口了吗?”
“找出口?”沙哑的质问毫无感情,却有着与其声线完全不符的大音量。苏尧转过头,这才看到走廊那侧还站着第八个人。那人笼罩在一层浑厚的黑雾中,除了能勉强分辨出头部和躯干,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
“你是旅馆外边那个人。”裴印萧跟过来一看便知,警觉地扯着苏尧的肩膀让他后退。退得太远,苏尧很快就意识到,裴印萧不只是在让他小心黑影,也是要他远离站在5楼的其他人。
黑影没有因为他们的动作朝他们靠近,他仍然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说:“我是什么人,一点都不重要。”
说完这句话,黑影又不出声了。没有任何表情或肢体动作作为参照,苏尧没法判断他到底有什么深意,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再开口。李千航又朝苏尧摆弄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苏尧无奈。他跟李千航确实一直是无话不谈的,但是他们又没达到心有灵犀的程度,这是几个意思,他完全不明白。
苏尧努着嘴,示意李千航应该把这套对这邹意试试。
“刚才说过的,我再说一遍。”黑影讲话像挤牙膏一样,明明离重点还有十万八千里,但就是非要停下来,看一看周围人的反应。
李千航最受不了这一套,“哎呀哎呀”地摆着手,走到了黑影面前,一手指着他,一手摸着头发,给苏尧介绍道:“这个人刚才突然冒出来,说了一句‘大家都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了吧?’然后就不说话了。你们来之前,他又说了一句‘谁能活着离开这里呢?’,然后又不说话了。这什么毛病?”
苏尧一惊,想起裴印萧告诉他的话,结合周围人的反应,他有些紧张地伸手捏住了裴印萧,想借着他手的温度求个心安。裴印萧不好做太大的动作,躲闪不及,被苏尧逮了个正着,苏尧感觉到他手心冰凉,不似平常那个大火炉子。
“不是,我说你们也说句话呀。怎么一个个都像被定住了一样?你们就听进去这团芝麻糊的话了?邹意,邹意,邹意!”李千航两只手在邹意眼前疯狂挥舞,可邹意只是转动着眼珠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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