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是条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噩霸
送葬的队伍中,有很多人都是曾经骂过他的。他们也都知道阿黎嘉的个性,可叫他们没想到的是,阿黎嘉竟会当着那么多的人反驳他们,甚至语气、神态陌生的叫他们险些认不出。
被他暗讽的人脸色涨红,不悦的出言道:“阿黎嘉!你什么意思?柳仙子为人善良正直,我敬重还来不及,她出事我又怎会觉得无事?”
阿黎嘉道:“呵,这些东西,你自己最清楚不过!”
“阿黎嘉你……”说话的人站出来,神情气败,仿佛是很不敢相信阿黎嘉真的敢与自己争辩一般。
他一手指着阿黎嘉,像是想要上前与他争论,可才刚走了几步,就被沈清书当去了路。
沈清书神色淡漠,双眼沉似一汪冰封的寒潭。
他虽没说话,可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已在不言中,表明了一切。看着他的眼睛,本想上前的那人像是突然被谁掐了脖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立在最前方的毕擎苍也手捧柳溪婉的遗物,面色肃然凛冽的厉声道:“家师面前谁敢放肆!”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寂静一片。
被沈清书挡着的那人,也畏畏缩缩的退回原位。
见他回到原位,沈清书才面无表情的又回到花惜言身后。
一切重新回到一开始的状态后,毕擎苍代领众人一步一步的走向祁州山,而从头到尾他都不曾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那群散修。
看着他带领众人前进,阿黎嘉狠狠刮一眼地上的散修,才跟上送葬的队伍。
这天的天气说晴不晴,说阴不阴。
一路上,皆是漫天纷飞的白色纸钱,配着周围的浩大山河,竟像是最凄美的一副泼墨画。
江殊殷至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跟随着他们,看着这场即将改变一切的葬礼。
他内心无比复杂,有些伤心,有些遗憾,遗憾天下的事物,不是尽如人愿。但更多的,是数不尽的担忧与痛心。
与寻常的人相比,江殊殷看似得到了很多常人无法得到的东西,比如荣耀,比如权势。
可只有甚少的人知道,他这一路上艰辛万苦,痛不欲生。甚至真的要算起来,得到的,要比失去的更多,也更痛苦。
也许真的是他经过这些非人的苦楚,他才更加喜欢完美欢乐的东西。
便不愿亲眼去看那些充满伤痛的过去,哪怕这些过往与他无关,即便看了他也不会痛。
可叫他不能理解的是,怎么世上会有那么多的人,莫名其妙的去羡慕他,亦或是白梅老鬼的一生?
江殊殷曾在无意间,听过很多人想成为他们这样的人,站在权利与荣耀的顶峰,享受世人的拜服与敬畏。
这曾让他感到可笑,可如今他却突然明白。
这些人看到的,只是他们在人前光鲜亮丽,被世人所敬佩的一面,而并非是人后,他们是如何站在这个位置的过往。
因而,不知道痛的人们,自然会盲目的羡慕。
第116章魍魉魑魅(二)
师门中,少了最核心的柳溪婉。
大家都提不起神,总是一日又一日的悲伤下去,茶饭不思,也再无丁点的笑声。
事出后的半月内,沈清书总是一个人坐在师门外的青石上,一言不发的看着青石之下的石阶。
从日出等到日落,再到满空的星辰月幕。他仿佛在欺骗自己,现在的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师父只不过是出去采药了。再等一会,只要再等一会,她就会像往常一样,背着小小的药篓,穿着一袭素色的衣裳,手中提着各式的点心,抬起头清清一笑,再柔柔的唤上一声:“清书。”
与之相比,花惜言也沉浸在不能自拔的伤痛中,时常将自己锁在屋中,一口一口的喝下烈酒,试图用烈酒的功效让自己醉生梦死,记不得现实的残忍。
花惜言通医术,他的能力若与不救医九黎相比,只高不低。
也因如此,他自责自己当日为什么没跟柳溪婉一同上山,假若他去了,那么悲剧便定然不会发生。
师门中如今活得最透彻,也最辛苦的便是继柳溪婉之后的顶梁柱,毕擎苍。
如今的他不仅要承受师父离去的痛苦,还要支撑起整个师门,照顾好同样承受着悲痛的几个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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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阿黎嘉……送葬结束的那天晚上,他同毕擎苍大吵一架:“为什么!为什么不为师父报仇!你们三个不是修为很高吗,难道你们几个加起来,还敌不过那一帮人!”
毕擎苍低着头,俊逸的脸深深隐藏在黑暗中,让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他的神情。
他的声音仍旧是毫无波澜的,可若仔细听去,却能听出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他们,虽有错,可罪不至死。”
听到这个回答,江殊殷微微动容。他明白毕擎苍的道理这个时候,他的悲伤定然不比沈清书几人的少,可正是因为如此,师门中必须要有一人清醒着,来维持今后的生活。
毕竟,柳溪婉死了,可今后的日子到底还是要过下去。
而这个维持头脑清醒的,便由他这个大师兄来承担。所以才只能表现的波澜不兴,才只能再如何恨,也必须明白是非对错。
另外也是最最讽刺的一点,他们三人是正道的仙首啊……这帮人虽杀了柳溪婉,可一来他们是误伤,二来,这些人并非极恶者,甚至还为仙门正道做出了不少贡献。
其次,假若真的要他们血债血偿,当时正值混战,究竟是谁丢出的火符,究竟是谁失手杀的柳溪婉,答案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说清。
要报仇,找谁报?
难不成,将当时在场的人全杀了?
这样的事,毕擎苍做不出,花惜言沈清书也做不出。就是连阿黎嘉的亲弟弟伊赫,也不得不咬牙认命。
可他们四人认命了,阿黎嘉却怎样也都说服不了自己认命。
他恨他们,恨他们夺走了自己师父的性命,恨他们毁了自己最最珍视的人!
江殊殷相信,毕擎苍四人,也是极恨的,恨不得将那群人碎尸万段!可偏偏身份提醒着他们,自己是正道,不是邪魔!断断不能做出这样的事。
显然阿黎嘉是意识到这一点,他狠狠抹了把自己的脸,将泪花抹去,眼中抛去最初的开朗,变得阴沉而狠戾:“好!你们是正道,是仙首,是百家百门遵从的正义!你们不敢去做的事,我敢!”
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的向后退去。毕擎苍似是察觉到什么,一手抓住他绣着红色梅花的雪白衣袖,几近崩溃疯狂的大声道:“阿黎嘉!”
这一声喊,毕擎苍声内的颤意再掩饰不住。
阿黎嘉擦干的眼泪也再次留下,可剩下还未滴落的泪水却被他使劲憋住,在漂亮的眼眶中打着转:“我本就是仙门百家百门嘲笑讽刺的对象,因而我根本不在乎名节的好坏!”冷冷的笑一笑,那笑颜就好似在风中摇曳的红梅般清洌:“反正,我不论好坏,修真界中对我的嘲讽和嫌恶,何时断过?”
“师兄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清楚吗?我和你们三人不一样,我和你们不一样啊!我是苗疆之人,我是他们口中贫瘠之地早该死去的人,不论我做的有多好,始终不会有人喜欢我!曾经我不在意,我迁就他们,那是因为不想师父为我伤心难过,可如今师父死在别人手里,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毕擎苍抓着他的衣袖不敢放手,就像是怕自己一个放手,阿黎嘉便会立马消失不见一样:“报仇?找谁报仇!那群人中,你又怎知究竟是谁杀了师父!”
听他说完,阿黎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抬起一手捂上自己的额头,在极黑的夜中哈哈大笑。
毕擎苍被他的笑声惊出一身的冷汗,更加用力的扯着他的衣袖。甚至极为失礼的用手揪着他的领口,逼迫他靠近自己:“笑什么?你笑什么?!”
“哈哈哈……”美艳的少年大声笑着,笑到流出泪,笑到几乎快要弯下腰:“师兄,你是有多傻?他们中既然一定有一人杀了师父,那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干脆全杀了不就得了!”
毕擎苍揪着他领口的手蓦然一抖,而后对着他撕心裂肺道:“你疯了?宁愿杀去一人而不管那么多人性命的行为,跟邪魔有何不同?!”
阿黎嘉打断他,异瞳中闪现一丝暴怒:“对!我就是邪魔!我就是宁愿杀错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啪!”一声清脆的掌声,猛地打断他未说完的话。
毕擎苍原是被他气极了,才在暴怒之下出手打了他。
可这一巴掌,并非他的本意。
毕擎苍为人刚烈淡漠,可对自己这三位师弟,确实极为不同的。
他对他们,可以说,是纵容。纵容到极致,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他们三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一巴掌挥出去,两个人都愣住了。
阿黎嘉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一黄一蓝的眸中,满是惊惧。
毕擎苍此时,整个人仿佛突然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胸腔中的怒火,也瞬间燃不起来。
他这一巴掌打的很用力,只才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一道猩红的血丝从阿黎嘉唇角溢出。
感受到自己的唇角,阿黎嘉愣愣的用手指轻轻一抹,便看到在自己指尖,留下刺眼的红色。
毕擎苍也看到了这一幕,本就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安慰人的他,显得慌张而又笨拙。
“对不起,我,我……”
我怎样,后面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最后只能颤着手指,想要拂去阿黎嘉唇角的血迹。
然而却被阿黎嘉低着头,轻轻躲开。
余候,两人都不再说话。
最终阿黎嘉埋着头,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若从那时算起,阿黎嘉和毕擎苍,已整整有半月的时光,不曾与对方说过话。
阿黎嘉是不愿与他说,而毕擎苍,是不知该如何与他交流。
看着这一幕幕,江殊殷感触虽深,却也只这一切并非是自己能改变的。
的确,他如今能在这幻境中改变的,唯有沈清书。
今日又是个下雨的日子。天上纷飞着毛毛细雨,砸在满树的桃花上,显得即冰凉,又凄促。
顺着青石下的石阶幽幽往上,江殊殷一昂首,便看到了依旧坐在青石上的沈清书。
沈清书看到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可这抹惊讶,却很快消散在他清澈的似如琉璃般的眸内。惊讶过后,剩下的也只有淡漠。
天上的雨还在下,从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
沈清书还是一袭白衣,剔透的雨水沾湿他的发,染湿他的衣。使他看起来,突然间显得不是那么凌厉,变得凄凉忧伤,叫人忍不住想为他撑起一把伞。
事实上江殊殷也的确这么做了,不过他撑起的,不是一把伞,而是一片天。
一片,再不是冰寒寂寞,变得鸟语花香,阳光明媚的天。
“在这里做什么,天上下了雨,你不打算回去吗?”男子明媚的笑,像是破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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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书心里厚厚冰层的一缕阳光。
虽有动容,然而他还是强硬的道:“与你有何干?”
黑衣白发的男子笑起来,犹如黑宝石的双眸璨如明日。
他一字未说的脱下衣裳,往他身上一披,完毕后,挨着他一起坐到青石上淋着雨。
沈清书眉宇一动,轻轻转面去看他:“你……”
江殊殷也向他看过来,打断道:“我曾经答应你,今后不论发生什么,江殊殷一定会陪在你的左右。”
哪怕这种陪伴,是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两人视线在空中接触到,便有很多的东西不用语言表达,也能清楚。
沈清书披着他的衣裳,突然道:“你的发,为何是白色的?”
江殊殷冲他眨眨眼睛,昂首道:“你想知道?”
沈清书点点头:“想。”
后者立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神气道:“行啊,告诉你当然是没问题。不过等你再长大点,我才能老实告诉你。”
沈清书表现的很愕然,江殊殷却看着他道:“师父你要赶快再长大点,这样我才能像以前那样对你撒娇。”
微微顿了顿,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不过师父啊,等咱们顺利出了这个幻境,您老人家可千万要忘了里面的一切。”
沈清书不解:“为什么?”
江殊殷看着他微湿的黑发,扯开笑容理所当然的答复:“要是你记得我在这幻境中如何对你的,只怕出去后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第117章魍魉魑魅(三)
“阿黎嘉!”宁静无声的师门中,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怒吼。毕擎苍很生气,他虽身为阿黎嘉的师兄,可对他的这一做法,却并不认同。
甚至,是气败至极的!
趁人不备,夜晚用何等下作卑鄙的手段,偷袭那群散修中的其中一人!还好被他偷袭的那人修为不错,为人也比较大方,不爱斤斤计较。加之此事本就因他们误杀柳溪婉而引起,此人也表示能理解,愿意将阿黎嘉偷袭他的的事保密,不喧张出去。
毕擎苍压着性子向那人道谢的同时,胸腔中只余下浓浓的怒意。
因而回到师门见到阿黎嘉的那一瞬间,他的怒火更是熊熊大起,逮住就是一顿训斥:“阿黎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他人下此狠手!”
训斥声,将花惜言和沈清书还有伊赫三人引来,可他们的到来,却并没有给毕擎苍或是阿黎嘉任何一方的影响。
到了今日,他们两人已是整整大半月的时间没有说过一句话,想不到等到再次和对方开口,便又是一场争吵。
听着毕擎苍的质问,阿黎嘉冷冷一笑:“我帮师父报仇有何不对?就算我说不清此人是不是凶手,难道你又能证明他的清白!”
对于柳溪婉的死,师门中情绪波动最大,最无法接受的,便是阿黎嘉。
在知道柳溪婉出事的那一刻,以及后来辩不清凶手,无法为她报仇,整整半月,整整大半月的世间,已让他几近崩溃和疯狂,已快到了辨不清善恶的地步。
现在的阿黎嘉,只要别人对他有一丁点的反驳,亦或是逆了他的意思,他便会将这视为是对他的敌意,甚至无限的放大数倍。
毕擎苍四人其实并非不痛苦,若真要算起来,他们的痛不比阿黎嘉的少。可即便再怎样难受,还是要保持住头脑的清醒,决不能被恨意冲破理智。
那日在场闹事斗法的,共有三十余人,而杀去柳溪婉的,仅仅只是一人。
难道要为了报仇,杀去三十余条性命吗?
毕擎苍被他气得深深吸进一口气,紧握的拳头都在轻轻发颤:“阿黎嘉你醒醒吧!师父的死只是一个意外!难道你以为她死了,我们会有多好过吗?你以为我们不想帮她报仇,你以为我们愿意看到杀去她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他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听着这样无奈、无力的话,花惜言三人,都选择沉默不语,悄悄的在一旁低着头。
阿黎嘉却道:“你们既然也不想,那为她报仇啊!难道她一手将你们带大,一手为你们谋划前程。如今你们成了高高在上的正道仙首,她被人杀了,你们却因为自己的身份,而不敢为她报仇?”
毕擎苍道:“报仇?你说的轻巧,我问你,找谁报!”
阿黎嘉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群散修!”他的这句话,恨意满满,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叫人听着,便极为不舒服。
毕擎苍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肩,怒得指甲都险些陷入他的肉中。用力的晃了晃他,似乎是想将他狠狠晃醒:“我告诉你,这并非是敢不敢!也并非是我们对师父不敬,这是人性!你知不知道,这是人性!我去查过了,清书惜言他们很多人都去查过了,凶手只有一人!而当日闹事斗法的散修不下三十人,你莫非要因为他们中一人的过错,而杀去整整三十人吗?”
“假若你真的这样做了,我问你师父从小是如何教导你我的?她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了,她会开心吗?!”
听到“在天有灵”四字时,阿黎嘉的眼睛似是红了,本来被他晃得有些懵懵懂懂的神情,也一瞬间又变得怨毒暴怒。
使劲打开他的手,阿黎嘉向后跌了几步,还没站稳整个人就蹲在地上,他用手捂着自己头,崩溃的大哭出来:“在天有灵?她连魂魄都被人烧没了,还哪里来的在天有灵!”
一边的沈清书和花惜言三人眼眶都渐渐转红,就连处在暴怒中的毕擎苍也被这话噎了许久。
他撇着脸哽咽了一阵,才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蹲下来,伸手在阿黎嘉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毕擎苍身形本就高大,即便是此时蹲下来,也比阿黎嘉高出许多:“黎嘉,师父没了,但我们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假若她真的还能看到我们,如果我们让她看到的一直是悲伤的模样,那以她的性格,一定会日日抹着眼泪。我问着你,你希不希望看到她悲伤难过?”
阿黎嘉蹲在地上拼命的捂着头,抽泣几声才微微摇着头。
毕擎苍刚烈的眼中,转着泪花,即便是这样了,他还是承担着大师兄的责任,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师弟:“这就对了。你想你去杀那群散修,他们修为不错这先不说。现在凶手不明,在这样情况下,不论你杀对杀错,都会惹来一身骂名。你试想啊,假如你背上一身骂名后,师父知道了,她会哭成什么模样?”
他说的这段话,的的确确是字字都扎进阿黎嘉的心。
惹得阿黎嘉抱着他的脖子大哭一顿。
万幸,哭过后的阿黎嘉似乎很好说话,毕擎苍便立即趁热打铁,搂着他道:“现在咱们不能得知凶手是谁,可并不代表今后也仍然不知道,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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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为她报仇。”
阿黎嘉在他肩头沉默了好一阵,才勉强点点头。毕擎苍大喜,拉着他站起来,又安慰几声沈清书三人,终于重新笑起来:“好了,这段时间我们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今日我掌勺,你们先回去洗漱一番。”
四人点点头,便先各自回房。
看着阿黎嘉那么好说话,江殊殷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毕竟在九黎的复述中,他是在大怒之下拂袖而去。
毕擎苍的速度很快,才只一会就将饭菜端上了桌。看他忙前忙后的样子,阿黎嘉主动提出帮忙,便转到厨房中折腾了好半响才将一碗汤端出来。
见他将汤端出来,伊赫还为了活跃气氛,笑道:“哥哥你速度可真慢啊!”
此时的阿黎嘉虽仍旧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忧伤,可到底还是感觉恢复了不少,有心情跟他玩笑起来:“慢又怎样,反正好喝就行,等会你们吃完饭,可一定要尝一尝我做的汤。”
几人纷纷说好,江殊殷则坐在一旁的窗台上手杵下巴的看着他们。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阿黎嘉怪怪的。
可哪里怪,他又实在说不上来。
这种莫名的怪异,直到阿黎嘉亲手为毕擎苍四人舀汤时,江殊殷才发觉他今日到底哪里怪!从他抬出汤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神色便没对过!
方才江殊殷还以为,是他还没缓过劲来,是以才是这幅模样。
可现在见到他舀汤递给沈清书四人时,手不住的颤抖,江殊殷突然恍然大悟:只怕这汤中被他下了东西!
所以他刚刚的速度才那么慢!
发现这个问题,江殊殷立马坐不住,站起身对沈清书道:“师父别喝!这汤里,被他下了东西!”
屋中只有沈清书一人能听到他的话,此时沈清书已喝下几口。听到他的话,沈清书蓦地瞪大了眼,朝他看来。
然而就是这一息的时间,他的身边便传出几声瓷器摔碎的声音。
毕擎苍三人还未将碗放下,便突然倒地不起,没了知觉。
看着周围的一切,沈清书微微一愣,捧着白色的碗看向阿黎嘉。阿黎嘉在哭,看到沈清书没有立马倒下,他有些吃惊,也有些欢喜。
抹抹眼泪,他冲着沈清书走过来,轻轻弯下腰,异色的眸中划过几丝不舍:“书书我没有要害你们,我也绝不会那样做。这汤里只是多了一味能让你们暂时昏迷,和丧失灵力的灵药。”
沈清书抬着碗的双手都在发颤,他似乎已经预知到之后要发生的事,却还是极不死心的追问道:“你要做什么?”
阿黎嘉替他抬走他手中未喝完的汤,仿佛是怕汤汁染浊了他的衣裳。
哭着冲他一笑,声音尽是沙哑:“我要走了。”
药力发作,沈清书想微微运作体内的灵力,却发现真如他所说的一样,灵力消散,什么也没运作起来,反而让他有些昏沉:“走?”勉强提起神,他清澈的眸看向他,和他异色的眸隔空对视着:“你要走到哪里去?”
阿黎嘉的泪流得更凶:“天下那么大,我不信,不信就没有我能修习的功法。”
沈清书道:“所以你是要去寻找了吗?那假若找不到,你又要怎样?”
阿黎嘉抹抹泪,不让自己的泪滴到他的衣上:“倘若找不到,那我就自己创造。天下的功法不都是由人创出的吗?他们能,那我也一定能。”
“这不容易的。”沈清书的眼已经有些合上了,怕他一下跌在地上,阿黎嘉放下碗,将他搂在怀中,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心口前:“师父被杀,这个仇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报。书书你听着,有些事你们不能做的,不代表我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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