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江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个米饼/卤蛋叉三
徐风堇一脸嫌弃:“亏了王爷还饱读诗书呢,怎么一点都不雅致?”
赵郁:“哦?那王妃的意思?”
徐风堇咧嘴一笑:“这道得叫《堇郁良缘》徐风堇的堇,郁王爷的郁。”
第21章示爱
饭吃到一半程乔匆匆进门,说是兵部尚书陈大人来了,赵郁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徐风堇问:“用不用我陪王爷过去?”
赵郁说:“不用,王妃吃完小睡一会儿。”说完走出花厅。
徐风堇又吃了两口「堇郁良缘」,转了转琉璃一般的明澈眼珠,岑灵见他放下碗筷,便过去拾桌子,仅是将剩饭菜送去厨房的空挡,再回头,屋内已然没人。
此时夏日微风,王府一处木映花承,荷塘岸柳,木刻廊桥上走着两人,看池底游鱼,观参差石笋。
陈栋毅身着桑染常服,半拱手对赵郁道:“下臣还是第一次来王爷府上,王爷果真雅致,府院宜静宜游,是于高墙之内又寄情山水之间。”
赵郁负手笑道:“陈大人谬赞了,本王整日无所事事,不问民生,不理朝堂,只是做点儿无用的事情罢了。”
“王爷妄自菲薄了。”陈栋毅道:“其实陛下对您还是抱有很大……”
赵郁没待他说完,便客气一番,走过木桥,沿着几颗百年垂柳,笑道:“不说我了,子恒的事情我听说了,陈大人不必挂心,我明日便进宫一趟,帮着子恒说说话。”
陈栋毅止住脚步,端端正正行个大礼:“老夫也着实没有办法,子恒才去吏部当值,一时糊涂,着了旁人的道,王爷身负重伤还未痊愈,老夫冒然前来也有不妥,可他若真被参上一本,以后的仕途怕是要毁啊。”
赵郁忙扶他一把:“陈大人切勿担心,我与子恒一同长大,仅仅一两句话的事情,我又怎能不帮忙。”
陈栋毅千恩万谢:“老夫也听说子恒冲撞了您,赶明儿我亲自带他过来向您道歉。”
赵郁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友人之间的口角罢了,不妨事,对了,巧了今儿个陈大人过来,前阵子本王府上,也发生一件事情。”
陈栋毅疑道:“是何事?”
赵郁招他贴近一些,低声几句,又从怀里拿出封信,交到他的手上,陈栋毅颤颤巍巍地打开信件,满脸惊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王爷!”
赵郁见他这样,也是一脸惊道:“陈大人快快起来,本王并未有旁的意思,只是这情信摆在面前,行香姑娘我是万万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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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人生怕这事儿被人知晓,抖如筛糠,与赵郁低声商议许久,才再三拜谢,离开王府。
赵郁依旧站在池边的垂柳树下,方才那一脸豁达宽容敛的干净,指尖揉揉眉心,不知道想着什么。
“王爷。”突然有人叫道。
赵郁闻声回头,身后并无其他,左右两旁也空无一物,唯有清风带动沙沙树响,有些躁耳,他抬头看去,只见徐风堇靠站在粗大的树枝上,垂眸看他。
赵郁再次端起笑脸,问道:“王妃是何时来的?树上稳不稳?别摔到了。”
徐风堇跺了跺脚:“早就来了,王爷与陈大人在桥上时,我便站在树上了。”
赵郁手中折扇敲敲掌心,笑得越发深沉:“是吗?”
徐风堇对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闪,又道:“园子里的树木牢固非常,估摸王爷上来坐坐,也能承受得住。”
赵郁道:“本王不会爬树。”
徐风堇蹲在树干上对他伸出一只手:“不会也没事,我拉着王爷,王爷踩住下面的几根枝丫,便上来了。”
赵郁打量他许久,将扇子别在后腰,拉住他手上了树。
树干果真很稳,两人坐在上面也才轻微晃动,徐风堇随手捻了一片竹叶放在嘴边吹了曲小调儿,随后问沈默不语的赵郁:“王爷在想什么?”
赵郁道:“无事可想。”
徐风堇笑道:“那我猜猜如何?”
赵郁:“哦?”
徐风堇学着赵郁空手展扇,摇着手腕温雅道:“王妃不乖,我让他睡觉,他却跑来爬树,不仅如此,还听了不该听的,虽他长得貌美,人也机灵,性子调皮却也聪慧,本该是个得力的,但不服教导,该弃,还是要弃的。”
赵郁勾起嘴角,眼中带着赞许,嘴上却说:“是王妃多虑了。”
徐风堇捏着柳树叶在手指间捻着玩儿,问道:“王爷和陈子恒真是从小一起长大?”
赵郁:“自然。”
“那王爷自小与他结交,是为了今日这样拿捏他的父亲?”
“王妃以为?”
徐风堇说:“这样的话我便觉得陈子恒虽然嘴贱,人却挺惨。”
“王妃还真是心地善良。”赵郁道:“他那样骂你,你还觉得他可怜?”
徐风堇说:“王爷娶我过来,不就是让世人骂的?你与陈子恒从小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的为人,那日带我去风雨亭也是计划好的吧,邵山是你的人,我擅长什么王爷自然也查得清楚,安排那么一出,就是为了先与人断交,闹得不欢而散,再假装受伤,病重修养,却不想真的被人暗算,这期间陈子恒进了吏部打杂,“稍有不慎”犯个大错,陈尚书为人清高中立,只能来找你这位闲散王爷疏通,王爷再带伤求情好生感人,他若是不来你手上还有行香,他若是来了,你就卖他个人情。”
赵郁道:“王妃倒是了解的清楚。”
徐风堇问:“如今也算了陈大人,王爷高兴了吗?”
赵郁:“自然。”
“王爷撒谎,我刚见陈大人走后,王爷眉目淡淡,并未有什么高兴劲儿,甚至有些疲累。”
赵郁瞥他一眼,将笑容敛起来:“王妃无端揣测这么多,不累吗?”
徐风堇笑嘻嘻地:“不累啊,王爷心里深,一层一层的,我想多了解王爷,找不到方法只能枉自猜测了。”
赵郁轻笑一声:“了解我?”
徐风堇歪头看他:“我想知道王爷有没有真心结交过什么人,不带一丝目的。”
赵郁对着他的目光悠远深长,像是回到十五那年,他道:“有是有过,不过仅是一天。”
徐风堇问:“那一天以后呢?”
“一天以后?便发现他有些用处。”
徐风堇道:“你瞧,这便是不纯粹。”
赵郁道:“本王不需要什么纯粹的东西。”
“那我要是想给呢?”
“……什么?”
徐风堇晃了晃垂在半空的双腿:“我这人没什么见识,父母早亡还摊上了个拉皮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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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三娘,没怎么受过别人恩,人要待我不好我就想死命抽他嘴巴,人要待我好一点我就能记他一辈子还想报恩,前阵子王爷待我真好,我一个没受住就对王爷动了心,我也不想还王爷的恩,恩情与我对王爷的那份心,稍有不同。”
赵郁眨了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徐风堇嘿嘿一乐:“如今陈大人这事儿算是完了?我暂且也没什么用处了?王爷不用在意我那晚瞧见了你的窘态,又想方设法得让我有愧。”说着侧头一倾,趁赵郁不备,吻住他的嘴角,又利落从树上爬了下去,仰头道:“我本不想跟王爷直说,还想等你慢慢心动,但我怕你还没发现我的心意,就把我弃了,那我岂不是要伤心至死。”
赵郁道:“你就不怕我现在把你弃了?”
徐风堇信心十足,得意道:“王爷想要一生一世,真心一人,怕只能跟我试试了,毕竟咱俩都成亲了,你要是休了我再找一个,这感情就不纯粹了,到时候王爷再娶,我作为前妻来砸场子,闹得天下皆知,估摸新王妃脸色得跟脚底下跨过的火盆一样又红又黑,实难做人啊。”
“你……什么谬论……”赵郁怔在树上,一时说不出话,他不过是顺手拉了一把曾经救过的少年,想延续曾经的那么点善意,怎就要与他一生一世了?
徐风堇冲他挤眉弄眼:“王爷以后若是累了乏了都跟我说,不想笑就不笑,反正你是黑是白我都喜欢。”
赵郁难得冷漠:“本王并未对你心动。”
徐风堇摆摆手掉头便走:“无妨无妨,王爷今日没有心动,那我明日再来问你。”
赵郁是从未遇到过心动的,但也知道旁人示爱或娇羞或结语,怎到他这反被威胁上了?莫非真是夜路走多了湿了鞋?
瞧着徐风堇一摇一摆三步两蹦的背影,赵郁蹙着眉,心道:本王当他是调皮,谁想他却是无赖。
第22章筹备
过了两日,赵郁如约进宫帮陈子恒说情,当今圣上名叫赵端,天命之年,身着盘领窄袖团龙长袍,正在后花园里雕琢玉刻的八角亭下执笔作画,画得正是高山流水,草堂幽居。
他瞥了眼亭外赵郁说道:“大事不来找朕,鸡毛蒜皮来得倒勤。”
赵郁笑道:“儿臣也是怕父皇替我担心。”
赵端哼道:“别当朕不知道,您母妃哥哥不在宫里,你便不爱过来。”
赵郁行礼:“儿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仗着朕不舍重罚于你,什么都敢,先过来瞧瞧朕的这副新作如何。”说着蘸了蘸笔,又勾勒几画。
赵郁才迈开步,赵端便问道:“你不是伤了后背?怎么走路还瘸了?”
“是儿臣......不慎崴了脚。”赵郁回想徐风堇那日将他独自扔在树上,不禁头脑发晕。
赵端撇撇胡子:“果真是愚笨了。”
赵郁:“父皇教训得是。”
赵端不全是个好皇帝,却是个顶好的书画家,寥寥几笔尽是空山色,轻烟缥缈,又添几笔便绘成一副避世桃源,让人心之向往。
父子二人就这副画谈论一个时辰,赵端还草了一副秋景,画起亭台楼阁:“陈栋毅的儿子让他自己去管教,朕且给他一次机会,谁若参了,就当没看见。”
赵郁帮着洗笔:“谢父皇。”
赵端将笔放下,拿过内侍递来的白绢擦手:“先甭谢,旁人的儿子我是不管,但是你,我且得管管了。”他没称朕,俨然是要与赵郁亲近,便直接道:“过几日外藩世子来访,朕要你在府上接待,再带人四处游玩一番。”
赵郁无法推脱,只得应着,此次宫里没白走一遭,还揽了点儿活计回来准备,马车缓缓停在王府大门,程乔要扶赵郁下车,赵郁摆摆手道:“先去让厨子准备宴客清单,待会拿来让我过目。”
赵王爷双脚落地,微跛着进了自个儿宅院,他倒不是笨手笨脚连树都下不来,毕竟骑马射箭也算皇子们的功课,只是那日一时闪神,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一脚下去,险些归西,三番五次要害他的人且没得逞,差点自个儿摔死?让人知道,估摸要笑掉大牙。
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的罪魁祸首自然是徐风堇,可那日之后徐风堇并未出什么新的幺蛾子,不仅如此,竟还起早贪黑地读起书来。
真读假读暂且不论,但扎进书房那刻苦架势,若让余三娘瞧见,估摸得去徐家祖坟捎话,说你们老徐家不出几年,得出个金科状元。
赵郁才进院门,就见徐风堇靠在书房的窗廊上摇头晃脑,朗诵诗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公子,我心好逑。”又翻一页,正巧瞥见赵郁,便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哎?就在我前方。”
早先说过赵郁这人的温雅不是装的,他虽心黑,却从不轻易动怒,即便是生气,也笑吟吟得不说重话,从不让人挑出毛病,少有的那次黑脸,也让徐风堇瞧见了,可徐风堇脸皮厚,装傻充愣,认真读书,见了赵王爷就念情诗,反正他表了心意,也是当真不会写害臊两字。
天入酉时,日薄西山,近来越发炎热,到了这会儿才有些凉意,院中花木葱茏,翠荫碎影,赵郁并未理他,待程乔将清单拿来,坐在石桌前勾勾选选。
夏日正浓,呱噪蝉鸣,伴着徐风堇的朗朗书声,院子里甚是热闹,程乔怕有蚊虫叮咬,便在桌子摆了盘熏香,又抬头看看书房,对赵郁说:“王爷怎么不让他走。”
赵郁执笔,在八宝南瓜盅上画了个叉,又在蜜汁樱桃肉上画了个叉:“自然让了。”
程乔道:“那他怎么不走......”
赵郁道:“他说他耳聋。”
程乔难以置信:“他,他怎如此无赖!”
耳聋那位无赖此时大声朗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若不往?子定不会来!”
赵郁又划掉一道糯米藕夹,心道:没白学,会篡改诗经了,若是前人听见,怕是能气得死而复生,跳起来揪他耳朵。
徐风堇读了半天喝口糖水润喉,见赵郁依旧不动如松,背着手从书房施施走来,自顾坐他对面,瞧着桌上的清单,惊讶道:“王爷是要宴客?”
赵郁没理他。
徐风堇见菜色酸苦辣咸,就是少了味甜,觉得赵王爷也是小心眼的可人爱,嘿嘿笑道:“王爷竟这么了解我,划掉的全是我爱吃的。”
赵王爷顿了顿笔,觉得是有些不对。
徐风堇趁机道:“王爷脚好点了吗?我那日说完一时脸热,走得匆忙,将王爷落在树上,是我不对,我给王爷道歉。”说着便将双手伸出,举到石桌上面。
此时晚霞余晖,云似锦,桌上盘香袅袅,淡淡飘香,赵郁盯着徐风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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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一捧淡紫绿梢的狗尾巴花,怔了怔。
徐风堇道:“古人常言,鲜花赠君子,我本想在花园摘一捧粉团月季聊表歉意,但又知道王爷爱花,定然不舍,也就没敢碰府内的花花草草,碰巧今儿个溜达到后门,看见土坡上长了不少狗尾巴花,这花名字虽然不雅,但又美又香,还表思念,正如我与王爷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赵郁听他一通胡诌,眼角直抽,最终放下笔墨,将宴客清单推到徐风堇跟前,说道:“你若是无所事事,就去筹备打点宴客事宜。”
徐风堇道:“王爷真的交给我办。”
赵郁道:“自然。”
徐风堇将那捧狗尾巴花递到赵郁手中,翻翻菜品清单:“王爷信得过我?”
赵郁道:“为何信不过你?”
徐风堇理所当然:“我心悦王爷,王爷却对我无情,我若是由爱生恨,将宴客的事情故意搞砸,怎么办?”
赵郁道:“你自然不会。”
徐风堇假意惊道:“王爷如此笃定,莫不是对我动了情?”
“......”赵王爷一时不知作何表情。
徐风堇眨眨眼笑:“那我今晚是不是能宿在外宅,与王爷抵足而眠,谈天说地?”
赵郁侧了侧头,一脸茫然:“王妃方才说些什么?本王这耳朵,怎就莫名的聋了呢?”
第23章清单
对付无赖最好的方式就是比他更加无赖,赵郁虽是个人,但也觉得自个儿这些年的盐是吃少了,竟还能碰见徐风堇这样一个特例,偌大京城倾慕赵王爷的人也不少,暂且不说他心肠如何,面上却霞明玉映,雅人深致,有许多阁中闺秀勾栏才女对他情切相思,但碍于身份端贵也没人敢明着说,左右暗示,赵王爷都视而不见,或说他心思叵测,儿时那份要命深仇还没得报,哪有心思搭理旁人拐外抹角的风花雪月。
遇到徐风堇这么如此了当的,赵王爷也一时难拿,他本就防备心强倒并未全信。
目送领了任务的徐风堇出门,赵郁拿着那捧狗尾巴花独自回到书房,他没人交心,此时想找个人谈论谈论都无处诉说,只得给千里之外战火之中的六王爷去了封信,大致道:我近来碰到个难缠之人,兄长可知道,若有旁人钟意你,都是如何表达?又该如何分辨真假?
此封信件快马加鞭来回也得一月,这一个月他且见招拆招,还能再让那个耍无赖的滑头鬼拉到树上胡作非为?
巧着徐风堇也遇到了难题,皇家宴客与民间大为不同,规矩繁多,菜色讲究,飞禽走兽时令鲜蔬,煎炒烹炸,卤蒸炖煮,样样都要缺一不可,酒也得是百年奇珍,无论温烈浓淡,都得备上,任君挑选。
徐风堇琢磨一宿,头发楞让他扯掉几根,他一个临安小倌,见识过最奢华的宴客场面,便是太子太傅的寿辰寿宴,燕翅鲍肚自然也都尝过,但没有比这更奇更珍的了,赵郁昨天给他那份清单只是菜品,入夜之后竟还派人送来汤羹面食,名字取得五花八门,字尚且还认不全,味道更不知是好是坏,除此之外还有百两银子,缺什么便让他安排去买,好的贵的,绝不能丢了皇家颜面。
徐风堇拿着一锭银子问岑灵:“什么是好?什么是贵?”
岑灵想了想,打个比方道:“昕哥儿的衣服不如阿堇的好,阿堇穿得便是南馆最贵的布料,一尺要三十文钱。”
徐风堇拍拍他的脑袋,叹道:“原来你家道中落之前也不是大户人家,还是把清单里笔画最多的字帮我勾出来罢。”
本想试试自个儿筹备,回头让赵王爷眼前一亮,没准经此一役太阳打西边出来,赵郁就为他出众的能力倾倒,继而对他敞开心扉,从此相亲相爱?
想着是挺好,但没见识也不能光逞强,万一真搞砸了,赵王爷绝不会瞧他长得好看就宽大处理,没准儿还借此机会怪他办事不利,顶着笑脸休了他,那可万万不能冒这份风险,徐风堇为自己找够了理由,心里挺美:我真是没用,果然还是要请夫君帮忙,真是太难为他了。
赵郁本以为徐风堇今日不会再来外宅,毕竟那么多事儿有他忙,谁成想刚拿过镂花铜壶给一株新移的雪染茉莉浇水,就见他从门外走来。
赵郁待脚步声近,问道:“王妃是都忙完了?”
徐风堇说:“还没,我第一次做这些,好多不懂,是要请教王爷。”
赵郁道:“有不懂的,去问程乔罢。”
程乔正站在赵郁身边挺着胸脯,徐风堇突然一乐,走过去道:“那就麻烦程乔哥了,我想问问,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认字?程乔一愣,这他哪里知道?赵郁又不用他信,也没教过他啊……如此赶鸭子上架,程乔也只能盯着徐风堇指的那处抓耳挠腮,嗯嗯啊啊半晌,最终还是求助他家主子。
赵郁这次倒是痛快,瞥了眼道:“念瓠。”
程乔便对徐风堇说:“念瓠!”
徐风堇恍然大悟,笑着“哦”了一声:“那这个呢?”
程乔苦思冥想,故技重施再次看向主子,赵郁又瞥了一眼道:“念穰,桃穰酥。”
程乔夹在两人中间,便对着徐风堇说:“念桃穰酥!”
徐风堇目光灼灼盯着程乔,却从他眼睛里看着赵郁:“穰?是里面裹着桃肉?”
程乔扭头,赵郁便道:“是将桃肉捣碎作馅儿。”
程乔“嗯嗯”附和做馅儿,再次看向徐风堇。
徐风堇便道:“是偏甜,还是偏淡?是做甜食,还是能做面食呀?”
程乔不知,又看向赵郁。
赵郁道:“这道菜本王没有吃过,去问问厨子吧。”
“嗯!”程乔立刻道:“奴才这就去问。”说着一溜烟地跑出院门,去了厨房。
赵徐二人眨了眨眼,对上彼此目光,同时扭头看向程乔小跑的背影,又噗的一声,同时笑了出来。
赵郁将铜壶放在石桌上,眉目舒展:“本王是让你去问厨子。”
徐风堇没理他这茬,像是发现秘密似的:“原来王爷先前都是假笑,今个儿才是真笑。”
“哦?你怎见得?”赵王爷坐下,拿起放凉的茶碗撇撇茶沫。
徐风堇道:“以往王爷笑时,目光幽深,让人捉摸不透,可今天却若秋水惊鸿,灿若斗星,真应了我才学得那句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之......”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对对。”徐风堇陡然记起,又笑眯眯地坐下,盈盈眉眼勾挑之间含珠带露,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赵郁才要提醒他这句不是形容星斗,掀茶盖的手上猛然一顿,发现自己着了道。
果然徐风堇说:“原来王爷也觉得娶了我还不错啊。”
赵郁将茶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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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不知王妃去没去过南城。”
徐风堇说:“还没去过,自我进京之后全在王府,只出过两趟大门。”又期待问道:“是有什么好玩的?”
赵郁道:“也没什么好玩的,倒是有堵城墙,宽向六尺。”说着又端详徐风堇的左右脸颊,抬起两手将它们一同捏起来,说道:“不知王妃的脸皮与那道城墙比起来,谁更厚一些。”
徐风堇的嘴脸变形,被中了招的赵王爷拉来扯去生生揉成个面团,却依旧咯咯笑个不停,支吾道:“王,王爷别气......不如我请你去尝尝......桃穰酥如何......也好定夺是甜是淡......一同安排清单?”
赵郁放手,笑道:“本王说了要与你一同安排清单?”
徐风堇脸颊带红,明明是方才捏得,看起来却像含春羞的:“王爷没有说,是我离了王爷不行,求着王爷帮我。”
第24章对账
前些日子还说自个儿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一转脸就忘到了后脑勺。
赵郁对他笑,他便笑。
赵郁冷着脸不知怎么应对,他更是笑。
徐风堇也不知哪学来的处世之道,能进能退,没脸没皮却又知点到为止,想来是在南馆客人见多了,对人心拿捏有度,不让自己吃大亏,还得想法子赚钱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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