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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夜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泠司
这大火来势汹汹且古怪,有人心急,想要冒着大火闯入,只是触碰一下就被烧成了枯骨,李武不得已下令让他们所有人在外边候着。
“前面有人来了。”李武眼尖,注意到前方宫门前有人影向着这边来,“全军准备,若是出逃者,格杀勿论。”
火光将天空染成不祥的红色,之前还在下的大雪早就停了。
前半夜里还光华夺目的那朵莲花此时显露出颓势,内里的暗影越来越大,几乎要和黯淡的夜幕合为一体。
宣武军所有人严阵以待,前排的刀剑,后排的弓箭都对准了疾驰者的影子。他们的刀上已经染了禁卫军的血,再没有别的退路。
“等等!”
为首的那个人勒住缰绳,横在军前,不再让他们前行一步。
就是这个人,在看清脸孔的一瞬间前排剧烈地骚动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后排在消息迟一步传来,这才激动地吼出了声。
“姚亦,我的枪你们带来了?”宣武将军身后载着半昏迷的宣子嶂,问那为首的深色皮肤武将。
姚亦同下属耳语两句,“带,带来了。”
一样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物送到宣武将军手中。他抖落外层的,握住自己的爱枪,一瞬间,许多的画面再度冲入脑海。
几十年前的那个夜里,从梦中醒来的他跌跌撞撞地想要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可除了冷清的夜色和一个包裹外,他什么都没有找到。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这一次分别就是永诀。
她离开了自己,只留下这把炽火鎏金的长枪,还有一封信,让自己做盖世英雄,做天下人的英雄,不要再迟疑,她知道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宁帝无德,诸侯皆为叛相侵相杀,我本蛮夷,有敝甲,欲自立为王,国号为盛*。”他说完这一席话,冷峻的目光扫过面前所有人,“如果有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再到战场上碰见就是你死我活,没有别的路可走。”
承载了迟绛肉身的禧宁宫被大火彻底吞没的那一瞬间,穆离鸦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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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听到了女人绝望的哭喊。
要不是被泽天君拉着,穆离鸦根本就无法从那片火海中逃出来。
冷热交织的风从不同的方向吹来,让他身上的伤口更加疼痛。
和一尘不染的泽天君相比,他简直狼狈到了极致:他都分不清身上沾着的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迟绛的血,吸饱了血而沉甸甸的头发黏在脸颊上。
“对于蝼蚁,神明唯一需要的就是将权利紧紧地攥在手中,摘除害群之马,挑选那些服从的使之延续。”泽天君还是继续,“在人和妖刚被造出来的年代,人族对我是最虔诚的,所以我选择接受他们的供奉。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像你们这样的妖鬼不会甘心于被神明管制,可我那愚蠢的哥哥说,即使是神也不该太过干涉……对,就是这种眼神,对神明恨之入骨,毫无敬意,浑然不知自身的卑劣。”
听过了泽天君那番惊世骇俗的话语,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张了张嘴也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
一股冷锐的气息顺着承天君的手流入他的身体里,他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这蛮横的力道搅碎,溃散的神智却被强硬地凝聚起来。
泽天君松开手,“现在你还不能死,你要做我与承天君之间恩怨了结的见证人。”
有了力气的穆离鸦咳出胸中的淤血。他的肩膀痛得要命,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呼痛小时候只是一点头痛脑热就难以忍耐,难以想象长大以后他会变成这样。
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身上。这个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杀了父亲还有阿香所有人,仅仅因为他挡了他的路。
如果没有这个人,他们所有的人的命运都不会这样坎坷。为什么这个人身为神明却不知怜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更加强大?他有这样多的问题想要质问苍天,但他也知道,不会有答案的。
一千多个日夜的仇恨灼烧着他的心肺,光是为了压抑这份杀意,他就必须要拼尽全力。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了你吗?”
泽天君仍旧瞬也不瞬地望着那片阴影,一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他。
“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你都活不了多久了。”
穆离鸦知道他没有说错。在拿起那把剑指向迟绛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会像是自己的祖母一样死去。
“你透支了自己的寿数,现在只是头发全白了,再过一会,你就会不可地衰老,像卑贱的凡人一样死去。”泽天君的话中带着一分玩味,“不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结局,真的值得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字数比较少,我脖子好痛,整个人快废了。
*这句话有参考,参考自《史记楚世家》。
最开始的时候,天地间什么都没有,没有光,自然就没有黑暗,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一大片灰色,他们就是在这片混沌之中孕育而生的。
在没有形体的那段日子里,各种各样的念头都混杂在一起,好的坏的,难以区分出来源。
某一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漂浮的一团雾气,有了独立的身躯。这是他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他们从出生的那一日就没有名字,起初是因为没有必要,后来则是因为没有人敢这样做,觉得这是对神君的亵渎。
“你在看什么?”
他的兄弟总是问他同一个问题,他的回答也一直不曾变过。
“我什么都没看。”
与他们一同诞生的还有山川、河流、丘陵等世间种种,他看着它们,心里总觉得差了点东西。
“你真奇怪。”
再往后许久,天地间才有了其它生灵。这些生灵比起他们还是太脆弱,必须要依赖神君才能活下去。
他选择了妖族,而另一个人选择了更加脆弱的人族,看似泾渭分明,可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有一日从他的居所听见女人的哭泣声。她的丈夫被人杀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厄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想要从天君那里要一个公道。
“你不管吗?”他指着那哀毁过度的妇人,慢慢地说,“她是人,你受了他们的供奉,这件事你不管吗?”
被他叫住的少年神情十分古怪,“那个男人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管?”
“为什么?”
“因为他不诚心,比起供奉身为神君的我,他将自己看得更重。”
“只是这样?”诚然说不出来为什么,可他还是隐约觉得这样做不对。
他像是从未认识过对方一样,定定地看了他好久。
“这难道不够吗?”被他盯着的少年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没有连那女人一起杀掉,我已经足够宽宏大量。”
他一直都是妖鬼的庇护者,鲜少与凡人打过交道。准确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与人族交谈。
那满眼怨恨的女人见到他,一时里忘记了要哭泣,“你是谁?”
死去的男人身体已经开始腐烂,他望着她憔悴的脸,“我没有办法让他再活过来。”
这个人男人生前并未犯下重罪,死后即刻去往轮回之地,即使是他也不该打乱轮回。
“但是我能保证你下辈子能再与他结为夫妻。”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但女人的哭诉中有一句“愿生生世世为夫妻”,没有来由的这触动了他的心。
“就算你不记得了,只要再见到面,两人就能认出彼此。你愿意接受吗?”
那女人迟疑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我愿意。”
一条红绳拴住两个人,一头是活着的人,一头是死去的亡魂,他松开手,“这样就够了。”
回去以后,目睹了整件事的少年人漫不经心地同他说,“哥哥,你又多管闲事。我们是神,是天地的主宰,不应与卑劣的俗物太过亲近。只有让他们流点血,蝼蚁才会把谁是主人这件事刻在骨子里,一代代传承下去。”
他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再说。那天以后,他便离开了他们一直居住的须弥山,在人世漂泊流浪了数千年。
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以后,他必须得承认另一个人其实没有完全说错,即使受了他的庇佑,也有许多人并不是打心底里信奉他他们自以为藏的很好,却不知道打从一开始野心就暴露在他的眼前。
最后的最后,他去了他们诞生的地方,北海的尽头,亦是大千世界的起源,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得到一切追问的答案。
外面的世界明丽灿烂,有鲜明的四季、交替的昼夜、莫测的天气和嘈杂喧嚣的人烟,唯独这里仍旧是一片虚无的空茫。
“我与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粗糙干冷的风吹在面颊上,许久以后他才听见那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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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的拗口音节他在人世里待得太久,久到第一时间他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独有的语言。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这声音空洞干涩,听不出男女老少的区别,但他却熟悉得跟。
天道无形,无处不在,在天地初生之时与他们一同诞生于此,三者之间恪守职责、互相约束,千百年来任何一环都不曾逾越。
但他有时会想,这样的平衡真的稳固吗?假如有一环失去了,那么剩下两方究竟是谁偏向谁,又会带来怎样的恶果呢?
“那我和他谁才是正确?”
他们本应是一人,却不知为何成了两个。
每个人都取走了一些东西又剩下一些,两条道路从一开始就是相悖的,永远都没有重叠的那一日。
“我想要知道答案。”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我应当听命于真正的天君,在那天以前,都不可过度参与到你与他之间。”
饶是有所准备,直接听到这样的回答他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所以我们要一直这样自相残杀,直到剩下一人,我们的诞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对吗?”
从很久以前他就隐约感知到了,他们是不完整的,缺失的那一部分正好成了另一个人。
是毫不容情地控制与践踏还是将一切归还于众生之手,他们本身就代表了这世界的两种极端。
“你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还有得选吗?”
身为神明的他,结局早就已经注定。
是在万古岑寂中走向消亡,还是在争斗中落败,哪一样都在预料之中。
“好好看看你的将来,你会做出选择的。”
他话音刚落,虚空之中显露出无数面镜子,当中无数光怪陆离景象,有的映照出他本人的模样,有的只是血与火的海洋。
灰暗的天,他与泽天君不死不休,血染红了土地,众生流离失所。他看见自己吞没了另一个人,成为天地间唯一的神君,天道为他所用,一直到所有的生灵都灰飞烟灭,他也仍旧存在。
最引他注目的那面镜子里,那个人像是他又不像是他,起码身量就更像是少年人,另一个看不清脸孔少年人靠在他的肩头,太阳将要落山,温暖的余晖将整间房屋染成上柔和的光泽。
这画面他只是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这个人是今后他吗?他也会露出这样表情吗?这个人此刻身在何方?
“他是你的命定之人。”天道又开口说话了,仿佛已笃定他会被镜中蜃景吸引,“无数条道路中,只有这一条你们会相遇。”
镜中的两个少年人平和得与这片虚无之境的荒芜格格不入,他想要伸手触碰,可又像是害怕这画面如镜花水月。
他终于知道为何天道能够如此笃定他会选择这条道路了,这几乎是找准了他自出生以来的死穴。
“你要选择这条道路吗?这条路是最苦也是最不可知,会为你带来无数劫难,你还是要选择这条路吗?”
干涉天命的代价是沉重的,哪怕是身为神君的他也不例外,“是,我要选。”
“你的劫难是多情,他的劫难是无情,即使这样,你也不后悔吗?”
他望向遥远的地方,望向那从孤独诞生之日就不曾体会过的幸福,这是他将要遇见的人,“我从不后悔。”
他的代价与劫难是五百年的衰弱之苦,以这一日为起始,不论发生何事都将一直延续,直至期满。
迟绛死后莲花的五色光华霎时黯淡下来,降下天火神罚,天空被大火映照成浓稠的血色,中间那团暗影便愈发显眼。
神君出世,本该盛大辉煌的景象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冷清,泽天君将那一两分不好的预感强压下去。
再等一会,他的夙愿就将成真……他听到有人在笑,那笑声断断续续的,就像一个将死的人发出来的。
这里除了他就只有那个剩一口气在苟延残喘的人,他的眼睛已经没了焦距,身体难以遏制地颤栗。
“你笑什么?”
他是真的好奇,为什么到这一刻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于是乎手上也加大了力气,撩开被血黏住的头发,强迫他看向自己,“是因为太绝望了,所以连理智都失去了,还是害怕都说不出话来?回答我!”
肌肤的触感湿润而冰冷,比起活着的人,更像一件美的、没有生命的器物。
“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还是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我……”
穆离鸦完全是靠泽天君渡给他的那一点神力才苦苦支撑不至于死去。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惹怒面前这个人。
“嗯?”泽天君的手指按在他干枯的嘴唇上,“继续说下去。”
“你为什么会觉得没有用……”穆离鸦疼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咬着牙关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继续说下去,“承天君能够归位,迟绛没能如愿,甚至是我……结局早就已经改变了,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些没有用?”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轻得仿佛在呜咽,泽天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微微一笑,“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东西,没想到还是丧家犬的无稽之谈。”
“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不会如愿……”穆离鸦短促地喘了一声,半晌才沙哑道,“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做神明。”
“我本来想留你一条命,好歹让你见见承天君真身再死去。”
被说“不配做神明”的泽天君眼神渐渐阴郁起来,“既然你如此不知道珍惜,那我就回这恩赐好了。”
他出手快如闪电,却在触碰到那个人以前硬生生停住。
穆离鸦还是动也不动,从这个角度能够看到纤细得一手就能掐断的脖子,还有没有染血的,玉一样光洁苍白的肌肤,“恼羞成怒了吗?”
他是不是看不见东西了?泽天君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为什么不躲开?怎么会有人在被活生生戳瞎的恐惧中,连躲都不知道躲的?
“你……”不论他想说什么都没有机会了。
狂风从暗影的中心拔地而起,当中有什么人冲出重围,淬满青色火光的长剑雷霆千钧地朝着泽天君面门砍去。
“谁准你对他动手了?”
狂暴的风眼中,黑衣染血的薛止眼神寒冷如冰,周身裹挟着青色火焰,手中三尺佩剑剑气激荡,气势犹如开天辟地。
险些被打个措手不及的泽天君轻巧地带着怀中人倒退一步,右手抬起在半空中划了一道。
他右手手腕上缠着一串珠子,珠子落下,在亮光中不断拉长,变成一把透亮的长枪。
“很痛吧?”他握住那把长枪,格挡住这一剑后还有空与久违的兄长寒暄,“你当年落败以后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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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凡人之躯苟延残喘,肉身化神,反骨洗髓无异于凌迟车裂之苦,就这样还要强行与我动手会不会太过勉强?”
“把他还给我。”
薛止对他说的那些东西恍若未闻,一剑更比一剑不要命,兵刃相接的地方卷起强劲气流。
“你这把剑还能再用吗?”泽天君游刃有余地招架着,“要是损毁了,我岂不是在欺负手无寸铁之人?”
“不用你管。”薛止的眼神了写满了毫不动摇的决心,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与火中滚了一遭,“把他还给我!”
他的剑身上已经出现无数道细小裂纹,完全是靠他本身的神力支撑,才不至于真的在那把古怪的剔透长枪重重攻势下碎成齑粉。
源源不绝的神力浸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因为将漫长的仪式强行压缩到那一瞬,他甚至连肩膀上的伤口没好全,在过招间再度鲜血淋漓起来。
血从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滴落到半空中,还不等落地就化作一簇簇火焰,燃烧殆尽不留半点痕迹。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固执又不知变通。”
起初泽天君并不将他放在心上,还能顺带占两句口头便宜,但在过了两招,手中长枪几度险些脱手后也渐渐地认真起来。
“你到底……”又是要将自己逼入绝境的一剑,他咬紧牙关,后半句话隐没在唇齿间,再没机会说完。
这可怕的压迫感他已有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他熟悉的是那个孱弱的、任他摆布的兄长。
数百年前的承天君衰败得连离开那囚笼似的虚无之境都困难,中间托生为凡人又是元气大伤,就算是迟绛准备的部分祭礼被他化作己用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好似又回到了许久以前,被强盛的兄长阴影所笼罩的那段时日。
“你不专心。”薛止抓住他的这一刹那分神,青色剑芒暴起,没有任何动摇余地,要将所有胆敢拦在他面前的人和物斩杀。
火海之上,连密集的彤云都被这一剑斩断。
泽天君心头困惑越来越多,当年兄长一夕之间衰败,得到力量后的他很是惶恐不安了一阵子,生怕哪一日又被了回去。
如今这疑问再度涌上心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直占据上风的兄长会突然衰败成那样?
要不是躲闪及时,半身子都被削掉,为了保全自身的泽天君当机立断将手中拽着的人朝那边推去,“这么喜欢的话,我就还给你好了。”
原本乘胜追击的薛止看到那人被迎着自己的剑锋被推过来,瞳孔骤然缩小到针尖大。
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他的手背上青筋暴凸,肩膀上的伤口再度崩裂,才在伤到心上人以前勉强住剑。
再顾不得任何事情,他倾身过去接住那个人。
这个人的身体很冷,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底下隐约可见微微缩的心脏。薛止的目光顺着往上,看到他右边肩膀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怒意登时涌了出来。
“不是我干的,这小东西自己……”泽天君话还没说完就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真险。”
他的手指抹过伤口,血即刻止住,“你做了什么才强行让自己回到最鼎盛时期?就不怕反噬么?”
短时间内爆发出这样可怕神力的法子也不是没有,相对应的,代价也十分高昂,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会使用。想到这里,他的那一点惊慌就消失不见了。
结局被改变?居然会信这般无稽之言,他才是真的有哪里出了问题。
薛止根本没空搭理他,轻柔地拂开那白得刺眼的长发,让他靠在自己的脖颈间,手掌覆在了胸前狰狞的伤口上。
血肉的边缘出现无数细如牛毛的丝线,将破损处渐渐弥合。
没过一会,薛止就脸色苍白如纸,冷汗如雨。
泽天君没有说错,他的确是在勉强自己,每走一步,每使一剑,那并未与身躯契合的神骨就在痛得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碾碎。
“你骗了我。”他低声同那个昏迷中的人说,“你说你会没事。”
他抬起袖子替他擦掉脸上的血,鬓发之下的脸颊竟然比雪一样的长发还要青白。
“很痛吗?”作为回答,这个人像是被呛到一样,剧烈地喘息着,“我不会再信你了,这次是真的不会再信你了。”
只是分开了这么一会,这个人的元神、心血还有寿数都耗空了,哪怕他能替他治好这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只能徒劳地感知着他的心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
泽天君冷眼旁观着一切,留意到天空中那个圆环将要完成,才不紧不慢道,“好了哥哥,我已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该放下那些不足一提的杂事,与我决出胜负了。”
作为回应,薛止手中凝出一簇青光,向着他嗖地一声如闪电流星般飞了过去。
已经吃过一回亏的泽天君绝不可能再中招,轻巧地闪过,“那我就再等等好了。”他的目光落在薛止怀中那个人,露出个恶意的微笑,“等他断气我还是等得起。”
薛止本来想再给他一点教训,但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下,注意力一下子就转了过去。
穆离鸦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当中没有一点平日的光泽,就像死物一样静静倒映着他的身影。
“承天君……”在看清这个人的面容后,他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阿止。我就说我好像看到了你。”
但那时他已经不算多么清醒了,所以总觉得是太过想念的缘故,出现了幻觉。
他注意到薛止手中来不及放下的剑,“这把剑是父亲的杰作,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语毕他艰难地举起手,袖子滑下去,露出手臂上一道道年轮似的陈年伤疤。
柔和的白光闪烁在纤细苍白的手指尖,细小的裂痕在他的手指下如融雪般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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