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我沉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FelineHOLIC
她的女伴不无尴尬地点点头,强笑一下走开了。
戎冶冷眼笑看着,仿佛事不关己。
等那个女生走远了一些,他也将手臂抽出来,自顾自要与成则衷去找吃饭的地儿了。
“哎!你去哪儿?”自恃为他女朋友的女大学生急了,拽住他手臂。
“我可没承认过我是谁的男朋友……”戎冶笑眯眯地拿开她的手,用不轻不重的声音毫不留情地给她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各取所需罢了。”
女孩的美目瞪得睚眦欲裂,不可置信地看着戎冶,声音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你……想玩儿完跑?!”然后她似乎才意识到手上这个包和腕上的手链还是戎冶刷的卡,不有些心虚地往回了手。
戎冶不无嘲讽地扫了一眼她的手臂,笑得恶意满满:“我从来不是什么好男人,而且还是混蛋中最可恶的那一种……如果不是‘出了人命’,你应该没什么理由再来找我了,宝贝儿。”
女孩自动放开戎冶,最后愤恨地剜了他一眼,往反方向走了。
成则衷凉凉道:“我倒要看看这一盏茶的功夫能遇上几个你艹过的女人。”
戎冶笑骂道:“这他妈倒成我的错了!漂亮妞儿倒贴,是个爷们儿都把持不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十天里八天x冷淡?”
“我x冷淡?”成则衷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想看我现场?录给你也没关系。”
“别当真啊!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戎冶最怕成则衷不高兴,一看他较真,立刻苦着脸改口道,“是我自持力差勒不紧裤腰带!行了吧~”
“没兴趣管你裤腰带是松是紧,不过事先警告你,要搞出病来别用我东西。”成则衷说。
戎冶哭笑不得:“惯得你!也就我忍你这臭毛病!”
戎冶以前一直认定成则衷是个不折不扣的死洁癖,但后来发现,成则衷只是在某几个方面尤其苛刻。
例如,男生间十分稀松平常的喝同一瓶水、吃同一份食物、大汗淋漓时勾肩搭背等事情,成则衷统统十分嫌恶除了戎冶以外也没什么人自认可以与他举止亲密,所以察觉到的人并不多;
别人碰他的东西,成则衷轻则会擦拭,但更多的时候他会直接丢掉。
就连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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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也是凭着如此深厚的感情,用成则衷的杯子喝过东西之后才不至于招致黑脸直接扔杯子。但成则衷还是会把水倒了、把杯子洗了再洗才用。
第一次见到成则衷的反应时戎冶一度十分受挫,等后来知道别人被怎样对待时,反而还隐隐地挺自豪。于是之后用起成则衷的东西来更加没皮没脸,结果成则衷也一直纵容忍受下来了。
“嘿,那不桂靖灼吗?她干嘛呢?”戎冶兴致浓厚地朝某处一扬下巴。
只见不远处,桂靖灼正在追着一个穿黑t恤的男人跑,而且快追上了,路人纷纷让出道来。
“看不出来啊,跑得很快嘛。”戎冶笑呵呵地评价,成则衷也露出了点儿感兴趣的笑意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光震惊了他们俩而是让所有亲眼目睹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桂靖灼一伸手搭住前方那人的肩膀,对方立刻回身与桂靖灼相搏,试图逃脱。
是个二三十岁面目平庸的男子。
说时迟那时快,桂靖灼将那男人的手臂一压,看不清如何动作的,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使出了一招漂亮至极的夺命剪刀脚,男人被放倒之后,她居然还能丝毫不狼狈地以站姿落地。
然后她拉开在兀自地上打着滚叫痛的男子的衣襟,拿出了一个紫色的女士钱包,还是个价值不菲的牌子。
事情发生的过程中就有一些围观者发出惊叹,男子被制服之后,人群里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喝声!立即有人报了警。
许多人后悔不迭地拿出手机试图拍几张照,但已经错过了最的瞬间,只能扼腕不已。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名身手不凡的年轻女孩子还有着一张同样不平凡的美丽脸蛋,弥补了他们方才落空的猎奇心理。
桂靖灼扎着利落的高马尾,方才有些碎发散落出来,她便随意地以指为梳,重新绑起马尾。
结果一大波人趁着这当口对准了她一阵猛拍,桂靖灼躲都躲不开,人群围得紧密,她更是走不出去,无奈之余也有些急了。
戎冶嘴角勾起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来,冲成则衷使了个眼色:“发挥发挥友爱神,咱去帮同学一把啊?”
成则衷哼笑道:“毛病。”还是跟戎冶一齐走过去了。
于是围观者们便看到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拨开人群朝那女孩子走了过去,身材更魁梧些的那个开口说道:“灼灼,我们可等了你一小时了,又干嘛呢?这饭还吃不吃了?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表情亦十分不满。
另一个脸色则平淡得多,长得却一点儿不平淡,声线低得恰到好处,迷人得要命:“交给警察善后就行,走吧。”
那个女孩子看着他们,活像见了鬼,本就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
这下人群里的低呼声和议论声明显绝大多数来自女性了,快门声不息反增。
两个年轻人置若罔闻,个子更高的那个径自走到女孩子身边推着她一边肩膀,三人分开人群就要离开。
“哎等等!等等,我钱包还没还给失主呢!”桂靖灼急急地回头去望来的方向。
戎冶心下大叹,女人,就会坏事儿!
然后桂靖灼就举高了拿着钱包的那只手摇了摇,应该是看到了失主。
只不过这阵节奏紧凑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似乎前不久才刚听过
成则衷先转过身去,冒出了一个含有幸灾乐祸意味的带笑的鼻音。
戎冶忍不住皱着浓眉低声骂了一句:“妈的。”
“我的钱包拿到了吗?”那女孩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刚要伸手取走失而复得的钱包,结果却见到从刚才起恨透了的人,不由自主地住脚步,目光从桂靖灼手上上移,咬牙切齿道,“戎冶?”
桂靖灼不明就里,疑惑地问:“你们认识?”
人群里有些好事者已经开始录像,其余人也皆是看得津津有味,还有起哄的。
女孩将桂靖灼打量一番,冷笑着向戎冶道:“现在是她?你倒是很会挑嘛。”
戎冶还没说什么,成则衷已经拿过桂靖灼还放在掌心上的钱包,直接抛还给了那女的,又垂头对桂靖灼简洁道:“走。”一边带着她顺势转了身。
“妹妹,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那女孩接到钱包,仍是不依不饶要给戎冶添不痛快,“跟了他,你可得放聪明点儿啊,别到时候让人玩儿了还不知道。”
“话很多啊,”戎冶回过头,冷笑着看他曾经的玩物,“嫌赚得不够是吧?放心,很快给你补送份大礼。”对方在他狎侮又残酷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围观者们更兴奋了,拍视频的一个个都极力伸长了手臂。
桂靖灼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抬头看了戎冶一眼。
那女孩脸色变了几变,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
镜头们又聚焦了过来。
成则衷用周围人都可闻的声音道:“拍过视频的,根据内容,我最高出一千,当着我面把视频删了、留下身份信息,立刻给钱之后发现有上传到网络、传播给别人的,就当做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又是片刻沉寂,很多人听到这几句就知道说话人的家底厚背景硬,不敢招惹,缩缩脖子很快散了;但还有少数几个人,立刻拿着手机围了过来,开始和成则衷论起价来。
桂靖灼看了看成则衷,不知该说什么好。
戎冶扯扯桂靖灼长长的马尾,道:“阿衷给我们断后呢,还不走?”
桂靖灼皱着眉把马尾拨到另一边用手护住,压低声问:“走去哪儿啊?”
“吃饭!”戎冶被她这个小动作逗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旋即又补了一句,“跟上啊。”便迈开了步子。
桂靖灼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跟着走了。
……
戎冶先自己坐下了,朝对面的座位一抬下巴:“先坐,等会阿衷。”
桂靖灼看看店内,又张望了一下门口,显得有些踯躅。
戎冶笑了,有心逗逗她:“哦,是我不够绅士了……是在等我给你拉开椅子?”
桂靖灼被他一副流氓样堵得无话可说,只得马上坐了下来,不过看了看戎冶,欲言又止。
戎冶悠然自得地玩儿着手机,眼睛看着屏幕懒懒道:“你所听到的那些关于我的传言,六七成都是真的……不过我也不清楚你到底听到过多少,毕竟你转学来才不久吧?”
桂靖灼愣了一下,点点头:“嗯,一个月这样。”
“是不是已经觉得我是个大烂人、王八蛋了?”戎冶按下手机,扬扬眉。
“……”桂靖灼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补充道,“如果那件你曾因为一两句口角就把外校几个男生揍进医院的事情也是真的的话,我觉得你的暴力倾向也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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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冶哈哈笑了一会儿,点头算是认下了,心说:不过那可不是我一个人干的。
“你俩刚刚为什么帮我?”桂靖灼觉得这对话没法儿继续了,干脆换个话题。
“路过、顺便、心情好。”戎冶耸耸肩。
桂靖灼无言以对,乌溜溜的眼睛就这么幽幽看着他。
戎冶也毫不忌讳地望着桂靖灼的双眼看,直到她一点点刷红了脸,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戎冶憋不住又笑了,说:“我们就出来吃个饭,你呢,去干嘛?”
“我原本打算去趟超市来着……买点儿食材回家做。”桂靖灼还是比较能聊健谈的类型,也受不了冷场,戎冶说话了她自然接。
“哟,还会做饭呢?”戎冶意外地一挑眉,调侃道。
桂靖灼也耸耸肩:“我自己住,当然有空就自己做了,总不能周末在家从不开火。”
戎冶刚想问,你为什么自己住?成则衷来了。
桂靖灼立刻就想开口说什么。
成则衷到戎冶旁边坐下,打手势让桂靖灼不必说了,自己道:“我是为他,不是为你,用不着觉得欠我;先吃饭。”
……
待三人吃完埋了单,回到室外,成则衷问桂靖灼:“住哪儿?先送你回去。”
桂靖灼怔了怔,马上说:“哦,不用!”
戎冶手肘架在成则衷肩上,笑嘻嘻地:“不用担心,我俩绝对不往你门缝儿里塞东西。”
桂靖灼被闹个大红脸,不过很快展颜一笑,自信满满地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普通人奈何不了我,所以用不着送我回家,绝对安全。”
成则衷听她说完,却跟压根儿没听见似的,点了点头:“哦,那现在走吧。”
桂靖灼顿时尴尬在原地。
“行了行了,就当我们散步消食去的,走吧带路,”戎冶拍拍手,没个正经地说,“要是路上发现我们不轨,以你的身手也绝对安全嘛。”
第10章白夜之华(一)
少年少女们谁都没想到,那晚在路上,一人尝试打开话题之后,三人聊天南地北,谈奇闻趣事,兴起后干脆放弃交通工具,徒步而行,一路上尽是欢声笑语。
再后来的发展,更超乎所有人预料。
谢正龙近来发现,戎冶在学校碰见桂靖灼时居然会笑着打个招呼,就连成则衷都会温和地与她点个头,桂靖灼更是会笑容明朗地回应他俩。而且对待女人手段老练的戎冶,竟还会幼稚地去扯女孩子的马尾;
戎冶意识到自己看到桂靖灼时总觉得心情要好上几分他想,一定是因为看到她时她总笑得无忧无虑,明朗又畅快的缘故;他不必将她看作那些心怀鬼胎有所图的女人,最初虽也有挑逗之心,但目前却暂时没了将她纳入囊中的念头,而三人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熟稔了起来;
成则衷发觉桂靖灼实在是个有趣的女孩子,而且总能点亮身边的其他人,虽然类型不同,但光就这两点粗略而言,倒与自己的姐姐有些相似她们性格上也有着相似点:直白爽利这使得成则衷在除姐姐以外的女性身上再度感受到了相处时的舒适感;
桂靖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算听闻了那些关于戎冶的荒诞传言和关于成则衷的猜度臆测之后,仍能和他们成为朋友,并且愈发觉得,他们其实挺好。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桂靖灼清楚,戎冶从没对她有什么越界举动,除了总是喜欢扯她的马尾,和偶尔会故意狎昵地叫她“灼灼”。到了后来她为了“防守”和戎冶手上拆过几招,直教与人动武从来不循章法的戎冶气得哇哇叫,还有几次她故意把马尾盘了起来,弄得戎冶无处下手,在心中暗笑不已;
和成则衷熟了之后,她自然知道了事实上他并非惜字如金,也不是几乎不笑的,甚至还有着温柔的一面戎冶情绪到了点儿上的时候,粗话就跟语气词似地用,他也有一定程度的烟瘾,三人一起出去玩儿或者吃饭他有时也忍不住要掏烟出来,都是成则衷提醒的戎冶:靖灼还在边上,注意点。
她也了解到两个男孩子在运动上各自的长项和偏好,甚至惊讶地得知成则衷自小修习钢琴,天赋使然,水平极高,而戎冶自小师从本市的一位书法名家直到那位老先生一年多以前因急病辞世因为某位世伯希望他能借此修身养性。
男孩子们也知道了桂靖灼这一身武术底子是来自儿时外公、舅舅的指导和熏陶他们在f市设有武馆,两位具是名头响当当的武师。
……
在和桂靖灼走得越来越近的过程中,戎冶以及成则衷到声色场所寻欢作乐的次数也不知不觉降低了。
戎冶本来就欲念强盛,又从来不喜克制,一段日子没沾荤腥,他觉得也是时候该发泄一下近期积蓄的燥火了于是连续两个晚上都在猎艳,荒唐纵欲,第二日都是下午才来学校,这样鬼混两日,到了周五晚上,戎冶美其名曰“有福同享”,又要拉上成则衷一起。
成则衷同样早经人事,虽然也会有需求,但绝不似戎冶这样有着饕餮般的胃口、欲壑难填,于是司机升起隔板后便不无戏谑地揶揄戎冶道:“最近憋得有那么狠?发情期离靖灼远点儿,当心把人吓跑了。”
“所以这几天不正在解决么,”戎冶一皱眉咋舌道,神态惫懒,笑得下流,低声道,“毕竟自己动手不够刺激……你肯帮我的次数又寥寥无几,啧,跟那些女人比,技术辗压啊!”
成则衷冷笑一声:“不是我说,你那手活儿真是烂,遭罪,还不如我自己来。”
“嘿嘿,”戎冶无赖一笑,“反正也就偶尔伺候伺候成少您,您就且受着呗……手上功夫糙,我多练练就好了,是吧~不过成少得给小的机会啊。”说着就猛地探手抓向成则衷下身。
成则衷早有防备,轻松挡住顺便开嘲讽道:“你确定那些女人夸你技术好不是哄你开心的?怕你事后什么都不给吧?”
“我不行?”戎冶奸笑着翻身压住成则衷,“想试试?”腰胯充满威胁意味地顶了顶。
“反了你了,”成则衷有一身怪力,掀开戎冶这样的块头再反压到身下也是易如反掌,语意带笑,眼神却邪佞,“主意往谁身上打呢?!”同样毫不示弱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再不敢了!”戎冶举手投降,成则衷翻身下来坐回去,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脚,也低低闷笑起来。
……
成则衷和戎冶不同,本来就基本不猎艳,偶有为之,事后也从不与女人同床而眠,而是另开房间睡下,所以通常离开时戎冶需要电话联系他。
戎冶宿醉加之一夜疯狂,醒来时头疼欲裂。房间里乱糟糟的,女人早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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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床头留了一张小纸片,写了号码还印了一个新鲜的猩红唇印。
戎冶揉了那纸片,按着额角,赤着从床上下来,翻找起手机来。
半天无果,手机遍寻不着,戎冶不爽地骂了几句粗,冲了澡穿上衣服晃晃悠悠出了酒店。
敬职敬业的司机早已摸清了套路,车子等在那里,一看到戎冶,就按了按喇叭。
戎冶眯着眼看了看,开了车门钻进去,仰头往后一靠两臂舒展,霸占了整个后座,闭着眼揉着脑袋沉声问:“有看到成少爷出来么?”
司机平稳地行着车,温和答道:“没有,少爷。”
戎冶实在不舒服,叹了一声随口道:“行吧……回家。”便阖眼打起盹儿来。
戎冶没有明确说是哪个“家”,司机自然默认了是戎拓所住的那里。
于是当戎冶被司机叫醒,睁眼发现自己到了个不大乐意来的地方,不生了起床气。
不过戎拓毕竟有许多事要忙,也并非时常在家。得知两天前父亲又去别的城市了之后,戎冶的心情总算恢复了一点,打着哈欠吩咐厨师做点儿吃的给他,便上了楼。
父亲不在家,于是待在这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于戎冶也没什么不同,他便窝在房间里静心摆弄起还未完成的古罗马竞技场模型。
需要神高度集中的事情总让人对时间的流逝失去概念,等戎冶决定今天到此为止打算松泛松泛筋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于是他又在健身室里泡了一会儿,冲过澡一身轻松地下楼去吃饭。
饭桌上有人。
戎冶的身形一僵,神色不豫,转身往回走。
“这是谁教你的规矩,儿子见了老子就这态度?”戎拓面色阴沉地看着戎冶,他心情好的时候或是当着母亲和客人的面会对戎冶宽容许多,但仅有父子俩在家的话,只要对上,没一次能相安无事。
“谁教的?”戎冶就像听了个笑话,“没人教我,我态度就这样。”
“过来坐下,”戎拓的威压向来重,逼视着戎冶,一边对佣人道,“添碗筷。”
“我如果坐下吃,咱俩恐怕谁都得扫兴,还是算了吧。”戎冶哼笑一句。
戎拓放下筷子擦过嘴,站了起来朝儿子走过去:“你爱吃不吃,不吃就先过来谈谈。”接着朝平常与人谈话的房间走去。
“谈什么?”戎冶皱眉,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你去找过婴婴和她妈了?”戎拓打开桌上的雪茄盒,挑了一根出来。
“呵,还真告状了?”戎冶将舌头抵在左腮内侧转了一圈,笑了,“对,我找过她们,怎么?”
戎拓用雪茄剪修剪完毕,划了火柴将之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用不着她们告状你很大的胆子……翅膀还没硬就已经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是吗?”
戎冶大笑不已:“就为这事,犯得着?”他一下子将笑意敛得干干净净,瞪视着父亲,一字一句道,“你可不要告诉我,玩儿婊子玩儿出了真感情哈,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戎拓不怒反笑,那笑声闷在胸腔里,听来隐隐狠戾:“你弄死过几个还在娘胎里的弟弟妹妹,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不是你奶奶护着你,只认你,你还能站着跟老子叫板那么多年?你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气得想亲手废了你……好儿子。”
戎冶也在冷笑,不言语,笔直的浓眉下双眼又冷又倔,更衬得眉尾锋利。
“卢芝兰便罢了,要是你真动了我女儿……我就跟你算算这些年的总账。”戎拓不紧不慢地吐出烟雾。
“那得看她们自己识不识相,”戎冶丝毫不让,怒火上涌却化作笑脸,“我劝你还是把她们送得远远的,比较安全,毕竟……我肯定死在您后头,爸。”
戎拓锐利如刀的目光一下扫了过来,怒目圆睁,那声音震怒肃杀如同殿上的阎罗:“你说什么?你这孽障!”
戎冶的唇抿成一线,嘴角坚毅如铁,下颌线紧绷,脸上唯独没有惧色和悔意。
戎拓大步走来,重重一脚蹬在戎冶肚子上将他踹翻在地:“我造了多少孽才生你这么个混帐东西!”犹自怒不可遏,脖颈上青筋毕现。
戎冶受了这毫不留情的一脚,多年前就凉透的心也不会更麻木了,只是肉体不可避地作出了痛苦的反应,眼下他根本起不来,眼睛却红得像要咬人的恶狼,几乎是杀气满溢的:“你对不起我妈,还逼得我们母子分隔两地,这辈子你都别想我原谅你!”
不用戎冶说一个“恨”字,他的父亲也清楚明确地体会到了那怨憎之深,一刹那,周遭陷入可怕的死寂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好!”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对儿子心寒齿冷的父亲大笑起来,就近抄起一瓶酒大力掷在门上,酒液混着碎片哗啦啦散落,“既然你这么不想做我戎拓的儿子,那就滚!我倒要看看,不是我戎拓的儿子,你能过得多潇洒风光!”
戎冶按着伤处,慢慢站起来站直了,字字清晰道:“从今往后,我不会踏入这里一步,不会住那些你买在我名下的房子,不会花你一分一厘,不会用你的东西你的人;你也别指望,我再认你这个爹!”言毕便一步步走着,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戎拓只觉得气血上涌,一阵令他作呕的眩晕袭来,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他勉力在椅子上坐下,有几分艰难地调整着呼吸,那强烈的眩晕感仍在盘旋。仰头望着天花板,他的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的戎冶,终于获得了一丝宽慰,不由自主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可眼前的一切却可笑得叫他不愿承认。
“真是我错了吗……”戎拓问自己,觉得嘴里像含了满满一口黄连,苦涩的津液不住往肚里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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