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为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赵无恤放下信件,思索起来,没想到陈恒竟然有如此胆量,在陆上呆不下去了,居然敢遁海而逃。
那么,他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赵无恤的眼光比冉求、赵伊等人看得更远,他的目光跳出了齐国、燕国的局限,投向了另外三处地方,这时代寻常地图上根本没有囊括进来的地方。
辽东,朝鲜,日本!
……
ps:《孟子·梁惠王下》记载,齐景公曾对晏子说:“吾欲观于转附朝儛,遵海而南,放于琅邪”。“转附”就是之罘,春秋之时,齐国人已经开辟了一条从之罘到琅琊的航线。(未完待续。)
春秋我为王 第1107章 海外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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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抱着两岁的儿子赵偃,左手蘸着茶水,赵无恤在黑色的案几上画了一副只有他才知道的“东北亚地图”……日本、朝鲜、辽东乃至于大半个东北都在其中。
看着那些扭来扭去的线条,小赵偃眨巴着眼睛,想要伸出胖乎乎的手去抓。
但他却被季嬴制止了,再度成为人母的季嬴从无恤手中将他接了过来,交接十分默契。
无恤感谢地看了季嬴一眼,季嬴还以微笑,她最知道了,无恤思考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而且这么多年来,她也习惯了他会写写画画一些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天赋异禀吧,不过季嬴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他父亲这般聪明,太聪明了,就会为更多的事劳神烦心。
不过赵偃的眼睛依然在好奇地盯着图案,想知道父亲在做什么。
赵无恤在用排除法确定陈恒的取向。
“日本是不可能的。”
猜测刚刚开始,他就已经排除了一个可能。
春秋时期,中原人对日本列岛还没什么概念,只是在一些神神叨叨的燕齐方术士口中说着关于东海之外“扶桑”的故事,除此之外就再无了解。赵无恤根据后世知识知道,现在的日本还是一个仅有虾夷人土著的荒凉岛屿,文明的种子还有待数百年后东亚大陆的人过去传播,这才有了弥生文化和“倭国”的诞生。
总之它现在是一片如同新大陆的处女地,原始而蒙昧,海洋的隔绝是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若是想要凭借现在的航海技术过去,简直难于上青天!
齐国、燕国、吴国、越国已经开始了对海洋的探索,但仅仅是沿着海岸线航行,直接横渡汪洋绝无可能。更别说东海素来波涛汹涌,别说是春秋了,就算到了唐宋,渡海去日本也是件风险极大的事情,除非陈恒真有天命,不然带去的人基本都得喂鱼,或者活活饿死。
当然,若是沿着朝鲜半岛缓缓南下,再渡过对马海峡,也许有一点机会,可若是如此,陈恒直接在朝鲜半岛登陆就完了,何苦要万里迢迢地东渡扶桑?
所以赵无恤直接把日本擦去了。
可能性较高的,还有朝鲜和辽东。
……
临漳的石渠阁已经把诸侯的书籍都收录得差不多了,其中许多都是珍贵的竹简,不乏殷周的秘史。赵无恤让人查过,典史里记载,殷商末期有“三仁”,比干、微子启和箕子。箕子是帝辛的叔父,在周武王灭商后背封在朝鲜。
不过根据与殷商关系匪浅的赵氏家史记载,箕子是在殷商灭亡前,眼看大势已去,便带着一部分商民向北迁徙,想要回到他们来的地方,也就是遥远的燕亳之地——殷商的发展是一个逐渐南迁的过程,燕毫之地是先商文化的发祥地,但殷商的族系源头要一直追溯到有戎氏,有戎氏的先世又与曾经辉煌一时的红山文化息息相关。
殷商来于北方,也归于北方。在燕山南北有许多殷商的子姓方国,比如一直对他们忠心耿耿的孤竹国,他们接待了箕子,并让他及其族人定居在孤竹以东的辽河流域。
然而周人并没有放弃向北征伐,随着召公北征,整个燕毫地区包括孤竹国都向周人臣服,箕子只能继续渡过辽水向东迁徙,抵达了遥远的朝鲜,周人势力难以抵达的地方,建立了殷商遗民的方国:箕子朝鲜。
故而所谓的“周天子封箕子于朝鲜”,只是周人承认一种既成事实罢了,从始至终,周朝从未放松对箕子朝鲜的警惕,箕子的后人必须在燕国为质,长此以往,形成了燕国的大夫箕氏一族。
不过随着戎狄的日渐侵袭,燕国对辽西的控制日渐丧失,连孤竹国也向他们发动了进攻,若非齐桓公征山戎、斩孤竹,只怕燕国已经灭亡了。
也正是因为两百年前的那次戎狄大入侵,燕国和箕子朝鲜之间的联系断了,来聘问赵国的燕人从来没提起过关于朝鲜的事,若是赵无恤不对历史产生影响,他们重新发现对方,兵戎相向,也许还要等一百多年。
总之现在的“箕子朝鲜”对于中原而言依然是一团迷雾,大海相隔,还在海岸线边上游弋的齐国人应该也对那里了解不多才对。
所以根据陈恒在蓬莱群岛的行踪,赵无恤估计,他最可能去的也不是朝鲜,而是山东对面的辽东半岛!
……
在赵无恤画的地图上,辽东半岛,恰恰横亘在燕国,以及箕子朝鲜可能存在的位置中间,将他们隔断开来。
赵无恤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代文明的发展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仅有东亚和西亚、北非、地中海沿岸闪烁着些许文明之火,却被黑暗团团包围,一不小心就会湮灭或者倒退。
这时代的辽东,也是一片莽荒啊……
当世,人们普遍认为东北为“九州”最远的地方,因其远在九州之东,所以才称为“辽东”,意味着辽远的东方。按照燕国人献上的图册、典籍,可知道自从山戎兴起后,他们的势力就从大凌河一带败退回来,缩回了燕山内,碣石算是其东部边境。
所以燕国势力不过碣石,辽西有一些孤竹、令支、山戎遗民建立的小城邑,从属于燕,但叛服不定。至于辽东,依然是秽人、貊人的天下,他们是半农半渔猎的民族,在辽东半岛南部建立了些许栅栏式的小邑,辽东北部一些则有肃慎人。
这就是燕国人所能提供的所有情报了,整个华夏的东北边缘,就逐渐浮现在赵无恤眼前。
“从蓬莱群岛北上,沿途都有岛屿可以提供船只停泊和补充淡水,之后只需要等待一场风,只需要几天时间便能跨越少海,抵达后世的大连、旅顺附近,若是运气好,大多数船只都能完好地抵达目的地……”
至此,赵无恤已经将辽东半岛列为陈恒最可能到达的地方了,像是解开了一个小小的谜团,他颇为兴奋地想着要如何逮住此子,然而很快,赵无恤却又泄气了,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这里推演了半天,全然是白费时间,不管陈恒去了哪,朝鲜还是辽东,赵国都已经拿他无可奈何了。
赵无恤的舟师,在三年前就全军覆没于琅琊,他手里现在连十条大海船都凑不齐,想要从海上去追击陈恒无疑是痴人说梦。
要不然重建一支海军?但赵无恤一想到计然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君上需要为宏图大志负责,臣下身为太府令,也要为明年入不敷出的花销负责!”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琅琊舟师已经被计然认定是一场失败的投资,所得远远小于支出,想要说服他在量入为主里再挪一笔钱给赵无恤建海军,实在是有些困难。
计然也语重心长地对赵无恤说过,目前赵国的确是需要一支水师,但不是在海上,而是在泗水、淮水上,赵无恤不能因为陈恒这个手下败将而坏了真正的计划。
至于从陆上过去搜捕,那就得借道燕国,经过辽西、辽东那些充满敌意的异族之地,除非大军一路平推过去。虽说当年齐桓公已经走过这条路了,虽说只要赵无恤动真格,辽西辽东都可以传檄而定,然而这种战争,实在是补给压力巨大,且没有油水可捞啊……
赵国连年征战已经很疲倦了,赵无恤只想着征服齐国后偃旗息鼓,好好休息几年,整合中原,可不想又给自己找一场没完没了的追逐。
“暂且……由他去吧……”无奈之下,赵无恤只能翻翻白眼承认,陈恒这次算是逃出自己的五指山了,先让燕国派一队人去辽东查探查探,看看他究竟跑到哪个位置去了吧。
眼见赵无恤结束了思考,在旁边一直给他调着茶的季嬴才笑着将热茗端了过来,顿时香气弥漫在室内。在赵侯的影响下,整个赵宫和邺城都开始风靡喝茶,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躲在宫室内,品上一壶美人沏的热茶,真是千金难买的悠闲时光啊。
小赵偃也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在赵无恤搀扶下爬上了案几,方才父亲在上面指点江山,他也好奇地摸来摸去,想要将那些远在海外,史籍无载的疆土抓在手里。
赵无恤哭笑不得,又将他抱了起来,走到另一面巨大的方舆图上,把他放在了徐地的位置上。
赵偃迷茫地抬起头,歪着脑袋看着父亲。
赵无恤则怜爱地摸着他的垂鬟,说道:“偃儿,你的封土在这里呢……”
赵偃依旧茫然无知,他不知道,再过一个多月,一场事关他前程,关乎齐国存继版图,关乎到整个东方,整个中原,整个华夏的盟会,就要召开了。
“明年元月正旦日,寡人将会诸侯于黄池,再建华夏秩序……”赵无恤似是对儿子说,似是对季嬴说,又似是对自己说,他已经十分浓郁的胡须下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
“这个天下,已经太久没有一位霸主了!”
ps:第二章在晚上
殷商北方起源说,主要参考傅斯年《夷夏东西说》和《商代史.卷三.商族起源与先商社会变迁》,毕竟是小说不是论文,就不花费太多笔墨详细考证了,有异议的可以自己去驳。
关于辽东、朝鲜一些民族邦国的地理位置,主要参考《山海经》:
“东胡在大泽东”,这个“大泽”,显然是辽河下游的辽泽。
“貊国在汉水东北,在近于燕,灭之。”汉水应该是辽水,貊人和秽人是许多东北、朝鲜半岛民族的祖先。
“朝鲜在列阳东,海北山南。列阳属燕。”
“东海之内,北海之隅,有国名曰朝鲜、天毒,其人水居,偎人爱人。”
综合来看,至少战国之时,朝鲜已经在渤海以北,长白山以南的半岛北部。(未完待续。)
春秋我为王 第1108章 齐桓晋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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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元月正旦日,赵侯将会诸侯于黄池,再建华夏秩序,邀我随他去参加……”
十二月上旬,赵国虢城,韩氏领地,大雪连绵降下,几乎将黄河冰封,银装素裹的韩氏府邸内,韩虎将一封精心包装的请帖递给段规,问道:“子矩怎么看?”
“打着尊王攘夷的名号击退夫差,赵侯获得了极大的声誉,如今再破齐国,诸夏里最后的反对者也没了,赵侯已经大霸诸侯,现在差的,只是一个名分,此番黄池之会,肯定是想效仿齐桓、晋文之事,而周王两年前就已经派公卿致胙,这次也必然会成全赵侯……这天下,只怕又要多一位霸主了。”
韩虎有些不快地说道:“这我自然知道,我要问的是,赵侯专程邀请我同去,是何用意?”
段规连忙道:“主君现在名义上是赵国之臣,位列上卿,此次本应该是诸侯会盟,却让主君同去。本来只需要一份诏书,却特地发了请帖……”
他细细思索后脸色一变,连忙下拜道:“但凡大的盟会,势必会涉及到疆域分割、诸侯存继,恭贺主君,想必是赵侯要兑现当年代晋时‘必使韩氏列为诸侯’的诺言了!”
“当真?”
韩虎一时间也莫名地激动了起来,距离赵国取代晋国已经过去快四年了,他之前对赵无恤的怨气也淡了不少——赵侯既然能大败秦、郑,威逼天子,横扫吴、齐,那灭掉小小韩氏,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赵无恤终究没有对韩虎动手,只是让他僻居在河外伊洛之地,给予他赵国最高的爵位,最独立自主的地位。
但在韩虎内心深处,对向赵无恤称臣,依然有一些别扭。两人本来说年少好友,又是结义兄弟,更结成了儿女亲家,理应相匹才对。
所以四年来韩虎极少觐见赵侯,避免碰面时的尴尬。
而且这河外、伊洛之地虽然地盘不小,但实在太过荒芜偏僻了,许多地方都是山地,道路曲折,比如去一趟上洛,比去邺城还麻烦,而且这里的咽喉桃林塞、函谷关还被赵军驻守,监视着韩氏的一举一动。
更让韩虎不忿的是,之前说好要归还给他的韩氏领民,至今迟迟未给,所以他治下连二十万人都不到。
人穷地疲,若是就这么憋屈在山里,韩氏基本没什么出路了,向周室扩张是不可能的,赵侯也不会允许,旁边的秦国楚国又打不过,韩虎也不想再给赵无恤当马前卒。
如今突然峰回路转,赵无恤在击败齐国后,终于想起他来了,韩虎不免有些患得患失,生怕又是空欢喜一场。
“赵侯信中可曾提到此事,或者暗示?”
韩虎重新抖了抖信封,失望地说道:“并无……”
“即便赵侯没有明说,但主君还是应该以臣下的口气回信,并亲自去邺城觐见,表示愿意陪伴赵侯前往黄池会盟……”
韩虎叹了口气:“当真要如此么?”
段规很严肃:“必须如此。”
虽然韩氏现在偏安一隅,但段规很清楚,这种情形必然不能持久,因为河外距离赵国的河东实在是太近了,若是哪一天赵无恤觉得韩虎碍眼,轻轻一抹,便能将韩氏从地图上抹去……
既然赵国不能与之争强,那便只能顺从屈服,但若是可能,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对,如今天下板荡,好比当年周公东征,正是韩氏伺机求得一处地盘安身的机会。
段规笃定地说道:“齐国既然已经被攻破,即便能保留社稷,也会被分割开来,若是赵侯愿意兑现诺言,让韩氏也列为诸侯,极有可能会将主君安置在齐国某处。”
“临淄?济南?”还不等段规说话,韩虎就自己摇头否认了:“以赵侯的小器,不可能把这两处给我,多半是东莱那种地广人稀,也对他构不成威胁的地方。”
“在海滨为诸侯,也好过在赵国内部为臣子啊……与其常居猛虎之侧,不如乘着赵侯还没有害韩之心,远远离开。”段规苦苦相劝,韩虎终于下定决心,再次低下腰,去觐见赵无恤,以求韩氏能从河外的樊笼脱身……
十二月初,韩虎已经启程上路,而黄池之会的消息,也传到了陈国……
……
“胡公、大姬在上,不肖子孙越今日来此,是为了告知先祖一个坏消息。陈公子完的后裔,也就是齐国的陈氏已经灭亡了……”
广袤的黄淮平原上也是白雪皑皑,陈国都城宛丘昨夜才降过雪,城内行人寥寥,而在的宗庙内,陈侯越却不畏寒冬,跪拜在陈国始祖陈胡公和大姬二人灵堂前,黯然神伤。
虽然齐国陈氏已与陈国没有什么关联,但毕竟同为媯姓子孙,当年周太史预言说‘有媯之后,将育于姜’,陈完的子孙将会在齐国昌大。然而他们却骤然覆灭,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陈侯不由会想,公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陈国大宗,又能延续多长时日呢?
自从陈侯越继位以后,陈国的国运就极为不顺,夹在吴楚之间,追随楚国则吴国攻打,投降吴国则楚国来伐。
陈侯越六年(公元前496年),陈站在楚国一边,和楚联合灭顿。作为报复,吴王阖闾攻陈,夺三个城邑而归,陈国只能吃了亏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十三年(公元前489年)吴又攻陈,此时夫差势大,北揽淮土,南收于越,一副要席卷江淮的架势,楚国也被打得节节败退,陈国害怕了,便背叛楚国投降吴国。
谁料这次墙头草陈国却看走了眼,夫差气势汹汹地北上,孰料却在次年就被赵无恤打得大败而归,整个淮北都丢了,越国乘机复国,楚国也攻入淮南,陈国自然也要为自己的背叛遭到报复。
去年,司马子期再次帅师伐陈,不顾陈侯的求饶,硬是将陈国沙水以南的一半国土强占!如今楚国的兵卒就在宛丘对面驻扎,随时可以开进城来。
陈侯和陈国的大夫们已经敏感地嗅到了一丝危险,楚国已经有灭陈之心!
说起来,陈国已经被楚国灭过一次了,那还是四十年前,楚灵王派楚公子弃疾灭陈,以弃疾为陈公,驻守陈地,陈君逃奔郑国,之后得以复国,实属侥幸。
但这一次,他们恐怕没那么幸运了,现在整个陈国都人心惶惶,陈侯自己也是得过且过,做好了来年春天当亡国之君,被楚国放逐于江南云梦之地的准备了。
当陈侯怅然若失地从宗庙里出来时,大夫公孙贞和陈侯的亲信芋尹盖正等在外面。
“君上,大喜啊!”一见到陈侯出来,二人就喜形于色地向他道喜。
“陈国都快灭亡了,喜从何来?”陈侯气不打一出来,自己整天为国运发愁,却无人能够分忧。
二人连忙下拜,向他禀报道:“吾等刚刚得知消息,赵侯将于明年元月一日,在黄池会盟诸侯……”
“赵侯会盟诸侯,于寡人何干……”陈侯最初没有听清楚,只是习惯性地觉得中原盟会与他们陈国一概没什么关系。因为陈国早在百多年前就被楚国从诸夏体系里夺了归来,纳入了楚的封君体系里。作为附庸,北方霸主盟会,陈国得不到楚国允许,是不能参加的。
不过陈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瞪大眼睛对公子贞,芋尹盖说道:“汝等的意思是,陈国也派人过去?”
公子贞说道:“然也,三年前吴国大败,楚国乘机进入淮南,王孙胜打算灭亡蔡国,正是赵军庇护了蔡人,皋鼬之盟时,先君也曾在会盟坛上与赵武侯歃血,如今赵国已经破齐国,俨然是诸夏霸主,能庇护蔡国,就一定能保护陈国!君上若是能亲自前往黄池,或许能得到赵侯的怜悯,为陈国挡住楚国的觊觎!”
“这……”陈侯越依然有些犹豫,如今陈国好歹能苟延残喘,若是他亲自北上参加赵国盟会的事叫楚国知道了,或许立刻就要遭到灭顶之灾啊。黄池距离陈国仅有十天的路程,来回不麻烦,但其中利弊,他必须考虑清楚。
芋尹盖见状,连忙再进一步,劝道:“君上切勿迟疑了!臣听说,此次黄池盟会的规格直追葵丘、践土,赵侯将继承齐桓公、晋文公之霸业,据说,连周天子都要亲自去给他致伯呢!”
(未完待续。)
春秋我为王 第1109章 天下无数百年不变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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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天子都要去给赵侯捧场,君上名义上还是赵氏的小宗,有何理由不去呢?“
秦国,大郑宫,初雪从灰蒙蒙的天空上落下,落到了秦国大庶长子蒲长长的胡须上,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哪些是雪花,哪些是白须……
他此时此刻正站在大郑宫正殿外,恳求秦伯盘听从他的意见,去参加“黄池之会”。
“大庶长之言有理,只是……咳咳……”
秦伯盘年纪三十不到,但他自小身体就不太好,此刻站在殿内依旧有些轻微的咳嗽。秦伯夫人连忙拿着狐裘过来给他披上,颇为不满地对子蒲说道:“君上身体一贯不好,大庶长还强求他去千里之外,这还是忠臣之举么?”
子蒲叹了口气,说道:“臣何尝不知道逆旅之艰难,也希望能替代君上去赴那黄池之会,但赵国点明要君上亲自去参加……君上若是不去,一方面显得秦国软弱怯懦,另一方面也会给赵国借口,再次纠合诸侯,发兵来伐啊。”
“大庶长休要出言恐吓!”
秦伯夫人自从子蒲让人将公子刺送去赵国邺城做人质后,就对他颇为怨愤,此刻更要一意阻止,好在秦伯盘也知道此事的严肃性,呵斥一声,让她休要再说那些妇人之言。
“但以君上的身体,若是路途上着凉受冻了,该如何是好……”已经失去了儿子的秦伯夫人眼圈发红,生怕丈夫一去不回。
“一路上有秦国的医者照料,无妨,等到了黄池,已经是开春时节,赵无恤也不敢让秦国国君病死在会盟台上吧,就当是一场去东方的狩猎了,寡人也年近三旬了,却从来没有到过秦国之外的地方。哈哈哈,再说了,寡人此去,或许能见到刺儿……”
秦伯夫人擦了擦泪,颔首应诺,秦伯倒是乐观,不过想到年纪小小就去赵国为质子的儿子,夫妻二人也一阵心疼,也是天不佑秦国,虽然二人都十分尽力了,但除了公子刺以外,他们竟然再也没有其他子嗣,几个如夫人、美人、八子也只生了公女……
子嗣不旺,一直是困扰秦伯的一个大问题。
就这么想着,秦伯盘坐上了已经等待多时的诸侯车驾,华盖高高,旗帜鹰扬,垂垂老矣的大庶长则陪坐在车右位置上,随他往雍城郊外驶去。
雍城和几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就跟秦国人的性格一样,街巷直来直去,横是横竖是竖,四平八稳,连街面墙面都不是灰就是黑,毫无美感可言。
落后、简朴,一直是这个国度的风格,在每年要交付大批粮食赔偿给赵国后,就更加艰难了,这寒冬腊月,不知有多少人家无衣无褐,难以为继。
但不管再怎么艰难,早起在街上忙活的秦国人看到国君车驾驶过,依然会在雪地里下拜,裂开笑脸用高亢的秦腔向他问好,随后又继续敲着缶唱唱跳跳,取悦秦地神明。
看着这些苦中作乐的秦人,秦伯盘眼里一酸,叹息了一声,说道:“寡人听说,邺城已经成了东方的中心,号称‘金城千里’,比雍都繁华无数倍。若寡人有三长两短,只怕真的要公子刺归国继位了,寡人就怕他在邺城过的太舒服,受到太多赵国礼乐法度熏陶,已经以为自己真的是赵氏,以赵无恤为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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