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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傅希如真的不在乎颜面破损,可这一个个都好似是天大的事一样看待,难反复解释:“只是挨了一刀,并不要紧,一点也不疼,怎么你倒像是要哭了?”
他说不疼,傅希行肯定不能信,能砍到脸上来,那该是何等凶险的场面,傅希如能留一条命,四肢健全的回来,按理说都该谢天谢地,可叫他不替大兄难过一会,却很难。
他自己不疼,只好别人替他疼了。
傅希行也知道自己泫然欲泣是有些丢人,傅希如一说,他更不好意思真的掉眼泪,只好劲的忍住,然而还是情绪低落,坐在傅希如身边,紧紧挨着他:“真的不疼?身上还有别的伤没有?”
谢翊之看着他们兄友弟恭,高深莫测的微笑着,一句话也不插口。
傅希如想说没有,但傅希行自然是不会信的,于是话要出口的时候转了个弯儿:“有一点儿,都不要紧,脸上这样已经是最凶险的了。你不必担忧。”
说是这么说,要真的不担忧那是不能的,傅希行不好多说,可惜的看着他的脸:“这还能祛疤不能啊?”
傅希如遇到这回事比他早,也接受的快,现在甚至都能调侃起来了:“我变丑了?”
他当然知道没有这回事,如果真是这样,兴许事情反倒容易一点。傅希行也是猛摇头:“大兄要变丑太难了,只是看着……美玉裂成两半似的,叫人心惊。”
或许寻找名医,也能淡去呢?
傅希如是不用考虑选官的那些条款,因为他入仕的时候脸可是好好的,那时候他容貌岂止是端正,这也算是功勋一件,记在他身上的,为此不会有什么影响,也因此修补面容的动机就少了许多。
他知道这样子令人忌惮,可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不好了,于是随口搪塞:“军医说难了,且若只是颜色淡了,疤痕还在,倒不如就是现在这个颜色为好。”
这倒是,傅希行见过烫伤,也见过几个有刀伤的武将,肉粉色一条毛虫一样的伤疤,确实叫人看着更难受,他不能想象傅希如要是脸上也这么一条的观感,于是只好接受这个缺憾,不提这件事了。
主人们都回家了,客人也到了,这场接风洗尘的小宴,也就可以开始。
冬日没什么节令蔬菜,除非是家里有火房,才能用炭热烘出一些作物佐餐。这种东西稀少,彼此来往也会送来送去,所以傅家也照样吃得到。
何况等待傅希行回来的时候,宫里已经送过了一趟赏赐。昔日门庭冷落的傅家,也随着傅希如的回转,无论如何,露出了将要重新辉煌起来的端倪。
卫燎是什么打算,傅希如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打算,卫燎想必也不得而知,两人都深深明白日后有的是机遇互相较量,于是在大幕拉开的时候,不约而同做出了暂时休战的姿态,像是温情,又像是蓄力。
席上没有歌舞,也无乐曲,是有些冷清的,可是比这冷清的都熬过来了,还怕什么孤独?
傅希如撕下一片橘皮,随手扔进了几案边上的香炉里。高高昂起的鹤嘴里冒出一缕柑橘清香。
他将到黄金围绕的刑台上去,或许能全身而退,或许将与之共同被焚烧,但总之,这纠缠与羁绊,是斩不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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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唐代应该还没有青楼,一般都是类似于平康,章台这种地方,是私养的家庭模式的经营方式,比如李娃,或者是权贵家里豢养姬妾,也做这种陪酒歌舞陪睡的工作。我记得我小时候(小学吧)看过一个关于娼妓(不知道会不会被屏蔽),反正就是那俩字儿的研究,好像是一本书,有提到这种。
顺便,国子监其实是个很庞大的国家机关,里面也不光是学校,也有分类的专科学校,比如法学,经济学,等等的学校,傅希行上的应该是开给贵族子弟的那个太学,主要靠家世,我总觉得是进去镀金的,顺带是个跳板,不阔能真的从这里学到啥东西,感觉像是现在总裁们mba,人脉和工作准备的意义更重。
第六章旧情
关于自己回京之后,这座长安城是如何震动的,傅希如并不十分在意。
先帝还在的时候,朝堂上的波诡云谲还算是有点该有的分量,现如今卫燎已经彻底让局势变了个样子,除了摸清楚他的深浅和欲求之外,傅希如不必担心太多别的。
第二日卫燎就迫不及待的宣召他进宫陪伴圣驾。虽说是散骑常侍已经不是傅希如盯上的东西了,可他现今身上只有郡公之位和这个失而复得的散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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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侍头衔,自然只好以这种名义进宫。
雪停了,天气很冷,卫燎只好待在寝殿里。
他应该每日也要花许多时间来批阅奏章才对,然而宣召傅希如却是一大早的事。
御街上的雪都被扫尽了,只剩下一层,凝固在上头,马滑霜浓,傅希如头痛不已的一路进来,幸好骑术够好,马也够好,没出什么事,新打的蹄铁踢踢踏踏,总算是安然无恙。
被他折腾惯了,傅希如也不觉得难受,随手将马交给宫门口的人,自己进去了。
卫燎不算怕冷的体质,却相当不肯难为自己,傅希如一进门,就差点被里面的熏香和热气熏软了。他要行礼,卫燎已经看过来了:“礼。”
在这种事上没必要太坚持,卫燎不见得会喜欢迂腐的人。傅希如停了往下跪的动作,卫燎就招手叫他过去。
傅希如弯下腰配合,他就伸出手摸他的鬓角,声音低低的,一双眼睛波光流转:“冷不冷?”
话说得像是撒娇。
其实这些年,卫燎身上的变化比傅希如大。他走的时候,卫燎还是个身量细长的少年,多少带着点稚气与天真,如今却是长成了,领**错掩住喉咙,抬手的时候袖子往下滑,露出令人心折的手背花纹。他在椅子里动一动,被腰带勒紧显出来的腰身越发衬出宽肩长腿。
他微微眯起眼睛,懒洋洋的,贵气不言自明,凶厉藏在光润的面容之下,隐约能叫人看到一点端倪。
傅希如没躲,任由他的手指往下滑,最后有意无意在自己下巴上勾了一下,又缩回袖子里,顿了一会,才若无其事的回答:“不冷,只是马滑霜浓。”
这样一个卫燎,似乎毫不设防,也毫无形象的瘫在他面前,甚至隐隐带着戏弄看着他,实在叫人无法不想更多的事情。
傅希如干脆直起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也避开了不去看深黑发蓝的眼里软绵绵的东西,若无其事,复归他进来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与生疏。
卫燎坐起身来,一手支着头,似乎也没有什么挫败感,示意他坐下:“讲讲吧。”
两人坐席的距离不过三尺有余,是个于君臣而言足够亲近的位置,虽然已经脱离了卫燎身上苦涩又浓厚的龙涎香最清晰的范围,但终究不够远,傅希如面色镇定,停了一下才颇有耐心的问:“陛下想听什么?”
卫燎不动手动脚之后,一贯是很安静的,挑一挑眉,摆出更加舒服的姿势:“幽州,听闻幽州不比长安,别有趣味,你既然去过,也该讲得出来才对。”
果然,傅希如就猜到,卫燎完全不想知道他这些年的见闻与经历,一点都对云横不警惕的可能不大。
这就像是势均力敌,演武一般的过招,刀光剑影在彼此早有预料的情况下来去,行云流水,不沾衣襟,单看谁能更沉得住气,能更摒弃外物的影响,看出对方的破绽,随后扔了兵器扼住咽喉,就结束了。
在此之前,多少心动与心惊,都不过是前奏而已。
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却可以洋洋洒洒说上一天。傅希如并不厌恶对人提起幽州这几年,虽然贬官绝对算是耻辱,可这其实无伤大雅,宦海沉浮,看的不是谁高高在上,而是谁能算到日后十步,百步,一直到锁死棋局,让这盘棋再也下不下去。
他从头开始说,说燕山雪花大如席,说幽州姑娘艳烈又强悍,说男儿凶蛮,说突厥如何犯边,又如何被击退,说那里的酒甘醇清冽,喝到胃里却是火辣辣的,也有甜酒,蜜水一般,像姑娘清凌凌的眼睛……
当年以奏对闻名者,说话自然是很好听的,虽然他一点重要的只言片语也不肯泄露,卫燎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他生长在深宫,至今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骊山行宫,如果此生能去幽州,倒是想看看傅希如口中那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究竟有没有他说得这么勾人?
不过天子向来不轻易出京,如果真有到了幽州那一天,怕就是御驾亲征了,卫燎还想安安稳稳享几年清福,这不过是云絮一般随意转过去的念头而已。
他靠在坐席上,看着经年久别的傅希如。
其实他走了之后,一直到今天,卫燎也不是很习惯。
人总会对某些东西产生不知不觉却不好割舍的依赖,傅希如天生就有一种可靠的气味,所以哪怕明知道他不得不节制,不会交付全部真心,也很难不让人去信任他,抓住他。
卫燎的抓住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有些东西却是人所共有。他有时候在半夜醒来,独个儿起身静坐在窗子底下,就能看见天是怎么一点一点亮起来,同时想起很多过去的事,不全和傅希如有关。
他很孤独,从来如此。
生于富贵之中,长于宠爱环绕,仍然不能让一个人不孤独。先皇后过世太早,宫中妃嫔又多,个个盯着悬空的后位,也就盯着嫡出的他。
先帝是个柔善之人,秉性很好,却不能算是个好父亲。他心痛的诛杀了废太子,于是只好把目光与储君之位,一起戴到卫燎的头上。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只需等到加冠,就可以到封地去,天高海阔,做一方之主,想必滋味也不错,哪料得到突然之间就像是在草叶之中悠游自在的甲虫,身后被挂上一个沉重负担,哪儿也去不了,什么也得不到了。
不过并非没有好处。
傅希如就是他尝到的最大的甜头。
做藩王是不能带着傅希如一起的,也不能天长日久的占着他。明知道温柔这种东西,其实是对任何人都一以贯之的,所以才越发想要做到不可能的独占,好像独揽明月光辉,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才能有的阴暗欲望。
傅希如不是明月,但于卫燎而言,所产生的独占欲所差无几。
后来很多时候,卫燎都在不经意之中想起他,也想起先帝刚薨逝的时候。山陵崩是一件累人的事,后续大礼耗时极长,令人很不耐烦。卫燎初掌大权,十分新鲜,做过很多试探权柄界限的事,其中包括将宠极一时的潘贵妃缢死殉葬,也包括青天白日宣召傅希如到含元殿来。
这里并不常用,是大朝会才启用的地方,卫燎要来看,也没人会拦,幽静端肃,是帝王身份的许多明证之一。
傅希如来的很快。先帝一崩,举国缟素,王公大臣都要举哀,他自然也不能去,一袭素服,底下露出来深青色的衣裳。卫燎坐在銮座上打量他,招手示意他上来。
这逾礼了,丹墀玉阶就是浩荡君威,轻易不可冒犯。不过那时候的傅希如不用他说很多话就能从命,近乎温顺的俯身纵容他。
卫燎还是个少年,纤细,修长,蜷缩在銮座上,后头的屏风泥金,灿烂耀眼,衬着他焕发的容光。
傅希如咬住他的指头,耐心的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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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他的手,言简意赅:“这儿不行。”
太过了,先帝新丧,还没送到帝陵里去,宫里到处都是哀哭声,卫燎却在这里对他撒娇求欢。倘若是在寝宫也就算了,可含元殿完全不同。
卫燎向来不把他的拒绝当回事,踢了靴子,又熟练的蹬掉足衣,赤裸雪白的脚背上也缠绕着蛇一样的靛蓝花纹,绕着脆弱足踝。他把腿分开,架在傅希如腰上,越发放肆的把手指往他嘴里塞:“我知道你喜欢这儿,我早就想试试在这里做有什么不同。”
顿了顿,挑衅一般讽刺的笑起来:“要论背德逆伦,还有比这儿更淋漓尽致的地方吗?难道不在这儿,你就不算是欺君犯上,乱臣贼子不成?”
卫燎天性里有一种辛辣,好像对什么都很不在意,又好像抓住一件喜欢的东西就要吞下去才会满足,索求是永远无度的。傅希如保持沉默,和他对视,良久之后到底屈服,揽着他的腰,把他捞起来。
是从后面进来的,卫燎闷哼一声,抓紧了坚硬的椅背,膝盖也很不舒服。傅希如提着他的大腿,撩开他的乱发,玉冠滚落在地,丧服扔在一起,大殿的门紧闭着,但闭上眼就想得出来群臣参拜的场景,卫燎格外的有感觉,简直被揉碎了一样,整个人都瘫软下去,从闷哼变成哭叫。
他知道傅希如喜欢这样,可没料到感觉确实十分不同,尤其是傅希如搂着他,紧贴着他的后背,低声问:“想不想哭?怕不怕?”
卫燎闭上眼睛,仰起头,像柔弱花草,或者细韧紫竹,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傅希如什么都知道,但他吝啬说出来。
他是个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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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啊,这段,我太喜欢了!
第七章新恨
先帝崩了的那段时间,其实卫燎并不如何悲伤。大行皇帝是他的君父,这是他们相送的最后一程,忙碌是井然有序的,悲伤也是。
这浑浊悲伤之中,又不得不夹杂着毫无障碍直面权力的战栗与兴奋,如同给孩子以通天为神的力量,后果一定是不堪设想的。
卫燎补偿一般,强令傅希如大多时候都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这是他新发掘的特权之一。就是那时候,傅希如升任散骑常侍。
其实只要是近臣,名分往往不是最重要的。汉武帝时的侍中,也不过是闲散内朝官而已,却上可通天。只是散骑常侍这个名号实在有趣,卫燎取中常侍二字,也对百依百顺的傅希如颇为新鲜,对这游戏更是沉迷。
这沉迷很难说是对的,或者是错的。
俗世里总有很多对和错,卫燎入储匆忙,在做太子这件事上,做得并不如从前的废太子,对他宣讲什么德厚德薄,君子大人的长篇道理的太傅太师们,难急躁而冒进,且恨铁不成钢。先帝倒是不急于一时,可也没帮上多大的忙。
听得多了,也就腻了,既然尝到不做君子大人未尝不能做皇帝的滋味,也就放开了心里战战兢兢拉着的那道绳,转而去试探水域究竟有多大,有多深了。
从来堕落都最容易,即使是对傅希如这种光辉耀耀的人而言,要沉沦进阴暗宫殿之内,红罗帷帐之中,也没花太多时间。
卫燎托着腮,在恬淡香气之中,半梦半醒一般,阖着眼帘微笑。他好胜之心所在乎的东西与众不同,但总归是在自己的疆场上不曾输过的。
傅希如看出他走了神,语速更慢,到最后几乎不说话了,静静的凝视他。
卫燎半是故意,半是无法克制的打着哈欠,眼里浸出水来,慢慢滑下去,最后就真的迷迷蒙蒙睡着了。
傅希如不得不噤声,目视着他睡过去。
紫琼脚步轻盈,到里头拿了一张毯子过来,习惯使然,转手就交给了傅希如。
卫燎的睡眠一向不够好,力固然还算旺盛,但他一旦睡了,就没人敢再叫醒,于是只好叫他这么极不舒服的睡着,盖上毯子,摆好手脚,得好不容易来的睡意又溜走了。
他性子不总是暴烈的,可绝对不好伺候,任谁都不想看他发火。傅希如到底特殊一些,他来照应一向就是帮了这些宫婢们的大忙,因此紫琼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再做这种事似乎不合适了。
她一愣,连忙要从傅希如手里把毯子拿回来。
这其实也没什么,傅希如摇摇头,站起身往卫燎身边走去。
他睡得很不安稳,叫人根本不敢挪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怕稍微有一点声响,就把他吵醒了。
只是这样确实看着别扭,傅希如只好先把他的姿势正了正,又把他捏在手里的笔扔进笔洗,朱砂在盛着清水的白玉之中迅速散开,像是红雾。
毯子盖上去的时候,卫燎蹙起眉头,动了动,孩子似的,一只手伸出毯子外头,一勾,抓住了傅希如的袖子。
他没睡得太深,至少意识得到身边的人是谁,但也没有力气睁眼。他知道这是一个示弱,或者唤起傅希如亲近记忆的好机会,可却一心等着沉入睡眠,呓语都说不出来,只尽力抓着他的袖子。
空荡荡的,摸不到手腕。
紫琼在看,傅希如知道,可他稍微往下摸,就能抓住卫燎的手了,于是不得不握住,试图把他的手指从自己的衣袖上掰开拿下来。那力道其实不大,可卫燎的手是软的,一拿下来就蜷在他手里,修长五指自然的缩在一处,像合拢的花苞。
傅希如打开他的手心,查看先前注意到的那道伤疤。看起来已经好了不少,深红变成淡红,向中间聚拢,像藏在掌心的什么秘密似的,甚至还有些畏怯之意。
片刻之后傅希如松了手,给他放回毯子底下。
卫燎已经睡着了,他翻了个身,拥着毯子埋进去了大半张脸。
宫里宣召自有定规,傅希如是不能擅自出宫的,卫燎睡了,他就在侧殿等着。
这里原本该是内朝官候见的地方,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紫琼亲自煮了茶送过来,方才担忧的神色已经淡去了:“大人先润润喉咙。”
她和傅希如是老相识了,彼此之间都不太拘束,傅希如喝一口茶,望着殿外,默不作声。
他本来就不爱说话,回来之后更是如此,紫琼平常都不打扰他,今日却有些不安,像是明知道自己不该管却忍不住一样,为难片刻,终于问了:“大人……这些年来安好吗?”
傅希如略带惊讶,被她引回了注意力。
要是其他女官问他,或许会想到什么“妾身仰慕大人已久”的戏码,可这一来是紫琼,二来是卫燎最信任的女官,这种事反倒不可能了。
也因此,他尚且能说几句真话:“挺好的。”
分明没有什么暧昧,只是故人之间的寒暄,紫琼却显得窘迫而不自在。傅希如多少猜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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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几分她的想法,大约是身为天子近臣,这种话毕竟不是很妥当,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有之前与卫燎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去,她多问两句也就显得过界了的缘故。
可他是真的毫无动容的,于是只平静的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紫琼在心里叹气,接着往下问:“我知道大人宠辱不惊,可……就当是我多嘴多舌吧,贬官出京,不近天子,大人的滋味如何?”
傅希如一愣。
兴许是这段不容于世的情事之中,另一个人的身份太过惊世骇俗的缘故,即使旁人关心他一两句,也无法开门见山的询问,多半时候都好像这是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紫琼这么问,已经等于是揭开薄纱,彼此直面了。
他这才觉得之前有多么克制隐忍,竟然从未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从没有真正光明磊落的说起这件事。
只有过去了,才能看清当局者迷之下,到底有多少不为自己所知的无动于衷之苦。
傅希如想了想,笑了:“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脸上那一道疤,叫他的观感变了许多,可这一笑,依稀还是从前的模样,风流俊雅,甚至相当温柔。他不说自己的痛苦,甚至不肯叫人窥见分毫,问起他的感受,他说的是看到的事物。
可这就已经够了。
紫琼默默低下头,不再说什么了。
有年纪幼小的宫女,低声说着话,从窗下走过,卫燎睁开眼睛,随手撩开毯子,伸展四肢,站到了地上。
他睡着之后喜欢蜷起来,这习惯很难改,所以现在也是。殿内没人,大约是怕吵到他,人就都退出去了。
里头安静的不像话。
香炉里的烟气很淡,像是要烧尽了,气味也只剩下最后一点余味。卫燎这一觉睡得安稳,只是不知道睡前还惦记着的那件事进展如何,于是往外走了两步,正好听到傅希如和紫琼的说话声。
他倒是从来都不担心这二人之间有些什么,只是站住了脚,下意识的听着。
傅希如在笑,似乎是说起了什么有趣的事,那笑声低低的,又十分愉悦,紫琼的声音适时响起来:“十二郎确实与大人不太一样,不过么,照样是十分风流的少年郎君了,妾身就见过不少为他脸红的小宫女……”
原来是在说傅希行。
卫燎见过他,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和傅希如像得有限,只有一张沿袭自母亲的面容相类,实质上就是个天真无知的蠢孩子,富贵子弟而已。
傅希如自然疼爱这个弟弟,尤其是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之后。明明生于豪富,一伸手就功名富贵唾手可得,却好像是只有彼此一样,巨细靡遗,兢兢业业的带孩子。
这样子真叫人觉得新鲜。
卫燎干脆靠在门上,听他们继续往下说。
他走了一会神,再注意听,就是在说傅希行在宫里夹着尾巴过的这两年了。
卫燎可没有特意关照过他,好的也没有,坏的也没有。所幸是傅希如人缘不错,除了谢翊之三番两次撑腰,还有紫琼悄悄关照。她在宫里也算一棵大树,只要只言片语,就好像能看出卫燎的态度似的,也正因此她一向不肯滥用什么权威,私下交代人帮忙照看的,还算是有分寸。
傅希行是真没有吃什么亏,打从出生就被环绕,还有傅希如保驾护航,能吃什么亏?
卫燎朝天翻着眼睛,觉得十分不耐烦。
片刻后里头卫燎懒洋洋的扬声叫紫琼进去。
傅希如静心等了一刻钟,紫琼出来,脸上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傅大人,今日就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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