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蛊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酿生贫
“哪里比得你。”玉留声冷笑,“你的新宠今日真是自作聪明!”
“不过是个孩子的把戏。”我说道,“雨楼公子何时开始和一个孩子计较了?”
“他是普通的孩子么!”
“当然不是,他可是我的新宠呐!”风转了方向,朝着我俩的左侧吹来。
“哼!就算是个普通的孩子,跟你君忘笑沾在一起的,总是会特别惹人厌!”玉留声对薛无涯的评价一如往常对其他的人,我亲眼看见玉留声拍死了三个,他说,耽于男色,有失体统。
当初的玉留声岂会想到,如今此风大盛,凡有地位者,争相效仿。
可笑!
第6章规矩
半个月后,矿山的奴隶基本补足了事故之前的数量,但入矿洞的却不再仅仅是奴隶和司官。
楼断派遣了好几个善于秘术勘察封印的长老进去,按着他们测算的位置开采矿石。
每日子时,奴隶们都离开的时候,长老们还要多留一个时辰。外面的人自是不知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但半个月来,长老们的面色一日不如一日,下属们都不敢多问一句,唯恐被迁怒。
薛无涯喘着粗气跑进来,怀里抱着一大束幽夜蔷薇。
幽夜蔷薇也是鬼欲章□□有的花卉之一,它的祖宗其实就是外面的普通蔷薇。
对于许多植物而言,鬼欲章台的生存环境异常艰难。正因如此,活下来并不是靠全幸运。经过长年累月的变换,普通的蔷薇植株变得又矮又硬,不再依附攀爬,反而像灌木。叶子不再伸展,反而蜷缩一团,约莫半个指甲盖大小,像一颗颗缀在枝干上的宝石。待这些“宝石”干枯坠落,枝头便会慢慢长出婴儿拳头大小的花苞,花苞外围有一层核桃纸一般的外壳,花朵成熟后便会脱落。
幽夜蔷薇的花瓣也是有褶皱的,但在鬼欲章台,是除却染瓷外最好看的花朵了。
当然,这也隐隐成了地位的象征。
毕竟,若谁都能采撷,怕是不够的。
“果然与你说的分毫不差!”薛无涯兴致勃勃地在我屋里找花瓶,想要插起来,可是没找到,便喊了临妆。如今他在我这里不再拘束,倒是随意的很。
临妆一早知道我让他去采,便备了好几个青瓷广口瓶,看着薛无涯回来了,她也进来,接过幽夜蔷薇后,让他去下面搬瓶子。
插好花,薛无涯便将印鉴交还临妆,临妆总管着我的生活起居,这些东西自是她去整理拾存放的。
临妆走后,薛无涯说:“你说一年只能采一次,我便多采了好多。跟我一起采的,好些都只敢采三四株。不就是花么,也值得你们这样小气?”
“物依稀为贵。”我用指尖碰了碰花瓣,上头还有露珠,“何况,这不仅仅是花。”
“怎么讲?”薛无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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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坐到窗边,慢慢解释道:“鬼欲章台从来没有安生日子,就算人人相安无事,也会没来由地蹿出些邪祟,幽夜蔷薇能在这样的环境活下来,是因为它经过长久的历练,对那些邪祟有着天然的抵抗。许多人将它做成香囊,以求自己多一层保障。不过,像你说的只采三四株是没用的,最少十株才能起到抵挡邪祟的作用。你今日见到的那些人将花带回去后,必然不会自己用,而是卖给别人。”
薛无涯微微颔首:“既然自己得不到好处,不如卖掉,至少能换点有价值的东西,不算太亏,是吗?”
我微笑看着他:“没错。”
随后,我重新带他到坤舆图下,指着冥宵大殿,说:“这里你还没有去过,不过我希望你到死也不要过去。”
这些天,我时而带着薛无涯亲自去看鬼欲章台,时而指着坤舆图,与他讲解一番,让他自己去看,他倒也不负我望。
“禁地?”薛无涯猜测道。
“差不多吧。”我答,“冥宵大殿供奉着鬼欲章台的信仰鬼主冥宵,里面住着历代四君师;绕过鬼主金尊,是另外一处殿门,名‘鬼欲深渊’,鬼欲深渊往下数有九层,每一层都关着不同等级的鬼怪,当然,也有犯错受罚的罪人,甚至外头一些武林高手。”
薛无涯惊诧又疑惑,问:“为什么会有武林高手?”
“为了替鬼主减轻天罚。”我解释道,“像你这样的武功修为,单只对付鬼怪的话,第一层勉强还会有一口气,若意志坚定,恐怕能强撑着爬到第二层,不过决计进不了第三层,因为你在第二层就会被鬼怪吞噬,只剩白骨。对了,里面有一群喜欢啃人手的鬼怪,上回玉留声与我说,通道里堆了不少指骨。”
“若是你,能进第几层?”薛无涯问。
我并不想回答,只说:“这里地位最高的是欲主楼断,当年楼断为了让谛命乌契承认地位,曾去过第四层,回来后修养了将近一年。”
楼断当初因手里拿着谛命乌契,鬼欲深渊中的鬼怪都惧怕,故并未受到鬼怪袭击,让他修养将近一年的,是鬼欲深渊中的地气。
故而,前四层鬼怪都不算可怕,即便没有谛命乌契护卫,只要方法得当,准备得当,活着不成问题。至于剩下的几层,鬼欲章台四百余年历史所载,从未有谁进去过。
地气认人,楼断只能生受。
除非他有曜灵璧。
“可是,玉留声也进去了,他怎么没事?”薛无涯大概受我耳濡目染,也直呼玉留声的名字,在这儿就罢了,在外面可不好。
于是我提醒他:“玉留声不是你可以叫的,他是四君之首,地位仅次于楼鸩,若叫人听了去,我不救你!”
薛无涯面服心不服地叹了口气,说:“我记住了。”
“玉留声位属四君,四君有罢欲主权利,所以寻常鬼怪不会近他的身,玉留声自己武功修为极高,打发一些没眼色的小鬼不成问题,若有它们的群起攻之,玉留声也还能招架,不过是要吃点亏的。”
况且,四君与欲主不同,鬼欲深渊的地气对四君几乎没有伤害。
“那楼鸩呢?”薛无涯脱口而出,随即想起我方才提醒过他,改口道,“是少主。”
“楼鸩年纪轻,天赋欠缺,又不肯用功,自然比不上玉留声。只是谛命乌契既然承认了楼断,对于楼断的血脉自是要回护一二,所以当年见过楼断的鬼怪不会攻击楼鸩,新生鬼怪就不一定了,那一次,楼鸩应是极为狼狈的,若非有玉留声,怕也出不来。”
“你为何如此清楚?”薛无涯疑惑,忽然,他靠近盯着我,问,“楼鸩是少主,你什么职位都没有,为何仿佛你比他地位还要高些?”
我合了扇子将他推远些,说:“在鬼欲章台,少主算个什么东西!楼鸩比不得四君,比不得我,甚至比不得四君之下的诸长老。少主二字,不过是叫着好听,给欲主薄面罢了。再者,我君氏出了两代欲主,即便主位易姓,君氏之后的两代欲主更要善待君氏后人。楼鸩想要我这样的待遇,还得舍弃欲主之位。他不傻,等到楼断死后,只要谛命乌契承认了他,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我,如果不承认,他会变成现在的我,杀我也比此刻方便;如今,他只是不甘而已。”
薛无涯想了想,说:“如此说来,如今的欲主就是在等他的儿子将来继承欲主之位后杀你,是吗?”
“是。”我答。
“那……你能重新做欲主么?”薛无涯眼中冒出一种期盼的光芒。
我笑了笑,说:“不能,若欲主子嗣不堪用,便要在四君中选一位,这也是四君地位超然的原由。”
薛无涯神色骤变,好似很焦急担忧的样子,我便问他:“你想到什么了?”
薛无涯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跟我讲过,有人为了躲避罪令逃出鬼欲深渊,欲主可以通过谛命乌契轻易找到他的位置,然后派人捉回来处置;若往后楼鸩要杀你,你是不是必死无疑?”
“对。”我忽然明白,原来这个孩子在担心我以后会被楼鸩杀死。
他真是多虑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杀我。
薛无涯忽然不说话了,或许,他在考虑我这个靠山稳不稳,但细看,又不像。
我不愿多说这些,也不关心薛无涯此刻在想什么,便接着跟他说鬼欲深渊的事,最后再三警告,一定不可靠近,他听得倒比方才认真,眼中亦多了几分坚定。
随后,我让临妆去请君兰。
薛无涯没有见过君兰,我也没有提过,他便问我:“兰哥儿是谁?”
我答:“他是我大哥的儿子,单名兰,十三岁,长得可好看了。我有意让你去他那边,今日你们先见见。对了,你去挑一瓶花,一会儿让他带走。”
薛无涯眸色一沉,问:“你不喜欢我?”
“好孩子,我当然喜欢你。”我拍了拍他的头,尽量慈爱地说,“若非如此,怎能让你接近我最亲的侄子?”
君兰身边的人,都是我千挑万选、亲自调/教的。
不一会儿,君兰便来了。
“叔叔!”君兰穿着雪白的衣衫朝我一鞠,我瞥见薛无涯在打量着他。
君兰皮相极好,眼中更有鬼欲章台鲜有的纯粹,我想薛无涯会喜欢跟着他。
“这是他给你挑的花,你去看看,合不合意。”我指着花瓶,眼镜看着薛无涯,君兰自然会意。
只见君兰也打量起薛无涯,神色如常,想来不讨厌薛无涯
四君蛊惑 分卷阅读9
“花倒是好花,插的太差,乍一看,过于庸俗,失了风雅,还是我来修剪一番,换个瓶子,应当勉强能做个摆设。”君兰朝我一笑,随后向薛无涯微微颔首致意。
君兰是个挑剔的孩子,我明知花插的不好,还任由薛无涯挑那瓶,也是想看看薛无涯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倒是意料之中,薛无涯没有不满。
因君兰来了,席面上大半是君兰爱吃的,临妆不时给君兰夹菜,薛无涯则时不时的抬头看我,我却忽然想起了过世多年的兄嫂。他们若见到君兰被我养成这样,究竟是欢喜还是忧心呢?
君兰如今已有十三岁,不知道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不过很快,我的念头被我自己压下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在鬼欲章台,君兰又如何能同外面的少年一样呢!
饭后,我让君兰休息了一会儿,便检查他的功课武功。
薛无涯旁观,我也有意让他多学几招。
在君兰第十次被我打败之后,他连连摆手喊累。
他毕竟与我差了十一岁,体力自是跟不上,我便放他回去休息,还嘱咐了临妆亲自送回去。
薛无涯看上去倒有些跃跃欲试,我便成全了他。
他比君兰大三岁,想来是因为教导的师傅不如君兰的师傅,若是君兰对局,也只能在体力上赢过君兰,如今在我这儿败也不算丢人。
累了一身汗后,临妆也回来了。
我让临妆给薛无涯找几本书,闲来无事时让他消磨时间。
薛无涯顿时喜形于色。
第7章五色蛟潭
五色蛟潭,鬼欲深渊的七煞之一。
传说,潭底沉睡着鬼主冥宵的战骑五色蛟,共十二条,又称十二蛟,分黑白红黄蓝五色,红色为尊,列与首位,仅一条;白色次之,有两条;黑、黄、蓝又次之,各三条。
当年鬼主率众进攻天界失败,被虚烨圣君封印之时,五色蛟还曾为主复仇战天兵,不过连鬼主都败了,五色蛟岂有胜算?最终他们被玄臻明君打下天界,在人间平地砸出一个极深极大的窟窿,玄臻明君遂随手封印,经年累月后,这个窟窿被雨水山泉填满,成了潭。
冥宵大殿左侧,便有十二蛟腾云战天兵的壁画。
而原本,蛟腾云则成龙,可他们,却是被天界烙上妖魔印记的恶蛟,注定无法成龙。
数百年来,五色蛟一直如它们的主人一般沉睡潭底,只是他们毕竟是妖魔,即便沉睡,也让潭水沾染了妖魔之气,时不时兴风作浪,吞噬人命。
而五色蛟四周倒十分雅致。
有青翠挺拔的竹、孤傲高洁的兰、温柔细腻的溪,每日清晨与傍晚,竹林间、花叶旁、溪潭之上都会出现一缕缕清雾,仿佛误入了哪位仙君的仙府。
七煞中有好几处绝佳风景,是鬼欲深渊阴暗幽诡中难得的亮丽,五色蛟潭在其中,不是佼佼,却也不差。
我来此,只是因为昨夜子时,冥宵大殿的乌鸦不但飞去了矿山,还来了这里。
乌鸦只会追逐存有鬼主气息的地方,也只会停留在有鬼主气息的地方。
古书上说,鬼主曾用自己的血喂养过五色蛟,所以,五色蛟身上也有几分鬼主的气息,只是五色蛟向来沉睡,那些气息自然一起沉睡,从前的乌鸦也就无法察觉。
如今,只怕这潭底并非一片沉寂。
我站在潭边三步之外,手里捏着嫂嫂临终前给我的玉璧,感受到渐渐传入掌心指腹的炽热。
潭水亦比我没走进之前汹涌地多。
忽然!
有人猛然从身后将我拉了一把,我急退之际迅速转身,随后轻轻一笑。
从玉留声靠近,我便知道是他。
玉留声则眉头紧皱,沉声斥责:“你想死吗!”
鬼欲章台的人统一认为,五色蛟潭边十步的距离,是离潭水最近又最安全的距离,为此,曾有一代欲主还在此修建了一圈石栏杆。
不过后来,鲜有人踏入此地,栏杆也颓败了。
“你也听说乌鸦的事了?”我并不理会他的质问。
玉留声颔首,他的手还搭在我的肩上,我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略显尴尬地回去,负手侧过身去,答:“此事不归你管!”
我笑了笑,说:“鬼欲章台哪有什么归我管的事!”
“那你还不走?”玉留声凝眉冷喝,仿佛我犯了多大的错似的。五色蛟潭又非禁地,人人可来,只不过许多人顾忌潭中五色蛟,不敢轻易过来罢了。
我站在潭边十步之外,看着渐渐趋于平静的潭水,握紧了手中已然失去炽热的玉璧。
此刻,我终于能够证实自己曾经的猜想。
“你的下属呢?这种时候,原该他们为你舍命。”
玉留声既然来查探,只站在潭边又岂能查得出什么?
入潭自是有先例,且不说究竟能不能查出什么,潭水有五色蛟之气,必损人体根本,玉留声身为四君之首,自然不能轻易折损。这种时候,正该四君亲卫体现他们存在的价值。
“我猜会遇见你,他们过来不方便。”玉留声毫不隐藏他对我行踪了如指掌的事。
我能预感接近的人是玉留声,自然也能预感别人,想要不找痕迹地消失不难,因来的是玉留声,我反倒不躲了。
“得谢你?”我狡黠一问。
岂知玉留声煞有介事地说:“你明白就好。”
我一时无话。
玉留声说的如此直白,我反而觉得不自在。
这些年,玉留声无声无息地为我做过不少事,当然,有些事也是受我诓骗才做的。
比如浣魂苑的染瓷,原本没有,因我说了几句,他便从四君居所梦阑珊库房里找出来,差人给我送来。那时,玉留声还未承君位,梦阑珊也不是属于他的地方,可他偏偏给我拿来了。染瓷极难种植,也有几十年无人愿种,渐渐地也找不到种子和种植方法。只是,只要在鬼欲章台出现过的东西,必然会在梦阑珊库房留下痕迹,为的是日后有迹可循。
比如君兰的武学师傅,我物色了许久都没有满意的。当时的我比如今落魄地多,人也年少,对谁都没有威慑力,在鬼欲章台只能保证性命无忧、衣食无忧。期间遇见过两次玉留声,很快,他让我安心在家等着,他帮我找。
比如在大彤泽荷叶船上,我伸手去捞遗落的香囊,引出大彤泽银蜃,荷叶船险些倾覆。是玉留声从远处的荷叶船飞身持剑
四君蛊惑 分卷阅读10
斩断了银蜃向我扑来的前爪,随行的长老们立刻加了一道封印。
……
若玉留声是为了还当初的恩,这些年也尽够了。
而此刻,潭水竟然归于平静,水面光洁如镜。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与玉留声不由得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认为此事古怪。
我们还来不及说什么,平静的水面又开始了剧烈的运动。
与以往不同,如今的水面正随潭水中心形成一个漩涡,漩涡流动越来越快,四周的竹林也受其影响,纷纷弯向漩涡,竹叶最是脆弱,纷纷被卷进去,经过我与玉留声身侧时,还划破了我们的衣裳。水声极大,与风声融为一体,我与玉留声的衣裳都被吹地猎猎作响,若非自信武功不错,恐怕不敢在此处多留。
玉留声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顺便伸手挡在我身前,逼得我也退了几步。
鬼欲章台数百年历史记载的五色蛟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巨大的漩涡。
我联想到了方才我还在潭边时水面的波涛,仿佛就是此刻情景的预兆。
风声水声中忽然传来一片哀嚎,震耳欲聋。
随即,漩涡中心突然爆裂,腾上几条相互纠缠的蛟,因是水体,只能猜想那大概就是十二条五色蛟水化之形,不能细数真切。
它们相互攀爬企图往高处去,却都堪堪限于三丈之内,不甘地哀嚎嘶吼。
我伸手,往玉留声的后背用力一推。
玉留声没有防备着身后,我又加了些力道,他被我推到潭边,仅在瞬息之间,他险些掉下去,急急地回头看我,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失望的怒气。
我没空理会他的眼神,转身就走。
心想,此后玉留声当不会记当初的恩了。
回道浣魂苑,临妆先跑出来,面上掩不住的焦急:“你听到了吗?好大的声音!”
“五色蛟潭。”我说道。
临妆瞪大了她圆圆亮亮的眼睛,连忙捂着自己惊讶的嘴,随后,才缓缓地说:“要变天了吧!”
我笑了笑,往上指,说:“这里有‘天’吗?”
阁楼上,薛无涯似乎在等我,面色紧张,手里倒是拿着我给他的书。想来是听到了方才的声音,看不下去了,才专程等我的。
我安抚道:“没什么大事,安生练你的武去,过几日我要考你的!”
薛无涯这才放缓了神色,点了点头,出去了。
晚间,君兰来了。
“听说五色蛟潭出事了,雨楼公子受了重伤,欲主召集了好多人议会,现在都还没散。”君兰看着我,说,“叔叔,你也去了?”
“你受伤了吗?”薛无涯听罢,立刻放下筷子问我,十分关心。
“没事。”我拍了拍薛无涯的头,随后朝君兰解释,“我推的。”
接着,我与他们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临妆和君兰都是鬼欲章台的人,一听便知其中利害,薛无涯倒没有多大反应,在他眼中,鬼欲章台没有太平的地方。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君兰虽然不喜欢玉留声,但对我如今行事却有不满,“就算不是,这样做对叔叔你没有半点好处!谋杀四君是大罪,他死了你逃不掉;他没死,必然记恨。”
临妆与君兰想法一致,不住地点头赞同。
薛无涯则沉默了,不像他往日的性格,兴许,是被我忽然的翻脸无情吓到了。
“我没想他死,那些所谓的蛟,不过是吸了潭底真正五色蛟的气所化,凝形消耗极大,加上那声嘶吼,攻击自然降了,受伤在所难,不过以玉留声的本事,重伤却在我意料之外。”
“因你背叛,乱了心神。”沉默的薛无涯骤然起身,说完话便离开,饭也不吃了。
我却对君兰微笑道:“今日你便将薛无涯带回去吧。”
第8章决裂
夜里,我正无眠,换了烛火翻看着《景岫孤山记》。
书中言,景岫孤山曾经存在于人间,是妖帝容钦修炼之处,后,妖帝容钦相遇鬼主冥宵,心念相合而相交百年。只是后来,妖帝与鬼主合力上攻天界却战败,两宗被双双封印后,景岫孤山也瞬间消失于人间,再寻不见踪迹。
《景岫孤山记》所述,多是妖帝与鬼主上攻天界之前的事。
鬼欲章台人人皆知鬼主受天界封印之事,却鲜有人知晓,与鬼主一同落败封印的还有妖帝容钦。
此书乃孤本,是我爹还在位时无意间翻出来的,原以破败不堪,经我兄长多番修复,才勉强看得清各中七成叙述。
此书我读过数十遍,虽亦有提及五色蛟,奈何笔墨太少,且残页不全,能探知的信息实在有限。
经五色蛟潭一事,我能肯定曜灵璧与五色蛟必然有所关联,但它们究竟有何关联,我还想不通。
而书中与五色蛟有关的其中一句话颇为古怪:蛟行峰侧逐琴相望。
它们在逐什么琴?
有一瞬间,我想到了沉昙琴。
沉昙琴是外头陈国建国之初出现在陈王宫的琴,琴上木纹如龙沉入昙花境,因此而名。据说,还成了后世争夺的宝贝。
只是,五色蛟有妖魔烙印而无法腾云化龙,应十分厌恶别的龙,若逐的是沉昙琴,岂会简单地“相望”?
厮杀才是正理!
我思索之际,忽而听见屋外有动静,合了书,说道:“你还来做什么?”
房门吱呀一声,夜色里,玉留声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我,像一尊泥偶。
他不说话,我自然也不愿多说。
他心里有气,想来是来出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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