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叶江曲
“噢,可怜的人。”
虽不敢靠近,伊娃却觉得这画面既美丽而又伤感。此时此刻,男人仿佛只是睡着了,在树底下,做着一个酣长缱绻的梦。
“伊娃……”
待靠近,耀阳折射的光散去,葛瑞丝看清了男人与阳光近乎融为一体的金色发色。
“……他还活着。”
男人的胸脯随同呼吸微弱地起伏,手指动动,而后,喉结滑跳一下,睁开了碧蓝的眼眸。
德国人……是个德国人……
葛瑞丝捂紧嘴,提篮坠地,野果子和花纷纷乱乱地滚落到了草里。
一瞬间,葛瑞丝记忆起了所有关乎德蛮、纳粹的暴行,有些是她亲眼所见亲身所历的,有些,是她听来的。
传闻,他们会强掳女人,奸而后杀。他们非常、非常地危险……
几个野果子,滚到男人的身旁,停下。
他注视它们,再抬头,看葛瑞丝失色的脸。
恰好,枝叶间的碎光,投落进他单只的眼里。
微微眯起。
璀璨的阳光,与树与风与花的芬馥将他环拥住,他仿佛,已在此迟留了许久许久……
“果真,阳光是最美好的。”
男人扯扯嘴角,勾勒出一抹优柔的弧度,接着他看着她,像是期待答复般,问:“对吗?”
“不……”
摇着头后退,葛瑞丝再也强忍不住,尖锐的叫声冲破了山野间的宁静。
第41章审判
“艾德里安冯西克特……”
翻至有相片的一页,约瑟夫哼笑。
见美国兵到来,围观的人群自觉避让出一条道。
约瑟夫踱近,俯看他青紫不一的脸。
“艾德里安冯西克特。”
重复过一遍,约瑟夫弯腰,用纸夹托住他的下颚。
“啧啧啧……”
目光从纸页上略过,又瞥向眼前的这张面孔。
黑白相片中,身穿骷髅骨军服的年轻纳粹军官,摆出了标准的军照姿态--手放于膝上,轻抿嘴,目光斜向前四十五度。照相的柔光打在他的半边脸上,勾勒出眼鼻分明、线条致的侧面。
浅色的发色,浅色的瞳仁,对应上现实里的金发碧眸。
这些特征看起来,都没错。只是,在他的脸部和四肢上有数处崭新的淤伤,加之看起来过于虚弱憔悴,与照片里的简直辩若两人。
“是你吗?西克特,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约瑟夫扳过他的脸,逼迫他直视他。
“嗯?之前都躲到哪里去了?没被冻死,也没被饿死,挺有能耐的嘛。”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在战争结束、德军败北的这近五六十天里,这个人都遭遇了些什么。越不过边界,回不去故土,像只臭鼠,东躲西藏,佝偻在恶浊、不见天日的地方,得不到最基本的水与食物。
假如再坚持过一段时间,“艾德里安冯西克特”这个名字便会从名单中剔除,当局将默认他逃脱或是死亡。
“可惜,真不幸。”
他终于肯直视他,已然失去那身军装,但表情却跟相片里的一模一样,淡漠而冰冷。
扯扯嘴角,约瑟夫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小广场上,干涸的喷泉池旁,马赛克状的铺砖密麻无章,久了,令人产生晕眩感。安德烈依然没有停下来,他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身后,里昂紧步跟随,陪同他走过一条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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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相似的街道。
“安德烈,你这只是在原地兜圈!休息一下,冷静冷静,我们再一起好好想想办法,好吗?”
“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了。”
“不,别这样说。”
听到,里昂反之加紧了脚步。
“真的,你没有必要再跟着我了。放过我吧。”
“你是在回避我吗?”
“……”
“……如果我走开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停下来?”
安德烈平淡地点头:“是吧。”
有那么一瞬间,里昂信以为真,他想到了放弃。
“我只是想帮你,单纯的想帮助你!”
前方,是一条断头路,安德烈驻足,转过身看向了里昂。
“请让我一个人。”
“你知不知你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像是时随地就会……”
安德烈感到泄气,他与里昂擦肩,择向了另一条路。
这样的对话,同样磨耗着里昂的耐心,真的,真的没有比他更愚蠢的人了。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继而保持一定的距离与他趋行。安德烈知道,不愉快的对话之后,里昂还是选择跟了上来。
他也不清楚,此时此刻,里昂的存在是给予了他安慰,还只是让他更加地狼狈。
窄狭的巷路走到尽头,几乎在同时,里昂察觉到了前方的异常。
空旷的场地上,数十人围簇在一起,空气里传来稀碎芜乱的议论声,安德烈捕抓到了一些词汇……
“安德烈?!”
来不及反应,安德烈已冲进人群,里昂急忙跟住。
推挤开一个又一个重叠的臂膀,远远地,安德烈便看见场地中央负手站着一个美国兵,他低头,眯着眼,像是在与谁对话。可不知发生了什么,气氛骤转,美国兵摇摇头,挥起拳头,狠狠地砸下……
一片嘘声。
仅仅只是一拳,便让那人伏倒在地,嘴角淌出黏稠夹带血丝的唾液。
一滴又一滴,混杂上泥沙,变得黑红。
美国兵抖抖手,睥看地上的人,问:“你是哑巴吗?”
撑扶在地面,他尝试抬起身,肋骨处一阵闷痛袭来,他呲紧牙抱住,整个人又再一次倒下。
浑身的血液涌向了脑部。
“安德烈!”
腕部一紧,里昂及时赶上,将安德烈拉住。
里昂恳求般摇头,他用眼神告诉他“不要,安德烈,不要过去。”
人群里细微的骚动,没能逃脱约瑟夫的双眼。
“呵,真是讽刺……”
约瑟夫挑眉,他认出了安德烈。
“想象不到吧,在这里的这个时候,竟然会出现犹太人……曾被你们关押奴役过的犹太人。“
看向艾德里安,约瑟夫无不同情道。
仿佛感知到什么,艾德里安用足最后的力气,支起身,看过去。
眼里半清晰半模糊,他看见了那轮身影。
但他和他,并不相识。
他是个罪有应得的纳粹,而他,只是个旁观者。
“安德烈。”
约瑟夫走近。
“真巧呐,竟然在这里再见了。这个人……”
手指向后指指佝偻在地面上的德国人。
“你应该不陌生吧?”
转而注视起安德烈的双眼,问:“看看,艾德里安冯西克特,是他吗?”
时间逝去一秒、两秒、三秒……安德烈只是怅然地看着前方,他的目光越过约瑟夫,停留在那副带血的躯体上。
里昂紧张地扯住安德烈的衣后,可他依然无动于衷。
“是我……”
就在约瑟夫感到困惑时,身后忽然传来喑哑的嗓音。
“我不逃了,我投降。”
剧情转变地有些突然,约瑟夫回头,看艾德里安举起双手,残破的指掌在半空中轻颤。
“我没有任何武器,我愿意向盟军交待罪行。”
艾德里安……你在说什么?
“……1941年11月至1945年2月,我在坦卡特集中营担任副官,我知晓这期间发生的每一件事。包括被后来销毁的文件、档案,绝大部分我都记得。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提供……”
又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们在寻找一些人。”
身体上怎么又多了这么多的伤?
他们殴打你了?
你真的……真的是自愿离开的?
为什么?
眼前的一切变得远邈起来,约瑟夫与艾德里安又进行了一些对话,他却根本听不清楚。
直至,约瑟夫气愤地摇头,反问道:“艾尔维斯史密斯上校?你是打算告诉我,他被你们严刑拷问,虐待至死?很遗憾,真的很遗憾西克特。你的这颗脑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有价值,你的顶头上司,弗里茨克莱舒曼,全部都供认了!”
克莱舒曼上尉……尔时,弗里茨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后便出逃了。甚至就连他,也没能顺利逃返德国?
约瑟夫尝试平缓怒气,史密斯上校已在半年前死于纳粹集中营,诺曼底登陆战一役,上万名美兵将被俘,近多半都消失失踪了。他们的家人,最终只会到一封几百字的阵亡通知书。
叉着腰,眼看向地面,像是在犹豫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想清楚了。
提手摸向腰间,约瑟夫掰开套筒,掏出手枪……
里昂紧紧按住安德烈的手臂。
单手不行,又用上另一只手。
上帝,上帝……我乞求你。
他无声地祈祷。
“你看起来很紧张?”
同一时间,约瑟夫察觉到了安德烈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像是再有动作,他就将扑上来撕咬、啃啮他。
他以为这是错觉。
“你知道接下来,我想要做什么吗?”
推上膛,勾住护环,枪随即侧倒,约瑟夫将它递向了安德烈。
“拿住。”
“……”
“我叫你拿住,犹太人。”
约瑟夫自然知道什么是战争罪,假借犹太人之手,才是最明智,最“合乎情理”的做法。
“杀了他。”
“……”
“你完全有权利这么做,按动扳机,给他一个痛快。”
“他已经投降。”
“喂喂喂,我没听错吧,你要为纳粹求情?”
“他已经认罪、投降了。”
事情到这个地步,约瑟夫很难不起疑心。
“你怕了?”
约瑟夫眯小眼,呼出的热气拂在脸上。
“看着我的眼睛!”
“安德烈……”
缩躲在安德烈的臂膀后,里昂战战兢兢,在他的脑海里,已预看到了最悲惨不幸的结局。
低声唤安德烈的名字,祈祷他能及时清醒过来。
“他是谁?你的那个……脚受伤的同伴?”约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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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向了里昂。
忽然想起什么,约瑟夫尝试着为这种种的疑点整合出一个合理的起由。
“我想我应该没有记错,这个人,艾德里安,也是脚踝也受伤了。”
不是疑问句,约瑟夫直勾勾地盯住安德烈,他在质问他。
“只是个巧合!”咬咬牙,里昂抢话道。
“是我……长官,没错……是我受伤了,这段时间一直拜托安德烈照护我,我才活了下来。”
约瑟夫脸色低沉,他可以选择相信安德烈,事情便这么过去。他也可以深究到底,去搞清楚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遭,围簇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知道,这里即将有一场好戏开演。见血的公然处刑,大快人心的复仇。
“好吧。”
许久,约瑟夫开口。
就像是等来了审判的结果,约瑟夫靠近安德烈,说:“看看周围,你知道你该怎么做……拿好枪,上去,给这个德国佬一个子弹,一切结束。”
“拿、住!”
重申一遍,约瑟夫提提手枪。
“安德烈,求求你……”里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紧张地发颤。
僵持中的沉默,而后,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安德烈身上的气焰消失殆尽。
他摸上枪,握住。
“很好……”
交出枪,约瑟夫避让了开来。
一旁,其余的美国兵也默许了这样的处置办法,他们互相递用火柴,为这冗慢的场面续上了一支烟。
“来一根?”一个美国兵凑近,扶住约瑟夫的肩膀,递来了烟盒。
正准备推拒掉,这时,一片嘘声响起。
约瑟夫看过去,转眼之间,安德烈跌进了圈内。
有一人,又或许是两人,在他身后重重地推了一把,枪也随即甩落在到地面上。
安德烈恶狠狠地望回去,继而又吞忍了下来。
“捡起来!”
“你还犹豫什么?!”
“杀了这个纳粹!”
“……”
声音四面八方涌来,聒噪他的耳廓。
头部阵阵麻疼,安德烈单手扶住脑袋,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弯腰,抓起了枪。
为什么?
为什么……艾德里安,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既然决意离开,为何又要留下那一吻?
他可以恨他,恨他十年、二十年……都可以。但是不要让他思念一辈子,内疚一辈子……再痛苦一辈子。
伴随靠近,嗳嗳的视线里,那张面孔变得清晰起来。
是他喜欢的样子。
一如那落雨的一日,他拿枪指起了他。在他的脸上闪过惊讶、惶恐,但又很快地转为了平淡。
他质问他,逼近他,他扑向他拥住他,他夺下了他的枪,他拆穿了他所有的谎言……
如不是遇见他,他依然无法直面自身的罪错,他还是会那么地害怕死亡……
佝偻身躯,他卧在地上,主动垂下了头颅。
沾血的金发,迎对着漆黑的枪口。
泪砸落进泥沙里,一滴又一滴。
他告诉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第42章诀别
沿幽寂的小径往西走,走过二、三十分钟,越过一片莽茂的丛林,便可以看见缓斜的屋顶。
停在梧桐旁,静视片刻,安德烈仰起头。
彼方是白昼的天,无云也无鸟儿飞过,它白得空无一切,就像是黑夜单调的反色。而在脚下、身周,无论石路还是草木,均是浑黑的黑色,黑得噬尽了所有,只留下剪影般的轮廓。
这反常的景象,令安德烈不由加快了步伐。
最终,他如愿走出小林,矮缓的山坡间,小屋依旧安然地坐落在那儿,风起微动。
镇定下来,走近。
篱笆门从内上锁了,安德烈伸手越过,扯开栓。
忽然,他呲起了嘴,栅栏上的木刺划破了他的手指。
艳红的血,汩冒出一滴、两滴……安德烈挤挤伤处,将污血挤尽,于是,更多的红血顺着掌心指腹蜿流而下,坠在栅栏上,染红了草。
可恶,伤口分明看着不大。
左手捂住右手,压紧伤口,但只暂缓过一、两秒,指缝再次蹿红……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了陌生的声音:“该死的纳粹!你的死期到了!”
“忏悔吧!可惜上帝已来不及垂听!”
“……”
风越吹越烈,唾骂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
屋前?屋后?屋内?还是屋外?
“谁?!”
“是谁在说话?!”
环顾四周,依然是那廖寂的郊景。
“艾德里安……”
恍然记忆起,艾德里安已不在此处。
他已经离去,离开了小屋,离开了他。
他在寻找他,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只好只身返回此地,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小屋。
“艾德里安……艾德里安……”
撞开栅栏,踩过院里莽生的杂草,安德烈快步走向小屋。
血越渗越多了,在黑白两色间添上了浓艳的第三色,它洒落在门阶上,溅落在皮靴上,汩没他的下肢……
风里,那些声音依旧在继续:“给我老实点!”
“快!拿绳子过来!”
“绑紧些,否则他就要死上两回儿……”
“……”
“不!不要!快住手!”
恐惧瞬间掐捏住心脏。
安德烈痛恨艾德里安的愚蠢,他最害怕的便是……
“喂!听到没有?!快住手!”
“不要……不要杀了他……”
没有人回应,依旧没有人回应,挫败感几近要将他击垮。
进到屋内,上到二楼,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寂静如初,唯有那些声音紧缠不放。
“艾德里安?艾德里安?!你在到底哪里?!”
“……我想好了,我全部都想好了,我会送你到边界,送你回去,所以……你不需要再躲,也不需要再冒险去做任何事情了。”
如果再多给他一天的时间,如果艾德里安肯再多给他一天的时间,结局是不是便不会是这个结局?假使早一天,假使他可以早一天做出抉择,事情是不是就会发生转机?
“艾德里安……艾德里安……”
里昂从臂间抬起头,一旁,树翳底下,安德烈终于有了动静。
顾及不上四肢的酸麻,他踉跄起身,靠到安德烈身旁。
“安德烈?!安德烈?!醒一醒!”
他仍在梦中迷走、挣扎,裹紧了身体。
“安德烈……”
依旧无法将他唤醒,天际已出现垂晚的迹象,道牙旁,几个稀拉不肯散去的看客,沉默不语地打量着他们。
“安德烈,求求你,快些醒来吧……”
“不,不要!快松手!”
不知梦见什么,安德烈忽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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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里昂险些压制不住。
他紧抓他的背,偎缩在他的臂弯,里昂可以感受到他的悲绝。
“别怕!你只是在做噩梦!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里昂看见,不远处的看客们,这时交耳议论了起来。
他只能将他拥紧。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安德烈的低呓渐渐消失,身体也随之轻软了下来。
额头抵在里昂单薄的肩峰上,有些硌疼,他试图换过一个姿势,动了动手臂。这时,臂弯里的人一颤,突然抓上了他的肩膀。
安德烈苏醒过来,睁着湿润的眼眸,怔怔地看着他。
“安德烈?你醒了?”
“上帝!你终于醒了,我还担心……”
有段记忆缺失了,一旦试图触及,脑仁便阵阵疼痛。安德烈捧住脑袋,呲紧了牙。
“安德烈?”
“艾德里安……”
泪水灼烫他的眼眸,他张开手,看向自己的掌心,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安德烈!艾德里安还活着!”
“……”
“应该……还活着,你没有开枪,你并没有做到那一步。”
“……”
“你晕倒了,随后,那几个美国兵便把艾德里安带着走了。”
“晕倒?”
“你病了,安德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现在还在发高烧,完全没注意到吗?我本想带你去医院,但我实在搬不动……”
“他被带去了哪里?!”
安德烈独独只在意这一件事。
里昂语噎,顿顿,才回道:“我不知道……但是放弃吧,安德烈。艾德里安也已认罪投降,那是他应有的结局。”
“结局?什么……结局?”
安德烈摇头,他根本无法接受。
扶住树干,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安德烈?你要去哪?”
他没有目标,也没完全相信里昂。
那个人是生活死,究竟是不是他扣动了扳机,他需要亲自去确认。
他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稀里糊涂地将这事抹去,他不想下半辈子,都活在懊恼与不明不白之中……
“安德烈!你还是要去找他吗?!”
里昂也站起,在他身后喊问道。
“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脚步迟疑了下来。
“你就自己去吧……”
回过头,仅仅只是走前几步,却拉出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
里昂真的只是站在原地,握紧拳头,诀别似的看着他。
“我没办法再继续陪着你了……我打算回赛莱斯塔,去看看我的父母,还有哥哥姐姐们。”
他累了,也厌倦了在坦卡特经历的种种的事情。
“嗯。”
“……”
“回去吧,你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里昂抿嘴,低眼看向鞋头,他本不想这么伤感。
“谢谢你,里昂,还有……对不起。”
“不,不是的。”里昂摇头,是他要逃,是他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
“保重。”
“安德烈,忘了他吧!”
只是稍稍停顿,他便再也没回应他。
那轮身影愈行愈远,直至完全没入了夜色之中。
里昂低下头,泪水触碰到夜的凉风,将他打地稀零。
第43章十年
走近,画面明晰了起来。
半敞的窗畔,风将纱帘吹鼓成弧形的波浪,静悄悄地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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