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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何不从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以寒yN
铜雀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只是在想,少主好像有秘密瞒着所有人。”
晏衡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看她。
两人对视片刻,铜雀才认真地道:“我不是要问什么,我只是要告诉少主,铜雀在这。”
晏衡没有接住她灼热的目光,他偏过头,神色仍是淡淡地,只是腮边肌肉微动的痕迹显示出他牙关分明是紧了紧。他低头重新理了理衣带,抬起头慢声道:
“让祭子进来吧。”
铜雀垂下眼睛,应了一声,退出了屋子。
祭子赎命阵的献祭者。晏衡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这样一个人,来更换体内乱冲的气血,稳固根元。自从翻看了完整的上部《金缕曲》,晏衡施展起那门邪功来却是愈发力不从心,身体每况愈下,不得不提前招来了祭子。
这些祭子都是铜雀和非歌搜罗来的,用钱或者用其他任何能办得到的许诺,换这些人自愿来献祭自己。
因为金缕曲是个秘密,所以即便金缕曲可以中断,晏衡也不会选择中断。取祭子的性命让秘密继续成为秘密,同时一次完整的阵法能更好帮他稳固和提升功力。
不一会儿,铜雀又推门而归,同时带进来一名扎着双髻的蝶裙少女。少女烂漫而微怯地咬着手指,带着好奇观摩屋中的一切,最后把眼睛定在了晏衡身上。
晏衡见是这么个小女孩,也有点惊讶,但面上未曾表露,只对铜雀点了点头,铜雀便又退出去了,只留下少女一人站在原地。
少女冲晏衡笑了一下,晏衡却冷澹无波地侧过身,对她道:“你已经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了?”
少女才拉起来的唇角缩了回去,懦声道:“嗯。我知道。”
晏衡点头:“过来。”
少女便走了过去,抬头望着晏衡。晏衡伸出手来,指尖夹着“红酥手”搭在了她的脉上,却迟迟没有下手,只是微微摩挲了一下年轻稚嫩的皮肤。少女有些痒,咯咯笑了一下,见晏衡没有生气,胆子不由大了些,问他:“大哥哥,你不问我为什么来送死吗?”
晏衡平静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正因如此,他很少有所犹豫了。
很少,不是没有。
他的犹豫使得少女话多了起来:“我是为了哥哥,我哥哥和大哥哥你差不多大呢,他是战场上保家卫国的英雄,可是他染了病,连刀都提不起来了。刚才那个大姐姐说,只要我愿意用自己的命交换,你们就可以救回哥哥,对吗?”
他们背后的交易晏衡是不知悉的,不过此时他只得“嗯”了一下。
少女便笑了:“那就好,我哥哥很了不起的,他是要终结这个乱世的英雄。”
晏衡为少女的天真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嗯。”
“红酥手”在指尖一转,轻轻刺入了少女的肌肤。
“会结束的,总有一天。”晏衡轻声道,“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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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出去以后就安静守在门口,晏衡方才冷冷清清的模样叫她心绪万千。
她不是爱把效忠挂在嘴上的人,只是最近有些莫名不安罢了。妙吾叛了之后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又好像一切都变了。还有那个人小谢。
打从她见他第一面就不喜欢,不知道他怀了什么样的心思接近晏衡,可又抓不出他什么把柄,晏衡也越来越信任他的样子。然而如今晏衡告诉她,那个小谢,是谢无秋。
这个身份或许听在别人耳里,是为之疯狂、震惊、崇拜、仰慕的象征,可听在她耳里,是恐惧。
不是怕他盛名在外,是怕晏衡枕下那本书里的人突然活过来,站在他眼前。
每次想到这里铜雀就会蹙起眉头,长叹一声。这一次,那叹息声还没到嗓子眼就被卡住了,铜雀一抬头,发现那该死的姓谢的正站在她对面。
谢无秋推开门,随手泼了一杯凉透的茶水出去,就看见铜雀站在对面阴沉沉盯着他看。他提唇一笑:“哟,铜雀大人,您早啊。”
铜雀一想就知道他定又是死皮赖脸耍了滑头才住了对面那间屋子,那屋子通常是作主卧旁的书房之用,为了便与休息才搬了张床进去,许久没用了。
铜雀冷冷嗤了一声,转过眼睛。
谢无秋却饶有兴趣地望了望紧锁的门窗和严守以待的女死士,他将茶杯往后一掷,杯子径直滑向桌面,稳稳落在了桌子正中间,然后他大剌剌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铜雀立即上前一步横剑拦路。
“和晏少楼主打个招呼喽。”
“用不着。”铜雀眯起眼睛,警告他道,“你搞清楚,你现在既然是我十二楼的人,晏楼主就是你的少主,别拎不清自己身份。”
谢无秋挑了下眉:“怎么,关心关心少主,有什么问题么?”
“用不着你。”
谢无秋老神在在道:“我看晏少主这两日气虚懒言,他本就带着病根,这会儿怕不是要出事,这才好生关心关心。”
“你这是关心还是咒少主呢?”铜雀脸色难看地板起来。
“当然是……”
他这漫不经心的调子说些什么话都显得不够真挚,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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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他说完整,晏衡的房里突然传来钝物倒地的声音,和少女的一声短促无力的:“啊……”
铜雀顷刻变了脸色,急切地拍了拍门,没得到应声,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地血泊,晏衡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一截苍白的小臂露出来,腕上的脉泛出一丝黑气,指尖的针也掉在血中。
“少主!”铜雀眼如寒芒射向少女,拔剑指着她,“让开!”
少女无辜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根本无力动弹。她失血的面孔已经开始散发出濒死的青,地上的血大多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
铜雀怀疑了一瞬,剑上前托起晏衡的身子,晏衡竟还睁着眼,眼珠轻微转了一下,似乎还有意识,他脸上浮现出了黑色咒印,只是面容痛到扭曲,以至那符咒也扭曲起来。
他用了金缕曲,可铜雀探他的脉发现,体内逆转的气血分明还在,没有被少女替换掉,甚至冲撞的更加激烈。
晏衡嘴唇颤抖翕动,说出一个字来,铜雀没有听清,满面焦急的伏下耳朵:“什么?”
谢无秋却上前一步:“他说‘药’,他有药吗?快拿给他服下!晚了就坏了!”
铜雀看着谢无秋将晏衡接过,替他度去内力,只得暂时放下成见迅速去寻药。
晏衡的药就在房里,不常用,因此没有随身带着,那药其实是一种毒,是压他气血,散他内力的,晏衡体质特殊,兼又练了金缕曲,毒到他这里便成了药,通过他那特殊的体质散去一身冲撞的真气,可若一个人内力和气血散尽,武功先没了,人也跟着死了。因此那药只是迫不得已时才会服下,作应急之用。
最好的活命办法还是通过金缕曲易气换血,维持平衡。
如谢无秋这般替他度内力,也只能暂时安抚疼痛罢了。
铜雀很快翻出了药瓶拿来,倒出黄褐色的药丸欲喂给晏衡服用,然而晏衡痉挛到嘴都张不开了。
“我来!”谢无秋一把夺过药丸在掌中捏成粉末,凑到晏衡嘴边,又对铜雀喝道,“水!”
喂完了药,晏衡总算渐渐停下了痉挛,只是脸色依旧很差,旁边那个少女已经失血过多昏过去了,谢无秋见状点了她周身几处大穴,从怀中摸出药欲给她也喂下,却被铜雀一剑挑开,冷冷道:“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不必操这个闲心。”
谢无秋骤然回头,目光如炬。
铜雀冷笑:“看不出来,你倒宅心仁厚。”
话音落下,铜雀陡然出剑,剑尖直取少女咽喉。谢无秋早料到她要发难,一掌震开剑锋,反手向铜雀拍去。
铜雀碍于他抱着晏衡,没有继续攻势,而是退了两步,袖里却飞出两枚暗器,射向地上的少女。
谢无秋一脚勾起地上的水杯踢过去,如数接住了暗器,张臂正要拍出第二掌,忽地被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小臂上,动作一滞,停了下来。
铜雀也了剑:“少主!你没事吧?”
“无碍。”
按住谢无秋的正是晏衡,他脸上的咒印消去了大半,眼神也恢复了清明,虽然面色依旧苍白无血,但仍是缓缓从谢无秋怀里退出来,站直了身子。
“探丸借客。”晏衡头一次叫谢无秋这个名字,他平静地看着他,按住手臂的那只手没有动,“我十二楼可不是你惩恶扬善的地方。”
晏衡的语气也平平淡淡的,就这么安静盯着谢无秋,似乎在判断他方才那个举动的动机,又像有更深的复杂情绪。
那条搭在谢无秋臂上的手仍是稳的,很凉,这让谢无秋产生了一种被毒蛇搭着的感觉。他知道,“红酥手”就是这条毒蛇的信子,总是会挑时机,一击必中。谢无秋平生所见高手无数,没一个像晏衡这般,瘦骨如斯,病弱至此,却令人无法小觑。
他缓缓放下了手臂,迎着晏衡打量的目光歪嘴轻笑了一下:“你误会了,我早不是什么善人。”
“是么。”晏衡淡淡看着他,似乎并没有被这句话取悦。
“既然如此,你刚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铜雀嗤笑,随即把自己的佩剑转过剑柄递向谢无秋,“不如你现在就杀了她,好证明你别无二心。来十二楼,多少得有张投名状?更何况你原来还是苍崖山的人。少主大度,我可不服。”
第33章疑心生暗鬼(3)
听完铜雀的话,谢无秋藐了那剑一眼,讥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我爱做什么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指教。”
铜雀攥紧了剑:“你杀不杀?”
谢无秋道:“要杀你自己杀。”
铜雀冷冷看了他半晌,从鼻腔里发出一道不屑的哼声,不再与他辩论,一把转回剑,直刺血泊中的少女。
可这一次却是被晏衡点住了剑锋,铜雀不解:“少主?”
晏衡压了压眉头,淡淡道:“先把她关起来,留她性命。”
“少主……”
“照做,不必多问。”
铜雀疑虑,又不悦地瞪了眼谢无秋,最后低下头去:“是。”
谢无秋看了晏衡一眼,似也有意外。
铜雀俯下身抱起少女,走到门口时谢无秋还站在原地,她刚想说些什么,便被晏衡打断:“你先去,我有几句话问他。”
铜雀走后,谢无秋颇有兴致地看向晏衡:“晏少楼主想问些什么呢?”
晏衡静静看着他,也不急着开口,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布来轻轻擦拭手上和针上的血迹。他擦的认真,眼神却像在思考些什么,无形中带给谢无秋一点压力。
谢无秋绕过桌子坐下,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问是不问了?”
带血的绢布被晏衡随手丢在了桌子上,滑到谢无秋眼底。晏衡抬起头来,冲他微微笑了一下。
谢无秋一挑眉,心底尽是狐疑。只见晏衡慢慢走近了他,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小臂上,正如方才那般。不过这一次不是什么威胁,他只是在轻轻摩挲着那处。
谢无秋乜了一眼,面色不变:“怎么?”
“上次的伤怎么样了?”晏衡问。
“好着呢。”
“哦,那就好。”晏衡点点头,状似无意地,“对了,我记着你手臂上有处刀伤,看着不像新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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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是旧伤。”
“哦。”晏衡回了手,低垂着眼帘,突然道:“‘杏林遗术,五代而绝’,这八字预言,果真是你从石壁上看来的,不是从别处看到拿来蒙我的?”
谢无秋冷嗤一声:“蒙你有什么好处?晏楼上,这话我不是第一次说,你既又提了,我就再和你说一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道理你比我懂吧?”
晏衡笑容满满道:“自然。我怎是疑你呢?不过是我嗦,爱多问几句。谢少侠多多包涵?”
谢无秋勾着唇斜睨着他:“不敢。”
“那我就再嗦一句,”晏衡仍笑着,眼也不眨地盯着谢无秋,“你这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呢?”
谢无秋表情没什么转变:“儿时贪玩,被毒蛇咬伤,秦端阳为了防止我毒素扩散当机立断一刀割了肉,故而留了疤。”
“哦。”晏衡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慢慢点了点头,继而有几分揶揄地笑道,“你师父过去也待你不薄嘛?”
谢无秋眯起眼来,露出几分危险的神色。
“这一刀剜的这么深,定是条剧毒之蛇了,不知长什么样?”晏衡摆出一副求教的好奇姿态。
“金钱白花纹,圆头高脊,确实是条剧毒蛇。”
“是么。”晏衡意味不明的笑了,“你记性可真不错,那么多年前的事了,细节还记得这么清楚。”
谢无秋用舌尖舔了舔牙齿,随即站起身来:“问完了?问完我就走了。”他跨过椅子,振了振衣袍,朝门口走去。
“慢着。”
晏衡看着他逆光的背影,渐渐敛了笑容:“还有最后一事。”
榆木矮桌上,一只价钱不菲的白釉秘色瓷六方瓶被晏衡眼也不眨的推了下去,“喀嚓”一声脆响,摔了粉碎。
***
“你是说他没能完成赎命阵?”
“是,我推门进去时,少主就倒在地上,那祭子还活着,咒印已经浮出来了,可是少主体内逆转的真气一分没少。”
铜雀拧着眉头,心不在焉地复述。
“非歌,你说怎么会这样?”
“祭子呢,审过吗。”
“没有,昏过去了,人是我挑的,早就排查过不可能有问题。”
“不可大意。人呢,我去审。你和流觞先过去看看小衡。”
“好。人就关在地牢。”
非歌扭头往地牢的方向去了,铜雀心神不属地重重叹了口气。方才他们两说话,流觞一直没敢插嘴,这会儿才怯怯捣了捣铜雀:“你说,从苍崖山拿回来的那本《金缕曲》,是真的吗?自从少主练了它,情况好像越来越糟?少主不会、不会出什么事吧?”
“乌鸦嘴。”铜雀凶瞪了他一眼。流觞只好委屈地闭上了嘴。
两人快步赶到晏衡卧房时,只见晏衡一个人披着斗篷站在门前,呆呆望着颗干秃的杏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主,怎么在外面站着?回头受风着凉了,快进屋去!”铜雀心急火燎跑过去把他唤回了神。
晏衡看到来人,微微一叹:“都说了别把我当个瓷人儿,吹吹风没什么的。”他无奈地挣扎了一句,还是被铜雀勒索着推回了屋里。
铜雀把晏衡按在椅子上,给他斟了热茶,流觞已在一边迫不急待追问:“少主,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阵法会中断?以前从来没出过事啊!”
晏衡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慢慢喝了口茶。铜雀和流觞都面带焦急的望着他,可他像毫无所觉,怔然望着地面,过了许久,才缓缓闭了双目,换了口气。待他重新睁开眼时,那眼瞳中终于又是一片清明了。
晏衡看了看座下的两人,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来摊放在桌上。
正是那半部《金缕曲》。
“我怀疑,这书是假的。”
铜雀眼神一凛,流觞立即窜了起来:“我就说!自从少主你练过它就开始出事,一定是书的问题!”
“可是,”铜雀沉思道,“少主你说过,这书和晏家的残本有许多重合的部分,若说是假的,那些又如何解释?怎么偏偏残缺的部分是假的?”
流觞听了一愣,定定看着晏衡,然而晏衡没有说话,似在给他们时间思考。
流觞左看看铜雀,又看看晏衡,又低头看看那书,仔细一忖,忽然道:“少主是说……这、这假书,乃是人为?是刻意针对你造的假?!”
铜雀沉声道:“必是如此。而且,那人一定是咱们身边的人,是知道晏家残本的人。”
流觞吓住了:“知道那个的人,不就是咱们几个么?怎么可能啊?”他怯怯地看向晏衡,仿佛在恳求晏衡说句话解释一下。
晏衡平静地回视他,依旧一个字也没有说。
“流觞,你忘了,除了咱们几个,还有一个人呢。”铜雀咬牙道,“谢、无、秋!”
“他?”流觞怔然,“可是,他哪知道……”
“他有那么多接近少主的机会,还有什么不能知道!”铜雀恨恨道,“我早知道他不单纯,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呵,少主,你一句话,我现在就把他抓过来。”
铜雀“唰”地拔了剑,流觞已经先一步把她按住:“铜雀你冷静,少主还没说话,你别冤枉别人,况且你、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说什么?!”
“呸!你是你是,我是说,啊,我……”
“好了。”晏衡将茶杯搁在了岸上,清脆地一声,屋子里便安静了。
“铜雀,你说他‘原来为了这个’,为了哪个?”晏衡道。
“自是金缕曲!”
“那他取书远走就是,造个假书害我,现在还留在我身边,又是为何?”
“他……未必是为了自己,定是苍崖山派来的奸细,不止要夺书,还要取少主性命!”
流觞呆呆道:“可、可他是谢无秋啊,他怎么可能是苍崖山的奸细?苍崖山要杀他还来不及的。”
铜雀怒瞪流觞,流觞再次低下了头闭上嘴,铜雀狠狠捏了捏剑柄,道:“那便是,他为了借十二楼之手找到完整的《金缕曲》,因此还潜伏在少主身边假意效忠。”
“既然如此,他那么着急害我做什么?”晏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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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好了,铜雀,你对他偏见太大了。先冷静点。”
铜雀转开眼睛,抿了抿嘴,不甘不愿地了剑,闷闷道:“是,我对他是有成见。那是因为,少主未太过信任他?我实在不懂,少主为何总替他说话?难道就是因为他是探丸借客?!是少主你朝思暮……”
“哎,好了好了,好好的提那个做什么。”晏衡打断道,“我也并非信任他,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
铜雀努了努嘴:“是,我承认。但少主能否告诉我,你不怀疑他,又怀疑谁呢?他没有理由,其他人更没有理由,大家都没有理由,而我们几个又是跟了少主这么多年的人,我率先怀疑他,不该吗?”
晏衡侧过头,手指无意地描摹着实木桌上的纹路,很久以后,才低低道:“该。但是不必了,他的身份,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
铜雀和流觞都怔了一下。
流觞道:“不就是谢无秋吗,我们已经知道了。他……还有别的身份?”
“有。”晏衡镇定道,“他其实也是父亲安排给我的人,我看过信物,已经确定他的身份了。”
两人大惊,异口同声道:“怎么可能?!”
铜雀颦蹙道:“少主,老楼主的安排我可以不过问,不过,信物也可以造假,你又怎么肯定?”
晏衡幽幽道:“因为他还给我送来了《金缕曲》的下部。”
“什么?!”
两名死士皆是瞠目结舌,一个震惊无措,一个荒诞无语,半晌,铜雀道:“什么时候的事?那书,你又如何辨别真假?”
晏衡道:“就在前不久。我不敢肯定真假,才没同你们说。不过这次因为练了假书出了岔子,才死马当活马医把那下部拿来试试,现在看来,是真的无误。”
“不过因为上部是残本,真正的赎命阵还是难以完整掌握,这下部,只能先再放放了。”
铜雀欲言又止,想了许久,只得说道:“那么少主好它,别被……那内鬼发现。”
“放心,既然有内鬼,自是要随身携带,夜不离身了。”晏衡意味不明的强调了一句。
流觞还是未能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闻言也只呆呆插了一句:“那个内鬼,究竟是谁呢?”
晏衡和铜雀俱都各有所思,沉默不言了。
第34章别枝惊鸦鹊(1)
三更蝉鸣不歇,夜深人静,灯火俱灭。
春色早殆,飞花已尽,晏衡屋前那杏树枝头凋零,浓浓月色里只有一个漆黑的影子挂在上面,安安静静,隐在夜色之中。
来狂雨楼后,晏衡不常叫他守夜了。今日却有例外,晏衡吩咐他盯好对面那个人。
杏树对面,那间屋子的门突然被人从内悄悄推开了,树上的人陡然睁眼,见谢无秋小心翼翼从屋里走出来,左右看了几眼,确认没人后,提起脚尖掠过矮墙,往南边去了。
黑影悄无声息地换个棵树枝,正要跟上去,脚下忽然一顿,转头看了一眼底下的屋子。
晏衡依旧睡得沉。
他跳下了杏树,轻轻推开半掩的窗扉,透过帐帘看见床上睡得安稳的身影。他回头望了一眼谢无秋消失的方向,扣在窗框上的手指微微屈了一下。
只一个犹豫,黑影翻进了卧房中。
他矮着身子慢慢潜行到床边,听了一会儿晏衡平稳的呼吸声,缓缓起了身。
睡在床上的人像沉浸在梦中一无所知,发丝铺在枕上,薄被被蹬开了一些,内衫微敞,手无意识地扣在胸前。
黑影已经屏息很久了,此时终于慢慢伸出手,探向了那衣衫之中,缓慢摸索了两下,揪住了一个硬质的书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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