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草原上01
“父亲,您知道的,这几日的全年最忙的时候,儿准备查的时候六娘就受了伤,后来又失忆,根本没机会查。老二当时叫了六娘院里的人,问来问去,只是说六娘突然就有了一包药,然后熬好端给二弟媳,根本无人知道这药是怎样来的。”
许谷渝攥着拳,双鬓微湿,父亲多年不曾这样生气了。他这几日忙地家都回不了,哪里能注意到这种小事,父亲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许倩当时约好时间和许六娘在假山见,也不让许诺带人,这才将药交给她,还嘱咐她不要说出去。许六娘当时着急救吕氏,哪里会将此事说给旁人听,故此无人知许六娘的药是从何而来,更不会怀疑许倩。
除非恢复记忆,而且有确凿的证据。
许诺闭眼跪在祠堂,脑中闪过吕氏哭泣的画面。
静静地跪着,鼻尖缭绕着淡淡的香火味,她满腔怒火一点点熄灭,理智地思考今日发生的事情。
到底是谁将这件事传出去,又大肆宣扬?
一夜之间传遍了苏州!
这几日和许二娘闹得不愉快,她的可能性很大,可她不会知道母亲变哑是因为自己送去的药。
丁氏?不可能,她急着给女儿议亲,第一个不同意许府名声有什么污点。
仆妇小厮婢女这些人更不可能,他们就算胆子大,将此事传出去,但以他们的身份,没人信不说,更不可能将此事在一夜之间传开。
许倩?
杜姨娘?
到底是谁?
从巳时跪到酉时,几个时辰下来,她的膝盖早已发麻,可脑中却越来越清晰。
春棠一直在祠堂外面,她让春棠传了信给李嬷嬷,让她留意昨日出过府的人,这会应该查清楚了。
祠堂外传来喧哗声,许诺支起耳朵,听到吕氏一声一声地喊着“老爷”。
又有男子清朗的声音传来:“婉娘,你嗓子才治好,不要哭,一切都交给我,回去休息吧。”吕氏闺名婉初。
父亲回来了!
念头闪过,许谷诚推开祠堂厚重的门,低声说了一句:“六娘,为父对不住你。”
女儿受了这样的委屈,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不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握住。
吕氏跟在许谷诚身后,一双桃花眼盛满了泪水。
许谷诚转过身去安慰了吕氏几句,让婢女先扶着她回去。
许诺见父亲将众人都支了出去,便知他是有话和自己说:“爹爹不必忧心,孩儿顶撞祖母,理应该罚。”
见女儿知道这样的事后还能镇定地与自己说话,话音中没有委屈,没有不甘,没有怨恨,他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既然祖父罚你跪祠堂,爹爹不能就这样带你回去,戌正会让李嬷嬷来接你。至于那些传言,不要放在心上,爹爹会处理好的。”许谷诚声音很轻,却很让人心安。
“爹爹,前几日我屋里的婢女环儿被大伯母发卖出去了。”许诺话中不单没有江南女子的软糯,反而字正腔圆。
许谷诚神色微敛,今日回来,婉娘就说六娘这次病后大有改变,心思缜密了不少,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见父亲没有做声,许诺继续道:“我刚醒来时环儿见我不说话,就与我闲聊,她说四姐房里的紫鹃有个哥哥,好赌,时常来府里找紫鹃讨钱,去年竟然在医馆里找了份活干,您说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医馆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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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作者今天回老家,老家没电脑,只能用手机写文,不会断更,但更新时间可能不稳定,希望大家谅解。正月初四或初五回来。
虽然不是很新的书,但也算半新的书,求呵护,求收藏。
宋闺 028 春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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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初时分,七月悄悄来祠堂寻她。告诉她朱商已经查出来紫鹃哥哥所在的医馆,还说这个医馆一个月前刚配出了一种新的哑药,与母亲喝的那个的方子一模一样。
找到了药的源头,理清整件事的脉络,许诺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以便父亲更快地查出真相。
许谷诚对环儿有些映像,记得这个婢女曾是四娘屋里的,四娘不过大六娘两岁,竟然懂得心疼六娘前些年在外过的苦,还将身边服侍的婢女送过来。
可六娘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莫非婉娘喝的那碗药和紫鹃的哥哥有关?
他在官场待的久了,对任何事请都很敏感。
“爹爹,我也是闲的无聊才说这些事儿,您快回去洗漱吧。”许诺弯了弯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许谷诚看了,心中一软,强忍着才没有扶女儿起来。
他连夜骑马回来,一进许府就赶往祠堂,此刻还穿着官服,听罢点点头,又嘱咐了许诺两句而后向外走去,脑中想着许诺刚才的话。
没有去映诚院,而是去了外院的书房,一盏茶的功夫,一道人影闪入。
“阿郎,昨日出府的人都带过来了,大爷这些日子根本没派人查夫人中哑毒的事,大夫人也没查。属下刚才跟着掌事去问话时,听那些婢女婆子的口音,六娘子巳初派了李嬷嬷去问昨日有谁出了府,大爷是巳正派人去问的。”
一袭黑衣的男子直直地立在许谷诚面前,快速禀告。
许谷诚怔了片刻,嘴角划出一道弧线,他的六娘果然长大了,遇到事情能保持冷静,从容镇定,竟赶在大哥前面派人去查了。
笑容收敛,放下茶盏,神色间透出些许疲惫:“大哥竟然……算了我的家事我自己解决,夙夜你也刚回来,先去休息吧。”
早知大哥将此事不放在心上,当时就该将夙夜留下查这件事,如今过去了十日,许多东西查起来不如那时候方便,证据可能被销毁。
世上没有后悔药。
夙夜正要退下,许谷诚又将他叫住,缓声道:“去查查四娘屋里的那个紫鹃,还有他哥哥。”
戌时李嬷嬷和吕氏接许诺回去,她双膝都肿了起来,走路时疼的厉害,为了不让吕氏担心,一声没吭强忍着走了回去。
回屋后春棠看到她高高肿起的膝盖,差点哭了出来,哽咽着说:“娘子,老夫人心太狠了些,祠堂的地板又冷又硬,还不让小的给您送蒲团和护膝……”
竟然敢说老夫人的不是,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
许诺看着眼前眼睛发红的春棠,嘴角轻翘,笑意如涟漪般荡漾在眼中。
“娘子,怎又笑起来了,这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日后还是少惹老夫人,免得受罪。”春棠一边给许诺涂药,一边絮絮叨叨,对外面传的是许诺毒哑了吕氏,是不孝不仁之人的话充耳不闻。
“你这点胆子,跟着我恐怕得日日红着眼了。”许诺打趣道,父亲既然说会查清楚这些事,那么一定会做到,所以她放下心来,整个人十分轻松。
父亲是个值得信赖和可以依靠的人。
春棠咬着嘴唇,半响才说:“小的只不过是担心您,身子是自己的,要自己疼惜,有时候退让一步半步也不算什么。”手中的白布缓缓缠绕在许诺的膝上。
“知道你是担心我,只不过胆量还需再大些,就像李嬷嬷那样,遇到什么都不会慌乱,而是井井有条地做事,而且遇事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如果一味地退让,只会让人以为你好欺负,反倒涨了他人士气。”
春棠是从母亲那里出来的,学了母亲那一套“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以善待人”的为人处世的原则,可母亲有父亲保护,又有李嬷嬷协助,和春棠的处境完全不同,得快些让春棠改变观点,否则日后很可能会吃亏。
春棠瞪大眼:“我怎能和李嬷嬷比,她可是夫人身边最得意的人。”踟蹰片刻,又挤出一句:“小的明白了,不会什么事都让着旁人。”
“知道就好,这几日跟着嬷嬷好好学学,到时候她回母亲那边了我还得靠着你呢。”许诺说着话声音低了下去。
母亲太过善良宽厚,不会为自己的利益谋划,更不会去争夺什么,一是母亲本性如此,二是她被保护的太好了,几乎从未受过苦。
母亲出嫁前吕家将母亲保护的很好,到了许家后父亲又处处维护着母亲,否则母亲不可能连跪一日膝盖会肿这种事都不知道。
若真将李嬷嬷留在自己身边,母亲那边没个人看着,她绝对放不下心。
许诺沉吟片刻后又道:“院里的七月,你给她在后罩房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衣服首饰也都给送过去。”
春棠手一顿,这才应声:“是,娘子是准备让七月做一等婢女吗?最好先让李嬷嬷**一番,免得不知……”说到一半时停了下来,声音脆响:“小的告诉七月规矩吧。”
许诺满意地点头,春棠还是很聪明的,至少屋里这些事她明白得很,就是处理方式上过于柔和,胆量又不够大。
第二日七月换了一等婢女的衣裳和春棠一起进来给许诺洗漱,虽然不熟练,却也不胆怯。
许诺从首饰匣子里翻了翻,赏了七月一个金簪子,又赏了春棠一个玉镯。
两人楞住,六娘子从未给婢女嬷嬷赏过东西,今日竟然……
“收着,我不缺这些东西。”许诺笑着说,心中却在想月历不够花,得找机会赚点钱回来。
许诺先去映诚院问安,不见许谷诚,于是和吕氏一同吃了一顿丰盛的早膳,而后去阑苑堂请安。
屋中多了两张陌生的面孔,许倩也在。
许倩能提前结束禁足许诺并不意外。
多看了两眼便认出这两人是杜姨娘家的人,许六娘在许府生活的一年中见过她们两三次,所以还算有映像。
“来了。”许老太爷面无表情地打招呼,张氏别过头,显然还生着气。
吕氏和许诺依次施礼。
许倩在张氏身旁,手被张氏握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屈膝施礼:“母亲。”
吕氏笑着让她站起来,又与那两个人问好,给年纪小的那个一个白玉簪子,显然已经知道杜家来人的事情。
宋闺 029 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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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气色不佳,眼下是脂粉也不能遮掩的黑青,可身为许家主母有些事不得不做。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指着一旁的两人给许诺介绍:“六娘,这位是杜夫人,这是杜家大娘子。”
许诺与二人问好,杜夫人给她一个雕刻精致的金梳篦,她没有推辞,道了谢,大大方方地收下礼物。
吕氏看到后松了一口气,不知老爷为何不让她告诉六娘杜家来了人和四娘结束禁足的事情,非要她看看六娘的反应,回去后细细地说给他。
这反应不是很正常吗?
“你们几个孩子去玩吧,今日的课暂停一日。”许老太爷开口说道,杜家家大业大,他们家的主母带着嫡女来了,杜姨娘身份低不能面客,可怎么也得让和杜家有些关系的许倩出来待客。
三人施礼离去,刚出了阑苑堂,杜大娘就挽住许倩的手臂,亲热地说:“四娘,丁家老太爷生辰你准备献什么礼?”丁家老太爷的生辰每个人都不想错过,或者说是一种机遇,如果能拿出手出彩的贺礼,日后自然会有很多益处。
母亲本准备过几日再带她过来,可许倩来了信,建议她们早些来。说如此可多走动几户人家,在信的末尾中提了一句丁四郎会提前几日来苏州。
丁四郎的贤名她早已听过,钦羡而仰慕,知道这个消息她恨不得立刻来苏州城。母亲听后更是当日就收拾行李,第二日就坐了马车匆匆赶来。
许倩露出淡淡的笑容,声音柔和:“我不过是个小辈,哪有脸面在丁老太爷的生辰献礼。”话毕若有若无地看了一旁的许诺一眼。
许诺正歪着头看路边的一簇迎春花,没有注意到许倩的目光。心中却在想,许倩日以继夜地练那首《采桑子》,竟好意思说没准备。
睁眼说瞎话。
杜大娘一听顿时满脸笑容,声音又多了几分亲昵:“咱们去你那里吧,你弹首曲子给我听。”许倩的琴是她母亲吕氏手把手教的,不知如今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她既然不准备献礼,弹的再好也无需在意,随便恭维几句便是。
“好啊,你也弹一曲,我们正好互相指点一番。”许倩看着小自己三岁,心中所想全然表现在脸上的杜大娘,心生鄙夷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反而笑的灿烂。
“我哪里能和你比,还是不献丑了。”杜大娘笑着回答,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二人说说笑笑向涟怡阁而去。
许诺在她们后面几步,到岔路口时脚步一转准备回自己院中。
刚转过身,还未抬脚,许倩软糯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六娘,你也来吧,你我也许久没有聚一聚了。”
许诺听到许倩的声音心中不免火大,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自己决定回去的时候,时机抓的也太巧了些。
而后暗暗叹气,自己前几日让许倩吃了亏,她如今叫自己,恐怕没什么好意。
正准备拒绝,就听到杜大娘小声说:“四娘你叫她做什么,她不是手一碰琴就能把琴弦扯断吗?你的琴那么好,敢让她碰?”
许诺诧异,这点事都传出去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前日传出去的,她用药毒哑母亲事,不知又会被传成什么样,想必世人眼中她就是那种既蠢又笨,还不孝不仁之人吧。
怪不得杜家母女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心念电转,到了嘴边的拒绝硬是没说出来,许诺转过身,风轻云淡地答:“这几日只能远远地听四姐的琴音,今日若能近观,自然是极好的。”
锋芒过胜有时会招人陷害,这里和现代不同,一个不留心就性命难保。
她前世是个直爽的人,穿越后为了保命一味地压抑自己的性格,一点点脑筋只在七月面前显露过。
不过她容易被激的性子却是压不住,无论是上次许二娘的嘲讽或是这次。
许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也是从善如流地劝了劝杜大娘,三人一同向涟怡阁而去。
许倩的院子整洁干净,装饰也很别致。
进屋后,她先让一个婢女冲茶,又让另一个去取了琴过来。
杜大娘不喜许诺,更何况听到了关于许诺不孝的传文,一进屋就坐在离许诺最远的位置。
许诺毫不在意,打量着室内的装饰。
榻上的黄花木的凭几刻了缠枝梅图,青花瓷的花瓶摆放在两个矮几上,罗汉床上铺的是上好的毯子,屋内每一处都透着精致。
许诺这才亲眼目睹了父亲母亲是如何将许倩当做嫡女对待的。
许倩瞧见许诺一脸钦羡地打量屋内的东西,嘴角翘起,指着桌上的茶盏:“这个是母亲前几日让李嬷嬷送来的,建窑茶盏。”
许诺拿起端详:“母亲当日给我搬来两套茶盏,我要了那套兔毫盏,这一套没瞧上眼,没想到给了你。”
“好东西自然是你先挑,姐姐我用哪个都是一样的。”许倩面不改色,提着裙摆坐在琴后,手按在琴弦上:“这个古琴是七岁生辰时父亲送我的,当时弹了一曲蝶恋花,父亲十分开心,又去古董铺子寻了一对唐初的瓷瓶,这东西太珍贵,我平日也舍不得摆在外面。”
杜大娘家家底殷实,她屋中也有不少唐代的古玩,故此对许倩口中的瓷瓶并不好奇,只是默默翻看着琴谱。
许诺更不会给许倩捧场,也不言语,装傻看着窗外。
一时间竟是冷场了。
许倩紧咬贝齿,她说了这么久眼前二人竟然没一点反应,杜大娘也就算了,许诺难道不妒忌父亲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吗?
想当年自己妒忌她妒忌的要命,有时连饭菜都吃不下去,她如今凭什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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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作者用手机码的,手机不如电脑方便,没很好地检查,等过几天回家了,一定修改。
今天除夕,作者在这里给兄弟姐妹们拜年了,祝大家过个好年,在新的一年里开心幸福,日子红红火火。
鞠躬感谢yliu送的红包和爆竹。
宋闺 030 巧得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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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弹了两首曲子,交流了一会心得,之后又让人取来棋盘对弈了几局,累了后喝了几盏茶。
整个过程中许诺被凉在一旁。
杜大娘多次讥讽许诺,语气既不屑又轻蔑,许倩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杜大娘少说些,摆出一副维护许诺的模样。
许诺却拿着一本棋谱看得津津有味,对杜大娘刻薄尖锐的话语充耳不闻。
纵使许倩沉得住气,也经不起许诺这般冷淡的回应,终于开口和许诺说话:“六娘,不是不记得事情了吗?难道还会识字?”许诺失忆前就不怎么认得字。
许诺没有反应,待许倩尴尬的转过头准备和杜大娘说话时才回答:“不识字,只是图像还是能认出一些的。”
许倩脊背僵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大方道:“若六娘喜欢,四姐就将棋谱送与你了。”这本棋谱是个古书,杜姨娘给她寻来的,这几日禁足时她便在研读,只是翻了几遍也不得要领。
许诺咧嘴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多谢四姐。”翻阅后她就明白了此书的价值,没想到许倩这样大方,开口就要送给自己。
许倩楞了一下,她本以为许诺是为了掩饰尴尬才随手拿了凭几上的棋谱,装作看的很认真。自己提起棋谱的事,许诺自然会羞地放下棋谱。
自己随口一说,谁知许诺竟然应了下来,这脸皮也太厚了些。
许诺是失忆了还是傻了,连这种事都察觉不到,或者说是故意的?
不想将棋谱拱手相让,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心乱如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有什么好谢的,既然你也喜欢围棋,不如与我对弈一局。”
“四姐,我竟然第一次见人下棋,也第一次碰棋谱,哪敢和你对弈,待我学会了再来找四姐。”许诺此刻心花怒放,这样珍贵的棋谱够她研读好几个晚上了。
话毕,将棋谱抱在怀里,起身告辞,留下假笑的许倩。
许诺先将棋谱放回屋里,吃了些东西没有休息直接去了映诚院。
吕氏不在屋中,许谷诚在小书房内。
他看到许诺站在门外,放下手中沾有丹青的狼毫,让许诺进来。
一进门,许诺就看到了两个放满书籍字画的书架,以及墙上挂的力透纸背,颜劲柳骨的长幅。
惊讶中眼睛不由得就从墙上的字转到许谷诚的书案上,白宣是一幅画到一半的早春踏青图,近处是溪流,七八个穿着长袍的男子在溪边饮茶,远处是放风筝的儿童和正在蹴鞠的少年。
虽然不是工笔画,却也画很细致,儿童脸上欢愉的表情都能看到。
许谷诚见许诺看的认真,脸上露出笑容,他这个女儿过去连书房也不愿踏近半步,如今却能看自己的画作看的入迷。
整整一刻钟,许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书案上的画,而后又盯着墙上的字画看的入神,突然扭过头看着许谷诚,开口问道:“爹爹,您可以教孩儿识字作画吗?”
前世祖父每年都会将收藏的字画拿出来清点晾晒,还会给她讲解,再加上中学时期常跑博物馆,她对字画有一定的欣赏水平。
因此看到许谷诚的字迹后很震惊,立刻被折服了。
过去祖父教她习字,她觉得毛笔字用处不大,没有认真练习,可在宋朝,一手漂亮的楷书很重要。
父亲有这样一手好字,她若不虚心求教,岂不是浪费资源。
决定忘记前世对书法的理解,从头开始。
有那么一瞬间许谷诚露出震惊的神情,随即回复平日的温和:“好。”并没有问许诺为何要他教,而不是吕氏,或是请一位西席。
一个字,千金重。
不知为何,许诺觉得只要是父亲说的,他一定会做到,父亲的承诺让人心安。
莫非父亲给许六娘取名诺和祖父当年给自己取名是一个用意,千金一诺。
说出来便要做到,一诺值千金。
许诺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许谷诚当即取出宣纸,又为许诺选了一支适合的羊毫笔。
他极有耐心,声音温和,一边教许诺字怎么认,一边教书写时应注意什么。
许诺手上力气大,用笔也算稳,只是写出来后与许谷诚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许谷诚便先让她练一篇横,再练一篇竖,从笔画开始。
许诺决心忘记过去的书法基础,从头开始,但她的心智毕竟要成熟些,因此学习来也快。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一个小厮出现在门外。
许诺感官十分敏觉,听力又异于常人,因此小厮距离书房十步远时她就有所察觉。
让她吃惊的是,父亲几乎与她同时发现了小厮的到来。
许谷诚扭头看了一眼,微微颔首,小厮便说:“江管家在外院书房等您。”
许谷诚是二子,不需要管家中庶务,但他从汴京带回来的管家却一直留着。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笑着对许诺说:“为父有些事,你先自己练习,缺什么告诉李嬷嬷,让她给你准备。”
话毕起身离去,许诺支着耳朵,听到他的脚步先是缓慢,而后越来越快,显然是有急事。
许诺收拾了书案上的东西,伸了一个懒腰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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