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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尤其是傅希如有了孩子,他永远,永远都不会比另一头重了。
人生若此,无计可施。
隔日终究开了大宴。赐婚的旨意还没有发,因不能太重视这件事,卫燎先是见了一天的肱骨重臣,又头昏脑涨的来出席宴会。
宴会开在麟德殿,百官列席,一直坐到廊下,人人笑语声喧,因为皇帝班师回朝,威名赫赫。
眼下虽然还没有成功的平叛,更没有击溃回鹘人,不过卫燎的表现已经足够亮眼,指挥有度,甚至还屡次亲自领兵作战,取得奇胜,当下威信空前高涨,值得庆贺。
这宴会上阳公主自然也出席。
她这一胎怀的不大顺当,然而脂粉上过,就一点都看不出苍白消瘦,肌肤清透莹润,唇若含朱,脸若芙蓉,与驸马一道进来的时候,谁不赞一声伉俪情深,郎才女貌。
虽然卫燎不在京中的时候,公主也没有闲着,然而眼下两人再次见面,倒都是亲亲热热的,卫沉蕤扶着肚子弯不下腰,卫燎就适时叫起了,在她肚子上不轻不重的看了一眼:“尚未来得及恭喜阳你的喜事。”
说着,在傅希如脸上看了一眼,不见任何异状,于是自己也若无其事,将私库里的一个白玉如意赏赐给这对恩爱夫妻,就让他们入席了。
卫燎看出卫沉蕤的肚子沉重,还分神想了一想当时李婕妤是否怀的这么艰难,然而他毕竟是男人,又丝毫不关心这种事,自然比较不出什么。
夫妻二人落座在不远处,卫沉蕤低声道:“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我,原本……”她意味深长的一顿,又露出一丝苦笑:“我就该承你的情,谁知道我这辈子还有做母亲的一天?”
她用手抚摸着小腹,神态终于露出几分疲惫。
杜预的死,到底对她的打击很大。形同陌路也还不算什么,然而一个死于非命,另一个就该意难平了。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可杜预死得惨烈,即使死后追封,有个极尽溢美之词的谥号,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人死万事成空。
傅希如并不多说什么,他心知卫沉蕤不仅只是难过与失落,更有许多彷徨与辛酸,然而自己并不是她倾诉的对象,于是也只是摇了摇头:“到了如今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公主身子沉重了,原本就应该多将养,何必事事称谢。”
这夫妻之名半假不真,然而两人倒是都有些惺惺相惜,远远望去确实伉俪情深。
宴席一开,有了歌舞遮蔽,眉来眼去就变得容易许多,卫燎静静地往下看,独漠漠坐在至高无上处,心里却空茫茫一声叹息。
他终究还是想赌一赌的。
能赌的,也只剩下一分真心。
卫燎自知执迷于此十分不智,不过他眼下自认为也只剩下这么一件亟待解决却无法解决的烦心事,不能不去执迷。他心里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一个隐约的猜测,只是自己也觉得很荒唐,不想再提起,然而等这两人真的到了眼前,却觉得未尝没有可能。
他信过太多虚而又玄的东西了,何不信一次自己呢?
于是离席而去,正好堵住了出来散散酒意的傅希如。
两人在廊下相逢,彼此都把有意当做无意。
卫燎回来还没有多久,这是他们第一次私下见面。按理说来救驾之功足够他们二人换个方式相处,可一旦在宫城之中,就还是和从前一样。到现在总不能骗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分别,过往许多事情从未留下痕迹。
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还轮不到他们。
卫燎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和傅希如对视片刻,率先开口:“她怀的根本不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他站得稳,立得直,又面无表情,上来就说这么一句话,傅希如顿时微微变色,却什么都没有说。
卫燎其实也只是赌,原想倘若是真得猜对了,就会被他诈出来,然而眼下傅希如不说话,他也明白自己是猜对了的。
或者说并非猜测,而是希望。
傅希如不愿意说,是因为这在他自己的名声并不好听,况且他并不在乎公主与谁有情,与谁有私。这怎么会是一般的夫妻呢?
卫燎想的明白,还想问点什么,然而又很快偃旗息鼓,望向高高宫墙上的一轮春月:“你不愿意说,我总不会勉强你。但你我从今之后,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他其实并不愿意,只是无法改变。
傅希如沉默良久,缓缓道:“早就是这样了,我并无向前的勇气,也不能回到过去。”
所以只能至此断绝。
如同一支曲子弹到一半,风雪吹开窗户,起身那一瞬间,这曲子的余音就只能在风里袅袅散开,不能续上了。
从此无处相同。
卫燎被他拒绝也并不意外,只是觉得浑身疼痛如同刀割,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袖。以前他是经常这么做的,傅希如比他年长,两人总是一个高一个矮,现在个子他是赶上来了,却再也没这么亲近,也没有这样示弱过。
他套上壳子强硬了太久,知道此时此刻壳子应该怎么做,可自己其实是不愿意的。皇帝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他早知道自己永远得有一个地方是未央,未央不能没有傅希如。这人在他生命中浓墨重,以至于重逾生命,他没法离开这个人还若无其事。
“可是……”他勉强组织出语言,又觉得很茫然,想说可我并不想断绝,我现在愿意容忍了,也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实在无法放开你,又觉得难以出口,毫无说服力,心里一片空茫,居然让他脱口而出一句截然不同的话:“其实我早猜,你从来没有像我这样沉溺于此。”
这是长久的一个如影随形的猜测,然而即使是为了自己,卫燎也不愿意承认。他不算多疑,但却深知自己与傅希如的不同,世上的人要如他这样需要另一个人,确实不容易,何况从来是他追逐。
卫燎觉得疲力竭,好像他真的已经做了他能做的。
他对自己并不失望,只是觉得春庭有雪,僵硬的一松手,放开了傅希如的衣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这倒不用担心,”傅希如低声道:“那时候我确实一心一意的爱你,珍重如我的性命。”
卫燎怔怔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迟来的话。
傅希如的眼神如温柔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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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拂过他的鬓角,他的面容,他倔强如同少年,仍旧紧紧抿起的唇,旋即躬身道:“离席已久了,陛下该回去了。”
就不愿意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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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其实都有化用人间流传着我和你相爱的隐秘传闻,就是林夕作词的滚滚红尘啦,真的太哀感顽艳,不知不觉给我洗脑,老想说一句,忘了。反正就是这样啦,这一章迟来的分手现场用这首做背景乐还蛮好的。嗅到了完结的味道,步入十月之后的每一天都可能完结。
第九十章论心
春日宴后,京中一切如旧。虽然战事如旧,不过只要卫燎回到长安,这里就岿然不动。先办的是丧事,杜预的追封,再就是云台县主。她夫君正是谋逆的云横,按理说来地位已经尴尬,然而听闻此事之后,县主就愤而自杀,她甚至还怀有身孕,此行自然称得上一个忠烈,宫中也要为她设祭。
喜事自然也有不少,头一桩就是裴秘升任尚书令。
虽然他从前也是尚书台一把手,不过是否称令自然不同。从前这个位子不是空悬,而是被删去,盖因前朝帝王领过这个职衔,且之后的皇帝总有制衡分权的考虑,如今专门翻出来让他上位,显然是卫燎很满意他的意思。
其余人也就可以动一动,傅希如升任尚书省右仆射这位置已经可以称相了。他和裴秘这两尊大佛仍旧在尚书省龙争虎斗,显然是卫燎的意思,且如今对云横的讨逆正用得上他,并没有人说什么。
接着就是裴秘之女嫁给傅希行的喜事。
傅希行身上有个勋位,裴秘又是新贵,十里红妆,整个长安城都为之轰动。虽然仪制比不上去年公主下降,然而就算是长安城的民众,一辈子又能见几个公主下降?
这婚事还不足以惊动宫中,所谓赐婚最多不过一个体面罢了,真正经手的就是傅裴两家,无论裴秘与傅希如心里究竟怎么想,至少两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傅家高堂不在,然而毕竟是大族,主持帮忙的宗亲与女眷都不少,何况还有公主坐镇。而裴秘自从一跃而起,也多有攀附的亲族,这场婚事自然十分热闹,送礼的人几乎与送嫁的一样多。
虽然是亲自求来,然而这门婚事于傅希如而言,确实没有什么感觉。他无非是满足弟弟的心愿,虽然知道这二人情投意合,看着也并没有什么感触。
公主不是寻常女眷,招待过女客,出来和他站在一起,两人都叹了一口气,各自思想自己的心事。
卫沉蕤已经快到瓜熟蒂落之时,身子沉重,望着廊下红灯,想说些什么,但也懒怠开口。她今日笑得太多,已经觉得很沉重了,想了一想,道:“朝中形势……是又变了。”
傅希如道:“公主应该稍安勿躁。”
她抚摸着肚子,沉声道:“我就是想做什么,眼下也是不能了,只是……意难平。”
她都快生了,自然不好动手,或者继续作乱,何况杜预之死到底让她大受打击,连神都觉得短了许多,不比从前。何况心里不痛快,身体马上就吃不消,眼看着消瘦下去,肚子倒是越发突出了,看着就叫人替她紧张。
公主长长吐出一口气,缓过来点谨慎,接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也不必担心我做什么蠢事。我们有的是时间。”
傅希如低头望着廊外一丛鲜红的玫瑰,也不看她:“公主正是该保重自身的时候。你我之间不必讳言,我就直说了,将军之死……固然遗憾,我所想问的,却是公主到底怎么想。”
卫沉蕤的反应很快:“已经过去了,有什么好想?”
傅希如转过身来看着她:“人死并非名灭,这件事总需要公主对自己一个交代,一味不说不提,未必是件好事。”
卫沉蕤望着他,不发一语。
她是废太子的嫡女,母亲出身高门,德行出众,被先帝聘为太子妃,母女二人在东宫也曾经谈起过杜预。然而自从废太子倒下之后,就再没有人问过她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欲则刚,其实不过是硬捱着痛苦而已。既然没有人问,也就不必再提。
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问她的居然是傅希如。公主凝视他许久,竟然笑了笑,避而不答,反问:“你看的这样清楚,究竟是经历过多少波折,又多么洞明?”
廊下一时无人出声。
傅希如的问题并不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只是点醒公主而已,未料居然在她的反问之下无言以对。他自认已经极尽所能,也足够坦诚,然而如果非要勉强,这是不够的,还得要以身饲虎,以命相搏,一身傲骨和整个魂魄都投入烈火。
人对自己坦诚,实在不算什么。
卫沉蕤问他,自然是意指卫燎。他们二人纠葛,世人不能知道其中波折,却都知道其中的勉强。倘若说他未曾用尽全身力气也不尽然,不是看似冷漠自持,就真的能进止有度,岿然不动,是因为早就选定了位置,早就决定了后路。
时至今日再说恨不恨的,其实早就没有意义了。傅希如太知道卫燎,他的情意生发的混沌而缓慢,他的爱怜与羁绊却早早就把自己捆缚,人生中再没有别的路途和选择。
正因为一个明白,一个糊涂,才能殊途同归,纠缠至今。他的遗憾,与公主一点都不相同,公主可称一句造化弄人,或命途多舛,而他就是年少无知,没能选一条对的路,又异想天开。
卫燎的性子,他实在很了解,所以非要说生气,其实并没有多少。生在宫里虽然是天下最富贵的命,但卫燎亲缘淡薄,母亲早逝,在宫里生活也并不容易,性子不仅古怪,而且贪婪。这本可以容忍,但当他做了皇帝,傅希如成了臣子,就太过沉重了。
君君臣臣,到底太沉重了。虽然卫燎入储不算晚,然而真正登基和身在储位完全不是同一件事,想来刚登基那一年,正是他最云里雾里,踩不到实处的时候,傅希如就算是极力想要稳得住,到底还得先适应自己的新位置。
倘若人心真的那么易变,世间就没有为了自己的地位变化而失去自知之明的人了。
傅希如还算是卫燎的心腹,也没办法生而知之,一举一动都合乎位置和旁人的期待。
他在乎的事情少,就什么都不想失去,然而人生最难求的也不过是个圆满。
卫燎比起他走的时候,已经长进很多,明白很多,自回銮之后,处事也更见章法,显然傅希如走错路之后重新选定的这条并无差错。
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制约皇帝,可卫燎这个性子倘若无拘无束就难成患,宫中既没有太后,朝上也没有人能压服他,根本不是一件好事。傅希如心知自己势单力薄,权势都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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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身上来,即使想要制约也太难,只好周旋,在几方势力里斡旋。
人事固然不遂人愿,比如云横这么早就造反,比如公主眼下不能劳动,然而毕竟效果还是不错的。
卫燎生长的不算愉快,可毕竟很顺遂,他先是娇宠的皇子,之后是唯一能入储的选择,实在没有经历过什么制衡和限制,一路到如今,未曾闹出什么意外,或者任性到毁天灭地,已经是万幸。
他总说谁是他的锚,就是将自己当做船,内心惶然,无处安定。这怎么行?他的一生已经钉死在宫里,钉死在皇位上了,一步行差踏错,远比平常人跌的重,伤得狠,更兼动摇天下。
拆东墙补西墙也好,公然卖官索取巨额军也好,这种事只可一不可再,断然不能再来一遍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要治理的好需得累代之功,可要是坏起来,至多也不过一百年,最好是一步都不要错。
傅希如越是想就越是觉得沉重,疲乏,不知道自己的归路在何处。自从回来之后,他常常觉得倦怠,从前是由心而发,现在就差不多是身体也觉得吃力。
论理他还年轻,但接连重伤,到底是撑不住,等到卫燎回来,升任仆射,反而三番两次往朝中告假。
横竖虽然事务繁忙,但并不缺他一个,倘若有什么大事,宣召入宫议事就行了,何必日日应卯。
他急流勇退的理由太好,无人辩驳,时机又很微妙,名声一时之间居然随之上升。
世道向来如此,至要紧的是姿态好看,谁做的漂亮,谁就纯白无瑕。
如此告假数次,卫燎终于忍不住,把他宣到宫里去了。
时已入夏,卫燎却迟迟没有搬到蓬莱岛上去。其实这惯例也是由他开创,登基之后事务繁多,骊山行宫倒是少去,取而代之的是在蓬莱岛处理政务,从前那里都是开宴会用的,游湖倒也不错。
傅希如进来的时候,殿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御医才刚出去,卫燎侧着头自己动手拉好衣服,扭过头来看他一眼。
“好了,你既然旧伤复发,就不要多礼。”
他多番优容,傅希如自然要知恩图报,道了声谢,两人各自落座,还是不得不问一句:“陛下的伤?”
其实卫燎受伤这件事不难知道,但凡离他近一点就嗅得到药味,只是不好人尽皆知罢了。何况其他人不清楚,傅希如是很清楚金疮药的味道的,卫燎不提,他也就不说而已。
现在既然卫燎不要瞒着人了,他也不必避过不谈。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卫燎到底不愿意对此多说什么,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
他早过了以伤博取退让的年纪,做出来也难露了行迹,先前不说,不过是不愿意,总觉得自己说出来好像就是心有期望,不说就好像一切如常。
不过现在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干脆也不必掩饰了。
阳公主已经生产,是个儿子,眼下正是公主府高兴的时候。他看过傅希如的神情,并不觉得他恼怒,挂心,也不觉得他这便宜爹做的很开心。
他不知道是失去了自己的眼力,还是心境已经不稳了,已经看不出傅希如的想法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也只是径直说下去:“朕有意去骊山行宫,你也同去吧。”
去行宫不比平日上朝是应卯,是否在皇帝心里就看是否随行了,何况也轻松不少,还有汤泉可以享用,不想去的反倒是少见,就好像各项饮宴,列席不列席是身份的象征,可以不能去,但不能不想去。
傅希如低声应了,仍旧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时光是如何雕琢一个人的模样,又是如何让他逐渐离开自己身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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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不是说论迹不论心,如果论心没有谁问心无愧吗,就是这样啦。
第九十一章骊山
骊山行宫么,在本朝一向用的很频繁,先帝晚年几乎冬夏都在此度过。虽然到了卫燎当政的时候不太用了,然而名声还是很响亮,消息放出去之后,不少人都将趋之若鹜。
不过决定此事的人并不觉得是个很要紧的决定,第一个听到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先帝那一朝就崭露头角的老臣,都对骊山行宫并不陌生,去的次数多了,也就不觉得很新鲜,即便离开长安,那也不过是一座宫室而已。
傅希如并不怎么关心这件事。虽然公主注定不能跟随过去,不过这其实也并不重要,长安城里的夫妻向来如此,进止有度,分工明确。公主不能随驾出行,傅希如也不可能请旨留下来照顾他。
至于傅希行,倒不必要跟着去。他身上有个勋位,是因为当初做为郡公与县主的次子,自然也不能没有出身,先帝赐的,然而在鸿胪寺也不过是不过不失,有一份俸禄而已。
这也是制衡最简单的办法,一家里兄弟俱是在朝为官的不少,然而同样身居高位的却不多。何况比起乃兄,傅希行确实差着点。他又不急,去不去的都不挂在心上。何况才刚娶妻不久,哪里舍得分离。
傅希如虽然并不知道卫燎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要第一个告诉自己避暑的事,然而也不去问,领命之后走过一趟尚书省,又回家来交代家务事。
他和裴秘都晋升一阶之后,彼此反而越发和气。一来已经是姻亲,彼此带掣在情理之中,也是必然之势,二来相争不在面上,不必做的太难看。何况眼下事不算少,再生波澜只会失去圣心,得不偿失。
何况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和风细雨,无需锋芒溢于言表来加重威势,叫他们剑拔弩张都难。
裴秘虽然并不是很愿意结这一门亲,不过看女儿婚后到底过得不错,态度多少缓和几分,他本来就不露声色,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团和气了。
傅希如由他想到家里,不由叹息,到底人口太少了。公主是不管傅家的事的,如果有父母在堂兴许还好上点,家里只有兄弟二人和妯娌,要应付的事也就少了。之前内务没人管理也无所谓,眼下傅希行已经娶妻,内务就全交给裴顺娘了。
她出嫁前还是个娇客,哪里能接过来就上手,到底有些仓促与生疏。
对这个自己做主娶进来的弟妹,傅希如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两人倒是时常碰面,裴顺娘的举止是挑不出错处。虽然裴氏起家晚,但到底性子不错,傅希行也喜欢,就不算娶错,剩下的傅希如还不必亲自操心。
不过每次见到她,傅希如都难想起琉璃,其实两人不大像,叫人能回忆起的,无非是都带着一种无忧无虑的天真与快活。
琉璃眼下正在西市开了一间商肆,卖的是宝石,生意不错,背景更硬,虽然不能到处宣扬她的救驾之功,怕给她招来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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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日子却过得不错,也算是应了卫燎当初说的话。
“总不能叫人认定这是你看中的姬妾。”
胡女地位太低,长安城最多的是舞姬歌伎,或者达官显贵的姬妾,虽然并不少见,但也不大上得台面,要做主给她婚配反而为难。
只是如今,傅希如要见她也不大容易见多了总是让人诟病,驸马在外头有人,到底不是很好的名声,虽然也算是情理之中,傅希如也不耐烦自己被人这么看,知道她过得很好,也就够了。
他回府的时候傅希行还在鸿胪寺,没有回家。因他最近称病,也有休养的意思,顺娘对他就颇为上心。是时男女之间也不必太过避讳见面,何况已经是一家人,傅希如就叫人说了一声,进来与她说话。
虽然已经是成婚了的人,裴顺娘也才十七,和傅希行一样,面对傅希如的感受简直是差着辈的,拘谨倒是过了一段日子就好了,只是也和夫君一样,敬畏得多。
她雅好音律,嫁妆里有不少琵琶笛子和琴,虽然说不上才女,到底也称一句风雅,在父亲面前娇气任性,但平常也是个执礼守节,端庄娴静的模样,闻听下人说傅希如过来,当下整理衣裳,站起身看了看,静候着。
傅希如对她当然话不多,言简意赅的说了骊山行宫的事,家里就交给她。
其实顺娘进门之后,傅希如就再没有过问过家里的细务,这家里没有女主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傅希行自己也很通,夫妻二人就能商量。即便有不能决断的,去问傅希如,多半也是得了一句“你斟酌着办”而已。
至于公主么,未成婚前在家里待嫁的时候,顺娘倒是很担心将来与妯娌的相处。无论是论君臣还是论亲戚,都不好下手,公主岂是一般人能轻易处得好的?何况顺娘没学来一点父亲的长袖善舞,想到就心里发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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