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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唐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壶妖灵
第84章剖腹取子
房氏一语殆尽,只听得里面





行医在唐朝 分卷阅读119
婆子们一阵呼唤“娘娘”的声音,却听不到任何回应了。
陈继文不由一急:“太子妃眼下怎么样了?”
里头传来婆子焦急的声音:“回陈太医的话,娘娘又痛晕过去了。”
不能等了。
吴议秉手道:“情况紧急,刻不容缓,还请郑博士、陈博士速速做出决定。”
郑筠沉吟半响,面上如一块被凛冽的冬风冻成的寒冰,带着凝而不化的沉重之色。
“吴议,你所谓‘剖腹产’的办法,可有几分把握?”
吴议不由苦笑:“学生未见到太子妃娘娘贵体,实在不敢说有几分把握。”
寻常女子的产房尚且不容男子进入,更何况是太子妃的寝殿,吴议这话的意思,竟是要冒大不韪,打破宫规,进去一看究竟了。
就连一贯不爱惹是非的沈寒山都沉沉开口:“此事有违宫规,下官认为万万不可,只有请太子妃伸出手来,先切过脉象再说。”
这话的意思是提点自己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学生,不要再惹是非。
吴议心中也很清楚,这里究竟是东宫的地方,救活了,便是得罪天后,没救活,就是触怒太子。
这种两面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确不符合沈寒山的行事风格。
但两条无辜而鲜活的生命就摆在里面,又怎么容他放任不管?
他双腿一折,重重跪在地上:“若不能临场查体,如何得知病人的情况?望闻问切,切在最次,又怎可以舍本逐末?”
要亲临病人,才可做出诊断和治疗,这个最简单却也最容易被忽略的道理,还是张起仁教给他的。
那时候是为了救还是沛王的李贤,而现在则是为了救李贤的妻儿。
李贤才是张起仁真正寄予希望之人,尽管吴议知道这希望缥缈如将将散去的晨雾,但也想借此报答张起仁一番知遇和教导之恩。
没有张起仁,他还囿于袁州城的一角天空之下,又岂能站在这里呢?
郑筠垂首望着眼前这个背脊挺直的青年,恍然间仿佛瞧见了当年那个叫易阙的青年的影子,都是一样宁折不屈的背脊,一样无所畏惧的态度,甚至连眸中明澈坚定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
吴议刚刚从新罗前线归来,他应当知道,做一个易阙那样的人,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也许就像他所答试题上的那一席话,他所用来医人的,不是湛的技术,也不是丰厚的经验,而全凭一个“德”字。
前尘往事在心中百转千回,郑筠不由含了一抹沧桑的笑意:“你说得不错,诸位博士深居高位多年,恐怕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掉了。”
旋即抬手指了指吴议:“吴议,你跟老夫一同进来。”
吴议心头微微一颤,此事若得罪了天后或者太子,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生徒可以承担得起的,郑筠这句话,等于是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沈寒山深深地瞥了他一眼,几乎是微不可觉地摇了摇头。
吴议但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从胡志林身边擦过的时候,道一句“借用一下”,便顺手提走了他装满外科器械的小箱,跟着郑筠的脚步,一头扎进了帘子里面。
帘内的婆子们一瞧见一老一少两个大男人竟然毫不避讳地进了产房,下意识便惊叫出声。
“博士,您有什么吩咐,在外头喊我们就是了。”
吴议来不及解释一二,忙推开太子妃身边帮倒忙的几个产婆,将太子妃慢慢倾倒在床上。
“郑博士,这……”
“此事是老夫所允的,你们不必多言。”
得到了郑筠的首肯,吴议也就放开了手脚,不顾婆子们惊慌失措的眼神,先揭开了房氏身上薄薄一层锦衾,往她底下一瞧,果然见着羊水湿润破出,而脐带已经露出一寸有余。
他赶紧摸了摸房氏的小腹,一阵又一阵力气渐失的宫缩之中,还能隐隐感受到胎儿的胎动。
还好,还来得及。
他不觉已沁出一额的冷汗,虽然胎儿暂时还有胎动,没有出现宫内窘迫的情况,但太子妃已经痛到晕厥,决计是没有力气再去顺产的。
眼下只有一个选择。
“回禀博士。”他简明扼要地回报太子妃的情况,“小世子胎动尚在,但太子妃已经后续无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剖腹取子。”
他朝着房氏的肚子,竖着比划了一下,示意应该如此动刀。
现代的剖腹产,一般是做横向切口,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产妇愈后的美观。
但紧急情况下,医生会还是会选择做竖向的切口,以顺应肌肉的纹理走向,可以更快速地剖开腹壁。
这些道理,对于通内外双科的郑筠太医丞来说,自然是不必开口解释的。
见郑筠神色毫无异样,吴议才略微安心,打开从胡志林那里顺来的外科器械箱,取出一把巧的柳叶刀,在烛火上稍微烫洗一下,才定下心神,在房氏的肚子上划上第一刀。
第一刀,便从肚脐下一寸半直接划开三寸之长。
这长长的一刀下去,尚在昏迷中的房氏便已痛得转醒,一双黑蒙蒙的眼睛如绕着云雾,只能瞧见身前一个白晃晃的身影。
“不好了,太子妃已然痛醒了!”
婆子们见她痛到转醒,登时慌了心神,这年轻的小太医说是进来救人的,怎么却动起了刀子呢?
“娘娘,您现在没有力气顺产,所以我们得剖腹取子。”吴议额上亦生出一颗豆大的汗珠,看似平静的面孔之下,其实比房氏本人更加紧张。
在这个没有麻醉的年代,直接剖腹的痛苦,未必就小于顺产一场的苦楚,他也不知道这位身子羸弱的太子妃,究竟能不能挨过这几刀。
房氏只觉得耳畔一阵嗡嗡作响,只有“剖腹取子”四个字听到心里去了,双手无力地纠缠住已经打湿的床褥,苍白的下颌微微一点,只吐出一个字。
“好……”
只要能救她腹中孩儿,还有什么痛苦是她不可以忍耐的。
那些产婆也都是数月之前都挑细选出来的老人了,自然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虽有片刻的惊讶,但也很快稳住了心神,反问郑筠:“需不需用乌头使娘娘稍减痛苦?”
郑筠断然摇首:“乌头对胎儿大有不好,想必娘娘也不愿意用在自己身上。”
“生孩子,哪有……哪有不痛一番的?这是当娘的命……不折腾这一遭,怎么知道,知道当娘的苦……”
房氏痛意之中,竟衔了一抹苍白虚弱的笑容,望着急得急头烂额的婆子们,反挤出几句话来宽慰她们,同时也是鼓舞自己。
吴议见她虽然神志恍惚,但意志尚且坚定,感觉加快了下刀的速度。
剖开腹壁之后,就是熟悉的操




行医在唐朝 分卷阅读120
作,切开反折处的腹膜,几乎不用将膀胱剥开,膨胀的子宫便已经浮了上来。
吴议低声道一句“娘娘忍住”,按照上辈子的经验,在子宫下段不深不浅地化开一道约三寸半的切口。
几道切口下来,房氏只觉得有如肝肠寸断之苦,幸而她骨子里是个要强的,虽然已经痛得几乎咬碎一口贝齿,却也不开口喊一句痛,生怕耽搁了这位太医的动作。
吴议切开子宫下段之后,又小心翼翼地破开胎膜,见一切顺利,才放下已经染后的柳叶刀,擦净双手,伸入宫腔,调整好胎儿的体位,慢慢将孩子从子宫之中牵拉出来。
几个产婆虽没见过从上头生出孩子的,但好歹也接生过上千个下面出来的孩子,赶紧上前帮了把忙,慢慢地擦干净孩子的口鼻,又一剪刀绞断他的脐带。
“哇……”
不等吴议习惯性地拍拍婴儿的足底,这孩子已经先用一声响亮的哭声宣告了自己的到来。
“恭喜太子妃,是位小郡主!”产婆忙不迭把孩子裹在干净的襁褓中,抱给房氏看。
而吴议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慢慢取出胎膜胎盘之后,才反着刚才动刀的步骤,重新将所有的创口一针一线地缝回去。
吴议手法极其干净利落,从剖腹到关腹,不过也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只是对于房氏而言,这一刻竟然如挨了一年一般。
吴议每一针下去,她便只觉得痛得全身骨头都要碎掉一般,只能抬眼觑着自己初生的小小婴儿,瞧着她小小的、嫩红的身躯,心中满怀柔情。
最后一针缝完,她才松开了牙关,朝吴议缓缓一笑:“多谢……”
话音未落,她脑袋一歪,便已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
第85章必当再见
郑筠立即拈住房氏堪堪垂落的手腕,指腹切在尺关之侧。
他神色一凝:“娘娘脉象速滑无力,恐有后继无力之危象,你们几个,速速取来参汤给娘娘灌下。”
话音未落,便见一人掀帘而入,照面便是一句:“烧艾条来。”
吴议微微一怔,手上犹温热的血滴顺着指节慢慢滚下,一滴滴敲落在汉白玉铺出的地面上,蔓出几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还愣着做什么?”沈寒山双眉一抬,眼中如有寒火撩动,“秦鸣鹤博士就在外头,快去取他艾条一用。”
吴议这才回过神来,连手都来不及细细地擦干净了,便忙不迭地冲出去,跟秦鸣鹤道一句“借用”,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翻开箱子,取出一撮纯净细柔的艾绒,裹在十寸长八寸宽的草纸中,用桑皮纸包紧了,卷成一卷长长的艾条。
接着便一头又冲回帘内,在烛火上烧点好艾条的一端,才小心翼翼地递给沈寒山。
沈寒山接过艾条,如鸟雀啄食一般在足三里、百会等穴位上一一点过。
与此同时,婆子们也端来了早先就预备好的参汤,捏开房氏的下颌,一匙一匙强行灌了进去。
如此双管齐下,约莫两刻钟过后,房氏才轻咳一声,自昏睡中转醒。
沈寒山艾灸的手已持得微微颤抖,但眼神依然冷静淡定,见房氏回转心神,才撤掉手中的艾条,用清水洗了洗手。
郑筠不由深深望他一眼:“没想到沈博士还藏着针科的好本事。”
沈寒山哂笑一句:“民间里学来的杂活罢了。”
房氏浑浑噩噩中只觉得仿佛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脚才踏进了门槛,就被一只灼烫的大手钳住了双足,硬生生将她又拉了回来。
这会子神志回体,朦胧中听得二位太医博士的对话,才意识到自己尚在人间。
她强抿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声音细弱如一丝捉摸不住的风:“本宫谢过几位太医救命之恩。”
郑筠正色道:“此乃臣等的本职所在,娘娘万万不必多礼。”
房氏虚弱地一颔首,目光匆忙地在房内转动一周,最终落定那个小小的襁褓之上,才挣着道:“快,快把小郡主抱来本宫身边。”
抱孩子的婆子忙不迭把孩子抱到房氏身侧:“娘娘别急,小郡主平安无事!”
房氏垂首瞧着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眼中柔情似一抹明亮的光华,将这屋子里的血腥之气都驱散开去。
吴议望着依偎在母亲身边的那个小小的生命,望着她通红的身子、细柔的额发和微微咋动的小嘴,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感动之情。
这就是一个生命的开始。
也许她以后都不会知道她这离奇的出生方式,不知道自己还在娘胎就遭遇的千辛万险,也不会知道今天救她性命的大夫姓甚名甚。
但这都不妨碍吴议心中如火燎原般的骄傲之情。
所谓医生,所要面对的,也无非生、老、病、死。
与治愈疾病,延缓衰老,目睹死亡不同,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迎接新生命的降临。这种心情,实在不是言语可以表达出来的。
他不由回望自己肃立在侧的两位师长,在他们冷静而平和的面孔之下,仿佛感受到了同样的激荡情怀。
这个从死神手中被抢回来的孩子,被天皇赐封为长信郡主。
与封赏长信郡主的圣旨同一天到临的,是一道天后的敕令。
太医丞郑筠年事已高,恐不堪重任,赏黄金百两,令之衣锦还乡。
背后之事一时间流传开去,人人都道郑筠这一步实在是大错特错,救了太子妃母女,却触怒了天后,把数十年功业都毁之一炬。
这些流言蜚语也算是空穴来风,毕竟,在唐朝,官员正经的退休年龄是七十岁,在此之前,除非是官员自己告老,一般是不会轻易勒令还乡的。
要是太子妃房氏所产下的是一名男婴,恐怕郑筠博士的回乡之路也不会如此风光了。
吴议不有些愧疚,若非他固执己见,这位德高望重、身子硬朗的太医丞也许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再坐好几年。
郑筠对此倒是十分看得开:“老夫已到耳顺之年,还有什么闲言碎语是听不得的?这个位置,老夫也坐了太久了,是该换换人了。”
他才刚卸任,便要离京,太医署上上下下近二百人,也唯有几位老博士并体己的生徒前来送行。
胡志林忍不住怒骂一句:“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们,郑博士往日的教诲他们竟一点也不顾念了。”
郑筠倒难得一笑:“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们有向上之心,未必就是坏事。”
吴议跟在沈寒山背后,未置一词。
该说的话都说过了,郑筠是个豁达开明之人,不需要他们这些晚辈的安慰之词。
分别之时,郑筠坐在马车之中,遥遥探出一只手,朝自己的学生和后辈们挥手作别。
北风




行医在唐朝 分卷阅读121
萧萧而过,将人的衣襟撩动得飒飒作响。
千言万语,都凝聚在了一道道远望的视线中。
郑筠走了,接任太医丞一职的是陈继文博士。
吴议心中明镜似的,虽然陈继文服侍东宫已久,但他素性脾气宽和,未曾参与到党羽之争,资历亦颇能服众,的确是天后眼中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
与此同时,生徒们结业考试的结果也被公布了出来。
不出吴议的意料,他并没有按原来设想的被留在太医署中,而是被安排前往千里之外的蜀中渝州,被任为渝州地方的官学医助教,以发展当地的医学教育。
蜀中人远地偏,这和发配流放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当日擅闯太子妃产房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离开长安的心理准备。
没有被发配到军营之中,已经算是看在沈寒山的面子上了。
他看得通透,心中也就没什么怨念,蜀中人杰地灵,指不定还能被他碰上几个风骚人物,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如此一想,倒也乐得此行。
沈寒山比吴议更早知道这个消息,也只是付之一笑而已。
宫闱之中,明争暗斗防不胜防,对于这个过分宅心仁厚的徒弟,远离大明宫的渝州未尝就不是一片乐土。
自己的这位老师素来豁达不羁,吴议倒也省却许多告别的话,眼下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李而已。
这孩子如今也被分拨到沈寒山门下,有他这位大智若愚的老师照应着,想来也闯不出什么祸事来。
只是他从小就对自己颇为痴缠,如此骤然分别,只怕他未必接受得了。
吴议寻遍了太医署,也没瞧见这小徒弟半点影子。
想来此事也在李意料之外,而他这个做师父的事先也未曾告诉过他,所以正跟他赌着气呢。
心中正琢磨着,推开自己那间已经拾得干干净净的小隔间,便瞧见他的小竹椅上端端正正坐了个身姿挺拔的少年,正垂首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吴议推门而入的声音,李才被惊醒似的:“师父,你回来了。”
吴议听他叫一声“师父”,心中顿觉酸甜交加。
当初不过一句玩笑话,这孩子竟当了真,回首一望,这数年光景历历在目,他又何曾尽到一个师长应有的责任?
倒是李不知不觉中已经颇有了大人的模样,知道他离开的消息,也并没有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乖觉一如平常:“师父,我听说你要去渝州了,所以特地帮你置办了些东西。”
他献宝似的拿出一个胀鼓鼓的大包袱,吴议一瞧,里头一年四季的衣服都齐全了,再加上胡饼、水筒等路上必须的东西,几乎立刻可以出门了。
最难得的是几双扎得密密实实的鞋垫子,看花样子也是宫里时兴的,想来是从太平那里讨来的。
蜀道艰难,尤其磨脚,这几双鞋垫子正用得上。难为他小小年纪,却想得如此周全。
压在最底下的,却是那本小时候从李那里没来的《山海经》。
李垂着头,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这本《山海经》我已经看完了,里头的故事都挺有趣的,师父你在路上看着解解闷也好。”
吴议明白他的意思,此去经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李这是给他留个念想,让他不要忘记还有这个徒弟呢。
他不由伸出手,揉了揉李的头:“好,多谢你为我打点行装。”
李却被这句话猛然一激,撂下手中的东西,不管不顾地撞进吴议的怀中。
“师父,你还会回来吗?”
话音中竟已隐隐带了哭腔。
大明宫中养出来的孩子,多比寻常百姓家的子女更加早熟,在吴议心中,李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抱着他大腿,躲着父亲的鸡毛掸子的小小孩童了。
终究是个年不过十四的小小少年啊。
吴议轻轻抚摸着他抽动的肩角。
“儿,师父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第86章前往渝州
“我已经和陈博士通报过了,以后我可以住你这间屋子了。”闷闷的声音从怀中传来,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沮丧。
吴议不由有些诧异,李大小也是个郡王爷,原本住的隔间也比他这里宽敞明亮许多,何必巴巴地住在他的屋子里。
但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从怀里看上来的时候,吴议便说不出话了。
分明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人了,撒起娇来还像小时候一样,一双透亮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千言万语都碎成闪烁的眸光。
“好。”吴议不由微微一笑。
不过一间隔房罢了,他这个做师父的,所能给李的,实在是太少了。
但愿你在寒窗之下苦读的时候,也能感受到师父的陪伴。
李走后,吴议刚打算睡下,便听见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吴议打开门一瞧,原来是严铭,赶紧把人请了进来。
“我早就听说你那日勇救太子妃的事情了。”严铭颇有忿忿不平之色,“明明是救人性命的好事,天后此番动作,未太寒了人心。”
话一出口,便自悔失言,赶紧转口道:“你东西都打点好了没有?听说蜀道艰难,我特地在家里拿了几双上好的鞋垫子,快瞧瞧尺寸对不对得上。”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几双绣工巧的鞋垫子,献宝似的递给吴议。
吴议不由失笑:“这个儿已经帮我准备妥当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严铭未曾想到竟然被那小子捷足先登,不由讪讪一笑:“多了也不妨事,你且留着,兴许用得上呢。”
吴议感念他一番好意,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就下了。
两人话还没说上几句,就到了二更天的时候,严铭生怕耽搁了吴议休息,也就不再叨扰,恋恋不舍地和他挥手作别。
吴议亦挥一挥手,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惆怅,此去千里,这一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和这些故人相见了。
次日一大早,吴议便摸黑而起,带着李替他打点好的包袱,赶到了长安城外的码头。
天才蒙蒙亮,码头的行人三三两两,打着呵欠等下一班商船。
所谓渝州,也就是一千年后的重庆市。
虽然人远地偏,但渝州并不是和袁州一样鸟不拉屎的乡野小城,反而是西南地区一个极重要的交通枢纽,因为它紧紧地依附着一条气势磅礴而富有活力的大水道
长江。
长江干流自西向东横贯渝州全境,无数的商船来往繁忙,都必须从这座水边城市穿梭而过。
所以,要赶往渝州,最方便的交通方式就是乘船。
正睡




行医在唐朝 分卷阅读122
眼昏昏地等着船只的到来,便听得身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这位兄台可是要赶往川渝一带?”
吴议回头一看,便瞧见一个身长玉立的年轻人,正笑眼眯眯地望着他。
“阁下是……”
“我乃夔州奉节县县丞顾安,阁下想必就是要赴渝州的医助教吴议吴先生吧。”
吴议乍然还有几分惊奇,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这一身医助教的服制,又同样在等赶往巴蜀的船只,等于把渝州医助教这个身份写在脸上了。
这位县丞想来也是才将赴任,所以对京中之事了如指掌,能认出吴议来,也就不奇怪了。
“先生当日勇救太子妃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实在人敬佩不已。”
吴议只能回以一个淡泊的微笑:“此事不过从医的本职而已,顾兄实在太客气了。”
两个人说话间,便已经有一艘船停靠在码头稍作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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