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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爱德华
莫瑞斯振奋起神来了。教区长若不是奇丑无比,他绝不会和他一般见识。但是他不能容忍那张怀着偏见嘲笑青春的脸。斯卡德拾猎枪,搬手提箱,从小船里舀出雨水,移居海外反正他在干着点儿什么。这时,社会地位高的人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挑他灵魂的刺儿。要是他索取小的话,这是很自然的事。要是他没有索取,要是他所做的辩解属实的话那么他就是个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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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的。无论如何他要说一说。“你怎么能知道只要他受了坚振礼,他就会去领圣餐呢?”他说。“我并不领圣餐。”德拉姆太太哼起歌曲来了,这话说得太过火了。
“然而,你是被给过机会的,牧师为你尽过力。他却没有为斯卡德尽力,因此教会该受责备。所以我才如此予以重视,而在你看来必定是琐事一桩。”
“我笨得厉害,但我认为我明白了。你想确保不让教会将来受责备,却不是惟恐他会受责备。唔,先生,这也许是你对宗教信仰的概念,我可没有这样的概念,基督也没有。”
这是迄今所说过的最辛辣的一段话。自从被施过催眠术以来,他的头脑一阵阵地异常敏锐。然而,博雷尼乌斯先生是无懈可击的。他和颜悦色地说:“不信教的人对于信仰该怎样,永远有着非常清楚的概念,我但愿自己有他一半的信仰。”说罢,他起身告辞,莫瑞斯送他穿过菜园子,抄近路而行。他们所讨论的对象正倚墙而立,无疑是在等候女仆中的一位。这个傍晚,他们二人似乎频频地狭路相逢。而今已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莫瑞斯是什么也不会瞧见的。倒是博雷尼乌斯先生低声招呼道:“晚安,先生。”于是从对方嘴里也说出了同样的话。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果香。可以推测,小伙子恐怕偷吃了一个杏。尽管这么冷,当晚到处散布着香气。莫瑞斯是穿过灌木丛折回去的,以便深深吸入月见草的芳香。
他再度听见了谨小慎微的声音:“晚安,老爷。”由于对这个被上帝摈弃者怀着友好的感情,便回答说:“晚安,斯卡德,他们告诉我,你将移居海外。”
“有这个想法,老爷。”传来了这么个声音。
“喂,祝你成功。”
“谢谢你,老爷,我觉得心里怪怪的。”
“我料想是加拿大或澳大利亚吧?”
“不是,老爷,是阿根廷。”
“啊,啊,是个好国家。”
“你去过吗,老爷?”
“我宁可不去,我还是喜欢英国。”莫瑞斯边说边往前走,又和那个穿灯芯绒衣裤的人撞个满怀。乏味的谈话,无足轻重的邂逅,这一切却与晚间的黑暗和静寂协调,很中他的意。当他离开斯卡德一路走去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健康、幸福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抵达房屋。隔着窗子,他瞧见了德拉姆太太,十分自在,松弛丑陋。他一进去,她的脸一下子绷紧了,他的脸也是这样。关于他当天的伦敦之行,他们交换了几句社交辞令,这才回到各自的寝室。
一年来他为失眠所困扰。刚躺下来他就知道自己会彻夜从事肉体劳动。这十二个小时发生的事使他感到兴奋,在他的脑子里相互冲突着。一会儿是清早启程,一会儿是与伦敦一道旅行,接受诊治.然后是归途。这一切的背后潜伏着一种畏惧:接受诊治的时候.是否有什么该说的话他没有说呢?他写给大夫的书面材料中,是否遗漏了什么重要问题呢?但那又是什么呢?他是昨天在这间屋里写出那份材料的,当时感到满意。他开始着急起来而拉斯克琼斯先生是禁止他自寻烦恼的。因为对思想感情等进行过分内省就更难以治愈了。按说他应该让脑子变成一片空白,接受施催眠术时的暗示疗法,决不琢磨播下的种子是否会发芽。然而他不禁忧心忡忡。彭杰非但未能使他变得麻木不仁,好像比任何其他地方都更刺激着他的神经。彭杰给他的印象虽然错综复杂,却又何等鲜明啊。鲜花和果实怎样纷乱地缭绕在他的脑际!他从未见过的事物,诸如从小船里舀出雨水,今天晚上他却能看见,虽然严严实实地拉上了窗帘。啊,但愿能外出,到它们当中去!啊,到黑暗中去不是把人拘禁在家具之间的房屋里的黑暗,而是他能够自由自在的黑暗!虚妄的愿望!为了把帘子拉得更严实一些,他付给了一位大夫两畿尼,不久,在这样一间屋子的褐色立方体中,被囚禁的汤克斯小姐会躺在他身旁。催眠术的酵母继续发酵,莫瑞斯的眼前浮现出变来变去的肖像幻影,忽而遂愿,忽而违背他的意愿,从男性变为女性,蹦跳着朝他正在那儿沐浴的足球场冲下来。……他半睡半醒地发出呻吟声。按说入生拥有比这无聊的事情强一些的东西,倘若他能够弄到就好了爱情崇高辽阔的空间,在那儿,激情热烈地紧紧拥抱着安宁。任何科学也够不着那些空间,然而它们永远存在,有的空间充满了森林,有的顶着苍穹,那里还有个朋友……
他确实睡着了。突然一跃而起,拉开窗帘,叫喊:“来吧!”这个行动使他醒过来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雾气笼罩着园林的草,树干从雾中耸起,活像是他往时那座私立学校附近的港湾里那些水道标志。真够冷的,他打着哆嗦,攥紧拳头。皓月当空。他的房间下面就是客厅,那些仆人将开间顶棚上的瓦修补一番后,梯子仍搭靠在他这屋子的窗台外面。他们干吗要这么做?他摇晃了一下梯子,眺望森林。然而,一旦能够到森林去了,想去的愿望就消失了。有什么用呢?他的岁数已经太大,在湿漉漉的地方找不到乐趣了。
然而当他回到床上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亲密得仿佛是从他本人的身体内部发出的。他似乎噼噼啪啪地响着燃烧起来了。只见梯子的顶端在明月的空气中颤动。一个男人的头部和双肩浮现出来,歇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一杆枪戳在窗台脚下的地板上。他几乎不认识的那个人朝他凑过来,跪在他身旁,低声耳语:“老爷,你喊我来着吧?……老爷,我懂……我懂。”并且开始抚摩他。
“我是不是这会儿最好走掉呢,老爷?”
莫瑞斯羞怯到了极点,假装没听见。
“不过,咱们可不能睡着了,要是什么人进来了,就糟了。”他一边愉快地窃笑着,一边接下去说。莫瑞斯虽然感到亲切,同时又胆怯悲哀。他好歹回答道:“别叫我老爷。”再一次传来了笑声,好像对这类问题表示漠视似的。对方仿佛有魅力与悟性,然而他越来越不自在了。
“请问你的大名?”他笨嘴拙舌地说。
“我叫斯卡德。”
“我知道你姓斯卡德我指的是你的名字。”
“就叫阿列克。”
“好名字。”
“我就叫这个名字。”
“我叫莫瑞斯。”
“你头一次坐马车来,我就看见你了,霍尔先生。记得那是星期二,我觉得你看我的时候,又生气,又和气。”
“跟你在一块儿的都是谁呀?”莫瑞斯踌躇了一下才问。
“啊,就是米尔呗,还有一个是米利的表妹。你记得吗?那天晚上钢琴淋湿了,你了很大劲儿去找一本中意的书,可你并没有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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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读我那本书?”
“我看见你从窗口探出身去。第二天晚上,我也瞧见你了。我待在外面的草坪上来着。”
“你的意思是说,下着倾盆大雨,你竟然还到外面去了吗?”
“是啊……守望着……哦,这不算什么。你得守望着,不是吗……你知道,我在这个国家待不了多久了,所以得好好看看。”
“今天早晨我对你太粗野了!”
“哦,没什么请原谅我这么问:那扇门上锁了吗?”
“我去把它锁上。”他正这么做的时候,胆怯的感觉重新袭上心头。他在朝什么方向走?离开克莱夫,要去跟什么人做伴呢?
他们二人旋即入睡了。
起初他们是分开来睡的,好像一挨近就会受到骚扰似的,然而天刚蒙蒙亮动作就开始了,醒来的时候已经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我是不是最好这会儿就走掉呢?”他一遍遍地说。尽管上半夜莫瑞斯梦中的思路是:“某件事有点儿不对头,随它去吧。”然而他的心情终干完全平静了,于是附耳私语:“不,不。”
“老爷,教堂的钟已经敲了四下,你得放我走了。”
“莫瑞斯,我叫莫瑞斯。”
“可教堂”
“管他妈的教堂呢。”
他嘴上说:“为了板球赛,我还得帮助把球场辗平呢。”但是一动也不动,在灰色微光下,似乎面带自豪的笑容。“我还得照料那些雏鸟小船已拾停当了伦敦先生和瑟斯顿先生一个猛子扎到荷花当中去了他们告诉我,所有的年轻绅士都会潜水我从来也没学会。不让头进到水里,好像更自然一些。我把这叫做没到寿数已尽的时候就淹死。”
“有人教我说,如果不把头发弄湿,我就会生病。”
“啊,人家教给你的不是那么一回事。”
“敢情这不过是其中的一桩而已。这是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一向信赖的老师教给我的。我至今记得跟他一道沿着海滩散步的事……天呀!潮水冲过来了,四下里暗得要命……”当他觉察出伙伴正从他身边溜走的时候,就战栗了一下,清醒过来了。“你为什么要走?”
“板球那件事”
“不,不是板球你要到海外去。”
“唷,我动身以前,咱们还能另外找个机会。”
“你要是待在这儿,我就把我做的梦讲给你听。我梦见了我那个老外祖父,他是一位别有风趣的怪人。我倒想知道,倘若你见了他,会作何感想。他向来认为,人死后就到太阳那儿去。然而,他对待手下的雇员很苛刻。”
“我梦见博雷尼乌斯大师试图把我淹死。这会儿我真得走啦a我不能谈什么梦,你难道不知道吗?不然的话,艾尔斯先生就会骂我的。”
“阿列克,你梦见过自己有个朋友吗?仅仅是‘我的朋友’,别的什么都不是,相互帮助。一个朋友。”他重复了一遍,突然充满了柔情。“彼此间的友情持续终生。我料想这样的事是不可能真正发生的,除非是在睡梦中。”
然而,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阶级在呼唤,随着日出,地板上的缝儿又裂开了。当他走到窗口的时候,莫瑞斯喊道:“斯卡德。”他就像是一头训练有素的狗似的转过身来。
“阿列克,你是个好样儿的,咱们两个人都感到非常满足。”
“你睡会儿吧,你这方面用不着匆匆忙忙的。”他和善地说,并拿起彻夜保护过他们的那杆枪。梯子的顶端在曙光中微微颤动,随后一动也不动了。踏在沙砾上那轻微的“咯吱咯吱”声,把庭园与庄园隔开来的那道篱笆“喀嗒”一声响了。随后,绝对的静寂充满了赤褐屋,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的。过了半晌,新的一天的噪声划破了沉静。
莫瑞斯开了门上的锁,飞快地回到床上。
“把窗帘拉开了,老爷?多好的微风,对举行比赛来说是上好的天气。”有点儿兴奋的西姆科克斯边端茶进来边说。他瞧了瞧客人惟一露出来的满头黑发。莫瑞斯没有回答。西姆科克斯原是指望像往日那样跟客人聊一通的,今天早晨落了空,便把无尾晚礼服和其他衣物拢在一起,拿出去掸干净。
西姆科克斯和斯卡德两个都是仆人。莫瑞斯坐起来,喝了一杯茶。现在他想送给斯卡德一份相当大的礼物,他确实想给,可送什么好呢?该给他那个地位的人什么东西呢?不宜送摩托车。接着他又想起斯卡德即将移居海外,这下子问题就容易解决了。但是他依然面泛难色,因为他琢磨着西姆科克斯发现门上了锁,是否感到吃惊。他那句“把窗帘拉开了,老爷?”是不是有什么含义呢?窗户下面,人声嘈杂。他试图再打个盹儿,然而旁人的行动妨碍了他。
“今天早晨你穿什么呢,老爷?”西姆科克斯回到屋里问道。“您干脆穿那身打板球的法兰绒衣裤怎么样?比穿粗花呢套装要强一些。”
“好的。”
“再披那件印着学院名字的运动外衣好吗,老爷?”
“不啊,可以。”
“好极啦,老爷。”他将两只短袜摆在一起,若有所思地说下去:“哦,原来他们终于把梯子搬走啦,早该搬的。”于是莫瑞斯也发觉朝着天空的梯子尖儿已不见踪影。“我敢明确地说,当我给您送茶来的时候,它还在这儿来着,老爷。不过,咱们永远也不能十拿九稳。”
“可不,永远也不能。”莫瑞斯随声附和着。他说话很吃力,觉得自己已茫然不知所措了。当西姆科克斯离开的时候,他松了口气。然而一想到与德拉姆太太同桌进早餐,以及该送给新伙伴什么礼品才合适,心情依旧是郁闷的。不能寄支票给他,就怕兑成现金之际会引起怀疑。换衣服时,心里越来越烦闷了。他并不是个爱穿着打扮的人,却像住在郊外的一般绅士那样注意仪容。这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接着,敲锣了。他正要下楼去吃早餐,紧粘在窗台旁的一小片泥映入他的眼帘。斯卡德算是谨慎的,但是还不够谨慎。当他穿着一身白,终于下楼去占据自己在社会上的位置时,只觉得头痛,行将昏厥。
信件一一大摞,每一封都不由得使他心烦。艾达的信最郑重了。吉蒂的信里说:母亲看上去已疲力竭。艾达姨妈在明信片上写道:她想知道汽车司机该不该听从吩咐,难道是她搞误会了吗?事务方面的无聊的函件,学院传道区的通告,国防义勇军的训练通知,高尔夫俱乐部,还有财产保护协会。隔着这摞信,他诙谐地朝女主人躬身行礼。她几乎没有答理他,于是他的脸涨得通红。德拉姆太太只不过是在为自己到的几封信焦虑而已。他却不明白这一点,已到这步田地欲罢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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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在座者都好像是陌生人,使他极度惊恐。他在跟完全不了解其性质与情况的种族谈话,就连他们的食品的味道都是恶臭的。
早餐后,西姆科克斯向他重新进攻了。“老爷,德拉姆先生不在家的时候,仆人们觉得要是您肯在马上就要举行的‘庄园与村子’的对抗赛中担任我们的队长,大家会感到非常荣幸。”
“我不擅长打板球,西姆科克斯。你们最好的击球手是谁?”
“我们中间没有比底下那个猎场看守更棒的了。”
“那么就让底下那个猎场看守者当队长好啦。”
西姆科克斯不肯退让,他说:“一旦绅士带头,打赢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告诉他们,让我当外野手一我决不头一个击球。要是队长愿意的话,就安排我当大约第八名击球手一决不当第一名。你可以告诉他,因为轮到我的时候,我才到场上去。”他觉得不舒服,就闭上了眼睛。他正在自食其果,对该结果的性质却熟视无睹。倘若他有宗教信仰的话,他就会把这叫做懊悔,尽管他狼狈不堪,却仍保持着一颗自由自在的灵魂。
莫瑞斯讨厌板球。用球棒的边缘碰击球需要一种技巧,而这正是他所缺乏的。虽然为了克莱夫的缘故他多次参加过比赛,却不喜欢跟社会阶层比自己低的人一起打。足球就不同了他可以跟对方势均力敌地进行比赛但是在板球赛中,他可能会被某个粗鲁的年轻人逼得出局或遭受痛击。他觉得这是不得体的。他听说.以掷硬币来决定哪一方先进攻时,他这方赢了。于是,过了半个钟头才下去。德拉姆太太和一两个朋友已经坐在亭子里了,她们全都静悄悄的。莫瑞斯蹲伏在她们的脚下,注视着比赛。跟早些年举行的比赛毫无二致。他这一方的其他队员都是仆人,他们在十二英码开外处,簇拥着正在记分的艾尔斯老人。艾尔斯老人一向管记分。
“队长头一个击了球。”一位太太说,“一位绅士是永远不会这么做的。我对这些小小的差异感兴趣。”
莫瑞斯说:“队长显然是咱们这方最棒的击球手。”
她打了个哈欠,立即品头论足起来。她凭直觉看出那个人自高自大,她的嗓音陡然坠人夏日的微风中。他快要移居海外了。德拉姆太太说力最充沛的人都移居海外随后,话题就转到政治和克莱夫上了。莫瑞斯用双膝托住下巴,郁闷地沉思着。激烈的厌恶在心中油然而生,他不知道该朝哪儿去发泄。女人们聊天也罢,阿列克击下了博雷尼乌斯先生所投的下手球也罢,村民们鼓掌抑或没鼓掌也罢,反正他的心情压抑得不可名状。他咽下了一副来历不明的药剂。他的人生打从根基起撼动了,而且不知道什么将会化为齑粉。
当莫瑞斯去击球的时候,新的一局刚开始,因而阿列克接了第一个球。他的打法改变了,他不再谨慎了,尽情地将球猛击到羊齿丛中去。他抬起眼睛,与莫瑞斯面面相觑,莞尔一笑,球不见了。第二次他击了个得分最高的界线球。他虽没受过训练,体格却适宜玩板球,打起球来有气势。莫瑞斯也鼓起劲头来了。他的心情不再抑郁了,只觉得自己和阿列克正在对抗全世界。不仅是博雷尼乌斯以及那一队球员,好像亭子里的观众和整个英国统统聚拢到三柱门周围来了。他们是为了彼此,为了他们那脆弱的关系而战倘若一个跌倒了,另一个也会跟着倒下去。他们无意伤害世人,然而只要对方进攻,他们就必须予以痛击。他们非得严加提防不可,而且竭尽全力还击。他们一定让大家明白,要是两个同心协力,对方纵然人多势众也无从得胜。随着比赛的进行,与夜间那件事联系起来了,并阐释了其意义。克莱夫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一切结束了。他一上场,他们两个人就不再是主力了。大家把头转向他,球赛顿时黯然失色,停止了,阿列克卸任了。克莱夫这个乡绅一到,理应马上就当队长。阿列克连看也没看莫瑞斯一眼,就退出去了。他也是一身白色法兰绒装束,衣裤宽大,使得他看上去俨然是个绅士。阿列克端庄地站在亭子前面,当克莱夫说完他那一席话的时候,就把板球递过去。克莱夫理所当然地伸手接住。随后,阿列克在艾尔斯老人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莫瑞斯充满了虚假的柔情,迎接朋友。
“克莱夫……哦,亲爱的,你回来啦。难道你不累吗?”
“一场接一场的会议,一直开到半夜今天中午又开必须打上一分钟,好让这帮人高兴高兴。”
“怎么!再一次把我撇下吗?真是不像话。”
“你这么说也有理,可是今天傍晚我一定回来。这回你才算是真正开始在我家做客。莫瑞斯,我要向你提出一百个问题呢。”
“喂,先生们。”传来了一个声音,那是站在草坪直线外的教师-一位社会主义者。
“咱们挨说啦,”克莱夫说,但他并没有慌。“下午的集会安妮打退堂鼓了,所以她可以陪你。哦,你去瞧瞧,他们竟然把客厅顶棚上她那个可爱的小洞补好了。莫瑞斯!不,我不记得想要说什么了。咱们去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吧。”
第一个球莫瑞斯就出局了。“等着我。”克莱夫喊道,但是他直奔房间,因为他确信自己快要垮了。当他从仆人们跟前走过去的时候,大多数都站起来,发疯似的鼓掌。斯卡德却没这么做,此事使他感到不安。这是否意味着鲁莽呢?起了皱纹的前额嘴说不定还是一张残酷的嘴。略小一些的头为什么要把衬衫的领口像那样敞开?在彭杰的门厅里,他遇见了安妮。
“霍尔先生,会议开得不成功。”话音刚落,她就发现他脸色发青,于是叫喊道,“哦,你身体不合适吧!”
“我知道。”他边说边浑身打着哆嗦。
男人不喜欢人家对他大惊小怪,所以她只搭腔道:“我很替你难过,我送些冰到你的房间去。”
“你总是对我这么体贴”
“哎,请一位大夫来怎么样?”
“绝对不要再请大夫了。”他狂呼大叫。
“当然喽,我们想关心你。自己要是幸福的话,就会希望别人也同样幸福。”
“天底下没有同样的东西。”
“霍尔先生!”
“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同样的东西。正因为如此,人生就成了地狱。倘若你做一件事,你就会遭天罚;倘若你什么都不做,也会遭天罚”他歇了口气,接着说下去,“太阳毒得厉害我想要点儿冰。”
她跑去取冰。他如释重负,飞快地跑上楼,进入赤褐屋。而今他认识到自己所面对的赤裸裸的现实,猛地感到想呕吐。
他马上就感到好一




莫里斯 分卷阅读50
些了,但是知道自己必须离开彭杰。他换上一身哔叽衣裤,打点好行李,很快就下了楼,并编了个巧妙的小瞎话。“我患了日射病,”他告诉安妮,“而且还到一封使我担心的信。所以我想,最好回伦敦去。”
“可不是嘛,最好这样。”她满心同情地大声说。
“是啊,最好这样。”已经从比赛场地回来了的克莱夫随声附和道。“我们原来希望你昨天就能谈妥的,莫瑞斯。可我们完全理解,倘若你非去不可的话,你就去吧。”
德拉姆老夫人也帮腔。伦敦的这位姑娘的事已成了公开的可笑的秘密,她几乎接受了他的求婚,就还差那么一点儿。不论他看上去多么不舒服,行为何等乖张,都没关系。他是个堂堂正正的求婚者,他们怀着满意的心情来解释一切,还发现他蛮讨人喜欢。
克莱夫用汽车顺路把他送到车站。进入森林之前,乍子从板球场边上开过去。这会儿斯卡德正担任守场员,看上去大大咧咧,举止优雅。他离他们不远,抬起一只脚来用力踹,就好像在召唤什么似的。这是映在莫瑞斯眼帘里的斯卡德最后的姿态,他弄不清那究竟是魔鬼呢,还是自己亲密的同伴。啊,他的处境糟糕透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他终生决不会屈服于这样的处境。虽然能够把处境弄清楚,人心却是不可捉摸的。一旦离开了彭杰,也许他就能够看清楚了。不管怎样,还有拉斯克琼斯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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