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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妖[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刃里
御街下,老相国年纪大了,身子不佳,今日殿内地位最高的大臣当属陆眷卿。
德显公公两眼通红,立于殿前一句一句高喝唱礼,百官随他的声音齐齐向皇帝遗体所在的内殿方向跪拜,繁缛但不算冗长的礼行过后,德显公公有些犹疑不定,顿了顿打算按部就班结束今日奠仪,陆眷卿却上前一步,道:“这会儿诸位都在,有些事趁早处理更好,就不拖到后日大朝会了。”
皇帝驾崩,朝中暂无万人之上的玉言金口了,但各部各庭照旧要做事,直至信任帝君登位前,没三天一次大朝会,百官照旧要讨论重大事宜,由老相国和几位一品大员轮流做最后的定论。
这种秩序短时间内尚可维持,最近一两次大朝会,无一例外都围绕着继任者人选的问题展开,孙家的女人都讲分寸、识时务,太后不出面,皇后无意强硬涉政,陆眷卿心知小皇帝没死,百官纵然吵得不可开交,自然也次次都被陆眷卿暗中控制住走向,在新皇帝让谁当的问题上始终吵不出结果。
众人见陆眷卿忽然站出来要讲事情,都猜到裴珩今日回京,必是要速断速决处理孙家,也有人猜测陆眷卿会提议推举新皇帝上位。
一时间,殿内游移的目光全在裴珩、淮原王和陆眷卿身上晃荡来晃荡去。
偏偏这三人一个比一个不动如山,丁点儿波动也没在脸上浮现,淮原王依旧是揣着袖子站在裴珩身边,叔侄二人也不搭话,什么苗头都瞧不出。
陆眷卿一抬手,方才一直没出现的安国公被带到殿上,他一身华服有些皱,脸色惶惑,早晨巴结淮原王的劲头也都消减不见,下意识看向淮原王,眼神里带着点唯唯诺诺求救的意思,淮原王却根本没看他。
孙家不是完全没有价值了,但孙家的男人已经没有价值。
安国公浑身一抖,似乎意识到即将面对什么,绝望地看向阶上珠帘之后,却只看见一团漆黑,皇后早就走了。
安国公如一条丧家之犬颓然瘫坐在地,裴珩瞥了他一眼,当年这个草包害死数万军人的时候,想必从未预料到会有今日。
陆眷卿一身大将军武服,负手而立,俊朗威严。
“陛下先前曾派瑞王南下调查扬州贪贿案,王爷今日回京,卷宗移交大理寺勘审,西陵司从国公大人家里搜出不少东西,与扬州案皆能对得上。”
安国公浑身发抖,辩解道:“陛下不在,尔等污蔑我孙氏!都是假的!伪作证据……”
裴珩淡淡道:“国公大人不必力了,今日带你进殿内,不过是跟诸位昔日同僚见个面,不是让您老人家堂辩。”
安国公死死盯着裴珩,畏惧又愤恨:“你们只手遮天了是不是?我孙家百年显荣,今日就败在这无人做主的大殿上!”
燕云侯笑眯眯地道:“这话我都不爱听了,孙氏显荣,难道不是败在国公大人手上么?”
陆眷卿示意下,数人鱼贯而入,手中托盘上呈列几十卷宗,几乎把安国公和孙雍商的老底翻了个干干净净,里头夹杂着昔年官场操纵人选的书信往来,牵连出上至六部下至地方的几十人。
裴珩转头对许易庭道:“有劳许大人。”
许易庭示意手下西陵卫动手,于是当场又有十来个孙氏门生、同党被押解下去,一时间满殿动荡,这是皇帝死后朝中的第一次“清算”。
诸人惊疑不定,先礼后兵,孙氏这一倒,接下来莫非就要图穷匕见争夺王位了?
淮原王和燕云侯站在一处,对面是陆眷卿和裴珩,胥锦从温戈身边走开,在裴珩身后站定,两边忽有暗暗涌动的针锋相对之势。
淮原王却忽然问:“按律,孙氏当如何惩处?诛九族么?”
众人这才回过神,淮原王又说:“我家王妃可是无辜的。”
他说的是自家王妃,可言下话锋直指太后和皇后,这两个最尊贵的女人不巧都是孙氏出身。
朝臣们炸开了锅,有人愤愤道:“此事若要彻查,必不能法外容情。”
眼看火要烧到太后和皇后身上了,裴珩和陆眷卿迅速交换眼神,裴珩朗声道:“本王所查的案子里毫不牵涉太后,如今局势仍需太后坐镇宫中,诸位莫要失了分寸。”
陆眷卿眼神沉了沉,裴珩当然是要保太后的,太后的确未曾有过任何不当之举,皇帝去后更是深居简出,况且朝中无主,这几日仍需有个身份合适的人压阵,只能是太后。
裴珩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令他心下一凉:害阿洹的会是太后么?
他猝然抬眼去看陆眷卿,陆眷卿却已转向别处,瞧不出任何端倪了。
裴珩立即否定这荒谬的猜想,心道定是自己草木皆兵了,虎毒不食子,何况那是他皇兄后宫唯一的女子,怎能作此疑虑。
陆眷卿当众宣告各司合议后的定论,孙氏国公、孙雍商二人立即斩首,牵连人等各按罪依律惩处,流放、斩首、抄家、入狱不等,把此事果断无比的了结在这个夜晚。
有人随即趁势提出:”陛下无子嗣,如今大伙儿都在,当尽早定下继位事宜。“
才放松下去的气氛又凝固了一般。
而就在这时,恰到好处的一阵地动山摇解除了这剑拔弩张,整个京城都像被巨人手掌撼动一般,大殿震颤晃动,雕花窗扇发出不详的吱呀声,胥锦立即布设结界护在众人上方,拉着裴珩往外奔去:“都先出去!快!”
“龙脉?“裴珩立即想起上回京城那次短暂地动。
“没错,待会儿别乱跑,等我回来。”
百官如梦方醒,踉踉跄跄拎着袍摆往外连滚带爬,胥锦步伐如闪电,压根不再回头关心任何人,把裴珩带出去,朝跟来的温戈迅速道:“护好承胤,魔海异动源自内宫,我去查看!”
温戈头一回被当成私家国师,哭笑不得点头应下。胥锦揽着裴珩背过身去,以自己身形作为遮挡,低头迅速在他唇上落了个吻,捧着他的脸深深看了一眼:“别乱跑。”话毕转身跃上大殿屋脊,掠空往内宫苑而去,漫天乌云遮蔽明月皇城上方已是鬼气森森。
第72章长夜
给皇帝披麻戴孝的众臣惊魂不定地从大殿里撤出来,大地剧烈晃动,年纪大点的站都站。不稳,被侍卫搀扶到空旷地带,干脆席地而坐。若说帝王之死是人祸,那么此时就是天灾,人们不由得心生一种面对末日降临的茫然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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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目送胥锦背影消失,转头和温戈面面相觑,问:“温大人,你不会真打算听他的,要看着我吧?”
温戈无奈道:“如此重大的托付,温某没得选啊。”
裴珩快速地低声道:“是不是与魔海有关?”
温戈如实道:“的确,魔海每次出现的方位都可能不同,今次在内宫,若不是知道胥锦的能耐,方才温某断不会让他去。”
裴珩抓住温戈手臂:“他上次试着炼化魔气,这回可能直接就要炼化魔海,温大人,若此处算得安全,本王还请你尽快前去相助。”
温戈听了不由讶然:“这气魄……倒是与王爷很般配。”
“我知他什么心情,所以没有拦他,但断不想让他出事。”裴珩扫了一眼撤向这边的臣子们,声音放低了道,“温大人,魔海可以一步一步对付,但我家胥锦只有一个。”
温戈被这郑重的眼神慑住,连道:“温某明白,若凶险过头,温某必定拦下胥锦公子。”
裴珩舒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
话音刚落,燕云侯踱步过来,裴珩拍拍温戈手臂,擦身过去,对燕云侯道:“小十二知道你什么心思么?”
“我倒是不在意这个。”燕云侯顺着他目光低头,看看自己腰间佩剑,又回头望一眼正跟几名大臣搭话的淮原王,反问道:“王爷难道就知晓我的心思么?”
裴珩伸手,食中二指在燕云侯剑柄上轻弹一下:“这剑,打算第一个杀了在场哪位?”
燕云侯眸间流淌过些许冰冷笑意:“王爷以为,户部曹大人如何?”
“南征联名谏书上,曹大人的名字排在第三,前两个方才已经随安国公走了。”裴珩与他目光相撞,“嗯,挺有道理。”
燕云侯笑笑:“承胤,你知道我,我跟皇族无仇,跟帝国无仇。”
“但若你违背律法,私自执刑惩处他们,便与作乱无异。”裴珩道。
两人在漫天沉沉夜色下对视,裴珩细思后走近一步,轻声道:“若阿洹没死,断不能让你这么做,即便换个人当皇帝,你也还是不能这么做!”
燕云侯眉头微微拧起,显然听出他话外之意,但仍旧不能相信。顾少爷不知怎么趁乱溜进宫中,悄悄奔到他身边去,燕云侯见了有点惊讶,顾少爷怯怯道:“我担心你……”
燕云侯便没责怪他,抬手把他拢到怀里,让他把脸埋在自己身上。
顾少爷抬起头看裴珩,裴珩对他笑笑,抬手揉揉顾少爷柔软的发顶,见淮原王走过来,便向十二皇侄微一颔首。
地动山摇似乎完全不影响胥锦行动,他目标明确地直奔龙脉受冲击处而去,不多时便与一众从各个方向赶去的青玉殿武者会集在永慈宫外。
太后连日闭门不出,永慈宫宫门今日原本是合上的,在地震中横木被挤压变形,宫门敞开一道扭曲的大缝,不时诡异地摇摆,宫人惊慌失措地涌出来、
胥锦抓住一个宫女,攥着她手臂拉回面前厉声问:“太后呢?”
宫女花容失色,见着青玉殿武者才镇定些许,茫然混乱地答道:”太……太后……“
她随即浑身一震,哆嗦着急道:“太后在内殿!”
说罢条件反射般要跑回去找主子,因为她深知主子出事,他们这些下人必死无疑。
胥锦无语,又把她拽回来往外轻轻一推:“你是回去送死么?跑远点,别管了。”
小姑娘瞪着眼睛手足无措了一瞬,而后听他的话,一步三回头地撒丫子跑了。
皇宫筑造都是真材实料、能工巧匠,除了城墙,也就这里的房子最坚固了,但耐不住许多结构要兼顾气派美观,巍峨高大的宫殿未必就比寻常宅子扛得住这地动,琉璃瓦时时滑落,楼阁摇晃得最为明显。
胥锦逆着逃跑的人群径直冲向内殿,烛火基本都被穿堂烈风吹熄,沿途帐幔被火引着的,胥锦都随手召水浇灭,就这么一路不加犹豫赶到内殿,只见几名回过神后跑回来护驾的女官和太监正试图背着昏睡的太后往外跑,架不住天旋地转间自己都站不稳,于是跑得格外艰辛。
胥锦上前夺过太后,轻轻松松一手搀扶着交给身后青玉武者,回头迅速检查太后的脉相、眼睛,发觉太后竟是与小皇帝先前生病时一样的症状。
宫殿梁柱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胥锦来不及细看,让武者把太后带离此处。
没有灵力的人眼中,这就是一场地震,但胥锦所见,是永慈宫内肆意蔓延的浓黑魔气,他一步步走进昏暗诡谲的内殿深处,寝殿之后设有一间静室,内里是一尊镀金佛像,足有一人半那么高,是太后平日礼佛之处。
胥锦姿态绷紧到极致,浑身冷肃戒备,一触即发,手心金芒隐隐迸发之势。
那宝相庄严、慈眉善目的佛像,此刻被浓重的黑色魔气笼罩,黑龙一般的雾气盘旋在佛像身周,以此为源头蔓延到皇宫各处,诡异地张牙舞爪。
它似有意识一般,仿佛注意到胥锦的闯入,从别处回了注意力,如同冥冥中有一双阴冷不善的眼转向胥锦。
他们无声对峙,寄生在佛像身上的魔海不断从地底涌上来,体型愈加庞大不可测,三界怨忿嗔罪倏然张开深渊般的大口,呼啸着冲向胥锦。
淮原王开口跟裴珩打了今晚第一个招呼,两人不咸不淡寒暄几句,裴珩也没开口训他,小十二已经不是小十二了。
“这次皇叔回来,我怕是没机会去府上蹭饭了。”淮原王笑着说,他笑容里还有些少年人的稚气。
裴珩沉默片刻,道:“要真想,也还来得及。”
淮原王转过头看了顾少爷一眼,似是自嘲地道:“不,来不及了。”
裴珩忽然意识到什么,蹙眉道:“小十二!”
他和淮原王几乎是同时转头望向皇宫大门的方向,只听这不安喧嚣的夜里,原处隐隐传来山呼海啸的沉重马蹄和铁甲声。
淮阴军和燕云军冲入京师了!
前殿广场上休憩的众臣也渐渐停止交谈,他们同样望向那边,脸色不约而同凝重下来。
淮原王后退几步,燕云侯把顾少爷扛到肩上,拔剑。
裴珩负手转身,神色凛冽,注视着他们,陆眷卿也走过来,站在裴珩身边。
大殿后方清脆马蹄声临近,两匹高头骏马驰至,淮原王与燕云侯各自上马,裴珩未加阻拦,原因很简单这儿遍地是人质。
“小十二,今日一反,你便再无回头路。”
厚重云层裂开一隙,一线惨白月光垂落在大石砖上,如同划出一道清晰的楚河汉界。
淮原王在马背上一拱手:“皇叔,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燕云侯若有所思地与裴珩对视短暂片刻,而后随淮原王策马直接冲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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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而宫门外厮杀声渐渐逼近,皇宫外门想必已破。
陆眷卿从副将手里接来一柄剑递给裴珩:“按布置,江州军应当在攻击叛军中阵,昭武军前锋拦截。”
“皇城内地势不开阔。”裴珩接过剑,心中五味杂陈,一转眼,深恩负尽,死生师友,皆如沧海桑田。
陆眷卿看了看他,道:“所以中军由副将顶着,你我只攻前锋,压住阵头。”
裴珩点点头,他的兵法有四成是陆眷卿所授,时隔多年,他们仍旧有着默契。
何况……陆眷卿很可能就是从前的师尊泓明。
裴珩转头看向内苑,温戈道:“在下现在便去,王爷放心,不会让胥锦公子硬来。”
王城长夜漫漫,山呼海啸的狰狞魔海腾起滔天黑雾,万千铁骑冲破皇城宁静直逼王座而来,裴珩和陆眷卿翻身上马,提剑往宫门奔驰而去。
他在马背上回头望一眼硝烟四起的河山,皇宫上方巨大金色结界不断扩张,裴珩仿佛隔着千重宫墙楼阙感受到胥锦的体温,他微一抬手拒绝了士兵递来的铠甲,回过头重重扬鞭,与陆眷卿并肩冲入漫天厮杀血阵。
第73章宫变
宽阔华美的大殿充斥着日光无法穿透的黑雾,它像是有生命,以极大的野心和恶意试图吞噬所有可及之处的生灵,就连亡魂也不愿放过。
胥锦显然是这魔海之雾最中意的“祭品”,他纯净的强大灵力和躯体是莫大诱惑,令魔海对其余四散奔逃的凡人失去兴趣,将四处逸散的雾气缓缓集中回来,好似一个恶徒把分裂出去的人格召回,再一起意味颇浓地绕着胥锦打转。
胥锦正对着黑雾起源所在的那尊佛像,那佛像仿佛被生生接上狰狞的三头六臂,慈悲面目低敛,滚滚腾啸的黑云为之重塑一身杀神战袍,蠢蠢欲动地盯着胥锦,泛着说不出的邪气。
胥锦小腿以下都踏在黑云中,他左臂微微打开,手中一柄灵力幻化的迦修戟凭空缓缓浮现,色泽通透如琉璃,虽比不上原身实体的迦修戟,却也斩铁如泥。
他的眉心渐渐紧,黑眸中没有一丝冲动,沉静极了。
他从方才进来就感到不对劲,一直在不断思索。
魔海不是活物,没有意识,它是世间千百万年的怨忿所化,就像一座城的废墟重组起来而成,里头都是砖石瓦砾、尸骨残垣,是一切破败的东西凝聚而成。
它有力量,但没有自己的意识,更加谈不上智慧。
可眼前魔海黑雾令他感到那其中有一双眼睛在窥伺一样,那眼睛背后仿佛还隐藏着诸多算计,魔海似乎已化为活灵活现的魔物,就差开口同他说话了。
胥锦周身释放出明亮的金色光芒,光线如发丝一般交织扩散,那灵力散发的光能够穿过魔雾,黑色与淡金色谁也没有逼退谁,它们交融一处,无声无息地对抗着。
佛像垂敛的眼睛似乎抬起来一瞬,冰冷诡异地看了胥锦一眼,那一瞬间似真似幻,简直令人背脊发凉,黑雾终于迫不及待,围绕佛像翻滚盘旋的速度陡然加快,如一头巨龙般狰狞无比地张牙舞爪迎头攻来!
胥锦侧了侧身,手臂动作迅速而轻松,长戟在他手里打了个转,他让过黑龙劈头盖脸的一击,抬手回身借势便是横空一劈。
长戟裹挟万千明光,重重击下,与那没有实体的黑龙相触,两者冲击的一刹那,动势皆凝固变缓,释放出巨大的爆炸般力量!
胥锦仿佛钢铁骨铸就一般稳稳手站住,那黑龙却受到重创,踉跄在地翻滚着散成一层黑云,再迅速游回佛像身周。这次它似乎长了记性,小心翼翼地徘徊观望。
胥锦反而更加发毛,这魔海岂不是一举一动都像活的么!
佛像身前案上供的十二缠枝灯台隐没在黑雾里,殿内几声为不可查的细响被胥锦捕捉到,他循声回头,见温戈一身淡碧色锦袍广袖施施然而来,他宽大袖袍一挥,青碧亮光柔和地一闪而过,将化作暗器的灯台尽数绞住,往回一推,尖锐的灯台细枝原路射回到魔海盘踞的地方,轰然碎裂成点点青光。
温戈惊讶道:”这东西竟然还会偷袭?”
胥锦:“……”
不详的猜想被温戈证实一遍,看来的确不是他的错觉,魔海已经不再是死物,而是成了某种邪神一般的灵智之物。
胥锦和温戈隔着一段距离,与那佛像分别立于大殿内相持的三个位置,温戈借着方才那一下,仔细想了想道:“胥锦,魔海不止这程度吧?”
胥锦悄无声息地从脚下铺展开一张灵力的大网,道:“自然,眼前所见只是它的一半,还有一半未曾现身。”
大殿的房梁似乎经不住他们神仙斗法,悬而又玄地发出一声悠长哑叫,几块壁砖壁画碎裂掉下。
梁柱的哀鸣像是垂暮老人,而其中又夹杂了一丝清亮可怜的哭声,像是小娃娃啜泣,穿堂烈风席卷而过,撞得桌叮铃玲咣当倒下,从顶垂到地面的华丽帐幔掀起飞舞,整个大殿气氛奇诡,宛如鬼故事繁多的冷宫。
胥锦和温戈都听见那声小儿啼哭,脸色不善,那魔海黑雾似乎很满意,阴魂不散地绕着佛像徘徊一阵子,张开无形的血盆大口再度冲来。
这一次与方才试探截然不同,黑雾中夹杂着无数冤屈魂魄的尖叫哭泣几乎刺破耳膜,黑龙身躯迅速变幻,居然幻化出一个黑袍小孩儿,裹挟着雾气杀气腾腾压顶而下!
胥锦瞳孔倏然放大,怒不可遏地迎头跃起,狠狠挥出长戟:“找死!”
温戈拔下发间玉簪挥手掷出,看清那小魔孩儿长相后才明白胥锦无端的怒气从何而来魔海竟然化成了小娃娃版的裴珩!
迦修戟锋利前端唰然冲出无数金色丝线,将魔雾间笑容诡异的“小裴珩”缠住,将之湮灭于无形。但魔雾余下部分毫不受阻,温戈了极大力气才压制住它,整间大殿已经摇摇欲坠。
温戈暗叹,这是看在裴珩的份儿上,到底下不去手直接暴力砍。
这才是魔海真正的力量,而它今日只出现了一半而已。
胥锦腾空半个翻身稳稳落地,将长戟横扛在肩头,满脸不耐烦地睨着黑龙,显然是气坏了,黑眸中凛冽得简直在放刀子。
“不能硬打。”温戈低声道,“你冷静点,那东西能化成王爷的模样,说不定……”
胥锦微微点头,脸色更冷了,他知道温戈的意思。
魔海选择化成裴珩的样子,未必是知道胥锦软肋,而是可能与裴珩失去的魂魄有关。
魔海从头到尾就是吞噬二字,会不会裴珩的魂魄恰好就在被吞噬的无数亡灵生魂之中?
胥锦越想越烦,又不得不克制,握着长戟的手指节发白。
此刻只有搂着裴珩亲




鲛妖[重生] 分卷阅读99
一口才能平息他的怒火了。
魔海顽劣地又化出小男孩儿的模样,下半身隐在雾里,得意冰冷地微笑。
胥锦不动声色地跟温戈做了个手势,而后两人缓缓后退。
裴珩和陆眷卿策马直接冲出皇宫前广场,内宫门守军见他们,将厚重宫门推开一隙,两人飞驰而过,宫门立即再度合上。
外宫门刚被冲破,叛军挥刀杀进来,陆眷卿沉声喝道:“三殿司卫何在?”
“在此!”三百名整装肃杀的武者驻马于宫门外,形成皇宫最后一道防线,他们是帝国之刃,是极致的刀锋。
陆眷卿缓缓抽出佩剑:“尔等随我守卫宫门,今日不死不休,反贼决计不许踏入王宫一步!”
三百武者坐在马背上,各个挺拔俊美,他们蓄势待发,气势凛凛,低喝道:“遵大将军令!”
裴珩对陆眷卿一抱拳,两人对视一瞬便知对方何意,裴珩径直策马冲出重围往宫外驰去。
他沿途杀出一条无人可挡的血路,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所见,打头的尽是淮阴军,燕云军一入王城就分散开来,他们驾驭战马飞驰在主街上,经过岔路就有一队兵拨转马头隐没而去,如海水灌入城中各坊各巷。
裴珩出宫后也立即转向冲进小街上,兜兜转转几个巷子过后返回主街,正是叛军中阵大军所在位置,杀生震天,昭武军骁勇无比,忽见旧日统帅赶至,各个热血沸腾。
“王爷!”
有人直接喊道:“大将军!”
裴珩狠狠勒缰,在马背上刺死一名叛军,朝老部下们笑了笑:“别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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