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原上01
丁大夫人面上带着微笑,好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首曲子我虽不曾听过,却是见过曲谱,许家六娘子只是将其中意境弹出了一部分。”
“哟,丁大夫人有这首曲子的曲谱啊!不知是从何处得的,可否借我一阅……”
一时间人们都开始询问丁氏。
“这首曲子是四郎外出游学,在叶家参加端午击鞠时偶然听到的,托了叶家的人才讨了一份曲谱,各位若是想瞧,待我回府问过四郎再做答复,若曲谱的主人不让抄撰,那也爱莫能助了。”
丁大夫人说起儿子丁墨不由得就高兴起来,她这个儿子真是给她长了脸。
丁墨去年解试时得了解元,今年年初没有参加春闱,因为他要确保拿到省元。明年开年若是先后拿到省元状元,可就是十年难求的三元及第了!
“您愿意替我们问也是极好的,至少能得个明白话。”
“可是那个极擅点茶的叶家?”
……
有人看了吕氏一眼,笑着问:“许二夫人可知令女所奏的曲子的曲谱从何处而来?”
吕氏正在饮茶,将口中温茶咽下,将茶盏放在凭几上,再用手帕轻拭嘴角才说:“这个曲谱是六娘与我失散的那些年里遇到贵人得来的。”
此话一出,满亭子的人都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她。
笑话!
一个相当于乞丐一样长大的娘子,从哪遇到贵人,又从哪里得来这样好的曲谱?
吕氏是个聪明人,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果然当年丧女之痛让她变笨了吗?
吕氏抿嘴不言,简单的生活过惯了,应对这些人,让她有些头疼。
宁王妃看热闹不嫌事大,派人去那边亭子将许诺请了过来。
许诺以为是吕氏发生了什么事,疾步过来,倒是将请她的婢女甩到身后。待入了亭子,发现吕氏一如常态地坐着,心中微定,屈膝施礼。
宁王妃第一个开口,显得有些急迫:“刚才听你弹了一首曲子,十分好听。”
宁王妃准备套话,亭中的各位夫人都心知肚明,幸灾乐祸地看着吕氏母女。
吕氏神情一片坦然,面上带着极淡的笑意看着许诺。既然这些人找她的麻烦,她便让她们知道找错了人,否则刚才在宁王妃找许诺过来前就出言解释了,但她解释不如不知丁夫人所言的许诺有信服力。
许诺再次屈膝:“多谢宁王妃夸赞,儿受宠若惊。”
“不知可有曲谱?”宁王妃面上绽开一抹笑意,涂着丹红色指甲的手拿起凭几上的茶盏。
“有。”
“哪里得来的?”
“幼时在外得来的。”
“可记得给你琴谱的人是谁吗?”
“儿年初时受了伤,失去失忆,不记得了。”
“听闻丁家四郎也有这首曲子的琴谱,你可知道?”二人都是苏州人,两家又是姻亲,这么问也很正常。
“是儿抄撰给丁四郎君的。”话说到这里,许诺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目光清明,与宁王妃对视。
宁王妃没料到许诺会突然看她,一瞬间竟然有些心虚,捏着茶盏的手紧了几分。但到底有足够高的身份在这里,没有回避许诺的目光,笑着问:“哦?可他似乎是托旁人求到的曲谱,怎会是你抄撰的?”
丁四郎都没见到你,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你抄撰的?真是胡说一气,太胆大也太蠢了了些。
“端午那日儿奏了此曲,叶家老夫人以及丁四郎君、叶十五郎君都想要曲谱,我便……”许诺语速适中,声调也透着尊敬,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冷笑,不过赏个梅,这么多幺蛾子。
端午和叶家,正好与丁大夫人的话对上。
许诺后面说了什么,宁王妃根本没听进去,她原本是想让吕氏出丑,谁能想到这曲谱竟然是从许六娘这里流出来的?
刘修仪看了眼众人,目光在吕氏身上扫过时眼中露出赞赏,开口道:“许家六娘子,你这么说,也不见得是真,不如寻了丁四郎问问清楚。”
丁大夫人听罢急忙阻拦:“不必了,既然许六娘子这么说,想来是真的。”
她根本没想到儿子得来曲谱的事会和许六娘有关,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盖过吕氏的风头,怎想搬起砖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可从未做过这么蠢的事。她儿子大好前程,万万不可和许六娘这种在外面长大又无教养的娘子有关联。(未完待续)
宋闺 120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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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修仪既然下定主意,旁人哪能劝得住,无分毫犹豫直接让最得力的婢女去了前院。丁墨随着父亲丁谓一同来赴宴,此刻定然是在前院。
丁大夫人心中虽是一万个不情愿,却不敢挡,只能忍着,气地浑身都要冒烟了。
宁王妃刚才叫许六娘过来套话完全是多此一举!
不久后婢女回来,施礼后将丁墨说的话转述了一遍,与许诺说的一般无二。
听过这番话,丁大夫人气得一时间喘不上气,原本干瘦的脸皱成一团,她身后的嬷嬷急忙给她顺气。许久后才缓过来,却是尴尬地不行,借口说要去厢房换身衣裳。
丁大夫人生气宁王妃的同时,宁王妃生气也丁大夫人没将说清楚。
看到丁大夫人匆匆避开这个尴尬的地方,宁王妃心中又恼又急,她是宁王府的女主人,再尴尬也得撑着。
咳嗽一声问道:“许家世代都是茶商,在茶道上面也颇有造诣,听闻许府的郎君娘子自小就要学点茶?”一个茶商的后人,邀请来宁王府参加赏梅宴实在是抬举了。
没想到这茶商的后代不但不诚惶诚恐,却表现得坦然自若,竟然奏琴吸引人目光,真是太张狂了,不知自己是何身份吗?
宁王妃若得知是她女儿让许诺抚琴,定会气得憋伤。
“回王妃,许家的儿郎娘子自五岁便要进茶室学习茶道。”许诺看了丁大夫人和宁王妃的反应,心中畅快的很,回答起来更是爽快了几分。当然她面上还是先前从容淡定的表情,并未露出喜色。
让你们坑我,让你们给我使绊子。让你们拼了命地找我茬,最后气到的还不是你们自己。
“如此,许六娘子展示一番可好?”宁王妃嘴唇扬起,面上已看不出先前的不快。
今日来的夫人的嘴巴都挑的很,只要是有一点不如意,足矣说明许诺点茶技艺普通,亦能说明吕氏教导无方。
刘修仪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不曾出言阻止。
“好。”王妃开了口。以许诺的身份又怎能拒绝,只能答应。
不过这些人既然挑着她擅长的事让她表现,她也不能浪费了这等大好机会。
点茶的婢女闻言退开。许诺端坐在茶案后,优雅地将袖子挽起两寸,安静地清洗茶具。
点茶是她穿越后费的心力最多的一件事情,实在没有理由做不好。
许诺一开始点茶。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宁静雅致,似乎与身后的梅林融合在一起。让人看了不忍出声破坏这美好的画面。
她点茶时心无旁骛,眼中只有茶粉和茶具,专注认真。
正是这样的神情,让刘修仪平静的目光中多了丝欣赏之色。
刘修仪与吕氏是旧识。也的确欣赏吕氏的品性和才华,但不代表她会爱屋及乌对吕氏的女儿青眼有加。
许诺先前弹的那首琴确实不错,但京城中能弹出这个水平的娘子不是没有。可如今。看许诺点茶的神态姿势,让她眼中真正有了许六娘这个人。真正开始注意她。
许诺这次的茶百戏绘的是今日这副雪梅图,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也能让人通过乳白的茶汤泡沫看出茶盏中展现的景色。
丁大夫人换好衣物回来时,正巧看到众人夸赞许诺的场景,若不是被人叫住,险些就扭头走了。
当然亭内宁王妃的表情也不好,她等着吕氏和许诺出丑,却给了许诺大长风头的机会,对自己的提议十分后悔。
丁大夫人进去时茶盏中的汤花已经散了,并未看到茶百戏,顿了一下用温和的语调说:“许六娘不如乘兴做一幅梅图,也好让我瞧瞧是怎样好的图让这么些挑剔的人儿都开口称赞?”
她就不信了,两年时间够许六娘学通琴棋书画和茶道?
她不知道的是,许诺除了女工,其余方面都还算拿得出手。毕竟许诺这半年间用每日都在刻苦练习,刻苦的程度不亚于那些准备科举的儿郎,再加上她有前世的基础,琴棋书画在这些夫人和娘子间至少算得上上乘。
许诺不愿听从这个一直给她找茬的人的建议,更不愿在这里作画被这些热衷与勾心斗角的夫人观赏,委婉地拒绝了。
刘修仪想进一步了解许诺,而且从她先前茶百戏的图中确信她是擅长作画的,真要作画不至于丢了脸面,考虑后也出言请许诺作画。
许诺只得答应。
先前有人在亭内做过画,也写过诗词,笔墨都在,许诺直接过去画了一幅梅图。
白雪皑皑,两座六角亭之间是白红相间的梅树,树枝苍劲,雪下的红梅艳丽,其余处是大片的留白,却让人感受到大雪的寒气。
丁夫人就在一旁看着许诺画,看好戏心慢慢凉下来,脸部忍不住颤抖,这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亲眼看着许六娘画,她或许会认为此画的作者至少练了二十年。
待有人开始赞叹许诺画的梅图好时,丁大夫人一手扶在书案上,一手握着被揉成一团的帕子,咬着牙说:“如此佳作,不如题一首词。”她打死不相信一个野孩子能在两年内变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娘子!
说到题词,亭中更热闹了。
许诺脑中却是嗡地一声,心道糟了。
那些有关梅花的著名词句,她今日真真是半句也想不起来。
如果说不会,明日不知会被这些夫人传成什么样。
许家六娘子大字不识一个,一句诗也做不出,果然是野养的,上不了台面……
无论她之前的表现多优秀,只要有一点不足就够了。
许诺在家中学了这么久礼仪,今日来这里也没怎么听到吕氏谦虚的话语,已经明白吕氏此行是是带着她出来长名声的。
毕竟在外面长大这样的经历对官宦贵族的子女来说是个污点,吕氏决定用这种方式帮她将污点抹灭。
即使多年在外,依旧达到了贵女的标准,琴棋书画礼仪见识不会输给任何闺秀,这是吕氏的心愿。
没有污点,名声再好些,亲事的选择余地就会更大。
许诺虽然不着急婚事,但吕氏早在苏州就开始想这件事了,入京后更是立刻开始谋划。
许诺这会儿若是半途而废,吕氏的苦心便白费了。许诺向来不忍吕氏被人伤害,不忍吕氏伤心,虽然如今的吕氏足够聪颖有自保能力,但许诺依旧不允许吕氏想做的事情被人破坏了。
许诺一时间有些着急,握着笔忘了放下去。
丁大夫人就在她旁边,见状心中终于舒畅了些,刚要说若是不会就不要勉强了时,就见许诺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电光石火间,许诺想起了王安石的一首“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
课随后一想,王安石现在固然还未出生,但做出此诗也不过是几十年后的事情。在场的人有不少能活到那个时候,她若是将此诗题写在画上,有了证据可就不大好了。
想起了一首诗,她脑中又冒出了其他几首,但不是唐朝的诗人就是这段时间前后的,都不能说。
丁大夫人的心原本悬了起来,却见许诺继续沉默,又踏实了几分,急忙说:“实在不会,就不要勉强。”
这句话后,许诺就提笔写下了:“闻道梅花圻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是陆游的梅花绝句。
陆游写出这首绝句至少得等二百年后了,她现在用一用倒是无妨。
在坐的虽然都是女子,却不乏才女,看过后赞叹不绝,原先对许诺有偏见的人也对她生出好感,心中更是生出对吕氏的钦佩。
丁大夫人则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封起来,为什么要嘴快说出来?这下可好了,刚说了让人不要写的话,人家就写出这样好的诗出来。不对,是许六娘这小蹄子故意的,故意等着她说了才提笔,竟然敢算计她?
这样小就有这种心计,真是可恶,让人恶心。
许家的人果然没一个好的!
刘修仪目光从许诺身上不着痕迹地转了一圈,目光中的赞叹之色隐没在眼睛深处。
不愧是吕十七娘,教出这样优秀的女儿。可惜六哥年纪小,否则将许六娘配给他倒是极好的。
许诺若是知道刘修仪想把她配给如今才两岁的赵祯,会笑地直不起来身,当然也会出一身冷汗。
赏梅宴结束,刘修仪起驾回宫,却见皇上正在她屋中逗赵祯玩。
“官家,臣妾回来了。”刘修仪矮身行礼,她跟随了皇上二十几年,礼仪上从来没有敷衍过。
皇上正在教赵祯背《三字经》,正在兴头上,只是对着刘修仪点了点头,让她起来,没有多说旁的话。
《三字经》如今才刚有雏形,但皇上觉得读着顺口,就教了赵祯几句。
赵祯见到母亲来了,蹬蹬蹬迈着小步跑了过来,扑到刘修仪怀中,将才学会的几句背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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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到死,各种事都压在一起,完全排不开……等忙完了再修文。(未完待续)
宋闺 121 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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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修仪听了赵祯跑过来背的《三字经》后没有如他所愿抱起他,而是让他站好,认真地夸赞:“六哥儿背的真好,告诉姐姐,爹爹先前给你教了几遍?”
宋朝皇子皇女称身份为妃嫔的生母为姐姐,称呼皇后为娘娘。
赵祯歪头想了会,脆生生地回答:“三遍。”说完又伸出手求抱。
刘修仪这才抱了抱他,纤长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鼓励。背出来与听了三遍就能背出来有很大的区别,聪明的皇子才更值得她的教导和皇上的喜爱。
皇上一听畅怀笑了起来:“我们六哥儿真是聪颖,竟能记住爹爹教的遍数。你未来的王妃吾可得好好选选,要选个和你一般聪明的娘子。”
他先前的五个儿子都夭折了,尤其是郭皇后生的周王,那样聪慧,好不容易长到九岁,竟然就那样没了,到现在还是他心头的痛。
故此他如今十分看重赵祯,对他未来的妻子必然会严格挑选。
听皇上这么一说,刘修仪嘴唇弯起,笑道:“官家,臣妾今日倒是见到了一个足够聪颖的娘子,可惜年纪大了,家世也不够,否则倒是个好人选。”
刘修仪说话很少说半句,皇上听后立刻来了兴趣,笑着问:“是哪家的娘子?家世倒不是问题,只要有才学性情又好便足够了,年纪的话差的不多也可以考虑。说给吾听听,到底是怎样的娘子竟能入了你的眼?”
刘修仪眼光极高,皇上深有体会,每次给她送东西,都得好生动一番脑筋。
“是新任工部郎中的女儿。”刘修仪笑得很温柔。说话声音更是轻柔到极致,仿佛才与皇上相识不久,全无在外时的那股威气。
“文常的女儿?莫不是那个许六娘?”皇上对许诺有所印象是因为她的失踪让他颇为看重的臣子多年在外为官,如今回到京城也只能先做个小小的工部郎中……
天色渐暗,宫女将屋内四个角的灯盏一一点亮,室内光线极其柔和。
皇上让人摆了膳,要在刘修仪这里留膳。
至于赵祯。早已被乳娘抱到杨婕妤的住处。虽然刘修仪是赵祯名义上的生母。但她年纪已大,便将赵祯交给与她情同姐妹的杨婕妤抚养,平日吃睡都不在她这里。
晚膳后。皇上突然道:“朕倒是没见过宁王府的雪中红梅。”说话的同时面上露出一丝可惜。
刘修仪自然不会错过皇上面上任何一抹表情,柔声道:“官家忙于国事,为民担忧,累的时候出去玩乐一日倒是无妨。”
“前几年被御史烦地耳朵疼。为了不心烦,只能……”
那些御史。他真是够够的了。
刘修仪莞尔一笑,扭头给身后的宫女嘱咐了几句什么,宫女点头出去,不一会就双手捧着一个长窄的盒子进来了。
刘修仪故作神秘。让皇上闭上眼,自己将盒内的东西拿出,缓缓展开。
“官家。可以了。”
皇上睁开眼,便看到一幅雪景图。
星星点点的红色。却让人真实地感受到红梅初放,大雪压枝的场景。
皇上眼中露出一丝惊喜,随即面上露出笑容:“何人所作?”他认得宁王府的梅林以及梅林两边的亭子,一眼便知是今日赏梅的人画的,但究竟是谁,能将景色画的如此形象,隐隐中含着一股包容天地的大气。
“是臣妾与您说的那个许家六娘。”刘修仪先前让皇上闭眼是为了制造惊喜,可如今已经没有故作神秘的必要,直接道出了作画人的身份。
皇上之所以如此宠爱早已不再年轻的刘修仪,正是因为她的知进退懂度量。伸手拿过梅图,仔细观赏,时不时点一点头。
而后,刘修仪便将许诺今日抚琴点茶作画写诗的过程简略说了一遍,等待着皇上的评价。
果然,皇上将梅图放下后立刻问道:“修仪认为许六娘哪一项最强?”
刘修仪笑盈盈地看着皇上,一副你知道的表情,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字。”
皇上抚掌夸赞:“修仪果然与朕果然是心有灵犀,那些个夫人太无眼光,只看了词却没意识到这字才是最佳。”
在皇上眼中,许诺抚琴好是因为曲子意境高深,以及有吕氏这样一位擅琴的母亲的指教,而且京城中擅琴的娘子也有不少。
茶道好则是因为许诺的出身以及她有个极厉害的师傅。
至于雪梅图,虽然十分传神,但皇上过去也见过她这般年纪的娘子做出如此意境的画作。
至于让人惊叹的诗词,却可能是事先备好的。
只有这一手笔酣墨饱的字是实打实的,他从未见过豆蔻年华的娘子写得如此一手好字,不弱于成日给他递折子的那些自负满腹经纶的臣子。
一个十二岁的小娘子,而且是自小在外长大的小娘子,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皇上当下就有些好奇。
同时有些可惜,可惜六哥儿太小,可惜周王早夭。
若周王还活着,与许家这个娘子年纪正是相配。
皇上对刘修仪的眼光十分信赖,只听她说了几句,就认为许诺足矣做他的儿媳。
刘修仪曾经陪着皇上批阅过奏章,见过许谷诚的字,道:“臣妾以为许六娘的字倒是与她父亲的字迹有几分相似。”
皇上点头,赞同刘修仪的说法:“文常的字极好,吾早些年就发现了,没想到他女儿也会有这么一手好字,可见他很重视这个女儿。”否则不会费了心力教她习字。
“多年前文常还在京城的时候,吾尝过他点的茶,似乎是比宫里的人点的好些。你过几日若是无聊,便宣了许家这个娘子入宫几日陪着,顺便尝尝她点的茶。”
第二日早朝。百官得知皇上册封刘修仪为刘德妃。
这个消息让他们走在路上也忍不住议论纷纷。
“官家莫不是真要封她为皇后?那样的身份,如何做一国之母?”
“她有一个儿子啊。”
“那是她的儿子吗?别以为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宫里的墙虽高,有时候却不够厚,漏风……”
“赶快闭嘴,官家都许了的事,轮得到你说什么。”
胡灵这日挑着一日最暖的时间来许家找许诺。她去茗槿阁时乔娘子正在教许诺绣梅花。
春棠立在许诺背后。看着许诺笨拙的模样,冬日里竟急得流汗。
直到看到胡灵掀帘子进来,才如释重负迎过去:“胡三娘子怎么没让人……”
“不关外面那些婢子的事。是我走的快,她们没赶上才,别去说教她们啊,我知道你是这院里的管事婆……”胡灵说着话。将斗篷脱下扔到衣架上,凑到许诺身旁。满脸都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字。
学女工真是辛苦,万幸她没听母亲的话。
春棠那想得到会被说成管事婆,羞得脸都红了,楞了片刻才去将胡灵扔到衣架上的斗篷弄整齐。而后退到屋外。
许诺放下折磨她许久的针线,看了胡灵一眼,用极小的声音道:“我这里可没管事婆。春棠脸皮薄,你别用和我开玩笑的语气与她说话。”
“好好好。不和她开玩笑,倒是你学的如何了?”说完这句话,胡灵才与乔娘子打了个招呼,却没胆子直视乔娘子的眼。
满京城,像她这么大不会女工的娘子少地不能再少了。
除了她,只剩下那些穷苦地买不起针线的人家的女儿才不会针线上的活,万幸如今来了个在女工上极其努力却和她水平相当的许六娘。
她们果然应该是好友,否则不会如此一致地对女工没感觉。
母亲不止一次与她提起说要将乔娘子琴到家中,教她女工入门,都被她死乞白赖赖过去了,但心中极其不愿见到乔娘子,仿佛见了乔娘子她才会意识到作为女子不会女工是件尴尬的事情。
许诺很尴尬地说:“今日还算有进步。”她与胡灵一眼,也不敢看乔娘子的眼。
学了一个月不单没有进步,反而倒退了,简直是耻辱,不仅是她的耻辱,更是乔娘子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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