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长姐凶且媚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页里非刀
姜婆子见惯世面,晓得他心思,取笑道:“王官人可是对她一见钟情”
王大诚吃颗蚕豆嚼的满嘴生香:“我这脸如那帘子,要卷就卷上去,要放就放下来,你休得嘻皮笑脸。”
姜婆子不敢怠慢,便道:“这妇人都唤她萧娘子,来京不久,住在白家胡同原邢家的楼房,是个孀妇,有个考科举的兄弟,还有一妹,四五岁年纪,都是要等用钱的时候,她想找份计时的活儿,晚间得回照顾弟妹。我鼓动她半日到您家来做身边人,说的口干舌碎,就是死活不肯,倔脾气拉不回。”
王大诚听后问:“有何不肯的她要晚间照顾弟妹,我让她晚间回就是,怕不是这个原由。”
姜婆子斜眼睃他:“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恐是嫌弃王官人没好相貌。”她怎得这般说,只因这王官人,稀疏眉绿豆眼塌矮鼻连带厚肠唇,黑油皮肤五短身材,但得汗出两腋还飘出股子狐臭味儿,真个是人见人厌的人物。
那王大诚不以为然:“她赚活计钱,又不是出来相汉子,贪甚麽容貌,更况从古有说骏马却驮痴汉走,美娘常伴拙夫眠,缘份天注定有甚好说头。”
他再道:“那萧娘子除非不找活计,但得棚里来找,我定要收了她。”
姜婆子吃口茶,笑道:“王官人好志
第壹叁贰章 买切糕妄博欢心
萧鸢路过鱼行,一尾尾大鱼剖膛破腹,清理干净肚肠,再用细如筷的竹篾条划成十字抻展开,尾朝上头朝下挂在屋檐下风干,鼻息处皆是股子咸腥味。
张贵抬眼看见她,用清水洗去手上污血,有些局促地问:“萧娘子可把风鱼蒸了吃麽”
萧鸢笑着称谢:“味道极好,滽哥儿这般不爱吃鱼的,都多吃了几块。”
张贵忙说:“我再去给你取一条。”萧鸢想起萧滽说起他看上自己的话,再暗打量他神情,遂摆手道:“你勿要取,前送的还剩半条,下趟要吃再来买。”
“不要你的银钱......”张贵话未完,见她已走远,面上起了一抹失落之色。
萧鸢走了数步见几个孩子围簇在个摊前,她好奇地过去,原是个高鼻深眼的夷人在卖切糕。搁在块四方木板上,糕也是四方又紧实,用玉米面做的,混着许多桃核仁、葡萄干、白芝麻、红皮大枣、瓜子穰,杏干等,用黏粘的糖浆稠连,片刀切一薄片,糖丝拉拽千里,孩子们之所以围着,是这夷人将那薄片又切成若干小块,分到每个人手上试吃。
萧鸢也得了一块,她咬一口,又香又甜又粘,在南方没吃过这个,觉得新奇,想蓉姐儿定会爱吃,问他几钱,不太会说汉话,只指指摆在一边的招牌。
萧鸢看要银咂舌,哪想得就那麽贵呢,打算下趟路过时,带蓉姐儿来尝尝味便好,辄身欲要离开,忽听个粗沉的嗓音道:“萧娘子留步。”
 
第壹叁叁章 设圈套误人钱途
王大诚复坐回原处,因来去疾奔匆忙,又是日晒,见过娇娘体内欲火狂炽,是而浑身生起燥热,连吃了两碗烫茶,那头上的汗珠子噼啪乱落,一股子狐骚气漫延开来,格外难闻。
掌柜默默点起了熏香。
姜婆掏出帕子在鼻前直扇,且不好说甚麽,只苦笑问:“不知王官人见了萧娘可满意”
王大诚赞叹道:“果然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倾城倾国的佳人矣。你若能助我得逞,莫说十两银,二十两也愿附上。”
听得二十两,那姜婆见钱眼开,再顾不得狐骚作呕,笑道:“你肯花银子,这事或能成一半。”
“怎个说法还有一半又怎说”他焦急问。
姜婆道:“你先许我些银两,我去把棚内的行老、牙人一众各赏几百钱,告诉他们,萧娘王官人已相中,让他们勿要捣乱掺乎,那萧娘如今急着找活计,但凡来问就说世道艰难,无户用工,一日两日无谓,日久定会心急,我再使这三寸不烂之舌将她说动,此事便成一半。”她顿了顿:“还有一半,就需王官人耐心等待,静候佳音。”
王大诚蹙眉:“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没个章法难等,你还有何妙计,一并说来就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姜婆道:“你既然等不得,那过个十日我带些礼亲自去她家一趟,替你说些好话,探探她的口风,再行处置罢。”
王大诚思忖半晌,似乎也只能如此,掏了银子给姜婆去打点,又说了会话,方才各自散去不提。
再说萧鸢全然不知遭人圈套,一连数日都碰了壁,那些个行老及牙人总摇头摊手,只道世道艰难,高门大户也在省俭用度,实无活计可介。
她屡屡乘兴而来,败兴而回,囊中渐次羞涩,沈岐山的欠银还没有头绪,想着
第壹叁肆章 姜婆携礼好言语
原来这孙氏在吏部郎中倪淮家做粗使活计,某日洒扫庭院时,听见大丫鬟金凤同个婆子站在廊上嘀咕,吏部尚书赵正春府里要招三四个绣娘,也无需行老牙人推举,只口口相传寻些知根知底的,恰金凤的表婶在尚书府里做管事,因这婆子有个十六岁的女孩儿,说是针线了得,便来拜托金凤引荐。
金凤笑着告诉她:“你说针线了得不做数,去了是要试绣的,她们说好才是好,也无需我引荐,到那日自己去他门上等候就是。”又把详细时辰及府门方位说了一遍。
哪想隔墙有耳,皆被孙氏听个清楚,此时见萧鸢寻不着活计,心底同情,便把这话一字不漏的说给她知晓。
萧鸢喜不自胜,连忙谢过自去了。
这晚她把余的半条风鱼用笼蒸了,又炒两盘菜蔬,热了昨日吃剩的鸡汤,蒸了香喷喷的粳米,姐弟妹三人高高兴兴围桌吃晚饭。
正吃到半程,忽有人叩叩地敲门,听一个婆子的嗓音在问:“这里住的可是萧娘子”
赵伯归家去了,萧滽起身走到门前问:“你是谁”婆子道:“我是前街口的牙人姜婆,萧娘子定认得我。”
“你等等。”萧滽辄回告诉萧鸢,萧鸢略有印象,暗忖她来做甚麽,便让进来,萧滽去开了门。
“来得不巧,你们正用饭。”姜婆把手里的礼搁几桌上,一坛子金华酒、一袋米、一包青枣、还有两个盐腌发白的咸蹄膀。
萧鸢笑道:“这忒贵重,哪里好收,待婆婆走时还拿回去。”一面招呼她一旁坐了吃茶。
萧滽饭已用毕,也不走,只拿卷书凑近灯前认真翻看。
姜婆瞅着萧鸢挑
第壹叁伍章 萧鸢细听暗打算
萧鸢凝神听她说:“同大娘子说话的当儿,恰王官人也在,他(她)真真是通情达理好说话的主儿,只赞萧娘子心地贤良,答应你可昏时离府,哪怕晨时晚些也可谅。“
”我拼着老脸不要了,我说萧娘子是个孀妇,家里弟妹全指她一人养家糊口,急等银子用喛,少了也不肯来。那王官人就说,旁官家富户的身边人、月例是二两银子,他愿翻个倍给,过节等喜庆日子还有打赏好拿。“
”不是我夸嘴,做牙子也有数年,甚麽样的主子没磋磨过,这样爽快大方的倒是头回见,萧娘子你再不答应,过罢这村可就没这店,你也晓得当下找活计的艰难不是”
她看萧鸢只笑着不吭声儿,端过茶吃了几口,再把嗓音低了一低:“我手里还有几个黄花闺女,左右缠着要进提举府,我都拖延着不松口,先紧着萧娘子挑,这是为何因萧娘子对我的眼儿,更对王官人的眼儿,这就是缘分,缘分来时如洪水猛兽,挡都挡不住。”
萧鸢听出话音:“那王官人见过我不成”
姜婆晓说漏了嘴,索性道:“明人不做暗事,也没必要欺瞒萧娘子,那王官人确实青天白日见过你两面,赞你样貌周正,夸你口齿伶俐,一门心思认定要你去他府上做身边人。你还有甚麽难处尽管说,我一应儿帮你去提,就是勿要茶壶煮汤圆,嘴子不倒哪里晓得呢。”
萧鸢笑了笑:“事事皆如我意,姜婆你话都到这份上,我也无可要说,只是那王官人既然见过我,我总要一睹他尊容为先。”
姜婆脑门儿起汗:“常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王官人是个有功名的官家,脑瓜子灵活,妙语连珠,腹揣锦绣,又是菩萨心肠,足抵过那略寒碜的貌相。”
萧鸢摇头道:“我倒不重甚麽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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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叁陆章 步步设陷引他局
姜婆乖觉地走开数步,站在街沿看货郎捏面人儿。
萧鸢拿扇柄朝王大诚手背狠敲一记,满脸风情月意地睨他:“这可是在大街上,左右邻舍看见,背后可要戳我的脊梁骨,你舍得”
“自然不舍得。”王大诚连忙缩回手,一颗肥心却被猫儿挠成条条,迫不及待问:“明日可来我府上”
萧鸢不答反问:“那些个行老牙子但见是我,总没活计肯给,可是你做下的勾当”
王大诚欲待不认,却听她接着道:“姜婆都认了,你还有何不肯认的当我傻子麽,旁人一个个得了活计,唯独就我没有,猜都猜得出来。”
王大诚一脸涎笑:“萧娘子果然伶俐,不过确不是我的主意,是那姜婆拿我的银子使的诡计。”
萧鸢咬着牙似笑非笑,抬起指尖用力戳他额头:“你若有意明跟我说就是,何苦要伙同姜婆这样磋磨我。我可生气了,原想明日去你府上的,算数,过三月半年再来商量。”故作辄身要回房。
王大诚急了,忙拦住她的去路,苦苦哀告:“一日不见萧娘如隔三秋,三月半年哪里熬得住,可怜我得了相思病要死,也早早地允肯罢。”
萧鸢瞧他**熏心的模样,“噗哧”一声笑了,又用扇柄往他额上拍打:“左右是个死,不妨让我打死你。”
王大诚忍痛道:“你打你打,只要能让萧娘子消气,纵是死在你手上也甘愿。”
萧鸢直把他额头噼哩啪啦拍得一片通红,方才罢手,抿嘴笑问:“你答应姜婆事成后给她多少好处”
“二十两银子。”
萧鸢冷哼道:“不允给她,若被我晓得王官人偷给,你那府上绝计不去的。”
“不给不给。”王大诚叠声道
第壹叁柒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再说翌日气温骤降,至晚间朔风紧起,天色阴晦,冷气袭人,偶有雨点滴答。
王大诚的马车停在街边,时不时撩帘往鱼行看,只待关门熄灯,他便能穿堂而过,入得萧娘子房中行鱼水之欢。
今晚那鱼行也怪,旁的商户都陆续下门板关店,唯有他家灯火通明,张贵坐在浅抱桶前,捞起肥硕大鱼往地上一摔,磁鳞开腹掏出肚肠,丢清水里洗净,搁案破缕去骨切丝,和入红糟和香油涂抹均匀,取来瓮子置于其内,用泥密封再加盖,抱起搁进室内储存,稍顷又出来,复坐下捞起另一条肥硕大鱼......
他在这里慢条斯理,不晓那头是心急如焚。
好容易见他抬起浅抱桶将残水倒进沟里,又来个老妇人,升火量米煮饭,两人吃了一顿,这才放下门板,不多会儿,缝隙间透出的亮光也灭了。
王大诚已在马车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浑身寒冷僵硬直打抖索,见得街市黑漆无人经过,连忙跳下车来,车夫也不晓躲往哪里避风雨,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径自脚步匆匆往穿堂里走,穿堂两壁皆是高墙,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一阵接一阵刮起的卷地风委实猛烈,人被风推走,足心透凉、脸若刀割,又不敢点灯,只得双手在墙上一点点摩挲,找寻厨房门的所在,走至穿堂中央,忽而手就触碰一方木门,顿时惊喜交集,轻轻一推,竟嘎吱一声真的打开。
王大诚顿时来了精神,满脑皆是待会把萧娘子抱住,用她暖软身骨,来慰他这长久等待的苦楚。
房里没灯,他低低地唤:“萧娘子,萧娘子。”忽得气流涌动,脚步窸窣,一个张口的麻袋兜头而下,他伸手蹬腿挣扎,又被绳子捆住双手双足,不晓往哪里拖拉,有人高声喝斥:“总算是把这偷鱼的狂贼逮到,不枉我们蹲守几日,今儿非让你长个教
第壹叁捌章 萧娘初进尚书府
有曰:平生不做皱眉事,世上应无切齿人。
萧滽脚步轻快地踩木梯板上楼,长姐在灯下做鞋,听声儿抬首看他,含笑问:“得逞了麽”
萧滽拽过把椅子,椅背抵住桌沿,撩起袍摆洒洒甩起,再抬腿跨骑在椅面上,将袖里纸笺递给她,一面拈碟里酥皮蚕豆吃:“王大诚的认供书。”
萧鸢打开纸笺看了一遍,噗嗤笑出声儿:“偷鱼贼,亏你想得出这个罪名,他怎会认下的”
“人总是怕没命,像他那样的更惧生死。”萧滽神情薄蔑:“有了这纸认供,他再觊觎长姐美色,也不敢再乱来。”
“这样是最好。”萧鸢把纸笺叠好收起,两人又说了会话此处不多提。
果然自那后,王大诚再没来过,姜婆也不晓哪里去了,先还有人提及,后再没谁注意,日子照旧如常的过,天气愈发地寒起来。
且说这日一早,萧鸢打扮周正,把蓉姐儿托给赵伯,就出门招到轿子,坐乘到下角头西南的明照坊关王庙下来,见庙前冷清,她便进去点了香磕三头,以祈好运。
出得庙来,没街走十数步就是宝府巷,毋庸她找,门前乌压压皆是人的那处府邸即是。
萧鸢凑近前听她们说话,竟是个个身怀绝艺,至最后她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忽听一声鸣锣,有人嗓门洪亮:“老爷下朝回府!”又听巨响,萧鸢随音望去,朱红正门大开,出来十数锦衣佣仆将她们分散撵到东西侧门两边,留出地央宽道。
不多时,一顶青檐黑帷四人抬大轿由远渐近,轿帘低垂紧阖,围簇侍卫持刀疾步前行,目不斜视,神情肃穆。
嘎吱嘎吱一径
第壹叁玖章 比绣艺乍见春来
忽听得一阵脚足响动,有人踩踏跺往厅房来,那妇人不敢怠慢,连忙迎上俯身见礼。
萧鸢悄悄斜眼睃去,却是个身穿绯色朝服的男子,胸前补子绣锦鸡,腰束花犀革带,是个秩品二品的官儿,他身型高大,气势凛冽,只窥得侧颜,黑眸高鼻薄唇,棱角分明的下颌,容颜很是清隽,她暗忖,这定是吏部尚书赵正春,前世里沈岐山的死对头,两人朝堂争斗半生,直至沈岐山带罪发配烟障之地,后来她就死了。
赵正春余光瞟那一错不错盯着他的少妇,不动声色听着管事禀话:“老夫人意思,宫里若要赐婚可没个准日子,说来就来,不妨招些绣娘把嫁衣及其它先缝制起来,免得真到节骨眼时,又手忙脚乱的.......从这些绣娘中再择出三四位.......”
赵正春颌首,摆手不再听,再暗瞅那少妇的绣棚上空空如也,其他人皆已绣了大片,不禁笑了笑,一径朝厅后的正房大院去了。
萧鸢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一缕风吹得他袍袂掀起,衣袖鼓荡,天是釉青色,树木凋零,他像行走于三途忘川,萧鸢有种恍若隔世的虚芜感觉。
她忽然有了主意,垂颈抬手,飞针走线起来。
赵正春进房给老夫人问安,五妹妹赵莺莺恰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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