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养成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魏书十四
谢必安走后,夙蝾又开始了愁云惨淡的看门狗日子。索性这次拉着冷余刃有难同当,不有点不高兴的时候损人不利己也是舒心的。
第39章第十四章心头血(1)
夙蝾心性极通透,不如莫阙飞不着调,也不如冷余刃认死理,十几天经书抄罢,洛邑城外,窟中千佛,龙门晚钟,以及山中的琉璃像,在他心上,如大雪涤过江山万里后的冰裂河开,天地明澈俯仰清灵。
两个月后,冷余刃紧箍咒一去,便要忙不迭的直奔九冥镇,夙蝾冷冷一吊眉梢:“十一哥,妖灵修的那半吊子模样,去九冥镇也不怕克死你。”
冷余刃虽不以为忤,却皱眉道:“这些话不准当着七爷说。”
夙蝾恨道:“七爷又不傻。”
冷余刃忽地记起谢必安在洛邑城为救后卿的琉璃像舍去半数修为,心里似被什么剜了一下,自言似的低声道:“我不会让他再这么做了。”
夙蝾这才缓声道:“你代我跟七爷道声谢。”
冷余刃微一点头算是应了。
找不着能替冷余刃的厨子了,谢必安在九冥镇度日如年,最可怜的时候,门童都觉得,谢必安堪比街上敲碗唱莲花落的乞丐。
谢必安吃完厨房里挂的最后一条腊鱼,看着窗外倒春寒的天气,一时间悲上心头。铺了信纸准备给树妖去个信儿,写了个开头,大致是寒暄了几句,便不由得问起冷余刃归期,想了想觉得忒没出息,揉巴揉巴扔在门槛,一连写了四五封信,越写越心酸,索性闭着眼仰在圈椅里。
冷余刃进门时,见的便是这个模样。抻开地上的纸团一瞧,浑身的血都涌上脑门,悄声儿走近了去,撑着椅子便吻住谢必安,谢必安一惊之下,睁大了眼,一见冷余刃,随即竟觉得眼眶发热,唔了一声,似笑非笑问道:“你回来了?”
冷余刃听得这一声问,将这两个月憋在心里的思念,都化作直白白一句:“我想七爷。”
谢必安听得这一句,为了脸面也得把这两个月来心里那“我想你做的菜”的真实想法摁下去,只清浅浅一笑。
冷余刃却问:“七爷近来好不好?”
谢必安觉得这话问的没头没脑,“嗯?”了一声。
冷余刃皱眉道:“舍得那些修为……”
谢必安随口道:“哦,不妨事。”
冷余刃看着他躲躲闪闪的神情,不信,但也不说,只道:“我给七爷做吃的吧。”
谢必安差点热泪盈眶,立时点头如捣蒜。
冷余刃低头一笑,便转身进了厨房,谢必安晚上便吃了一顿久违的香煎鳕鱼,简直吃的手舞足蹈,于是冷余刃也就顺便偷了腥。翌日谢必安睡到了日上三竿,睡得死沉,倒让冷余刃有些担惊。
谢必安本就出奇的懒,如今这一身懒筋更是如同闭关修炼过似的更上一层楼,冷余刃也不大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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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清,他这神恹恹的模样,到底是懒还是修为折损的后遗症。
一场倒春寒带来的桃花雪,谢必安理直气壮地一日至少八个时辰赖在床榻上,冷余刃怕他睡得头痛,强行拖起来,“七爷,北街牌坊那儿的腊梅开的十分好……”
谢必安:“不去。”
“东市茶楼里刚来了一个说书的……”
“不去。”
“何裁缝他娘过寿,请了个杂耍团……”
“不去。”
“……”
冷余刃到底也没把谢必安哄出屋门半步。谢必安抱着黄铜手炉,歪在贵妃椅上,果脯一盘一盘的吃,仿佛嘴巴闲一会儿就浪了似的,活似地主。
“七爷,这大冷天的,干果儿少吃些,吃多了容易表里俱实,恶寒壮热,要头痛的。”门童看不下去了。
谢地主不以为然:“胡说。”
门童:“……”
于是谢地主仗着自己不同于人间肉体凡胎,胡吃海喝。
冷余刃虽说离开了一阵子,但一回九冥镇,摄魂差事技能依旧好似娘胎自带,上手十分娴熟,门童看见冷余刃比见自家七爷都亲。
冷余刃摄魂之时,时不时瞥一眼歪歪斜斜一尊佛也似坐在中堂的谢必安,谢必安看似无心无意的散漫,冷余刃却隐隐觉得出他在修灵力。因为没有人在吃喝睡觉的时候,还会偶尔皱一皱眉毛。谢必安一皱眉,他心里就有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唯恐他修为运化行之有涩。
六千年前,云中君屏翳在涿鹿之战中元神俱灭,是冷余刃擅自拿女娲给妖族用来诛魔的心头血硬生生拼凑起来的,又在日出之地守了他三千年。
谢必安是冷余刃用心、拿命浇铸出来的。他一想到谢必安屡次铤而走险,心里就一股怪异的念头蔓延过他全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看着谢必安望向九尾狐时温润带笑的眼神,把心里那股邪念压了下去。
由爱而激发出的占有与付出,他还没有学会拿捏得当。付出的越多,占有欲越可惧。妖族天生心思决绝,他险些克制不住。而谢必安对此一无所知,每天都在挑战冷余刃的邪恶底限。
他看着谢必安是真的困极了,才起身过去,将脑袋歪在他怀里,轻声叹了口气,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才将他抱回卧房。远远地听着鸡鸣,冷余刃转身进了厨房,昨夜里,一锅鸡鸭牛羊肉煨了一个时辰的汤,一罐鲍鱼干贝老参鱼翅火腿鸽蛋,用熬出来的肉汤和花雕酒,荷叶封坛,足足吊了两个时辰了,再添些白炭,熬一个时辰,等七爷睡醒了,不仅起锅,温凉也正好了……
谢必安又吃多了……不禁还是有些惆怅的,虽金刚不坏之身,倒还吃不出病来,但是能吃出肉来,对此谢必安心有戚戚的留意了一下衣衫,当发觉衣带瘦了半寸时,不啻五雷轰顶。
狂躁的在屋里转了几圈,试图想出一个狂吃不胖十全十美的法子来。最终,只得出了一个“想得美”的结论。
这残酷的人间……
门童自地府回九冥镇,带回薛途让他回一趟地府的口信儿时,谢必安心里莫名的有些打突。看了眼在檐下修妖灵的冷余刃,又有些烦躁。
薛途没见着冷余刃,眼神上上下下扫了谢必安几遍,“冷余刃让你一个人回地府?”
谢必安嗤道:“你又不是天仙,不值当。”
薛途:……
薛途正色道:“那狼崽子又不蠢,你能糊弄得住?”
谢必安皱眉道:“大帝还没成魔呢。”
薛途一勾嘴角:“听老二那意思,不远了。”
谢必安咬牙道:“你们抗不住了再说。”
薛途扯住他的袖子道:“不带这么干的,他是妖王,女娲钦命的诛魔者。”
谢必安一股躁气涌上心口:“他没有金刚钻,干不了这瓷器活儿。”
历景岸扯着丁巳进门时,正听见谢必安这一句,笑道:“公器私用,其罪当诛。”
谢必安怒道:“你……”
历景岸将丁巳推到谢必安跟前,丁巳爬到他膝盖上躺进他怀里,扯着他的头发玩儿。谢必安幽幽道:“你们消息倒是灵通。”
历景岸道:“洛邑城数百亡魂,一朝烟散,你作为摄魂鬼差,责无旁贷,虽说大帝没有怪罪责罚,但龙门山中多野魂怪,地府想打听些什么,倒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谢必安一脸不屑,显然不太把历景岸当回事儿。
历景岸恭敬道:“既是知道云中君,自然不敢再把你当鬼差使唤,五百亡魂,地府也不敢怪罪到你头上。”
谢必安微微皱眉,历景岸这高帽子往他头上一扣,他如何好舔着脸,眼看着酆都大帝成魔无动于衷?
他微微眯了眼,偏头靠着椅背,心思似乎跑过了几千年,他大约与当年的冷余刃心意相通了,原来这世界上,有比自己的性命更贵重的性命。
他望了望掌心,倏然间似是怕流失什么似的,又握紧了些,他还有一半的女娲心头血。这不是他的命,是冷余刃给他的,或者说,是冷余刃的。
历景岸和薛途安安生生的坐着,不说话,只偶尔看一眼谢必安,都知道他此时有着择生死的剜心。什么话都无用,也不必说。
谢必安眉头越皱越深,冷余刃逆天改玄,早在六千年前改了他本该绝的命数,这六千年,是他白捡的,偷得的。终究不是自己的,该来的迟早要来。
谢必安开口时,声音沉的像是眼泪倒灌进了嗓子,“酆都大帝,还有多久。”
历景岸道:“大帝自说,顶多三五年。”
谢必安微一颔首,缓缓起身离去了,历景岸和薛途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穿过了岁月和生死的模糊和飘渺。
薛途问道:“你说他,能怎么办。”
历景岸摇摇头:“凡事都那么好办,这两人也不至于这几千年的,你生我死,以命换命。”
谢必安青衫寥寥,回九冥镇的时候,天色微暗,他在炊烟缭绕的街上,亦步亦趋的缓步前行,看上去轻的像一条影子,可心上,有几千年时光和最重的人压着,压得他深吸了一口气,依旧堵得眼眶生疼。
他远远地瞧见冷余刃立在街口,那一瞬间,他恨不得回到六千年前,在冷余刃最初表现出亲昵的时候,回他一个绵长的吻,而不是笑说他不懂事。
最深沉的痛,不是相濡以沫后的阴阳相隔,是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份痴心,就轻飘飘的分离,让另一个人拼尽了全力去换可见结局的带着血和泪的重逢。
而他,对这些,一无所知。肆意的挥霍冷余刃“拼尽的全力”。
冷余刃眉眼含笑:“七爷回地府怎么不带着我。”
谢必安答非所问:“我问你,你把女娲的心头血放在我这儿,你拿什么诛魔。”
冷余刃皱眉,“七爷问这个做什么。”
谢必安扣住他的手腕:“告诉我。”
冷余刃微微侧首,只道:“我死不了。”
谢必安:……
死不了,那代价是什么。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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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安不敢问,他怕知道。
第40章第十四章心头血(2)
谢必安极轻的叹了口气,松开冷余刃的手腕,推门进去。
自夙蝾的事后,冷余刃似乎欢喜于此后他与谢必安之间再无干扰,可见的,全是倾心相守,整个人都快开出花来了。
谢必安忧心的不露声色,只好边学边做,将本不大活泛的心思,全拨给了冷余刃,都晓得在饭桌上给冷余刃夹菜,虽说是借花献佛举手之劳,可也委实不容易了。
冷余刃见他这样一板一眼的试着给他花心思,比上床还要难得一些,想着六千年前的时候,险些感动的掉泪。冷余刃一直都知道,自家七爷这样的人,能让他挂心的东西不多。
识乾坤大易,知草木青难。他惯看人间烟火,若说学,也能学的七八分像来,可他到底没能真真切切地走进烟火里。
冷余刃捂了几千年,也才捂出他一点懵懂情意来。
谢必安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冷余刃蹲在灶台旁,拿火棍把地瓜扒拉出来,用粗纸包起来,不禁搓了搓手要去接,冷余刃笑说:“七爷小心烫着。”
谢必安两手倒换着地瓜,走到檐下,把地瓜放地上,蹲在那儿看,一会儿进屋找一把小刀,一会儿进厨房取一把筷子,过了一盏茶功夫也没想好怎么把烤地瓜剥开,使吃相不那么难看。
冷余刃见他蚂蚁搬家似的来来回回围着那地瓜转,忍不住过去,拿粗纸包住一半握着,一点点揭下另一半的皮,递到谢必安嘴边,笑说:“咬。”
谢必安眨了眨眼,就着冷余刃的手啃了下去,笑说:“还挺甜的。”
冷余刃道:“放过一个冬天的地瓜,烤起来最好吃。七爷若是喜欢,明日再买。”
谢必安笑着点点头。
谢必安以前真不知道这种,有人给做饭,有人替干活的日子过起来这么舒坦。饬饬院里的菜地花草,在闲书里打打瞌睡,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冷余刃好似一棵树,不说话,就站在那儿,谢必安就觉得安心,有时候总觉得那三千年像是白活了,也不敢想没有冷余刃,这没有穷尽的天光是个什么境况。
谢必安试着将自己身上仅剩的一半女娲的心头血沥出,整个人有一种元神离散的知觉,他似乎知道当初冷余刃为何要动用女娲留给他用以诛魔的心头血来养他的元神……
涿鹿一战,他元神消亡,没有女娲这种上古尊神的元神,决计救不回来。
女娲的道行,躯体可补天,心血可诛魔。可她没有时间了。她得找一个人来做这个事,永生永世地做。
她知道冷余刃对云中君的心思……
谢必安问冷余刃:“你傻不傻?女娲这是故意的,一点心头血,就把你拴死在诛魔这事上。”
冷余刃在摄魂卷宗上做完最后一个魂魄的标记,侧头看他,笑说:“为了七爷,就值。”顿了一顿,又皱眉道:“七爷不要再做傻事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了……你为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先想想我。”
这句话,说的很慢,言语沉沉的,却让谢必安陡然间生出一种惧怕来。
在一个极漫长极黑暗的世界里,他就像一个火星子,冷余刃靠着这个火星子窥探这个让妖族懵懂的世界,也靠着这个火星子在尔虞我诈中初心自若。
冷余刃没有怨轩辕杀过云中君,没有了女娲的心头血,还愿意以赴死之心诛魔,都是因为他心底还藏着谢必安这个火星子。
谢必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依然记不起六千年前,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让冷余刃这样为他。
他涩涩一笑,问起:“六千年前,云中君待你好不好。”
冷余刃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不太好。”
谢必安:……
以前这么不是东西么。
谢必安疑惑道:“为什么不好。”
冷余刃又摇摇头:“云中君对谁都不爱搭理。”
谢必安:……
太不是东西了。
冷余刃:“七爷现在就跟云中君差不多。”
谢必安:……
小兔崽子!想跪算盘么!
月余,唤魂铃异动,同时,谢必安养在九冥镇的地缚灵上门来报,贴了引魂符的亡魂,一小撮一小撮的打鬼门溜回凡界。
不过三日,薛途传信来,只两个字“速回”。
这些境况,大约是酆都大帝那边出了岔子。
怎么会这么快……谢必安隐约觉得眼皮都有点跳了。
冷余刃跟了他回地府。
薛途和历景岸见到冷余刃时,眼神里隐隐忧虑。
薛途:“那啥,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没做。”
历景岸拿出一袋金叶子:“好久没给你钱了。”
冷余刃面不改色的接过,转手给了谢必安,谢必安随手摔地上,咬牙道:“你俩,给我滚。”
薛途:“二哥,听见没。叫你滚。”
历景岸:“我听着是说你。”
薛途:“这是我的殿。”
历景岸:……
薛途:“七爷,我叫七爷不介意吧,叫云中君总觉得跟叫诈尸的祖宗似的。口感有点怪。那什么,大帝那儿,要不您先去看看?”
历景岸点点头:“已经不大认识我了。大约,兴许……还能记得您。”
谢必安闭了眼片刻,起身去酆都宫。
罗酆山山门,郁垒见他来,纳头便跪,“圣君来了。”
……整个地府,还有谁不知道他是云中君的?
平日里当牛当马当鬼差当后勤使,这时候高帽子一扣当冲锋陷阵的使,地府上下这些不要脸的。
罗酆山大雪漫漫,这三千年来,他到过酆都宫的次数,一把手都数的过来。每次来,罗酆山的气候都与外面不一样,他细细想了想,该是罗酆山春夏秋冬一季八百年。
到头了,是消亡,也是重生。
谢必安突然觉得心口似被这大雪蛰的冰冻了。
酆都大帝坐在清冷的殿里,白发尽乌,向谢必安一笑:“你来了?”
谢必安皱眉,不言语。叹了口气,送了一丝灵力给他。
酆都大帝整个人缓缓昏迷,呈现出老态龙钟来。
“不要力气了。我已经要压不住了。再晚,只怕……”
谢必安在空荡的殿里踱了几个来回,沉着脸不说话。
“云中君……”
谢必安颓然道:“别叫了!云中君早死了!”
“那冷余刃他……”
谢必安濒临崩溃,咬牙道:“他也死了。”
酆都大帝:“……”
谢必安平复下来,问道:“诛魔,其实不是单纯要了你的命这么简单吧。”
酆都大帝点头:“恶念,怨气,嗔怒,暴虐,冤屈……受化不尽的,必有一些是暂时压制住罢了,日积月累,凶残必现。诛魔,是刀锋相对的诛杀。女娲早就知道个中利害……”
酆都大帝见他脸色一变再变,还是说了下去:“女娲还是把这烂摊子扣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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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妖族……”
谢必安突然无声笑了起来,笑的眼里似是扑进了冰雪,又雪融成珠挂在他脸颊上。
他以元神为风雷,血肉为斧钺,拼上自己灰飞烟灭,本以为能庇妖族退得天地之远,到最后,还是抵不过女娲养妖族当刀剑盾牌来用的心思。
那心头血一开始就不是用来诛魔的,它也不能诛魔。它是女娲用来换冷余刃的命的。
即便冷余刃死了,还有妖族填上,有莫阙飞,有夙蝾……
妖族的少年,谁都不放在心上,可云中君是为妖族死的,只要女娲的心头血还在养着谢必安,妖族就不会坐视不管。
谢必安的笑映在酆都大帝浑浊的瞳孔里,一溃千里的狼狈落荒。
也不知过了多久,酆都大帝听见轻声一句“真是混账”。
如果冷余刃在,他会记得,云中君在六千年前也说过这句话。
谢必安道:“跟我走,下十八层。”
酆都大帝无奈一笑:“云中君,历来酆都大帝没有这个死法。”
谢必安微一挑眉:“你还想挑死法?”
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敢问,云中君作何打算。”
谢必安冷笑:“一劳永逸。”
历景岸和薛途知道谢必安让酆都大帝下十八层,不禁都有些悚然。
酆都大帝被冷余刃困在沥魂石上,一旦他完全魔化,这块沥魂石必然困不住他,可魔化他的亿万人间恶念,困在十八层,也不敢太放肆。
这块沥魂石,是地府最招天雷的。
天雷劈顶,再凶残冥顽的恶魂也不敢轻举妄动。
历景岸和薛途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全把酆都大帝当成养恶魂的鼎炉了。
这……这以后谁还敢接这个位置。
可他是云中君,用薛途的话说,就是大了好几辈的祖宗,现在除了女娲再临,谁也不敢忤逆他。
酆都大帝成魔在即,他和冷余刃如果撂挑子,地府就真成了一锅烩了。
闹得狠了,说不定还要动了凡界的根基。这等毁天灭地的罪,谁也担不起。
薛途和历景岸看了眼酆都大帝,做眼观鼻鼻观心状。
谢必安在酆都宫里翻拣了一些上古时的残卷,大多没什么用。
他来来回回想了想酆都大帝的话,诛魔,是刀锋相对的诛杀。
谢必安支了一下突突直跳的额头,亿万魔魂,千军万马似的在地府十八层波涛汹涌,让冷余刃一人去斩?
冷余刃端着一盅莲子汤和一笼凤爪来的时候,谢必安险些被他这一身轻松给迷惑出现世安稳的错觉来。
谢必安有气无力道:“放那儿吧。你先跟我说,三千年前的诛魔,是个什么光景?”
冷余刃被他问的一愣,半晌才道:“我不记得了。”
谢必安:“……”
谢必安气得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你这脑子都能记得起什么!”
冷余刃抬眼就笑:“我能记起你。”
谢必安:“……”
谢必安咬牙摆摆手:“去去去,去十八层守着酆都大帝。我管你是死是活!”
冷余刃点头应了:“七爷不用交代我也要去的,我看你吃了饭我就去。”
谢必安尝了一口粥就有点后悔了,低声叹道:“我与你一同过去。”
冷余刃道:“你不能去。”
谢必安挑眉“嗯?”了一声。冷余刃改口:“让二殿下同我去就好。”
谢必安“呵呵”冷笑一声,“历景岸?你倒会挑人。”
谢必安金口玉言,历景岸应时回道:“云中君今日可安好?”
谢必安寻声望向门外,不是历景岸是哪个?冷声道:“你这听人墙角是几时有的毛病?”
历景岸将一方黄绢递给谢必安:“来的不凑巧,正好听到云中君在背后非议在下。”
谢必安还未细看绢上字,冷余刃道:“下一任酆都大帝任命,是二殿。”
谢必安心道:这家伙打的什么算盘。
脸色纹丝不动,道:“我还以为,这烫手山芋人人避之不及,竟不曾看出二殿原是这般深明大义。眼拙了。”
历景岸垂首微微一笑,谢必安竟看得出一丝丝悲戚之感来,但听历景岸缓声道:“云中君素来看我不大顺眼,在下是略知一二的。只是这个事,我决计不会害了妖王,一来我没有这个本事,二来,云中君坦荡,于情爱生死都极通透,我没有妖王这等好命,酆都大帝这待戮之君虽生犹死,总是能让人识得出真心来。我要用这条命换一个人的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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