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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南
落地后





霍乱江湖 分卷阅读124
倚窗而立,就着月光,容落云抽出信封里的地图来看。探查丞相府需万分小心,稍有不慎惊动抟魂九蟒,他岂不是要英年早逝?
毕竟,救他性命的人远在塞北,来不了的。
长安已觉秋意,塞北想必更冷,那人有无记得添衣?
带走他的画像,顾得上看吗?又看过几眼?
容落云看着地图,想着汉子,索性地图也不看了,去行李中翻出一轴画来。轻轻展开,霍临风提剑的身姿现于眼前,瞧着栩栩如生。
这时,清晨的街上传来一嗓子:“秋梨膏!润肺止咳,秋梨膏!”
秋天吃梨最好,容落云忆起霍临风送他的蒸梨,那是对方家乡的吃食,如今回去了,会不会每日都吃?
陆准被吵醒,爬起来:“二哥,几时了?”
容落云回神:“卯时。”他心里憋得慌,想寻个人说说话,于是坐到床边去。“老三,你瞧这画。”他还知道不好意思,“画得多好啊。”
陆准犯困:“嗯……好画技。”
容落云又道:“主要是他生得英俊,你看这眉眼。”
陆准又犯愁:“二哥,你花痴么!”伸手推搡玩闹,容落云护着画,那信封飘落在床上。陆准捡起来,无信,竟掉出一枚玉戒。
“这是什么?”
容落云都忘了这茬,说:“老三,此行叫你破,这枚戒指送给你罢。”
“真的!”陆准财迷,赶忙套在手指上,而后又回过味儿来,“二哥,你一向不喜金玉饰物,这戒指是旁人送的?”
见容落云默认,陆准又问:“那你为何不要?”
容落云说:“既然不喜,干吗还要?”
陆准机灵道:“若是霍临风送的,那你要吗?”
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前后不一岂非打脸?容落云愣着,那小娘子用的纨扇,小儿放的风筝,他哪一样都要了。
若是玉戒指……哪怕束缚般套在手指上。
“他若愿送,”容落云小声,“……那我自然是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容发表说说:喜欢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1l霍临风:??是不是段怀恪?
2l段怀恪:???
第76章
“二哥,办妥了。”
陆准推门进来,身上仍是体面的好衣裳,只不过新靴沾泥,层叠的袖袍卷了二三落叶。他出了趟城,沿着北,将三百里内的驿馆走一遍。
他好比散财童子,凡是办货的小贾,押镖的趟子手,还有来往的江湖人,皆到他求吉利的祈福钱。
容落云坐在桌边,茶水晾得温热适宜,他给陆准倒满一碗。陆准渴极了,捧着碗一口饮尽,才说:“这两日,他们便会散布塞北初战告捷的消息。”
说罢,他问:“二哥,能成吗?”
容落云道:“往来之人时常买卖消息,他们了钱,让说什么都成。”面前搁着一碟煮蚕豆,他捻一颗,“瞧着罢,长安城很快便人尽皆知。”
陆准心中有疑:“偌大的长安城,仅靠咱打点的那些,便能传遍?”
容落云微微一笑,捏着蚕豆,反手朝窗边弹指,轩窗被击开,街上的热闹劲儿直冒进房中。这般热火朝天,无他,只因过两日便是中秋佳节。
遇上好时节,谁不愿听好消息?
消息一旦入城,必定口耳交传为中秋节添喜。
陆准凭窗低望:“我说怎恁多人,原是如此。”他语气不善,好比用丝帛制刀鞘,锋芒利刃尽扎在外头,“塞北已恶战多日,关内竟有心思张灯结,锣鼓喧天!”
容落云说:“百姓看皇宫的脸色罢了。”两日后,宫中将设中秋宴,极尽铺排之事,“长生宫已然搁置,皇帝恨着呢,来借中秋节冲喜。”
陆准一脸不忿,关紧窗,折返到桌边挨着容落云,他瞄一眼墙角,掩着嘴低声说:“二哥,塞北并未大捷,为何如此散布来粉饰太平?”
容落云亦瞄一眼墙角,低声回道:“塞北告捷,霍将军所向披靡,乃寻常人之愿。可若是与蛮子勾结,并敌视霍家的人,估摸便坐不住了。”
一旦坐不住,则会暴露马脚。
陆准茅塞顿开:“是散布给陈若吟听的!”
容落云嚼着蚕豆,朝那墙角努努下巴,说:“夜夜去探丞相府,终于截了这探子。”
那墙角俨然靠着一人,虽是汉民装束,面孔却与众不同。深眼窝,鼻骨高挺,眉毛浓得犹如墨染,乃是突厥人的长相。
“二哥,此人如何处置?”陆准问。
正日薄西山,容落云回答:“晚霞褪尽后,自会有人来取。”
长街裹着霞光,朝朝暮暮,始终熙熙攘攘,只是此间一片车水马龙的盛景,不知大漠如何,会不会已经尸骸遍地?
定北侯霍钊尚且负伤,那挂帅的霍将军是否能安好?
容落云难解忧思,将蚕豆捻成豆沙,没发觉入了夜。咚咚,来人敲门两声,他回神抬头,问道:“何人?”
对方回答:“中秋将至,派香囊。”
容落云又问:“哪种香?”
对方道:“一味蘅芜,公子可中意?”
容落云起身开门,对方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他。他接过,朝墙角一指,那儿搁着个包袱,看大小绝藏不下一名成年男子。
倘若骨头皆打断,团起来,便装得下了。
对方将那“包袱”轻松拎起,明晃晃地离开了客栈。待人一走,容落云抽出信,就着烛火细看信中字句,陆准凑来,悄么声地问:“二哥,这是三皇子送的密函不?”
容落云说:“中秋宴饮,宫中到时的安排。”
由此能算出陈若吟回府的时辰,以及丞相府人手的调动。中秋夜那晚,丞相府戒备稍松,倘若那老贼有所动作,正是个出手的好时机。
陆准点点头:“二哥,我与你同去!”
容落云将信点燃,扔铜盆中,而后握住陆准的双手。“二哥不会叫你涉险的。”他说,“两日后你乖乖的,去街上逛逛也好,待在客栈也好,知道吗?”
陆准哪肯,但未辩驳,只装模作样地答应了。
到了中秋当夜,长安城内火树银花,主街阔道上,尽是乌泱泱的百姓,皇宫四周更是热闹,宫墙里繁弦急管,歌舞从戌时便未停过。
子时一至,禁军调动,于宫门前守卫得俨如铁壁,城中百姓聚集皇宫周围,齐齐望着宫墙之上。
不消片刻,有人高声喊道:“皇上来了!”
成帝,后妃,皇子重臣,皆在宫墙上现身,待百姓叩首,长安上方的夜空绽开明艳的花火,团簇不绝,亮得恰如白昼。
城南的枇杷巷内,一道黑影疾步向前,行至巷尾,仰脸看一眼绚烂的烟花。长安长安,




霍乱江湖 分卷阅读125
岂知边塞将士以命相搏,才换来此时的长安。
璀璨斑驳里,那黑影走出枇杷巷,再没了踪迹。
而此时丞相府的梁上,容落云抱剑侧卧,已静候半个时辰有余。
夜深,城中安生了许多,百姓多已归家团圆,一辆马车从皇宫侧门离开,随从众多,瞧不见的暗处跟着影卫,皆以面具遮脸。
车舆中,正座上斜倚一人,似乎吃多了酒,那双丹凤眼狭长地眯着,眼尾连着颧骨透出绯红颜色。一身大袖紫袍,束得慌,他忍不住松一松襟口。
松罢将手垂下,搭在横上,横绣着白鹤,指腹便摩挲鹤顶镶缀的玉珠。偶一拐弯摇晃,他蹙起眉来,难受地催促队伍加快些。
终至城南停车,正冲着丞相府的大门。
车中那人微微睁眼,呼一口酒气,不算稳当地踩凳下车。入府,管家扶着他,道:“相爷,解酒汤一直慢火煨着,就怕您饮醉难受。”
唤作“相爷”,自然是当朝丞相。陈若吟抚着胸口,边走边说:“今夜皇上高兴,多饮两盅是自然的,只是……”
下台阶,他踉跄一步,卡壳一瞬才继续:“那三皇子不知抽哪门子疯,拍他亲爹的马屁还不够,总来恭维本相。”
管家仔细搀扶:“三皇子灌您酒了?”
陈若吟哼道:“借着塞北告捷,几番问我开怀与否,真是笑里藏刀的东西。”途经两株盛开的羊蹄甲,稍停低嗅,语气染上一丝迟疑,“宫中未到塞北的捷报,城里倒是传遍了。”
管家问:“相爷该知第一手的军情,只是阿扎泰未派人来。”
陈若吟说:“估摸蛮子正慌乱,没顾上罢。”
他抬手折一枝紫红的花:“此事宁可信其有,如若汉军真的大捷,霍临风按压不报,那怀着什么心思?”
管家知道该说什么:“拥兵自重,狼子野心。”
陈若吟挤出来一声笑,颇为放荡,走路也失了稳重,他执花摆袖,竟有一丝妖里妖气的情态。到大屋门口,靴尖儿抵着门槛,他忽地停住。
“相爷,怎的了?”
陈若吟纵纵鼻子:“这羊蹄甲的香味儿里,似乎掺来一味旁的。”
这时,丫鬟端来解酒汤,酸气得很,管家亲自接过,应道:“怪不得,是这解酒汤味浓,冲撞了相爷的雅兴。”
陈若吟踌躇片刻,跨入了屋中,饮罢解酒汤,含一颗蜜饯盯着桌案。管家会意,过去研墨裁纸,挑出惯用的紫毫笔。
蜜饯消磨于齿颊,甜腻腻的,陈若吟咕哝出一段调子,细听,是一阙淫词艳曲。到桌边,提笔噤声,在白宣上落下一行扭曲的字来。
写就三四句,陈若吟慨叹一声:“天家无情哪……”
管家道:“相爷,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最倚重您。”
陈若吟说:“霍钊盛时,本相唱白脸,牵制着那厮。好不容易拆了他三父子,如今恶战势弱,又让他们阖家团聚来牵制本相。”
管家问:“那霍临风归塞时,相爷怎不拦着?”
陈若吟笑道:“我如何拦?我连小酒都能饮醉呢。”他操着懒洋洋的调子,“我与霍钊那老匹夫,皆是皇上的棋子罢了,谁也不能赢,谁也不能输。”
但是此番……陈若吟龙飞凤舞,写完最后一句。
“霍钊老矣,我便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盘棋本相赢定了。”
管家将信纸折好,装进信封:“相爷,霍惊海乃镇边大将军,为何要除掉的却是霍临风?”
陈若吟道:“霍钊唤他挂帅,我这人哪,见不得人出风头。”双眸闪烁着,掩着声儿,“何况这个霍临风,勾结不凡宫和三皇子,比他大哥本事多了。”
管家退开:“相爷英明,奴才去唤老八。”
片刻后,一名戴着面具的暗卫随管家过来,乃是抟魂九蟒中的老八陈实。将密函交托,陈若吟吩咐,要务必送到阿扎泰手中。
陈实领命,即刻动身去塞北。
西边廊子的暗处,容落云贴着墙,目光死死地盯着屋门。他深知应该按兵不动,待陈实上路再抢夺密函,可是陈声老贼就在房内,他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吱呀一声,管家推开屋门,陈实走了出来。
陈若吟亦站起身,扶着桌案,叫夜风吹得清醒,忽然间,他说道:“并非解酒汤。”
管家疑惑看来:“相爷,您说什么?”
陈若吟垂首低嗅,酸气已然散尽,冲撞羊蹄甲气味儿的是……蘅芜香。他骤然瞠目,挥袖大喝一声:“何人夜探!”
刹那间,暗卫齐齐现身,加上老八共有六人。
抟魂九蟒的威力非同小可,但此时若逃,密函必定换个法子送出。刷啦一声,容落云抽出长剑,然而在他搏命杀出之际,一道黑影盘旋飞出。
他愕住,那人是谁?
身形、身手,来去的轻功,能判定绝非老三。
容落云隐匿暗处,那一串珍珠链还剩几颗,他便暗中相助。渐渐的,那人纵身逃走,引得暗卫追向别苑。
其余侍卫闻声赶来,刚站定,下人仓惶来报:“相爷!马厩与粮仓着火了!”
管家急道:“好端端怎会着火,定是贼人!”
余下两名暗卫率人去查探,除却一干侍卫,这一方庭院只余老八在陈若吟身边。那道黑影是谁,纵火之人又是谁?
容落云来不及细想,只知调虎离山,眼下正是难得的时机。
他纵身飞出,正落在院中。
陈若吟紫袍微荡:“装神弄鬼,何人胆大至此!”
容落云一袭白衣裳,戴着一张白无常的面具,仿佛一道月光忽现。挥剑辗转,银白闪光划破周遭,砖石爆裂,一圈侍卫尽数血溅三尺。
他迫至阶前:“陈丞相,十七年前为何害我?”
陈若吟浑身一震:“你究竟是何人?!”
容落云低吟道:“孽镜台前无好人,月皎皎,小团圆……”
……天上人间,谁堪渡冤魂。
第77章
口里低吟,脸上一股悲戚戚的落拓,叫白无常面具遮掩着,能听见却瞧不见。“冤魂”二字吐得极轻极轻,像扎人的芒刺,亦如穿心的毒针。
陈若吟一瞬间怔住,许是酒醉未解,趔趄着,朝东边廊子躲闪了几步,他曳着金贵的紫袍,喃喃道:“冤魂,谁的冤魂?”
老八陈实护在身前,他将其狠狠推了一把,高声喊道:“死在本相手中的冤魂不胜枚举,今日便为你送行!”
陈实就势出招,夜半前来领命,未佩剑,便以掌作刃。容落云偏身躲过,翻纵飞檐,被纠缠至院中,他见识过抟魂九蟒的厉害,一人能敌,双人则威力倍增。
那黑衣人是阴差阳错也好,是为了帮他也罢,总之已将三名暗卫引走,以




霍乱江湖 分卷阅读126
一抵三,恐怕撑不住多久。这方打斗无法隐瞒,待其余暗卫一来,休说报仇,估计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容落云一味攻击,尽出绝招,电光火石之景炸成一片。这玉砌雕阑的丞相府遭了殃,莲纹的砖石碎裂成粉齑,栏杆折断,草木更是霎那凋零。
陈若吟被一干侍卫护着,从东廊挪到屋门口,眼看便躲回屋中。这工夫,又有下人急忙来报,府中南花园,金木台,纳宝的灵囿阁,竟然接二连三地燃烧起火。
一切来得这般巧,陈若吟只当是容落云的同伙所为,道:“命老二老三回来,这个落了下风,那纵火之人定会来救。”
说罢,欲反身进屋,一只手扶住了门框。
容落云耳聪目明,掠至院中一隅,将石凳冲着陈若吟一脚踢飞。嘭的一声!陈若吟身前的几名侍卫被石凳砸中,血浆迸出,赤红染透陈若吟身上的紫袍。
若是寻常人,早骇得屁滚尿流,陈若吟却侧身立住,凤眼微微眯着,道:“老八,给我擒活的。”
容落云竟剑入鞘:“不知天高地厚!”
他空出双手与陈实近身相搏,拳脚功夫难分伯仲,但八方游实在逍遥,对方根本碰不到他。
脚步声传来,定是其余暗卫到了。
一瞬息,陈实因帮手前来稍稍松懈,被一把扣住了手肘。容落云爪如银钩,登时捏烂肘间骨肉,另一手凝力为掌,用了十成功力击在陈实的胸口处。
陈实甚至来不及闷哼,心脏麻痹,肺腑绞烂,后心的脊椎骨瞬间粉碎。那般快,嘴角、双耳、鼻孔和眼角,以及隐秘的后庭,鲜血源源不断地溢出。
另三名暗卫赶来,见此情状,一时间俱为错愕。
就连容落云自己也惊了一下,他使的是凌云掌,第一次对人使,将将第六层,未想到竟这般厉害。
趁众人分神,他以鞋尖儿触地,风似的,沿着围廊飞掠,将燃着的纱灯尽数吹熄。院子陡然昏暗,恰有流云经过,连中秋圆月也一并遮住。
乌糟糟看不见丁点,秋风过,树叶响,盖住了衣袍,这时候,追寻黑衣人的三名暗卫赶来两个,老八已死,院中共抟魂九蟒之四。
那一掌过后,容落云将密函拿到,他动耳分辨,陈若吟进了屋,四名暗卫列阵屋外,全然等着他动作。
气沉丹田,顿生锁息诀。
八方游,燕羽轻,快不可追。
容落云无声、无息,犹如鬼魅绕梁,伴着秋风忽至,院中荡起一声嘶哑的低吼。一名暗卫躲闪不及,颈间湿热,腥得很,血脉已经被挑断。
又死一个,其余三人杀气骤增,容落云绝非狂妄之徒,深知接下来寡难敌众。他不惧生死,亦甘愿以命填仇,只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恰在此时,远远地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大喊:“快走啊!快走!”
锁息诀未达第十层,撑不久,那四人齐齐冲来。容落云闪躲抵挡,于黑暗中死死盯着大屋,盯着那晃荡的雕花门。
他翻身飞逃,几乎吼破了嗓子:“陈若吟!定有一日我杀了你!”
一通走壁飞檐,容落云没尽快离开,反而在偌大的丞相府四蹿,待三名暗卫被他稍稍甩下,他迅速落入一方庭院,寻到受伤被擒的黑衣人。
一名暗卫押着黑衣人,容落云俯身冲去,缠斗数招后,探手将黑衣人搀扶住。“走!”跃上屋檐,这才携着对方奔逃而去。
黑衣人颇为壮,容落云拖着,沁出一身汗水,逃离丞相府,寅时将过,城中的家家户户俱已黑透。
闪入枇杷巷,容落云松开手,那黑衣人沿着灰墙出溜到地上。伸手不见五指,谁也不开口,仅能闻得各自的呼吸声。
容落云暗抚胸口,确认密函完好,说:“我不知你是何人,也不知你夜探丞相府意欲何为,但今夜我要谢谢你帮忙。”
就算引开暗卫是凑巧,那两声“快走”也是实打实的提醒。
这时,黑衣人开口:“二宫主……”
容落云一愣,如此唤他,莫非是自己人?他蹲下身去,摘掉对方蒙面的布巾,试图窥见一二,黑衣人又道:“信函……怎的总被二宫主劫去。”
这声音是耳熟的,容落云惊道:“张唯仁?!”
张唯仁嘴唇微动,欲应一声,却呼出一口血来,他艰难得说不成话,容落云却嘴皮子利索道:“你怎会来长安?为何又出现在丞相府?是为了密函,还是查探旁的什么?”
待那一口血流尽,张唯仁咕哝道:“宫主,你好烦。”
暗夜里,容落云气得脸色发白,伸手扶住这汉子,一步步朝巷口走去,街上已有丞相府的侍卫巡查,在缉拿他们。
容落云只当提着一口大缸,快步疾行,终于行至集贤客栈的楼外。三层楼,轩窗敞开着,他捏紧张唯仁的衣裳:“运气!”
眨眼的工夫,二人落入上房内,容落云赶忙关窗,一扭脸,张唯仁已经虚弱地倒在地毯上。
屋中点着灯,陆准未睡,正坐在桌边嗑瓜子。见状,他大吃一惊:“二哥,怎还带回来一个?!”
狼崽闻见血腥味,好生兴奋,畜生劲头涌上来,直往张唯仁身上扑,容落云一脚踹飞,说:“先来帮忙,他受伤了。”
张唯仁受的是剑伤,在腰腹部,伤口煞是骇人。容落云帮忙上药,分着心问:“老三,夜里没乱跑罢?”
陆准回答:“只去街上逛了逛,买了些点心。”
容落云瞄一眼圆桌,上头搁着点心,瓜子,还有些街上卖的小玩意儿。“嗯,乖。”他慰一句,低头细细包扎。
陆准问:“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呀?”
容落云亦想知道,缠裹好伤口,扶张唯仁半躺在榻上,他搬凳坐在榻边,饿得慌,还捧一块点心吃着。陆准有样学样,坐旁边,继续嗑那把瓜子。
“说说罢。”容落云边吃边问,“你为何会出现在丞相府?”
张唯仁答:“与二宫主一样。”
容落云顿住,他怀疑陈若吟与突厥人相勾结,夜袭丞相府,为的便是获取密函。张唯仁与他原因相同,又是听命霍临风,说明霍临风也有此怀疑?
张唯仁说:“塞北开战之前,将军便有所疑虑,故而命我来长安查探。”他捂着腰间轻轻喘息,“我暗守丞相府多日,谁料,竟发现宫主也在伺机以待。”
容落云问:“那今夜的事情……”
张唯仁回答:“塞北根本没有大捷,我知是有人蓄意散布,便明白了宫主的计划。”然后,在陈若吟于宫中参加中秋宴时,潜入府邸,目的便与容落云完全相同了。
一块点心咽下,豆沙绵甜,唇舌吐字都放轻些,容落云低喃道:“陈若吟真是狗鼻子,竟闻着味儿发现我。”
张唯仁说:“当时共六名暗卫,若宫




霍乱江湖 分卷阅读127
主暴露,恐怕凶多吉少,于是我便现身引开他们。”
滴水之恩尚且铭记,这般救命之恩,容落云更是感激。他为张唯仁掖掖被子,斟一杯热茶,奉予恩公一般。张唯仁轻抿,苍白的脸色稍好一些。
容落云又问:“那你如何做到放火的?”
张唯仁微怔:“火……并非我所为。”
今夜着实凶险,倘若没有那及时的一把火,恐怕二人皆有危险。容落云心中疑惑,稍扭脸,见陆准吧唧吧唧嗑着瓜子。
这伢子嗑得专心,翘着二郎腿,靴底沾着若隐若现的一抹红。容落云捉住那脚腕,拧着,细看那一抹红究竟是何物。
“做甚?”陆准慌道,“二哥,你干吗呀!”
容落云撕下那一抹红,轻轻一捻,原是一片花瓣。再细瞧,红里透着紫气,好生眼熟,貌似是丞相府的羊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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