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三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柴帽双全
邓暄越过群臣,来到皇帝面前,并不跪拜行礼。
昌平帝看着直皱眉头。父子二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群臣也不敢打破这平静。只邓昭急得仿若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邓暄先开了口,还是质问:“父皇为何赐死儿臣母妃!”
昌平帝本就对此事很是生气,见邓暄擅自闯殿拒不行礼,还大庭广众之下质问这等丑事,怒火更甚。拍案道:“孽子,朕如何行事为何要告知于你,还不快滚!”
邓昭见昌平帝动了真火,再按捺不住,上前替邓暄请罪:“三弟年幼不懂事,父皇息怒。”邓暄却不领情,仍是直直盯着皇帝:“陛下。”竟是连父皇也不叫了,“我不愿与杀母仇人为父子。陛下要么也赐死我这个孽子,要么今日我便与陛下父子恩断义绝,再不相干!”
昌平帝气的直发抖,捂着胸口道:“好!好!你给朕滚!”邓昭大惊,劝道:“父皇三思啊!”群臣噤若寒蝉,忠勇侯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邓暄。
邓暄最后看了一眼皇帝,深深行了一大礼,五体投地。然后起身甩袖离去,再不回头!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邓暄远去的背影,气的胸口钝痛,喜公公看出不对,忙唤太医。邓昭想去追邓暄,又见父皇不好,顿时左右为难。
武氏终于姗姗来迟,先遣散朝臣,又命人偷偷跟着邓昭。再去查看昌平帝情况如何。
一番混乱,总算止了。昌平帝躺在床上,御医诊断道:“只是急火攻心,修养几天便好,切记不可动怒。”邓昭和武氏便放了心,又想起邓暄,二人倒是十分有默契的同时叹了声。
武氏道:“暄儿到底年幼,陛下何必跟他生这般大的气。”昌平帝怒火未消:“让这小畜生滚,朕没有这种忤逆犯上的儿子。”邓昭忙道:“父皇,太医说您不可动怒啊。”
武氏见昌平帝还在气头上,知道此时劝什么都没用,便拉了邓昭先行离去,让皇帝独自冷静会。
母子二人同行,邓昭忍不住问:“母后,三弟这就走了,如何是好?”武氏答:“无妨,哀家派了人跟着,不会出什么事。”邓昭这才舒了口气。
另一边,邓暄出了殿门,一路往皇宫外行去,无人阻拦。终于出了宫门,邓暄以前一直好奇宫门外是何等风景,但武氏一直不允许邓暄出门,邓暄只在平常重大活动中跟着父皇兄弟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中见识过皇宫外的景色。这次独身出门,一时间觉得天大地大,心下却十分茫然,觉得自己宛若浮萍,无根可依,无处可去。
但邓暄心中那股恨意还是支撑着他往前走,只想离这皇宫越远越好。
天色将暗,邓暄来到百姓摆摊的坊间,人群渐渐稀少,小贩们也拾东西准备离去。邓暄突然察觉有人跟着自己,面上不动声色,在行至街口一个岔路时突然加速,追着的人见势不妙,赶忙追去。
却空无人影。
邓暄摆脱了追踪,对前路仍是茫然。干脆找了个墙角,蹲坐在地。天公不作美,竟在傍晚又下起了雨,先是稀稀拉拉的点滴,一会后雨势突然转急。邓暄头顶有片翘起的屋檐,正好可以挡挡雨。
邓暄就这么坐着,双臂环抱,缩成一团,眼睛望向天空,层云间有雷光闪烁,果然片刻后听到轰隆的雷声。邓暄又想起了小时候,打雷时,也不知静妃是哪根筋搭错了,宫里人人都觉得邓暄是小魔王,她却总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瓷娃娃,雷声会吓到暄儿,一打雷就要帮邓暄捂住耳朵,还要一边说:“暄儿不怕。”其实邓暄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想到此,邓暄不由轻轻笑了一下,又想到这世上,再没有人会帮他捂住耳朵躲避雷声了,这笑顿时比哭还难看。
这两日几番波折,邓暄其实早已疲惫不堪,不知不觉间,就这么靠在墙角,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邓暄又见到了母妃,她冲着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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暄微笑,邓暄再控制不住,想要冲过去扑到母妃怀里放声大哭。却无论如何无法接近,无论他如何奔跑,静妃都离得原来越远。奔跑中,邓暄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摔的鼻青脸肿,他抬起头,冲静妃伸手:“母妃,你等等我!等等暄儿吧!”静妃停下了,冲邓暄轻轻摇头,身影越来越透明,邓暄惊慌不已,聚起全身气力,奋力往前一扑,静妃却化作点点莹光,随风而散了。
邓暄这才从梦中惊醒,喘息不止。稍作平复,原来雨早就停了,阳光穿破层云,徐徐升起,又是新的一天了。
邓暄盯着阳光看了会,心下在想自己该往何处去,这皇城是万万待不得,但自己一个十岁孩子,没有身份没有路引,要如何出城呢。心下烦恼不已,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邓暄这才意识到自己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一直没注意,这一下意识到,顿觉胃中火烧火燎。
邓暄干脆先不想该去哪了,找点东西吃要紧。
邓暄昨日出来时还穿着宫人细细绣制的袍服,月牙白的面料,衬的邓暄如玉般的少年。经过这一夜风雨,衣袍上都是星星点点的黑泥。
邓暄身无分文,将自己身上搜了个遍,把主意打到了腰带上镶的一颗珍珠,想着虽不值什么钱,总归能换几个饼吃。便找了间当铺直接当了。然而邓暄毕竟生在宫中,不知寻常百姓生活,当铺伙计看邓暄就像看头肥羊,直接报了个很低的价格便把珍珠买下了,还要求死当,便是不能赎回了。邓暄答应了。
邓暄拿着当来的钱在路边摊贩处买了个饼吃,这一口下去吃的邓暄直皱眉头。这饼实在是无甚滋味,邓暄哪里吃过这个。平常膳食无不是宫人挑细选。邓暄还酷爱吃甜,可是糖对寻常人家是很贵的东西,邓暄眼下哪里吃得起。只就着大饼回忆回忆母妃做的果脯蜜饯。
邓暄边吃大饼边沿着街道行走,这时突然看到前方人群拥挤,人声鼎沸。便好奇的凑上前看。原来是虎威军在招兵。
这虎威军是虎威将军刘忠一手带起的,刘忠草根出身,凭自己摸爬滚打到了将军地位,全是跟西夏国一仗一仗拼出来的地位。这西夏国是魏国西边的邻国。这片大地上,北燕西夏魏国三国鼎立。魏国最为强盛,版图也最大。但北燕西夏也对魏国虎视眈眈。北燕五十年前曾经想挥师中原,直接被魏军连拿三座城池,这才派使者求饶,答应每年缴纳贡品。
而西夏,近年来很是不安分,时不时派小股部队寇边,劫掠百姓。刘忠这次来京,不知所为何事。但朝廷却下了征兵令,凡十五岁以上身体健康的男子皆可报名,有人想去军中混个前程,眼下正是大好机会。
邓暄眼珠一转,觉得这对自己倒是个好去处,这虎威军想必不日便要前往边关,正合他的意。当即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之前有说过,邓暄相较同龄人长得比较健壮,但是到底五岁的差距摆在那,这长长的队伍,在邓暄这凭空矮了一头。
终于排到了邓暄,负责报名登记的人狐疑的看着邓暄:“你满十五了吗?”
邓暄睁眼说瞎话:“满了,我家里穷,吃的不好,所以长得矮。”那人完全不信,再看邓暄这身衣服,上好的料子,别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公子吧。
挥挥手就要邓暄滚蛋,邓暄略一思量,悄悄凑上前去,将刚刚当来的银两塞了过去。那人立即眉开眼笑:“我看你也满十五了,就是长得矮,报上名来吧。”
邓暄一怔,自己这名字肯定是不能用的,干脆用母妃的姓吧,便道:“我叫暄。”那人大笔一挥,暄二字登记上册。
邓暄跟着别人一起去领了军服,便直接去了军营。
其实新兵入伍应该是明天,但邓暄实在无处可去,干脆早早去军营报道。
军营门口一统领模样的汉子负责分配新兵,皱着眉看着邓暄这副小身板,直觉若是上了战场不得被敌人一指头戳死。干脆把邓暄划去了火头军。
邓暄倒是没什么异议,问了自己营帐在何处便去了。
邓暄一撩帐门,观察了一下即将跟自己生活在一起的战友们。这一瞧可好,这火头军,整个一老弱病残营。
这帐中,有缺胳膊的,有断腿的,唯一一个手脚健全的,瘦弱的跟个小鸡仔似得,只比邓暄高了一点。众人并不搭理邓暄这个新人。倒是小鸡仔很是热情。毕竟邓暄大概是军中唯一比他矮的了。
小鸡仔自我介绍道:“我叫唐豆。”名字听起来倒是挺好吃,邓暄暗暗想,邓暄此刻并没有什么心情与人打交道,只冷淡的回了声:“暄。”
唐豆这下可打开了话匣子,想是憋得久了,滔滔不绝,直把自己家里猪生了几胎都倒了个干净,邓暄忍无可忍,终于喝道:“闭嘴。”唐豆这才意识到邓暄面色不善,姗姗闭嘴。
耳畔终于清静了,邓暄换了军装,便直接倒在了铺上,缩在角落里,背着众人。
☆、第7章
武氏
再说另一边,那日武式派的人跟丢了邓暄,胆战心惊的回去复命。武式听罢,以手扶额,无奈道:“暄儿跟哀家学了多年武,他有心想甩掉你,跟丢了也不能怨你。”挥挥手示意这人退下了。
武式暗自烦神,这小的不知所踪,大的怒气冲冲。一时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了想又唤人继续出宫寻找邓暄踪迹,自己再去安抚安抚皇帝。
武式径直来了明光殿,昌平帝躺在床上歇息,见武式来了,起身道:“那小畜生如何了?”武式上前端起茶盏给皇帝喂了点水,才道:“暄儿出了宫门把我派去的人甩了,不知所踪。”
昌平帝本稍稍平静的心情又被激怒:“有种他滚了就不要回来,不然朕一定打断他的腿。”武式瞪了皇帝一眼:“你也老大的人了,跟个十岁孩子这么较真。暄儿刚失了母亲,情绪难失控。”
昌平帝皱着眉头摆手:“别跟我提他了,对了,静妃的事查的如何了?”
武式凝眉半晌,斟酌着开口:“怕是与骆式有所牵连。”皇贵妃骆式家族势力实在庞大,便是皇帝有心想要惩处,却也轻易动不得她。
皇帝冷着脸色道了声:“朕知道了,蓉儿也回去休息吧。”武式应是离去。
皇帝在殿中兀自沉思。三日后,骆贵妃身旁的贴身侍女被皇帝寻了个由头杖杀,静妃之事,便在宫人心中心照不宣的揭过了。
而邓暄还是全无踪迹,昌平帝虽然还是叫着回来要打断他的腿,但语气已不像开始时那么激动。
却不知,父子再次相见,已是五年后的事了,那时,面面相觑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邓暄已经参军五日了,五日来,每天就是训练,训练完后便倒在床铺上埋头大睡,邓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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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与任何人交往,只唐豆喜欢凑过来每天在他耳旁叨叨些军中琐事。
邓暄有时愿意听就听听,不愿意听就当耳旁风。唐豆并不介意邓暄的冷淡,只庆幸终于找到了个听众肯听自己说说话。
每到深夜,邓暄常常睡不着,一睡着,梦中就是当日长乐宫中母妃临死时的画面,一遍遍回放。总教他想起自己那时的绝望无力痛苦,邓暄一直非常自信乃至有点自傲,觉得天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可那日短短五步之远却仿若天堑,无论如何也够不到的手,邓暄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那些曾经的自信不过是自以为是。那日的记忆其实邓暄有点模糊,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挣脱的陈仲,那些鬼影到底是梦中的幻觉还是他真正看到的,邓暄分不清。
天又亮了,邓暄只睡了很短一会,便又要起床跟着众人训练了。
唐豆跟着邓暄前去队伍汇合,一路叽叽喳喳:“听说今天刘将军会来巡视新兵,我们要好好表现啊,说不定被刘将军看中能凋入个先锋营什么的...”话音被中断了,原来唐豆只顾着跟邓暄说话,没有看路,直直撞上了一个人。
这下可捅了大篓子,那人生的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二十来岁,是附近几个营有名的刺头,名叫张虎。张虎一看一个小鸡仔似得新兵胆敢冲撞自己,伸手便要将唐豆推到在地,口中还嘲道:“你这样的还想去先锋营,也不...”后面的话被咽了回去。
原来邓暄见张虎要推唐豆,下意识的拉着唐豆一躲,张虎便推了个空。张虎本来把唐豆推翻也就罢了,见旁人搅局不由大怒,这旁人还是个比小鸡仔还小的矮子,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邓暄无辜被卷入战局,一开始只闪躲并不还手,但张虎见这小子步法诡异,这一拳拳竟都落了空,自己有力无处使,怒气更盛,竟是直接拔剑了,军中兵士,都会配备一把武器,有的是枪有的是剑,但邓暄是火头军,并没有兵器在手。
这一时不查,剑锋险之又险的贴面而过。邓暄终于也怒了起来,本就连日来心中苦楚不得宣泄,今日这人送上门来,便打个痛快!
周围早就聚起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此时更有好事者直接扔了自己佩剑过来,喊道:“张虎你欺负手无寸铁之人太不公平,小子,接剑!”
邓暄飞身而起,跃至空中一把接住佩剑,拔剑出鞘。张虎也摆开架势,要跟邓暄战过一场。
人群激动的起哄看着二人剑拔弩张,只唐豆想要阻止,却不敢上前。
张虎根本不将邓暄放在眼里,这种矮子能有什么力气,世上固然有所谓内家高手,但对于一般人而言,打架拼的不过是力气和速度。
张虎觉得自己在力气上全面取胜,那小子顶多是身手灵活一点,真正与自己剑锋相交如何抵挡的住。猛地挥剑上前,直冲邓暄面门。
邓暄紧紧盯着剑锋,见张虎袭来,矮身一滑,便绕到了张虎右侧,右手出剑刺向张虎腰腹。张虎大惊,闪身躲过,邓暄却不放过,脚步向前,剑尖一挑,竟是直接将张虎手中剑挑飞了。
一时间,人群都静了,谁都没想到这矮子竟能一招就将张虎打翻。胜负已分,有些人落井下石的对张虎嘘了几声,张虎脸色铁青,自己这回丢人可丢大了,正要放几句狠话找补下颜面。话到了喉咙却又咽了下去,因为他看到了邓暄的眼神。
那眼神冷的像铁,张虎竟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恶鬼盯上,汗毛倒竖,张虎是打过仗的,见识过穷凶极恶的敌人眼神,此时却觉得不及眼前少年分毫。张虎直觉自己无比渺小,眼前的恶鬼将自己的剑挑翻了并不罢休,他直直拿着剑,一步一步逼近。张虎感觉到了刺骨的杀意,那一刻他真的觉得,眼前这人会杀了自己。
人群也终于发现了这矮子不对劲,正窃窃私语,这时,包围圈被一人直接冲开了,是刘将军。刘忠见军中有人闹事,特来查看,推开人群,一看又是张虎这个刺头,对面是个身材矮小的新兵,想必又是张虎耍威风欺负新人。便喝止道:“住手,张虎你像什么样子,一天到晚就知道逞威风,有能耐不去战场上耍,倒在窝里横,给老子滚。”
张虎暗暗叫苦,不是他欺负人,现在是面前的人想杀他啊!却见眼前少年仿佛被什么惊醒,竟拿不稳剑,剑哐当一声掉了地,身体微微颤抖。刘静忠还以为是被自己吓的,不由反省自己是不是语气太严厉了,便缓和了一下语气对少年道:“那个...矮点的,闹也闹够了,回去训练吧。”
众人做鸟兽散,唐豆赶忙上前拉着邓暄就走,张虎死里逃生也想走,却被刘静忠拦下了一顿臭骂,直把张虎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张虎有苦说不出,只默默听着也不敢反驳。
而邓暄被唐豆拉走后,久久不能回神。唐豆在他耳旁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见,他只沉浸在刚刚与张虎战斗的画面。
邓暄本是想将张虎剑挑翻给他的个教训便算了,但邓暄拿起剑后,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杀意。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日静妃死时,人声消失,世界只有黑白,周围都是鬼影,只心中有个声音在高喊:“杀了他!杀光他们!”
邓暄只觉得自己鬼迷心窍,心神完全被这个声音占据,同时还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那种凌驾众生的感觉,仿佛自己只要想,便可杀尽天下人!
邓暄当时,是真的想要杀了张虎,却被刘忠气势如虹的一声大喝惊醒。再睁眼,世界还是寻常模样,并没有什么鬼影,周围的只是看热闹的士兵。
邓暄后怕不已,原来那些鬼影并不是梦。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幻觉,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杀意。邓暄不得而知。
半夜翻来覆去,邓暄实在睡不着,偷偷跑出营帐。思来想去,他偷拿了旁人的一柄剑,来到河边,四野无人。邓暄深吸口气,拔剑出鞘。
那感觉又来了!那声音在叫嚣:“杀了他们!他们都是恶鬼!”邓暄这次有所准备,聚起全部心神与那声音对抗,他近乎艰难的才遏制住心中杀意,额头滴下豆大的汗珠,剑入鞘。
邓暄顿时趴倒在地,大口喘息,月色洒向湖面,湖面隐约能看到一些倒影。水面闪动中,邓暄看见了自己,神色狰狞,宛若择人而噬的恶鬼。
那夜之事,邓暄只字不提,唐豆还是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邓暄好像只要不拿起利器,那些可怕的幻觉、杀意便不会出现。索性邓暄也只是个火头军,正好不佩剑也无妨,便放宽了心。
七日后,大军开拔,皇帝亲自来给虎威军送行。邓暄混在人群中,皇帝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并没有注意到他。
皇帝向虎威军众将士们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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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碗酒以作告别。
刘忠代众人谢过。大军启程了。
邓暄排在末尾,悄悄回首看了一眼城楼。距离有些远,城楼又太高,邓暄看不清皇帝神色。
邓暄不再留恋,回头跟上队伍,向边城行去。
此时还是清晨,太阳将将升起,斜照着众人,邓暄一半身体沐浴在阳光下,另一半藏在阴影中,不辨神情。
☆、第8章
边城平州,位于魏国最西边,是与西夏距离最近的城镇。
近年来不断遭到西夏小股部队侵扰。百姓苦不堪言。但一月前,虎威军进驻了平州,这一下,敌人再不敢轻易来犯。城墙上日夜都有兵丁把守,百姓直道刘将军治军有方。
邓暄跟着虎威军来此,很是不习惯,边陲小城比不得上京繁华,此地气候更是干燥,邓暄只觉浑身不舒服,但那个会心疼他受苦的人已经不在了。邓暄将一切苦难都吞到肚子里,只深夜无人时,能在他脸上看出端倪。
作为火头军,邓暄除了日常的训练,现在还要每天劈劈柴火,做饭掌勺还轮不到他和唐豆,二人只负责每天砍柴挑水。
唐豆自从那日邓暄一招打败张虎后,便很是崇拜邓暄,明明邓暄还比他矮一点,却生的气度不凡,教人不敢轻视。那张虎更是远远见了邓暄就要绕道。
这日,二人正在城外砍了柴火准备下山回城。却听林中有人声传来。虽然虎威军驻扎城中,但这城外,山上的却未必是魏国人,可能是西夏的兵马,在未辨敌我前,不宜主动暴露。
二人来前都听过老兵的叮嘱,自然默契的隐蔽起来。声音近了,却是一清脆的少年嗓音。唐豆松了口气,道:“看来不是敌人。”邓暄不动声色,示意唐豆再观察看看。
来人并不止少年,跟在少年身后的还有五个侍卫打扮的,穿的是虎威军的军服。其中一个像是头领模样的人,不住对少年劝道:“少爷,回去吧,城外危险。”
那少年十岁左右,跟邓暄差不多大,很是不耐,赌气道:“不是有郑叔你在吗,再说我父亲在此,西夏人哪敢造次。”郑叔:“话虽如此,但到底事有万一...谁!”少年身旁的五人立时拔剑,将少年护在身后。
邓暄瞪了唐豆一眼,原来是唐豆刚刚不慎掉了木柴发出了声响,唐豆讪笑了下。那被少年称做郑叔的男子又喝了声:“出来!”
邓暄这才和唐豆从藏身的灌木处出来。郑叔见这二人身材矮小,穿着虎威军军服,还背着木柴,便知是火头军的人。对唐豆他看了一眼便略过,倒是直直盯着邓暄,此人气度实在不一般。
唐豆开口:“我们是虎威军中做饭的,上山砍柴来的。”郑叔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把剑起,看着邓暄:“你是何人?”
邓暄还没开口,那少年便迫不急待的从郑叔身后钻出,“郑叔,他刚刚不是说了他们是火头军吗。”邓暄附和了一声:“不错。”
郑叔无奈的看着少年,想着先将此事揭过,回去再查查此人。
便跟邓暄一行道了别。这一场虚惊,郑叔再不管少年如何生气,直接带着人就要下山。
等他们走远了,唐豆才对邓暄道:“刚刚那个叫郑叔的八成是刘将军的副将郑兴,那少年应该是刘将军的儿子刘平安。听说这将军儿子很是顽皮,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邓暄心想论顽皮怕是比不过自己,倒有几分自知之明。面上平静道:“咱们也走吧。”
二人不紧不慢的下山,远远的看到郑兴一行人的影子。唐豆突然说:“暄,刚刚郑兴一直盯着你。”邓暄一愣,奇怪唐豆说这个干嘛,开玩笑道:“说不定是看我长的英俊。”
唐豆却认真的望着他:“我也觉得是。”邓暄更惊讶了:“我开玩笑的。”唐豆却摇摇头:“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感觉你跟我们不一样,跟这军中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也说不清什么不一样,就是有种感觉。”
邓暄沉默了一瞬,眼神飘忽,想要说点什么搪塞过去,却突的目光一凝。他制止了唐豆前进的步伐,示意唐豆看向山背阴面。那里正飘来一股烟尘。唐豆茫然道:“怎么了?”
邓暄皱眉道:“现在并没有起大风,不可能起那么大的烟尘,这倒像是...军队行军中马蹄踏起的烟尘被风吹过来了。”
唐豆大惊:“西夏人要寇边了吗?”邓暄略一沉思:“小心为上,咱们赶紧去提醒下郑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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