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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这就是说他可以告退了,显然卫燎已经不准备继续逗逗他了。
当真颐指气使,随心所欲。
傅希如并不吃惊,也不意外,甚至问也不问里面的情状,告辞之后出宫去了。
走到半道上,甚至绕了路,是从国子监门口经过的。
紫琼再进去,内殿里就开了一扇窗,香气散逸,微风吹动宣纸,卫燎在洗手。
他被朱砂染污了指尖,正低头自己搓洗,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头也不转:“说说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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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傅希如初入后宫,封常侍,封号:清?
突然玩起了后宫游戏。
第八章寒凉
无论见过多少次面无表情的卫燎,紫琼都难感到一阵熟悉的悲凉。她入宫很早,运气不错,照顾卫燎总有十四五年了,这些剧变也不过是近两三年逐渐明显起来的。
以君臣或者主仆的分际来说,最好是一点多余的感情都不要有才是对的,安全的,可女人天性里的温柔和多少年相依为命的错觉,让她不得不生出完全不合时宜的爱怜与悲悯明明自己也是深陷怪兽之口,永生无法出逃的可怜人而已。
可吞噬她的不过是森森宫廷,吞噬卫燎的却是整个天下与皇位,竟说不上谁更悲哀。
紫琼揭起盖子看了看香炉里的灰,询问一般看过卫燎的神色,又撒了一把香料,拨弄过整整齐齐的香灰,把新的香料埋起来,似乎是用这种事来掩饰心里的不安与徘徊,或者掩饰要说出口的话:“陛下的吩咐,妾身都问了,傅大人他……几乎什么都没说。”
卫燎挑眉:“什么都没说?”
明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可这也是紫琼最难说出口的。她总不能说他看起来对您毫无留恋,也不能说为何非要这样纠缠,只能说些不痛不痒,似乎什么都没说的话:“傅大人他并不惯于对人说真话,说到幽州,也只说些趣事,说到贬官……”
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刺人,紫琼不得不原话转述:“他只说,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谁也说不准,这句话里到底有几分怨怼,有几分豁达,或者仅仅只是描述事实,而非评价。
私心里,紫琼其实很想劝和,可这话不该是她来说,所牵扯的事情又太多了,何况卫燎和傅希如其实都不是需要别人来管私事的人,她只能不越雷池。
卫燎其实并没有生气,而是若有所思,想第一个跟自己说不见长安这句话的人究竟是谁,片刻之后才想起来,是一本闲书上关于二人争论是太阳远还是长安远的小故事。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所以太阳都比长安更近。
他冷笑一声,接着往下问:“他还说了什么?和傅希行有关的就不用说了,我听见了。”
紫琼就知道,自己进来的时候卫燎那种完全清醒的神情和他慵懒的声音完全不是一回事,肯定是早就醒了,只是没有发声而已。
卫燎以前不这样,他小时候是个很乖顺的孩子,少年时代也并没有多少古怪,是入储之后,他就被压垮了,不得不做一个皇帝的样子,再没有真正的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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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知道自己只能从卫燎这边劝,又知道卫燎一定不想听她说这些,怯怯的,却终究鼓起了勇气:“其实……陛下只需直言,傅大人就会明白您的意思了,又何必这样……”
卫燎闻言倒没有生气,而是看了她一眼,答也不答,转而问:“我睡着的时候,他都做什么了,神情如何?”
他那时候着实很困了,就是有心睁眼也不能够,何况突然意识到这是个试探傅希如的好机会之后,更是不能被他发现自己还有意识了。紫琼知道他近日在算计的事,当时自然是留意过的。
可傅希如太不动声色,她所注意到的,也只有些微末细节,一一道出,也不觉得能够证明什么。
她不觉得傅希如完全断情绝爱,割舍了过去,否则何至于一定要回来?可现今这幅场面令人不得不担心,即使彼此都未必要一刀两断,也会不得不渐行渐远。
卫燎若有所思,翻开袖子,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外头有轻微的动静,紫琼出去探看,回来时卫燎已经恢复常态,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刚才那一段谈话,不耐烦的问她:“怎么了?”
紫琼对自己的分内事向来处理的很得当,轻描淡写回答:“潘妃派人来问,设了小宴,陛下能否赏光。”
卫燎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已经揣摩透了,当下也笑了起来:“那你怎么说?”
紫琼知道他已经是在玩笑了,上前帮他整理倾倒如山的奏章,头也不抬:“奴婢说陛下没空。”
卫燎往后一靠,被她逗笑了。在内外朝多数人来看,都觉得紫琼是个温柔周到,谦卑恭敬的女人,虽然身为宫正,掌握的是训育宫人的大权,又在卫燎身边伺候,怎么也算是个万人之上的位子,可她看起来从不骄矜,更不仗势凌人。
事实却并非如此。
小潘妃在外头看起来,固然是后位空悬的当下宫中第一人,但这里头有多少分量,因为没有该有的名分,就只好看卫燎的心意了。固然她美貌年轻,秉性柔嘉,但也要卫燎赞许才算是。
她出身其实不错,先帝的潘贵妃就是她的姑母,家中虽然是因潘贵妃而发迹,但终究是极力的往上爬,培养了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子弟不算太能干,但还算能用。
当初卫燎刚继位,要缢死潘贵妃,是出于不想在宫中被掣肘的考虑,对潘家却没怎么动。外戚之家向来如此,能攀附的贵人不在了,一家的荣华富贵也就是风流云散了。从没有几个能够趁着贵人恩宠尚在的时候打好基础,屹立不倒的。
如有这样的决心,那也不必从女儿身上博富贵了。
和在宫中起起落落,沉浮二十余年的潘贵妃不同,小潘妃入宫的时机太好,外朝没有什么大事,内宫也没有几个提的上来的女人,她究竟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很快就独得恩宠。
卫燎最怕的就是没来由的寂寥,因此平常燕居总要人陪伴,她不算是个太差的选择。
只是这样的特殊待遇总是容易叫人误以为除了宠爱,那些陪伴里还有些别的什么。小潘妃对卫燎来说,就显得太愚钝了。
他不怎么在乎女人的愚钝,毕竟她们看到的东西太少,即使是对枕边人,也不够了解,成日里都计较吃穿首饰这等事,或者就争宠斗气,好像他见过的所有先帝的妃嫔一样。
据说生下他的先皇后不太一样,不过她过世实在很早,卫燎无缘得见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法。
傅希如回来之后,卫燎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朝堂兴许会动荡这件事上,确实很久没有留意过小潘妃,更没有想起过她了,这一点紫琼自然是心知肚明。
知道他没工夫见,不用回禀就可以回绝。
紫琼整理好了乱七八糟的奏章,转而开始磨墨,朱砂加水划开,血一般鲜红。
卫燎忽然自言自语:“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杀了潘贵妃。”
这话里未竟之意太明显,紫琼一愣,一滴朱砂落下来,啪的一声打在砚台上。
卫燎向来百无禁忌,也从不讳言提及潘贵妃的死因,毕竟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人并不少,只是这还是他头一回说出后悔的事,前一刻在说的是小潘妃。
紫琼见过容光极盛时候的潘贵妃,平心而论,小潘妃不及。况且气度,进退,小潘妃都比不上,可即便如此,卫燎说这话也够叫人心惊胆战的了。
自古蒸庶母者虽然也有几个,可注定都是遗臭万年的事,紫琼想起当年小潘妃入宫也是因为卫燎突然想起潘贵妃,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不是言官,没有劝谏之职,更知道潘贵妃其实早就死了,这种事必然不会发生,可是从这只言片语中她就好像发现了平常未曾流露的疯狂和失控,好像这巍峨宫殿正在逐渐往地底陷落,一切都无可挽回。
洞察了这一切的人,很难不惊慌失措,也很难不说毫无用处的劝告。
卫燎发现了她的紧张,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说笑而已,你怕什么?”
紫琼只好为其难的露出个不带多少真心的笑的,当做是句玩笑话了。
卫燎显然并未对这句玩笑话多么认真,片刻之后就低头翻开折子继续往下看了。
方才傅希如在殿内说话的时候,他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看这些东西,只是不怎么认真,还被朱砂污了手而已。
紫琼虽然是天子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却一直都很有分寸,不会窥伺自己不该看的东西,安安静静的出去安排点心了。
外头彤云密布,殿内也光线黯淡,再过一会恐怕就应该点起蜡烛,否则连字都看不清了。
要是在从前,卫燎连这样的性子也定不下来。他不耐烦看这些公事公办,虚情假意的东西,更烦的是还要从中挖出真正的意图。先帝作风和缓,以至于朝中都跟他学了一脉的不紧不慢,如非这些年来雷厉风行推行的新规范,批阅奏折这回事,该是卫燎最头疼的了。
他伸手翻开另一本,突然一顿,恍惚想起了傅希如毫无负担,温柔低沉的笑声。
这不是幻觉,只是久远的回忆,因为在分别之前,他就已经很久没见到过傅希如轻松愉悦的神态了。
他惯常是温柔的,可如释重负,轻松自如却很难,卫燎几乎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能够真正随心所欲在帝王面前这本来就不可能。
一个人有了太好的自制力,其实反而时常叫身边的人失望,以为看见的都不是真心,所得到的也不过是分内该有的,如何判断是否发于真心,就变得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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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紫琼滤镜一万八。“他小时候是个很乖顺的孩子”,这句也是滤镜。
第九章公主
傅希如绕道出去,自然是为了傅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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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太学门口的时候,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天气实在太冷,况且这个时候还不是坐堂官来往最频繁的时候,宫门口除了拱卫皇城的御林卫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傅希如往高墙里头看了一眼,暗算还有多久傅希行就能出来。
他曾经也在太学待过,只是时间不长,傅希行这个年纪的时候,他身上就有散阶了。傅家算是混得不错的开国元勋之一,泽被子弟,论理来说,傅希行也早可以弄个恩荫,从太学出来了。
十七岁,不算太稚嫩,傅希如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不过是想叫他再长一长,定定性子。
富贵这东西,上不封顶,可只要尝过,滋味其实也就是那样而已,为了富贵要付出的东西,可就太多了。开国七代帝王,能辉煌七代的世家又有几个?
说什么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至少目前傅希行还有几年什么也不用操心的好日子过。
傅希如骑在马上,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高高楼阁上影影绰绰站着个人。他疑心是自己看花了眼,可那一瞬间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实在清晰,即使那人影定睛看去已经消失了,也难存下了一份疑心。
按理来说,在长安城中对他怀有警惕的人并不多,无非是十分了解他的卫燎,和不放心他的云横。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幽州,云横有几多眼线尚未可知,能不能时时刻刻都拿来盯着他,更是无法确认。
难道还有别人?
傅希如微微蹙起眉。
他不觉得自己现下是个多么值得注意的人,除了这两个之外若是还有人在注意着他,那对方不是极为敏锐,就是他那秘密之一,终于找上门来了。
这不算一件好事,但也证明他没有做错,急于回到长安,总比沉得住气,不露丝毫破绽要好得多。
他正思忖,傅希行已经从太学里蹦跳着出来了,见到他若有所思,扑上来抱他的马头:“大兄!”
十分兴高采烈。
傅希如回过神,对他笑笑。这匹桃花马性情温顺,虽然和傅希行不熟,但也只是烦躁的踢踏几下,往后一退,甩着头不让亲近,没做什么会伤人的大动作。
用马鞭拨开不安分的弟弟,傅希如示意傅希行也上马。
这时候太学门口到处都是马车和人,不乏被这里吸引了注意力的。傅希行原本没觉得不对,反倒美滋滋的,炫耀自己有人接,意识到有些目光十分奇特之后,才想起来傅希如现今破了相的事实,不由狠狠瞪回去了。
他知道傅希如无所谓,可被人盯着看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一时又懊悔起来自己不该因为一时意气就缠着让大兄来接,又觉得这些人实在可恶。他哥就算受了伤也绝对不是破相,比那些人要好看个一万倍还有余!
当下也不再说话,爬到自己的马背上,气呼呼的一夹,跟着不疾不徐的傅希如往前走了。
太学临近皇城,在这里游逛的人根本没有几个,谁跟着谁都显得刻意。傅希行等到走出一段距离,周遭没人了,才底虚气短哼哼唧唧的:“是我不好……”
他倒也不是伤春悲秋,自怨自艾的性子,但这回事儿不太一样,本以为自己都已经长大成熟了,是个可靠的人,没料到还是沉不住气,让大哥接受一群蠢材复杂的目光,受不了自己这么不靠谱。
傅希如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自责,豁达道:“这是早晚的事,难不成怕人看着,就不出门了么?”
这倒也是,就是女郎,也没有为了尊重和珍贵就不出门,躲避目光的道理,何况傅希如重新位列朝班,总不能遮着脸吧?
傅希行知道他说得有理,不全是为了安慰自己,虽然心里还没全过去,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走,伺候马匹跟着傅希行上学的仆役跟在后面。
兄弟二人就说起了任职的事。
此时男子二十一岁成丁,算是能够顶门立户的男人,徭役兵募也自此而始。高门子弟有祖宗荫蔽,想要入仕也好,科举也好,其实都能比这早。
就傅希如这个年纪和资历来说,已经叫很有资本了,这次回京明面上是抵御突厥有功,回京听候封赏,实际上也就是卫燎要继续用他的意思。
固然之前关于他出京的理由,因为圣旨语焉不详,只说是“逆臣”而众说纷纭,有诸多靠谱不靠谱的猜测,这回大概要升上一升,也已经是共识了。
傅希行还没接触过什么庶务,对朝中选官擢拔只知道那么一些书里说过,先生提过的,这种事还是直接来问他快一些:“大兄这次心里有数么?这几日恩赏宣召,陛下有说怎么安排吗?”
这事按理来说应该是卫燎早就想好的事情,可却迟迟不下旨意,难叫人心里七上八下。傅希行不想起来还好,想起来就难担心。他们祖父尚过公主,父亲也娶的是亲王之女,堂堂县主,傅希如身上有个郡公的勋位,可如果当不上正儿八经的职事官,要败落也很快。
太祖太宗都是子孙过百的人,宗室到如今已经有上万人,哪儿还个个都能沐浴圣恩?多半要靠自己挣,姻亲就更是如此了。
傅希如未曾料到弟弟也问起这回事,含糊安慰他:“不必着急,快了。”
什么快了,到底有多快,还是不说。傅希行生气,鼓着腮帮子用马鞭一敲马屁股,哒哒哒小跑几步,越过傅希如的桃花马,一路往前走了。
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和自己说了没用,但总是要关心一下,这一问傅希如又不肯告诉他,难就闹了脾气。
傅希如也不追,看着他停在前头,叫仆役进了旁边的道路,等到傅希如跟上去的时候,已经消气了,兴致勃勃:“这儿有一家挺好吃的羊肉饼,这会儿应该还有。”
坊间其实是不许做生意的,可长安城太大了,只有东西两市,显然不够方便利民,不得已,即使官家不准,也有人偷偷摸摸的在坊里做些生意,小吃,针头线脑的,补贴家用。
傅希如虽然在朝为官,却从来没管过这种事,闻言也只是叹一口气:“在外头吃的东西不干净,小心病了。”
也就这么一说。
这种事本来该有专门的胥吏监管,私拆坊墙金吾卫早就该发现了,只是如今这种事越来越多,都视若无睹了。
说话间仆役已经举着两个油纸包出来了,傅希行高高兴兴塞给他一个:“快!热乎乎的!”
那仆役跟着凑热闹:“是刚出炉的头两个!”
傅希如只好勉为其难咬了一口。他不太爱吃羊肉,倒是在幽州把这个毛病改过来了,天寒地冻的,物产又不丰饶,一年里头秋冬那么长,春天短得像是没有来过似的,经年难见一点绿意,不知不觉的,什么忌口也没了。
吃都吃了,傅希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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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想起来他大哥不太喜欢吃膻味去除不尽的羊肉,抬起头来一看却发现他也吃了大半,一愣,又替他难过起来。
虽说做弟弟的心疼大哥是应该的,可这么多愁善感,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什么也没说,乖顺的继续往家里走。
时近年下,快要到封印的时候了,卫燎按着傅希如的事儿不做,一来是为了吊一吊他,看看风向和情况,二来自然是懒散,一心一意盼着能松快几天。
虽然没提过这件事,可宣召傅希如进宫的旨意却没停过,关于他独得恩宠的流言,自然是又起来了。
傅希如了几封信,也就快到元日了。
他终于在卫燎这里见到了传闻之中权势滔天的尚书左仆射,裴秘。
那天没有下雪,天气晴好,卫燎唤了伎乐前来,与傅希如共赏,消磨时间。
他这个皇帝做的比先帝安逸许多,好似终日都无所事事。席上备了蜜酒,因为是白昼,且还要说话,因此喝醉了就没意思了。
傅希如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尝出辛辣的酒香,心生无奈。
卫燎的恶作剧永远不知道换一换。
抬头看到紫琼也是无奈的眼神,傅希如就更能肯定这事卫燎知情了。
这种事没有必要拆穿,傅希如若无其事放下酒盏,转而吃了一块蜜饯,外头的宫人进来禀报,说裴大人来了。
卫燎对这个心腹确实不同寻常,自然而然的叫进来了。伎乐未停,一个着紫衣的人微弓着腰从外头进来,径直到了卫燎面前行拜见礼,随后又周到的对傅希如也点头致意。
眼下的场合不算正式,礼仪上也可以随意些,傅希如颔首答礼,就看到裴秘用犹疑的眼神询问卫燎。大概是有要事要说,傅希如在场很不方便吧。
卫燎倒是不拘小节:“说。”
傅希如并没有流露出十分上心的神情,自然也并没有专注的去看伎乐,他像是对什么不够关注,垂着眼帘,摆出闲适而自得其乐的姿态。
裴秘得了指示,开门见山:“房州急报,说清河公主病了。”
卫燎沉默片刻,不得不问:“清河公主是谁?”
傅希如扶在膝上的手指突然一跳,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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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关于坊市这一段基本是来源于于赓哲的《隋唐人的日常生活》,反正古代其实对平民很不友好,生活也不咋便利的,了解这点之后我放弃了穿越。
第十章酒热
清河公主是废太子的独女。
先帝统共生了五个儿子,除了废太子是自己拾了的,卫燎继位了之外,那三个不是病死,就是夭折,所以卫燎到现在,最亲近的只剩下堂兄弟,还有这个废太子的独女。
按理来说,谋反这回事应该要累及家人一同贬为庶人,可到底清河公主只是个女孩,且当时似乎还有些别的考虑,似乎是准备叫她和番,因此不仅没有被贬,甚至在过了两年之后,还封了个公主。
太子之女,本来应当是郡主的。
卫燎是老来子,和废太子也不是一母所生,何况清河公主后来恍惚是因为忤逆遭贬,没有和番,反而去了房州,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如果是别人说不记得她是谁,那可能不是真的,但卫燎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裴秘和傅希如都很明白,没有不相信这句话的。
他是真的忘了。
傅希如这时候才说话:“清河公主是废太子的独女,陛下应该记得她的。”
按辈分来说,清河公主是卫燎的侄女,其实比他还大个几岁,小时候一起在宫里长大,总该有些印象。废太子出事的时候,卫燎大概十三四岁,清河公主已经及笄了,太子原本想把她嫁出去,到底没来得及。
卫燎“啊”了一声,恍然大悟。傅希如似乎记性很好的样子,所以接下来的话,他就直接问傅希如了:“当初她为什么到房州的,你还记得吗?”
那时候裴秘还没有出人头地,别说高官厚禄,连科举都还没有考过,虽然听说过太子被废这种大事,但对其中内情就知道不够多了。
于是君臣二人都看着傅希如。
傅希如确实知道:“为废太子哀毁过度,以致忤逆先帝,因此发配到了房州,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算起来,已经有将近十年了。”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虽然废太子是清河公主的亲生父亲,到了最后一刻也还在为她打算,可一旦成了罪人,是君上钦定的谋逆之人,所有人都应该自然而然的恨他,与他划清界限。女儿对父亲的哀思,更是一丝一毫也不能有。
说来,先帝曾经其实也是很宠爱清河公主的,只是当时情况,宠爱也没什么用,能留得一条命,多半要归因于先帝不愿意多杀生,背上一个屠戮亲族的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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