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

「你这样有意思吗。」兴许是孙皓铭的样子看起来太颓丧了，徐若维还是很不争气地伸手接过。「你就不怕哪天他发现你忘记和他的关系这件事是假的，到时候你想重新再来，也没那个机会了。」
孙皓铭颓然地垂着肩膀，抿唇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又沙哑，语气里含着无措和茫然，「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让他在我和阿姨之间做选择？我留下来也不对，离开也不对，我还能怎么办？」
徐若维心里很闷又很堵，孙皓铭没把话说很明白，但到底都是聪明人，徐若维一下就听懂了。
「你……还回来吗？」
孙皓铭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头，「不知道。」
徐若维的嘴巴开阖了一阵，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宋竹那傻子，一定难过死了。」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孙皓铭终于抬起头，他视线望向很远很远的那端，也不晓得在看些什么，半晌过后他才又再轻声开口：「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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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皓铭在国外三年，第一年过完他就被挖角到另一间规模更大的公司，待了两年左右上面的人便约谈他，和他说最近公司亚洲市场开发得差不多了，问他有没有意愿回国接管分公司财务总监的空缺。
孙皓铭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是一座崭新的办公大楼，孙皓铭正坐在五楼的办公室里，秘书忽然敲门进来。
「孙总监，楼下有位先生找您。」
孙皓铭头也没抬，继续看着手上的报表，「我不记得今天和谁有约。」
秘书有点为难地回道：「那位先生姓宋，他说这么和您说您应该会愿意见他。」
孙皓铭忽地浑身一僵，两秒过后按着桌面站了起来，带滚轮的办公椅受力往后撞到墙面，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马上请他进来，帮我泡杯茶……算了，帮我泡杯热奶茶吧，多放匙糖。」
秘书被孙皓铭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连连说是，并且退了出去。
孙皓铭坐回椅子上重重出了口气，有些局促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
自打回国以后，除了那一天和宋竹隔着窗相看以外，他就没有再正面出现在宋竹面前。
那晚宋竹没有下来，放下的窗帘也没再被拉开，孙皓铭就猜到宋竹大概是不想见自己的，所以不敢再逼他，只能在宋竹看不到的地方，遥遥望他几眼。
孙皓铭知道徐若维有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宋竹，但没想过他真的会找上门来，一瞬间欣喜、紧张、不安、焦虑，所有情绪搅在一起，让孙皓铭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更显得有些紧绷。
等待的几分钟漫长地像一个世纪，孙皓铭频频望向门口，直到细微的开门声响传进耳畔，孙皓铭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停止跃动了。
他朝思暮想这么些年的人，此时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他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伸出手，就能够再重新拥抱住他。
可宋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孙皓铭见他从包包内拿出一包厚厚的牛皮纸袋，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再然后，孙皓铭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宋竹先开了口。
「给我一点时间，剩下那些钱我会还你，还清了以后……」宋竹咽了口唾液，垂下视线避开孙皓铭灼烈的目光，「我就再也不是你的宋小竹，你也不会再是我的孙宝贝了。」
第18章
「所以你们就这样和好啦？」
宋竹握着搅拌匙的手停了一下，然后抬眸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徐若维，没什么表情地摇了下头，「没有，你不要乱说。」
「你都答应让他追你了，这不就是一个准备要和好的节奏吗。」徐若维一手撑着脸，另一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问宋竹：「还是你打算故意吊着他，其实你早就不喜欢他了？」
宋竹闻言一顿，又垂下眼眸，很小声地开口：「喜欢啊，一直都喜欢，可是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我喜欢他但我没办法相信他，我喜欢他，但又随时都在害怕他会又一次突然丢下我，这样还能好好在一起吗？」
比起回答徐若维的问题，宋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宋竹喜欢孙皓铭，喜欢很久了，那种喜欢像是刻在骨血里的，即便分开过、受伤过难受过，再次见到那个人，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无法控制地去喜欢他。
可他却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刚发现喜欢就不管不顾往前冲的宋竹了，现在的他滞于原地有所顾忌，不敢再大大咧咧把自己早就千疮百孔的一颗心拿出来。
宋竹大略算过一下，除却上一次还给孙皓铭的那些，每个月扣除必要开销，剩下的钱大约一年左右可以还清。
就再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吧，宋竹想，如果可以克服心里那点恐惧与不信任感，那他当然愿意往前走一步，如果不行，那算了吧，谁也别强求谁。
孙皓铭说追就真的追，只是战力十足却经验匮乏。
他和宋竹最早在一起时也算不上追，刚发现自己对宋竹的心情那会儿他根本什么也不敢做，只被动的任由宋竹一步步靠近，几乎是毫不劲地就拥有了那个人。
现在让他从头开始做起，一时间还真不晓得该从哪一步着手。
孙皓铭上网订了本《一百种追求攻略大全》，到书之后翻了几页，发现里头都是在教如何追女生，宋竹不是女孩子，根本不吃这种套路，只得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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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本搁到一旁，无力地靠着椅背出了口气。
秘书进来送咖啡的时候正好瞥见那本书，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那个总是看起来冷冷冰冰也根本从来不近女色的孙总监，是不是有想追求的人了。
孙皓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嗯了声，隔了一会儿又问：「有没有什么好方法？」
「那要看总监您想追的那位是怎么样的人了。」秘书回道，心下还有点不自觉的兴奋，等下出去一定要和外头那些人好好八卦一番，这进了公司一直都是工作狂状态的孙总监竟然也有沦陷的一天，也不晓得是何方妖迷了他的眼。
「他是……」孙皓铭想了一下宋竹这么些年来在自己心里的形象，一直都绷紧着的唇角放松了些。「他是个很温暖的人，心很软，不大会生气，以前……我做过一些伤害他的事，现在他变得不怎么爱笑了。」
秘书心里炸起烟火，恨不得现在立刻拿起手机在群里分享这惊世大八卦，她听见关键词，孙皓铭以前伤害过那个他现在想追求的人，射后不理、偷吃出轨、隐婚骗爱，短短半分钟的空白时间已经脑补出了各种狗血大剧。
脑子里虽然正万马奔腾着，秘书还是故作镇定地给出建议，「不然试试看送花吧，女孩子多半都喜欢花的。」
孙皓铭隔着桌子盯着秘书看，那双墨色眼眸格外深沉，直到秘书被看得背脊发毛，孙皓铭才冷漠地开口：「他是男的，不是女孩子。」
下午五点出头，孙皓铭把车停在幼儿园对面一个不大起眼的位置，摇下车窗看了眼站在门口目送着小孩离开的宋竹，隔的距离有点远，他看不太清楚宋竹脸上的表情，但大概是挂着微笑的吧。
孙皓铭扯松了领带，从一旁的烟盒摸出根烟点上，曲着手肘靠着车窗抽了起来。
在国外三年他学了不少东西，学会抽烟、学会喝酒，甚至学会虚与委蛇的应酬，却怎么也学不来所谓的逢场作戏。
说学不来也不对，他根本也没想学，偶尔几次推拒不了的聚会总有人喜欢往他身边塞人，孙皓铭一概都是冷漠拒绝，也不怕得罪谁。他不喜欢身边有陌生的气息太靠近，能贴着他的，一直都只有宋竹而已。
孙皓铭只抽了一根烟，隔了一会儿就看见宋竹背着包出来了，站在门口往四周张望。
孙皓铭轻按了下喇叭，宋竹动作停顿了下，而后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太确定地过了马路走过去。
「你换车了啊？」宋竹走上前，孙皓铭已经下车了，绕到另一旁替宋竹开门，让他上车，自己才又坐回驾驶座去。
「嗯。」孙皓铭点了下头，「以前那辆很早就卖了，这辆是回来后才买的。」
孙皓铭以前开的是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黑色国产车，现在则换了一辆铁灰色现代，以他现在的身分地位来说不算是什么好车，低调又不醒目，也就符合孙皓铭的性格。
宋竹没有问他卖车干嘛，他大概猜得出来，但不想提。
距离上次孙皓铭说要重新追求他已经过了快一个月，这还是两个人在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宋竹没有刻意避开他，孙皓铭传讯息过来时他偶尔也会挑个几封回，孙皓铭托徐若维给他的东西也会，但就是没有主动约人的冲劲。
直到宋竹领了这个月薪水，心里还惦记着还钱这事，他传了讯息问孙皓铭银行卡号，想直接转账过去，孙皓铭却拒绝了，回说还钱可以，只现金。
知道孙皓铭这是变相约他见面的意思，宋竹轻叹了口气，思忖了半天还是答应下来了。
宋竹一样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递给孙皓铭，比上一次给的还要薄了不少，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月要缴的比较多，剩下的都给你了，下个月应该可以给多点。」
孙皓铭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下来了，很随意地往后座扔，隔了几秒维持侧身的姿势，从后座变出一小束包装致的玫瑰花，递给宋竹。
宋竹愣了一下，没有伸手接，只是问他：「给我花干嘛啊？」
「参考别人的建议。」孙皓铭见宋竹不伸手，略为强硬地把花塞到他怀里，然后不自在地转了回去，诚实道：「虽然我说要追你，但老实说我没有经验，不太知道要怎么做比较好，以前……以前讨你高兴的那些事都是我们在一起的前提下做的，现在怕做那些会让你反感，只好试试别的方法。」
宋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束，数量很少但包装巧，四朵盛开得红艳艳的玫瑰花有些刺目，宋竹不清楚送四朵有什么含意，他猜孙皓铭也只是随意挑的，他伸手捏了捏花瓣，垂着眸漫不经心回道：「下次别送玫瑰了，俗艳。」
宋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抱着花没放，余光瞥见中间凹槽有包烟，上头还搁着一个打火机，他怔了一下，随即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问孙皓铭：「你还会抽烟了啊。」
孙皓铭愣了几秒，旋即也不顾烟盒里面还剩下几支烟，伸手拿过一下就捏烂了包装，往车用垃圾桶里丢，「以后不抽了，不健康。」
宋竹大概也没想到孙皓铭这么直接就把烟给扔了，本来想说没关系要抽就抽，反正也不干他的事了，但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们维持一个月见上几次的频率互动着，多半都是孙皓铭约的，带他去餐厅吃饭、带他去山上看看夜景，宋竹不太会拒绝，但也从来没表现出热衷的情绪。
年底的时候幼儿园办了场比较大型的岁末活动，除了孩子们唱歌跳舞的表演以外，老师们也集思广益要表演一出轻松可爱的话剧。
这场活动不仅仅邀请了学生家长，老师和其他行政人员们也可以携家带眷一同参与。
宋竹本来只负责布景和化妆的后勤工作，却被主要策画之一的徐若维硬是塞了个角色，老师们要演改编后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徐若维替他认领的是玉兔的角色，并且和他说什么都不用做，在旁边捣麻就好，捣好的麻就是孩子们晚上的宵夜。
孙皓铭也听说了这件事，隔一次见面的时候试探性的问宋竹自己能不能去，宋竹侧眸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就算我说不行，徐若维那家伙肯定也会放你进去。」
被猜中的孙皓铭扯了扯嘴角，当没提过这事。
很快就到活动当天了，人来得还不少，大的小的几乎塞满了整座礼堂，宋竹趁着空档下意识环视周遭一圈，没见到孙皓铭，他叹息了声，也不晓得是松一口气还是有点失落。
随着活动开始他也没那心思去管孙皓铭到底来了没来，一下要替这边准备登台的孩子化妆，一下又跑去安抚另一边哭闹不歇的小班学生，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小宋老师，差不多要轮到老师组上台了喔。」宋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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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好不容易把一个孩子给哄好，后边却传来另一位老师的声音，要他准备准备。
「好，马上。」
老师组的节目被放在当晚压轴，演玉兔的宋竹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一身纯白毛绒的毛衣加上一条自制的白色长裤，屁股的地方缝了个圆圆的小尾巴，头上再套一个黏上兔耳朵的发箍，这就是他全身的装扮了。
演玉兔的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两位老师，打扮一致、戏份也一致，就窝在旁边捣捣麻而已。
孙皓铭其实早就到了，他站在礼堂最后面，一个很不明显的角落，靠着墙，眼神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台上的宋竹看，宋竹皮肤偏白，白色的衣装和他特别相衬，孙皓铭抿了抿唇，看着宋竹头上的兔耳朵，还有偶时转过来屁股上那颗毛绒绒的圆球，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舞台上的戏进入到尾声，男扮女装饰演嫦娥的那位老师不小心踩到裙，以一个狼狈的姿势跌倒在地，底下顿时一片笑声响起，孙皓铭和舞台距离很远，但他看见宋竹笑了，还笑得挺开心，如果可以再近一点，说不定还能看到他右颊上好久没见的小小酒窝。
孙皓铭心里一酸，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握拳，心想着如果能够找回他的宋小竹，他肯定不会再让他伤心了，他一定会竭尽自己所能，让宋竹每时每刻，都笑得像现在一样开心。
第19章
年节将至，街道上从早到晚满是过节的氛围。
自从母亲生病住院那时起宋竹就不过年了，在宋母过世之后连着两年春节假期他都窝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在家吃泡面睡觉一个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今年过年大概也不例外，宋竹想，只是他没料到的是，除夕当天一早，他家门铃就被按响了，宋竹还纳闷着谁大清早就跑过来，一打开门他便呆立当场。
孙皓铭晃着手上一大袋塑料袋，问宋竹：「我能进去吗？」
宋竹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看了看孙皓铭手上的袋子，又抬头看了看孙皓铭，才怔然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想来陪你过年，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买了点菜，有些比较方便的热了就能吃。」
「不是，你不回家吗？」
前三年孙皓铭在国外，回没回家宋竹不知道，可再之前孙皓铭每年都会回家这么一趟，虽然就只是吃一顿饭，但就像例行作业似的，他从没缺席过，宋竹知道这点，想着孙皓铭今年就算要来找他，大概也不会选在除夕这天，所以开了门看见来人之后，他才会感到意外。
只见孙皓铭沉默了一会儿，眼眸略垂，表情看不太出情绪，「以后都不用回了。」
宋竹觉得这样站在门边不大好，要是隔壁邻居忽然打开门画面可能会很尴尬，他侧过身，还是让孙皓铭进门。
宋竹拿了双拖鞋给孙皓铭穿，孙皓铭熟门熟路地拎着袋子往厨房走，他上一次来宋竹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里没什么变，就是冷清了许多。
孙皓铭打开冰箱想把一些没有要马上用的食材冰起来，在看到冰箱里头空荡荡时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跟了进来的宋竹抓了抓头发，下意识找了个借口，「我本来想着下午要去买点菜的。」
「是吗？」孙皓铭反问，转过头目光灼烈地看着他身后的宋竹。
宋竹被盯得很不自在，还有些心虚，他撇开头，低低应了声嗯。
他们最近相处自然了很多，宋竹偶尔也会和孙皓铭开开玩笑，就是有时候孙皓铭情不自禁想伸手碰触他，或着贴得靠近了一点时，宋竹还是会不太自然地避开来，然后尴尬着傻笑。
其实宋竹也不是真那么排斥肢体接触，他也一直都在试着往前，可往往在他下定决心要迈出那一步时，夜晚的梦魇总会让他在清醒后又一次缩了回去。
宋竹终究还是让孙皓铭留下来了，中午那人在厨房捣鼓了一番，最后却只是端着两碗汤面出来，一碗摆到宋竹面前。「中午将就一下，晚上做好一点的给你吃。」
宋竹低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碗，忽然问孙皓铭：「你在国外是不是学了很多东西啊？」
孙皓铭伸过去拿筷子的手僵了一下，很快就放了下来，他看向宋竹，可宋竹没有看他。
他们这些日子总是刻意避开那三年的事情不谈，两个人都想假装那分开的三年从未发生过，但谁也都清楚这不是件假装就真能当作不存在的事。
那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刺，现在宋竹主动碰了一下，孙皓铭都疼得不行。
「我在那边吃不太惯，有时候想你煮的菜，就自己试了一下。」孙皓铭苦笑了下，「我是学了一些东西，但宋小竹，我没变，对你我一直没变。」
宋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捧起碗就吃了起来。
一顿饱餐之后宋竹碗准备拿去洗，孙皓铭也没拦，自己拿着抹布擦起桌子。
洗好碗后宋竹想拿饮料，打开冰箱看着满满的食物，又想起刚才孙皓铭做饭、自己洗碗，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几年前，他们还在一起半同居的那会儿。
以为这里终于有了点家的样子。
宋竹晃了晃头，随手拿了两罐绿茶就关上了冰箱。
电视里正播着春节特别节目，他们各坐沙发一端，揣怀着不同的心事，谁也没把心思放在电视上。
宋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孙皓铭的，只是先前一直没有问出口，他把玩着宝特瓶瓶盖，故做自然地把在意最久的问题问出口：「你家里那时候卖掉房子，是你买回去的啊？」
「嗯，把钱给你之前我就知道他们要卖房子了，不想连这点回忆都消失，所以分了些出来作首付，剩下的向银行贷了一些，先前就已经还清了。」孙皓铭的语气云淡风轻，像是买房的不是他、贷款的也不是他，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旁人的事情。
孙皓铭往宋竹的方向挪过去一点，但也没有太靠近，他把自己的宝特瓶横着放在两人之间，当作保持安全距离的量尺。「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一次问了吧，我什么都据实告诉你。」
宋竹想了一下，才又开口问：「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先到你爸那边一趟了？」
孙皓铭愣了一下，旋即反问他怎么知道。
宋竹便一五一十把那天遇到孙皓晟的事给说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那孙皓晟有没有和你说我向家里出柜了？」
孙皓铭语速变得有点快，音调又低，宋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张嘴啊了一声，然后他才突然想起那天碰上孙皓晟，最后那少年有些欲言又止的反应。
「你、你回家出柜干嘛啊……」
「我不想让你有任何委屈。」孙皓铭侧着头，定定地看着宋竹，「以前不说是觉得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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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他们管不到我，后来想比较多，不想以后他们以家人之名替我安排相亲什么的，虽然我还没追到你，也不知道你究竟会不会答应，但我还是希望未来有机会的话，我和你在一起是坦坦荡荡，不用再向谁隐瞒。」
「宋小竹，我什么都能给你，名份、爱情，甚至是一个家，只要你愿意，我全部都能给你。」
孙皓铭的语气无比认真与坚定，宋竹听着，觉得心口泛酸，却又有点胀胀的。
他看了孙皓铭一眼，两双视线隔空交缠在一起，宋竹咬了下嘴唇，终究还是没有给出回应。
除夕那晚孙皓铭陪宋竹陪到过午夜十二点，看着昏昏欲睡的那人躺回床上，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声「新年快乐」，才又回到自己家。
然后隔天一早又准时出现在他门口，就这么日复一日陪他过了大半个假期。
初三晚上孙皓铭准备离开，宋竹忽然和他说：「你明天别来了，我大学同学会。」
孙皓铭正弯腰穿鞋，闻言站直起身，「在哪？我送你去？」
「不了吧，我自己去就好，也不是很远。」宋竹敛下眼眸，「那些人大多都认识你，怕见了尴尬。」
当年孙皓铭离开这事传得挺大，一直都是徐若维替他挡着八卦群众，后来徐若维还告诉他，班里还有几个女同学和他说，连宋竹跟孙皓铭都分开，那世界上真的再也没有可以让人相信的爱情了。
甚至还有比较激动的朋友说要替宋竹出气，以后见孙皓铭一次揍他一拳。
那时宋竹都当笑话听听就算了，可现在孙皓铭真回来了，他怕那些朋友见到他，会引起什么骚动。
好在孙皓铭也没坚持，只和宋竹说如果要喝酒也别喝太多，真的不行就随时联系他，宋竹随意点了下头，敷衍过去。
说是同学会，但其实就只是一群大学朋友约出来吃吃喝喝，酒足饭饱之后不晓得谁提议要去唱歌，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附近的ktv前进。
宋竹以前在班上人缘好，这些也都是他一直还有在保持连络的朋友，他看了下时间，不算太晚，也就没扫大家的兴，跟着一起去了。
「来，宋竹，干一杯。」
徐若维今晚没来，和他搭话的是以前经常一起做小组报告的高文庆，很自然地坐到宋竹身旁的空位，拉开一瓶啤酒递给他。
宋竹没推，和他碰了一下瓶身仰头一口就灌了大半瓶。
「哟，这么久没见，酒量进步不少啊。」高文庆挑起眉，一面调侃一面也跟着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