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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薛直
他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去摸卫燎的下巴,同时并不专心的去回答他的问题:“不冷。”
确实不冷,太阳很大,公服又厚,就算在外头又跪又站一番折腾,也不觉得多难捱。
卫燎仰起头,像一只猫那样给他逗弄,露出懒洋洋的表情:“年后要开春闱了,怕就到了你一展身手的时候。”
这倒是。傅希如一挑眉,想起翻过年确实到了又一年的春闱,也就是他新官上任,作为尚书左丞,头一次经手人才擢拔的事情的时候了。
这事儿傅希如经手的时候,已经到很后面了,礼部和吏部一起先考,考完还有殿试,与此同时,还有官员的铨选,职事官和散官的许多考试,再往后就该傅希如和吏部筹划了。
按理来说该是这样,但裴秘经营多年,傅希如又是天降,实际上在这里头,他是举步维艰,独自为营,难以施展。
卫燎想要什么样的人才?
傅希如知道他喜欢听话的,机敏的,能吏,话不多,但要懂得转头调向。比如裴秘这样的。
想起这些,他就已经要头疼了。
卫燎轻声往下说:“年后,清河公主进京,云横也要押送贡品过来,”他勾起一个很浅的笑:“这倒是巧了。”
确实是。
云横想入京,早就反复上表请求过了,这回应该是走通了裴秘的门路,才能让卫燎终于松了口。他的驻地偏远,却因为靠近突厥,可以和西域互通有无,互市关了以后也有不远千里而来的栗特人和他往来,而有无数珍宝可以源源不断的流入。
贡品的单子放了一个匣子,都是些奇珍异宝,真正的玉树金枝。卫燎长于富贵繁华,又坐拥天下,见多识广,也不禁讶异于他在那苦寒之地也能搜罗来这么多的珍宝。
傅希如也觉得巧,因为清河公主要回京,倒是一件突然的事。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安静无声,几乎叫长安都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位名不副实的公主,又因为废太子而不得遗忘。现在她要回来,比起云横入京自然是不够声势浩大,可照旧令人心生不安。
长安城的顶上像是悬着一个巨大的旋涡,整座城池都埋在深深的阴霾之中,这里的人被阴影侵蚀,似有所觉,又无所觉。
云横和清河公主,都像是从外头刮进来的一阵狂风,带来了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的转机。
傅希如的不动声色将将挂在脸上,不是很认真的伪装。卫燎在猜他到底是和清河公主有关联,还是和云横,觉得这都很难说。只要他狠得下心来,能博得任何一个人的信任,就像是得取他的信任一样。
卫燎平心静气的看着他:“走吧。”
是时候去往大宴了。
他们没有一起出去,傅希如回了百官之中,对一切窥探的目光都不回应,过了片刻卫燎就到了,乐声大作,黄钟大吕连绵不绝。
外头这时候正好天黑,落雪了。
火光煌煌里是千人傩舞,驱疫祈福,傅希如仰头看天,只觉得天边有隐隐一线红光。
空中浮动着热腾腾的椒柏酒香,这雪下得很是时候,瑞雪兆丰年,正好是一个吉兆。今年长安的雪来得太迟,叫人担心,要是再能下过几场,明年的成就不用担心了,自然值得趋奉,多说几句吉祥话。
卫燎不是个叫人望而生畏的皇帝,他笑起来很随和,和妙语连珠的臣子一起,颇有君臣相得,其乐融融的样子。
傅希如端端正正站在卫燎身后几尺远的地方,望着晶莹的雪花,长长吐出一口气,终于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最后几个时辰的时候,隐隐觉得事情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一切筹谋,也都已经开始了。
咸平四年冬,腊月,傅希如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长安城,见到物是人非的一切,他从宫里带走了龙渊剑,带走了一身紫服,要在次年的开春,重回到自己的战场上去了。
隐隐春雷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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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过年这一个月,还有很多别的,比如说腊祭,赐腊脂(擦脸油),这东西腊八才送不是有点迟了吗?反正就是一个关爱臣子的意思,和“日暮汉宫传蜡烛”差不多,就是君臣共同欢度节日吧。朝贺这个流程在哪里看的我真的已经忘了,反正差不多就是要走很多程序,说很多颂圣的话,烧的确实是松柏枝。(我到底在哪儿看的啊,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呱!)然后晚上也确实是千人傩舞开场,喝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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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吃喝一晚上,欢度新年。第二天要去东宫(如果有东宫的话?这条我不太确定,因为没有的话到底颂谁呢,应该就节省了吧。)。
第十七章托付
年后宫里下的头一批圣旨,是封赏和同度新春的,到了勋贵权臣家里,再之后就是开春闱,和傅希如的任命旨意。他到底是做了这个尚书左丞。
裴秘也派人送来贺礼,傅希如翻开来看的时候傅希行正好也在,凑热闹伸过头来看了一眼,啧啧惊叹。
是古籍和古琴,看来也是了一番功夫,且很舍得。傅希行抬手在琴弦上按了两下,其声铮铮。他叫人把琴和古籍都下去,这才转头来处理傅希行:“你也想去考科举?”
他看上去不像是动怒,傅希行的胆子大了许多,点头:“是,我已经十七了!整日待在太学有什么用,阿兄,你就放我出去吧!”
他这个年纪在权贵之家的公子之中来说,确实似乎早就该下场科举,或者靠荫封得官,在朝历练了。傅希如先前不准,理由无非是觉得傅希行太跳脱,不够老成,况且他不在家,护不住弟弟,倒不如叫他老老实实在太学里待着,反而省了许多功夫与麻烦。
现在傅希如回来了,傅希行也早受够拘束,心思活络起来,趁着傅希如心情好的时候来纠缠。
其实,放他出来也不是不行,傅希如见他强压着急躁撒娇的模样,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停下手里的事问他:“放你出来?你能做什么,就让我放你出来?”
傅希行张口结舌,一时之间甚至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真心考校还是和自己开玩笑,从傅希如脸上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由气馁,委顿了:“总比现在好一些,在国子监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帮不上你,阿兄……”
他毕竟撒娇惯了,说着就来扯傅希如的袖子,低着头承诺:“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也都听你的话,你别把我当小孩子,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肯定不会给你添乱……”
他说得急迫又恳切,显然是猜到了傅希如归来必然激起风浪,却不知道更多了,真的替他着急,又想帮上忙,又怕傅希如还要把他当孩子似的护在身后,扯着他的袖子一股脑的往下说,又去看傅希如的表情,什么都没看出来,就急了,在原地跳脚。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你自己有多厉害吗?”他不说这些还罢了,一说出口就更委屈,瞪着傅希如,撒娇变成了发脾气:“你走的时候我才几岁?我早就长大了,你能瞒我多久啊?叫人帮你的忙就这么难吗?”
他这脾气发的聒噪,傅希如却快被逗笑了,要是真笑出来傅希行难恼羞成怒,更委屈了,于是只好不动声色的忍着,煞有介事的点头:“嗯,你说得对。”
傅希行其实还没说完,被这么一句话堵回来了,倒觉得稀奇,咦了一声,后面就难以为继,一口气在嗓子里哽着难受,想了想,追问:“那你是答应了?”
傅希如点点头:“但你要听我的话。”
傅希行本以为这件事肯定不好达成,未料到傅希如这么好说话,呆在原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傅希如是真的答应了他根本不开这种玩笑。
于是一叠声的答应了傅希如的要求,点头如捣蒜:“我肯定听你的话,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傅希如推开面前一沓名刺,提出了第一个要求:“你去鸿胪寺。”
傅希行沉默片刻,雀跃和欢欣都不见了,谨慎,审慎,沉痛的发现了真相:“其实你……早就想好了叫我做什么吧?”
傅希如高深莫测,没回答这个问题。
鸿胪寺,掌宾客及凶仪之事,算不上紧要,做的是面子上的事,傅希行还很年轻,靠着恩荫进去,做的只会是个小官。他打从猜到傅希如可能早有这个想法,只是压着不说,等他自己挨不住来求才说出来,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算计进去了。
虽说确信这都是为了自己好,傅希行也难觉得大兄太紧张自己,但他又不想去违逆他的关心,只好倒在榻上滚来滚去,揉得床单皱巴巴的,才吐出一口郁气,认了。
要是从前,在他不高兴的事情上总是很难叫他乖乖听话,但毕竟傅希如离京那几年让他学会了很多,想到傅希如也不容易,就觉得自己也是时候乖顺些了,何况这才不过一个开头。
他也想过去问傅希如到底有什么打算,他又想做什么,不过不用问也知道傅希如根本不会说,于是也就省了这一遭,爬起来展开信纸,给几个朋友写信。
铺好纸,他忽然一顿,想起在傅希如那里看见的名刺。
他以为这些东西不会投到傅希如这里呢,毕竟他只是还没上任的尚书左丞,管着科考的还是礼部,擢拔人才,也要看吏部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并不意外,想要另辟蹊径也好,想要一步登天也好,这等人总是少不了的。
况且其实傅希如的名声早就天下皆知,仰慕他的总该有几个。卫燎信重他,一半是因着私情,一半是因为这是践祚之前就培植起来的心腹,于是傅希如自然也就在朝中举足轻重了,走他的门路,或许是最方便快捷的。
傅希行皱起眉,觉得这似乎是个拉拢人才的好时机,又觉得做起来未太明显,不像是傅希如会做的事但他明明又在仔细的看那些随着名刺而来的诗文策论,不像是没有想法的样子。
这事真够头疼的,傅希行想不明白,更猜不透傅希如打算怎么办,百无聊赖的自己想了一会,信也不写了,带上下人出门找谢翊之去了。
年节的喜庆尚未完全褪去,庞大的谢家宅邸自然也如是,傅希行一路顺畅的进了谢翊之的院子,进门的时候还看见了没来得及拿下去的桃符。随手把马鞭往下人手里一塞,傅希行就一步跨进了厅堂里:“谢兄!”
谢翊之听人说傅希行来访,猜不出来他为什么上门,但也备好了点心,伸手示意他坐下:“怎么有空这个时候来?”
傅希行现在没什么正经事好做,当然也就不会是为了正事跑来找他,谢翊之一点都不慌张,傅希行往下坐的时候,他顺口问候了两句傅希如:“你大兄怎么样了?年下家里忙,我不方便拜访,倒是听说你家挺热闹的。”
这确实,谢翊之不方便拜访的另一重原因也是因为这门庭突如其来的热闹,人群川流不息,他去了倒是添乱了,看过一两回,又听母亲的吩咐送过去年礼,和猜测傅家来不及备好的柴薪炭火,绸缎绫罗,还有些珍稀的皮子,零零碎碎的这些东西之后,谢翊之也就在家安然的待着了。
傅希行熟门熟路的坐下,捏起一块糕点看了看,往嘴里一塞:“挺好的,就是忙。你也知道,我家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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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的太过了。”
他苦恼的皱着眉头,看谢翊之点头,继续往下说:“热闹的叫人心烦,成天都是迎来送往,家里人手都不够了,大兄天天忙着这种事,都没工夫搭理我,这个年过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抱怨过几句,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傅希行也就停住了,拍掉手上的点心渣,正了脸色:“我有事找你。”
谢翊之嗯了一声,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我大兄叫我去鸿胪寺。”傅希行还没弄懂这想法究竟有什么目的,说起来的时候也带着点疑惑,不过很快就挥退了疑惑,专心的往下讲:“我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什么打算,我帮不上他的忙。”
谢翊之隐约明白一点,就看到少年人殷切的抬头望着他:“我不会问他,不该我知道的事我就不必知道,但是请你如有可能,帮我看着点大兄。”
“你怎么知道他要我看着?”谢翊之愣了神,过了一会才若无其事的问他。
傅希行不被他若无其事的表情骗到,垂头丧气的窝在椅子里叹息:“他什么都不愿意说,都藏在心里,难道我就不知道有事了吗?反正我也帮不上忙,只好来拜托你了。”
谢翊之有好一会没有说话,只是和傅希行静静的对视,良久也叹息一声:“我尽量。”
他这个人向来不太正经,要不是照顾了傅希行好几年,就是傅希行也不知道他其实是很靠谱的。把兄长托付给外人终究让他有些难受,兼之觉得自己没用,长吁短叹,没来由的悲哀了一会,又打起神来道谢:“那我就放心了。”
谢翊之点点头。
他和傅希如之间不说是过命的交情,毕竟也算是自幼长起来的,傅希如的心事,他比起傅希行来知道的更多,于是当然更懂这份信任和托付的分量,想到傅希如那副神情,难觉得沉重。
看开的超脱和看开的果敢,绝不会是一回事,傅希如想做什么他还不甚了解,但这风雨的气味就先给他闻到了。
是泥土化冻的潮湿,和暗流渗透天穹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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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底迪:满脸都写着委屈屈和担心。
第十八章红笺
傅希如出了正月就进了文昌台,顺手把傅希行也往鸿胪寺一塞。这等事做起来甚至无须过卫燎那一关,傅希行也就从宫学里脱身而出,成天到鸿胪寺应卯去了。
他秉性不算坏,又是刚入仕,难克勤克勉,倒很老实,没多大波澜。相形之下,傅希如的动静就更大一些,头一天就遇上了特意过来和他寒暄的裴秘。
一个是皇帝的肱骨之臣,一个是有诸多暧昧的入幕之宾,一时之间倒也毫无破绽,倒好像熟稔,携手站在阶上含笑说过两句话,又进里面去了。
尚书省又称南省,地处建礼门内,自先帝移居大明宫之后,这儿就与禁中二省有了更大的实地距离,又因属官众多,分割了很大一块地方。
傅希如对南省不算陌生,他虽然之前没做过尚书省的属官,但也多次传递卫燎旨意,或者在此商议诸多事宜,进来的时候是熟门熟路的。
进了堂上,尚书右丞迎出来和他见礼。这人姓白,是蜀中名门的出身,当年闻名天下,中了探花,仕途却不大顺利,磋磨十几年,四十岁过后趁着入京述职的机会,搭上了裴秘的大船,一路平步青云的往上升,终于到了这一步。
要不是傅希如,白禹兴许早就在裴秘的活动和暗示之下占住了这个尚书左丞的位子,而非被傅希如正好压了半头。
傅希如心知自己打乱了裴秘的筹谋,不过也并不觉得心虚,或者警惕。天长日久,裴秘的谨慎不会让他把敌对摆到明面上来的。几人见过礼,傅希如又见过左右司郎中,这二人该是他的亲信,跟他掌管诸司事务,省属钞目,勘稽失,知省内宿直之事。
再往下还有左右司郎中,左右司员外郎共四人,傅希如一一见过。
虽然这几日关于他的小道消息甚嚣尘上,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容颜有损这件事,但真的见到,还是不有隐晦的眼神交流和奇特的惊异于意外。
傅希如生的好,即使受了伤,其实最多也只影响到他的气质,并没有叫他就此如白玉入尘埃一样,卑怯猥琐起来,反而让那原本温文尔雅,内敛沉定的面容破开,露出内里的锋利和冷漠。
也是因此,他更经常含笑,狭长眼尾暗含辉光,待谁都自然而亲近,把所谓长安子弟自有的高华发挥到极致。
裴秘说过几句话,就有人来寻他,国事繁重,禁内宫中成日忙碌,尚书省众人日出入宫,往往只能擦着黑回家,还要留人宿直,他能过来已经是十分重视傅希如上任这件事了。
于是人群散去,傅希如在堂中坐下,翻看卷宗,理清自己目下要做的事,和心里的模糊想法。
他没有多少意愿去拉拢那两个左右司郎中,与其从裴秘的人手之中挑选,工夫去拢人心,不如挑个身家干净清白的,从头开始。兴许卫燎也早有此预料。
想到这里,傅希如摇头叹息一声。他太知道卫燎,只要能达成目的,他根本不在乎用什么手段,自从能用人达成目的之后,他就更不会管臣属会做什么,只管验成果,褒奖贬斥。这自然是极有用且直白的手段,因为太过明显而说不上高明,但就眼下来说,还不算太坏。
傅希如不知道卫燎要用自己做到什么,只猜测其中之一的目的是制约裴秘,或者还有固执的试探之意,要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他的目的。
两人眼下这番你进我退,颇有在暗夜中互相喂招的感觉,都不肯说话,全凭熟悉而猜测,竟然也天衣无缝的衔接,甚至还有许多不合时宜的柔情。
自从那一夜过后,傅希如就再没见到卫燎装出的柔顺和温存,他向来如此,固执与坚硬都藏在很深的地方,却极大程度的限制着他做出的事。
卫燎从未向任何人示弱,这是他的一种古怪的脾气,但习惯了之后,傅希如反而对他的节节败退才会感到意外,他一旦承认落败,简直就叫人担忧是否皮囊之中换了个灵魂。
他是宁肯死也不愿意输的。
正因知道这份固执,傅希如才觉得为难。他不知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这个卫燎,更不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动摇与软弱。恨一个人殊为不易,爱一个人却是人的本能,卫燎靠过来他就搂上去,熟稔的仿佛数年光阴消弭无形,又好像他是无底线的。
卫燎只混沌映衬出他的迷茫,红烛影中他怅然望着青年面容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实在不该这样。
他后悔坠落到卫燎的炽热与滚烫之中,然而坠落的那一瞬间满心都是本该如此,契合的越是深而紧,他就越觉得不可控制的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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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卫燎的反应。
那之后他几乎是怕闻到卫燎身上苦涩的香气,怕被过去摄取心魂。卫燎似乎知道他的忌惮,并未过于急切的寻求回到从前的亲密无间。
他们毕竟都很清楚,没有什么能叫人回到从前,用一模一样的心情度过漫长的未来。
况且,物是人非,这傅希如还是能感触到的。
他翻开的卷宗第一页,就是弋阳王有关的事宜。流放,贬谪,株连,每行之间都浸着浓厚的血,这事到如今还不算完,牵涉进去的人数以万计,其中一部分侥幸无罪赦,更多的要遭受牵连。
卫燎此举意在复权力,可先就制造了无数惨案。
这件事是朝中缺人的最大原因,因此与傅希如眼下要做的人才铨选挂上了钩,他就从这里开始看,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卫燎究竟是用何种手段把自己高高放在天穹之上,不让任何人接近的,也终于初现端倪。
他要的是生杀大权执掌于手,抵过无尽孤寒。
傅希如匆匆翻过几页,另一张纸上记录着此次必须补官的空缺之职,又拿来一张纸写上须得着重考核的官员。
卫燎所杀的人太多,一时之间都用候补官或副职暂代,然而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有些不大紧要的地方,或者一时之间无人替补的也就不得不从缺,这事总该整理起来。
这些事必然要过裴秘的手,傅希如也不知道自己所思所想能实施几成,倒是用这法子把朝中人事和大事梳理了一遍。
午间宫中供应饭食,到了下午,如无事务处理各处除了宿直官之外的人也就可以出宫回家了。
傅希如写满了那两页纸,没留意时光流逝,是有人轻轻叩门惊醒了他,这才意识到已近正午了。
进来的却不是他预料之中的左右司郎中,或者尚书省属官,是个卫燎身边的黄门侍郎:“陛下有旨……”
傅希如脸上略微变色,是吃惊的表情,然而也尽快起身接旨。
是一道赐御膳,笔墨,宣纸的圣旨,以示恩宠。傅希如这才想起他今日是第一回到尚书省来,按着卫燎的性子,不会忘了这件事,更不会不趁机表明态度。
他接了旨,那面生的黄门侍郎笑眯眯的道:“傅大人辛苦,陛下挂念,送来这些东西,也是体恤的意思,”顿了顿,状若平常的往下说:“大人有几天不入大明宫,陛下的意思是请您今日公事毕后,往太液池蓬莱山觐见。”
傅希如不动声色的挑眉:“天气寒凉,怎么移驾湖上了?”
大明宫中诸多建筑本就围绕太液池布局,中心的蓬莱山更是用了传说中仙山的名字,原是很好的景观,只是这个天气在湖上起居,未太冷。
他是久奉宫闱的人,自然知道宫里的诸多规矩,饮食都要顺应天时,何况居所?
傅希如敢问,这黄门侍郎却不敢去探查卫燎的心思,当下也只是笑:“咱们哪里知道,兴许是兴之所至,大人忙着,咱们就不打扰了。”
他们这种皇帝近身传旨侍奉的人都一样,笑得亲切又敦厚,从不仗势凌人,更不会失了礼数,就傅希如见过的来看,是不在言语上得罪人的。尤其受皇帝信重,或者暂时有兴趣的,他们更是亲热又自然,毫无趋奉之意,却叫人如沐春风,好似宫中垂恩,就由他们的脸上带出来了。
他辞了这黄门,转身随手翻开放下的卷草纹红漆木盘上放着的笔墨,果然在其中找到一张纸笺,上头落着的是卫燎熟悉的字迹。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卿可俟夜来矣。”
傅希如面无表情捏着这张暧昧的红笺,心里不知怎么,竟蒸腾出一股愠怒。
本朝为尊者讳,并没有到幼名也回避的地步,只是因着卫燎的关系,这首诗还是鲜少被人提及,总是因该有的敬畏而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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