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界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鸢妄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但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唇分时,苏尧没有往常那种脸蛋滚烫的感觉。交换誓言后,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沉重起来,尽管他的内心仍保有坚定,但那坚定中还是逸出了一丝丝胆怯他开始害怕分离了。
“我现在就想告解了,裴神父。”苏尧说话时,还在蜻蜓点水地吻着裴印萧的侧颈。
“讲吧,苏大罪人。”裴印萧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仍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温柔情人状态。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在心里骂你装逼。”苏尧说着说着爆笑起来,“但是我也骂李千航了,毕竟正常人把笔往饮料里丢的时候,丢不了那么准。”
裴印萧紧紧地抱着他,手却伸到了咯吱窝,吃准了他挣不开,死命地挠起来。
“哎哟,哎哟!啊啊啊啊你走开,走开!”苏尧像刚脱水的鱼被钉在了菜板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从脖子根开始都是红透的。他挣脱不开裴印萧的手,也没法蹲下溜出他的包围,感觉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也不过如此。
“你弄脏我饮料,还敢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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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逼?”裴印萧结束酷刑,给苏尧顺了顺气,“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解的,快点从实招来。”
苏尧眼泪都笑出来了,哪还记得什么告不告解。他摇着头推开裴印萧,又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戒指。“你不当人,混账东西,我差点背过去!”
裴印萧把手背叠在苏尧的手心里,又反过来跟他十指相扣,“那我也要告解一下。”
“嗯?”
“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很喜欢了。不过那个时候只是看脸,所以喜欢了几个小时就不记得了。”
苏尧抽回手,“啪”地拍了一下裴印萧的肩膀,“滚!”
裴印萧继续说:“后来知道跟你一个班,我就更喜欢了。喜欢,但是不想耽误你,所以我总是在越界的边缘试探,保持着一切都能以玩笑糊弄过去的姿态。”
话题到这里有些沉重,苏尧伸手捂住了裴印萧的嘴,不想继续听这类似遗言的东西。“我们快进去吧。”
“啧,这群人是故意的吧?”裴印萧本来想拉着苏尧往同一边走去,却发现7个告解室没有依次被占用,留给他们的2个,一边隔着3间,一边隔着2间。
“还不是都怪你。”苏尧说出这话来丝毫不心虚,摸着手上的戒指,快步走进了其中一间告解室。
☆、玫瑰
苏尧走进告解室,回过头去,门自己缓缓地关闭了,沉重的木料扫过门口的地毯,倒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告解亭紧挨着墙,除此之外,屋里什么也没有。告解亭的窗口里挂着跟屋外同款的绒布帘子,剪裁得略长,一部分搭在窗口上,大概是为了预防真正告解的人偷看里边。
苏尧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看向了墙上,那里用类似于血液的东西写着几行字。这几行字简洁明了,毫不客气地把所有把难题丢给了他们自己来解决。
“每个人有7次告解的机会。每个人有7次选择的权利。2个人离开,5个人留下。谎言可以被宽恕,真相未必能揭开。”
念完整段话,苏尧把手放在了“真相”2个字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期盼不要先遇到梁一衡之类讲不通道理的人。
随后,苏尧来到了告解亭前。他以前只在图片上看到过这东西,现在亲自站在它面前,虽然内心没有太大的波动,还是自我催眠式地感受到一种神圣肃穆的气场。他清了清嗓,以示尊重,然后开口道:“我……”
帘子被人从另一边猛地掀开,裴印萧略带疑惑的脸出现在对面,看到对面果然是苏尧后,变得温柔起来。刚刚顺利求婚,“名正言顺”就被迫分开的两个人,竟然在短短10分钟之内就重逢了。
“你什么你,说呀?”裴印萧一手抬高举着帘子,表情里透露出含蓄的喜悦。苏尧有一种盖头被掀起来的错觉,脑补了一些有的没的,傻乎乎地笑了起来,半天没说话。
“别笑了,看到墙上写的字儿了吗?”裴印萧又问。
“嗯,看到了。”苏尧趴到窗口,把脑袋伸进裴印萧那边,“我再瘦点能钻过去了。你看,明明隔了那么远,随机分配都能变成挨在一起的,我们像不像七夕鹊桥相会的牛郎织女?不过应该是因为我们在外边办事办得太久,其他人都分配好了吧……也不对,一共是7个人呀。”
裴印萧把帘子放开,搭在了苏尧的头侧。帘子太厚实,一时没撑住,盖到了苏尧的脸上,裴印萧连忙把帘子捞起来,继续用手拿着。
苏尧笑道:“这下真成掀盖头了。”裴印萧像是想起了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他自己笑够了,就板起脸说:“别岔开话题,仔细听我说。假设,只是假设,假设吴大川说的都是真的,他老婆要换他回去,他不乐意,然后他选择去投胎,让他老婆继续过日子。而我们几个,因为跟吴大川在同一场意外里出事,所以也被石碑放置在了这个空间里。不管是石碑有意为之,还是出现了bug,反正吴大川走了,我们还在。已知的是石碑能一命换一命,但不能白给,所以我们7个还是只能有2人活下来。你说本来是谁活下来,就该是谁活下来,这点我同意。但我绝对不同意的是,你坚持认为你已经死了。”
苏尧把帘子接过来,挂到告解亭凸起的装饰物上,正要出言反驳。
“别说话,等我说完。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能看见红绳?也许红绳真的存在,只有你能看见,也许红绳根本不存在,是某种原因导致你能看见。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代表你死了,反而能证明你是特别的,也就是说你并没有死,不是吗?在所有人都到齐的时候红绳反而消失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我觉得这是因为,让你看见红绳的人就在我们之中。以你的性格,如果红绳一直存在,你肯定会说出来,根本不会忌讳你是死人之一。那个人就是想让你觉得自己死了,但又不能完全证明。他想搅乱你的思考。”
苏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稍稍活动了一下,沉默不语。
裴印萧继续说道:“按你说的,我和赵诗云都有红绳,邹意没有。那我现在就把邹意和李千航列为重点怀疑对象。当然了,也不排除赵诗云使障眼法的可能性。”
“不对不对,等一下。你的说法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就像我之前问过你的,凭什么大家一起被石碑抓进来,其他人都是同一起跑线,有一个却领先了半圈?如果石碑随便给人篡改记忆,使障眼法的权限,那还争个锤子啊?何况如果一个人都厉害到能给其他人使障眼法了,他又何必要陪着其他人一起?直接让其他人被蒙蔽得放弃求生不就行了。”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我可以回答你,为了求生。而为了求生,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所以如果你再问我为什么不,那答案肯定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做不到。苏尧,你是真的确信自己死了,还是因为知道我死了,所以宁愿选择相信自己死了?”
苏尧被点到痛处,心虚地抬头看向裴印萧,两个人目光接触的瞬间,那种仿佛被人看透每一寸皮肉的感觉太过强烈。他转过身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眼泪终于毫无预警地决堤。
“苏尧……”裴印萧伸手搭上他的背,感觉到苏尧在不断地抽搐,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强忍着不想发出一点声音。但他没有心软,按着苏尧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无法想象没有我的日子。可是你的父母呢,他们能够接受没有你的日子吗?我不逼你做决定,不逼你找个好人家,或者是把我忘了。但我必须逼你想清楚这件事,逼你想清楚你正在逃避的那个部分。”
“我……”苏尧握住裴印萧的手,脸上一塌糊涂,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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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害怕,害怕我们要分开了。为什么要让我自己决定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我真的不想去做这个选择……”
裴印萧双手捧着他的脸,替他一点点抹去脸上的泪痕,但苏尧开着闸,裴印萧根本跟不上他流泪的速度。苏尧平时看电影是挺容易情绪化的,但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哭成这样过。
苏尧开口说话,声音沙哑,是刚才憋着哭声时憋出来的。“你,你刚刚还答应我,无论贫穷富有,健康疾病,你都要跟我相爱呢。半个小时都没有,你就要反悔了,你摸摸你的良心,你的良心还在吗?”
裴印萧拉过他的手,抚摸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我哪有反悔?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或者疾病,我们彼此相爱,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你看,现在就是死亡要把我们分开了,我也拿它没辙啊。”
眼看苏尧闭上眼睛,情绪又一次面临崩溃,裴印萧连忙停止调笑,严肃道:“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先说正事要紧。你跟我说,看到邹意脚上没有红绳,那我就答应你,另外一票我会投给邹意。但是我不相信其他人,任何人。不管他们怎么证明他们活着,我都不会信。但这两票大概是必须投出去的,所以这一票我只能投给你,你不接受也得接受,除非你亲口告诉我,你就算活着也要丢下你的父母,离开人世。”
话音刚落,裴印萧就被迫放开了苏尧的手,因为苏尧手上的戒指竟然开始不安地蠕动。片刻后,一朵雕刻的玫瑰破壳而出,指环的尺寸却没有改变。
“哇哦,有意思。”裴印萧用手撑住下巴,“戒指和花都有了,我们把窗帘扯下来,改两套正装怎么样?咳咳,来吧,该你了,看看投死票是不是会长出一团塔状物体来。鲜花配那啥嘛。”
苏尧握着他的手还是颤抖的,一点也没有被裴印萧刻意的幽默所取悦,“裴印萧,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让我猜猜。大概是在想‘干脆我也给他投个生’,我们一起逃出去吧。”裴印萧眉眼带笑,看得苏尧更加难过了,“不过摸了摸良心,还是给投了死。”
下一刻,裴印萧的手不受控地强烈抖动了一下,表情也有刹那的凝滞。苏尧低头看向戒指,戒指表面什么也没有长出来,可是几秒种后,戒指内侧却流出了暗红色的鲜血,顺着裴印萧的指尖递到了地上。
苏尧从缝隙往里看,那戒指竟然从内部长出了倒刺一样的东西,直接倒扎进了裴印萧的手指里。
“看来死人没有人权呀。”裴印萧把手指抬高,递到苏尧嘴边,“疼得很,亲爱的快给我吹吹。”
这时,告解亭旁悬挂的铃铛无风自动,“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那声音清脆却很急促,似乎预示着告解时间已经结束了。
裴印萧缩回手去,再次恢复一脸严肃,“苏尧,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然而苏尧还来不及回应他什么,高高挂起的帘子自己盖了回去,像伸出无数条腿攀在墙上的昆虫一样,把整个窗口满满当当地占据了。那帘子紧紧绷了很久才逐渐放软,大概是在等待另一边的人。
苏尧伸出手去,掀开了帘子。
☆、倒刺
苏尧遇到的第二、第三个人,恰好是他不太想遇到的梁一衡和赵诗云。但这两次会面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尴尬,反而让他获取了很多信息。
梁一衡一看到苏尧手上的戒指开花,笑容就变得故作高深起来。他坦言只会跟赵诗云对投,也不在乎结果如何,还仁慈地给了苏尧一个扎倒刺前的缓冲,“3,2,1。”
苏尧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手指上传来的疼痛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招架。他之前匆匆一瞥,只当那是戒指长出刺来扎进了肉里,却没注意到那是两根刺一齐穿透皮肉,然后在手指内部合体。
被穿透的剧痛让他脸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往外冒。再想想刚才他竟然亲手送了裴印萧这么一下,难以名状的心酸涌上心头,反而让他不好意思继续软弱下去。苏尧自虐式地享受起这份痛苦来,渐渐地适应了它,再想到梁一衡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戒指的妙用,他又更为变态的享受了几分。
“那是裴印萧投给你的吧?你肯定也投给他了,对吧?我真想知道平票的话,是不是还有加赛。”梁一衡的戒指表面很光滑,手指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他之前遇到是应该不是赵诗云。
苏尧“嘶”了两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压抑着喘息问道:“你是活着的两个人之一吗?”
梁一衡摇头,“我说我是,你难道还会相信我?不过连我自己也不信的。我在教室里的时候输错密码了,掉进一个不见光的无底黑洞里。在那里面,我又感受了一回死前的窒息。很难受,但是难受过后也有点儿爽,整个人轻飘飘地浮浮沉沉,所有压力都释放掉了。我开始意识到,我其实已经死了。”
这场景倒跟裴印萧描述的差不多。
苏尧回忆了一下当时车里的座位分布,他记得裴印萧在他旁边坐着,梁一衡好像是在后边一排。而裴印萧跟梁一衡两个人都是溺水死亡的。
如果自己真的在一场车祸里遭遇了割喉,必然是车子掉入水中之前的那一瞬间,这可能吗?山石砸到汽车,汽车失控冲进水里,整个过程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割喉的东西出现。会不会医院里的那个人,只是个偶然出现的npc,那人以一个npc的方式处置了他,而他只是经历了一场痛苦,并没有真的被毁掉?
“你对那件事的印象清晰吗?我是说,死亡。”苏尧用衣服裹住了手指,把不断往外流的血擦干,他不想手指黏糊糊的。
“死?不,完全是模糊的。我说不清前后左右,记不得具体过程。但我就是知道我死了,百分之百地确定,就像你知道你妈是你妈,你爹是你……卧槽!你他妈倒是提前说一下,我可是绅士得很,你个以怨报德的狗东……”
“你没去医院打过针吗,提前预告了,人自己吓自己会觉得更疼,就是要突然袭……”
小窗帘再度合拢,苏尧的解释和梁一衡的骂声很快都被隔开。十指连心,从手指上传来的的疼痛遍布全身,苏尧得意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他在短暂的独处时间里,快速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李千航是个二傻子,从古至今的二傻子。邹意虽然很聪明,却也是个温柔善良的人。最重要的是,如果是这两个人在动手脚,他们的目的性也太明确了点,简直就是坐等着自己被怀疑,太离谱了。
至于梁一衡呢,刚才把好多事都跟苏尧交待得明明白白。虽然他之前的表现让人很反感,但他其实也只是耿直地说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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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死的这些事情,他似乎在抗争,也好像没有报什么希望,更不像在玩阴的。
而赵诗云,按裴印萧的说法,确实也是有一些可能性的。医院是她家里人开的,她又从小在那里看病,也就是说,她跟医院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会不会就是这种联系,成为了她与众不同的理由,让她在身处医院的时候,能够做些手脚呢?
苏尧刚想到这里,帘子就被人拉开。白天不能说人,帘子那边正是赵诗云本人。
苏尧跟赵诗云交情不算很深,不过想到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是有点下不去手,“对不住了啊,梁一衡已经明说了,你俩都死了。我知道那个挺疼,你是要做一会心理准备,还是要我趁你不注意突然来一下?”
赵诗云低头看了看苏尧的戒指,“在中间开了朵花,好像真正的戒指一样。你戴在无名指上,该不会是要当做结婚戒指了吧?”
“对,那谁想出来的。也不嫌晦气。”苏尧看到赵诗云的戒指只是随意地戴在小指上,莫名地有些得意起来,很快他意识到现在不是为这种事情得意的时候,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得意的,“那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赵诗云却歪着头思索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吗,我心里其实是很佩服吴大川的。当然,不是佩服他混账这一点,是佩服他居然真的有勇气去死。我始终无法想象自己带着死去的记忆回到现实中,我怀疑我用不到三天,就会在噩梦和现实的切换中把自己给逼疯,就像电影里那些神病人一样。但我又很怕死,一想到我还不到二十,就要彻底消失,只能存在于其他人的记忆里,我妈,我爸,我的金毛……我就难受得想吐。”
“大家都是怕死的。何况吴大川还……”苏尧顿了顿,没有说“吴大川”还不知道是真是假,改口道:“吴大川还不是因为太蠢,才会有投胎之后享受人生的念头。先不说投胎根本就不存在这件事了,就算他真的去投胎了,投胎的那个人跟他还有半毛钱的关系吗?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那些东西他吴大川能享受到一个烧饼边儿?”
赵诗云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盯着苏尧看了很久,眼神逐渐从茫然恢复到清明,“对了,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苏尧紧张地站直了身子,从刚才开玩笑时的吊儿郎当中脱离出去,“什么事?”
“关于万灵镇的事情。我不是在你们之前,去过一次万灵镇么?那次是陪着我妈她们去的。那时候,我在万灵镇里遇到一个人,听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很逼真,但我却没有相信,直到现在……”
听完赵诗云的讲述,苏尧感到一阵恶寒。已经经历过一次生离死别的一家三口,在石碑的世界里重逢,得到了片刻安宁慰藉。然而石碑既不愿意网开一面,也不肯给个痛快,逼得他们不得不亲自动手,再次面临分离。“石碑有灵,却没有心。那么爱孩子的两个人,那么可怜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结局?”
赵诗云笑了,“没有心?我觉得它有,有一颗黑心。它不是预测不到事情的走向,而是期盼着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这东西又不受天理和法律约束,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最糟糕的方向?”苏尧想起自己出现问题的记忆,突然觉得也许裴印萧真的理解错了。红绳的事情,不是某个人强加给他的,而是石碑本身。石碑一直在这场看似公平的游戏里做着手脚,想要打破有稳定平衡的局面。也许他不是唯一一个受到影响的人,而是其他人都还没有发现。
“我跟梁一衡已经说好了,所以我只会给你投反对票。他觉得你跟裴印萧,李千航跟邹意,你们四个人肯定会互相投,都是能够两票保底的。这里面唯一的变数就是王尹夏,但是王尹夏……我觉得王尹夏已经不太正常了。她之前偷偷告诉我,她那时候选择留在家里了,以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能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骗骗自己,骗着骗着,就真的信了。没想到她却第一个记起自己的死,比我们绝望了更长更久的时间。”
赵诗云说着说着,苏尧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又被刺穿了,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阵痛还没消失,也许是因为手指已经快要坏死了,这一下他没有多大反应,平静地受了下来。
“你觉得谁是活下来的人?”苏尧一边擦着手指一边问。
“我不知道。你的表现真的很像你还活着,但我相不相信你并没有意义,所以我也懒得去思考了。要是你想活,就去争取一下王尹夏吧,不过她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说不好。梁一衡还说,王尹夏有可能假装不想活了,等着骗其他人的票呢。你来吧。”
苏尧默默地给赵诗云下了否定的判断。那一边,赵诗云吃痛,紧紧抓住了窗沿,但死死咬住牙床没有出声。
苏尧想着那个故事,觉得从石碑手中活下来这件事本身都有点恶心了。但他没有选择,只能继续掀开帘子,与下一个告解者碰面。
☆、情敌
苏尧揭开帘子时,王尹夏还在玩她手上的倒刺,看到苏尧,她冷漠地打了个招呼。“是你呀。正好,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苏尧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下巴,今天什么好日子,怎么人人都有事情要告诉他?大家都在告解室,只有他变成神父了吗?
王尹夏随着他的动作转移了视线,然后落在他手指的位置出神,“噢,你也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原来是这样……你们两个可真浪漫,真会苦中作乐啊。”
“咳咳。还是快说回正题吧,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是关于万灵镇的,还是关于那场车祸的?”苏尧尴尬地转移了话题。不知怎么的,他觉得王尹夏看他戒指的眼神不太对劲,跟刚才梁一衡和赵诗云的那种不同。那不是鄙视狗粮的围观路人,反而有一丝丝微妙的……代入感。
“正题?”王尹夏失笑,“那真是要叫你失望了。我要跟你说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次旅行么?”
苏尧愣了愣,不知道那件不正经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他只能反问道:“难道你不是陪邹意一起来的吗?”
“是,我一开始是陪邹意来的,但我不只是为了陪她才来的。”王尹夏整个人扒在窗口,下巴垫在交叠的双手上,“下定决心要来,是因为我听说裴印萧也在队伍里。”
苏尧:“……”
他这才记起来,裴印萧似乎是跟他提过那么一件事。王尹夏曾经给裴印萧写过情书!
“我喜欢他好久了。但我是个懦弱自卑的废物,写了封情书石沉大海之后,就再也没敢多看他一眼。邹意约我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个机会,一个跟他互相了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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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现得自然一点,我甚至都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件事,我压抑着自己,想要展现出最好的状态。结果……如果我说,我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讨厌得有点恨了,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冤枉?”王尹夏突然抬起手来,想去抓苏尧垂在身侧那只戴着戒指的手。
苏尧下意识地后退,把手缩到背后,惊惶地看着她,“我天。你真的是王尹夏吗?赵诗云告诉我,你选择留在那个家里了。也就是说,站在我面前的人,跟当时那两个邹意一样,是个怪物,根本就不是原来的王尹夏,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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