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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夜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泠司
“停下!”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薛止连身后虎视眈眈的泽天君都顾不得提防,不顾一切地要他停下来。不要管这把剑,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停下来!我不需要你做这样的事……”
一个已经透支了一切的人,要怎样替他修补这把伤痕累累的旧剑,背后的答案他连想一下都觉得撕心裂肺。
他握住那只手,强行将它从剑刃上拿开,死死地攥在掌心,生怕他再做出一丁点违背自己心仪的事情。
“我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把伤养好就行了。”他是已经归位的神君,不再是过去那个脆弱得需要他处处关心的凡人,要是这样还要怀中的人一面倒的付出,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穆离鸦很平静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地翘起,好似那个疼得浑身发抖的人不过是错觉。
要不是薛止从小就和他在一起,大概真的会被他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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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他太虚弱了,虚弱到连他多注入几分神力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我是穆家人,虽说我这一生真正铸过的只有那一把剑,再然后……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半成品。”
那把剑被他留在了火海中,和迟绛的尸身一起,如果他在这里死了,那么那些传说中的宝剑就真的再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他又被喉咙里的血呛住,用嘶哑的嗓音平静地说,“父亲不在了,就剩下我能为你修补它……如果我都不肯为你这样做,你难道要拿着一把钝剑去与泽天君为敌?”
“有什么关系?”薛止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瞪着他,“我是神君,自然有办法。”
远处的泽天君好整以暇,而他们一个离死不远,一个甚至连化神都没结束,对比鲜明得近乎惨烈。
穆离鸦所剩无几的经历不再允许他继续和薛止纠结这个问题,“如果我……”冷玉一样的手指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抚过,“你还会来找我吗?”
先前泽天君的嘲笑还在耳边,薛止就像是疯了一样,双目血红,“我不会去找你的。你如果死了,不管你会不会有转世,我都不会去找你,不会去见你,我只要你这个人,别的都不要……我不会再信你了。”
他从诞生的那一日起就一直很孤独,不然也不会为了镜子中镜花水月般的惊鸿一瞥而选择了这条荆棘丛生的茫茫道路。
这是他终于找到的命定之人。
“我不会去找你的。”
薛止的声音有几分古怪,他努力想要看清楚,可映入眼帘的只有无数模糊的影子。
过了一会,他感觉有什么温柔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这是在哭吗?从小到大,他见过许多人哭泣的模样,哀伤的、喜悦的、甚至是疯狂的哭泣,唯独没见过这个人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哭泣的样子。他想要这个人笑,想要他幸福,不再孤独,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唯独不想留给他太多的悲伤。
“那么你会忘记我吗?”哪怕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他还是想要问一遍。
薛止头一次这样暴怒又狼狈,“除非我死了,除非我从这片天地间完全消失……”
你要丢我一个人了吗?
“果然是这样。“穆离鸦看着他,声音里带着细微的祈求,“我还有有话想对你说,再靠过来一点。”
薛止握住他的肩膀,慢慢地低下头。
“请替我报仇。我……”我本来想手刃仇人,可是我已经做不到了。
他的家人,父亲、母亲、祖母还有侍女阿香,他们都因泽天君而死,这样的仇怨是决计无法一笔勾销。
“既然想要神明实现你的心愿,你……”薛止话音未落就睁大了眼睛。
是一个几乎要无法被称之为吻的吻。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令他浑身僵硬,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失血过度的身体冷得就像一块冰,无论怎样紧的拥抱都无法将热意传过去分毫。
其实在离开北海以后,他也忍不住想过,自己的命定之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冰冷的嘴唇离开了他的,连同那若有若无的椿花的香气也一同消散。
无声的的疑问是“这样足够了吗?”,薛止闭上眼睛,这是他等待了无数年的命定之人,也是最好的。
他不会再遇见第二个像他一样的人了。
“够了。你的愿望就是我的。”他握住剑柄。
哪怕是为了这样的他,他都愿意毁掉自己。
“等我回来。”
做完这些事情用尽了他的最后一点力气,连一个好字都说不出口,薛止拂过他的眼睛,“在此之前……”
接下来还要有泽天君的一场恶战,他只能保住他的最后一点脉搏,让它们不至于消失得这么快。
地面上被天火吞噬的树木在神力的催动下长成了参天巨树,攀附的枝蔓彼此环绕,如空中楼阁一般。
薛止将近乎陷入昏迷中的他安置树荫之下,站起身,向着自己的兄弟走去,“该结束了。”
从某一日起,天京城就再没有了昼夜交替,沉沦进无穷无尽的黑夜。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他们最初诞生的那个地方,没有一丝光能够照进来,所有的东西都浸没在无边的混沌里。
泽天君的白袍黑发,在火光中猎猎飞舞,他不带半分感情地注视着万物,漆黑的眼中已经倒映出过去与未来的无限荒芜。
他诱哄迟绛将这里变作仪式的祭台,原因不是别的,紧紧是因为这里最适合将他的夙愿变作现实。
月亮的位置只剩下深红的圆环,无数的血与火从这里倾泻而下,万古岑寂的无边长夜将以此为基点,将大千世界都浸染成绝望的深色。
太阳将将成为神明最后的恩赐,唯有神明最虔诚的奴仆才有资格一睹其阵容。
“天罚已经降临,很快就将遍及这世间的每一寸土地。”
在承天君衰败至陨落的这十多年间,天道一点点倾向了他,替他剿灭那些卑贱的妖物,但是不够,他要的是将它们连根拔起,再无翻身之日,所以他诱哄了迟绛,以承天君神格为饵食,使得她成为做关键的一环,如今还差一步,只要将兄长的神格彻底吞噬,他就能真正地将一切握在手掌中。
“终于道别完了?”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抬起头,“比我想得还要久,怪不得有这样的说法,越是低等的杂种就越是……”
“闭嘴。”
薛止冷冰冰地吐出这两个字,他在这刀锋一般的眼光中,无所谓地摊开手掌,“我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有情人生死惜别,总给给点尊重。”
“与你有什么干系?”
泽天君抬起眼,“哥哥,你没有忘记吧。”
薛止已料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泽天君向着他所在的方位走了半步,“我们是杀不掉对方的。”他的眼角眉梢都是残酷的笑意,“哪怕我们的宿命是互相残杀,可是我们却无法真正地杀掉彼此。”
这是与他们的诞生一同被刻进了骨血里的诅咒。
“我们能做的只有将另一个人彻底吞吃入腹,变成自己的一部分,这才是天道想要的结局。”
薛止,亦或者说承天君望向天空。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中间千百年的苦难和折磨都如水一般流过,什么都不曾留下,与另一个人的疯狂狂热有如云泥。
“是啊,我知道。”
残破的剑再度成为了生死关头的最后倚仗。那曾经加诸在他胸口的束缚越来越濒临崩溃。
泽天君望着他,“就看看我们到底谁才是被选中的那个人好了!”话音未落他便拔枪朝着自己的兄长重重劈下。
两人千百年来再度使出全力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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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花缭乱的火光明了又黯,锐利的气流几乎要化作实体,将所有卷入其中的活物绞碎。
“是我胜了!”
那把剑在长枪疾风骤雨的攻势下,终于再难以承受更多,从交接处寸寸碎裂,化作无数银色的流星,向着满目疮痍的大地飞散而去。
因为胜券在握的缘故,泽天君第一次露出了得意之色。只要吞噬了兄长的神格,就不会再有任何人或物是他的对手。
他会是超越因果生死乃至未来数千万年,天地间唯一的主宰。
即使薛止及时向后方退去,长枪还是刺入了他的胸膛,贪婪地吮吸他的血液,枪尖都染成艳丽的红色。
泽天君提着枪,朝他一步步走来,“等你死后我会送你的小杂种去地狱见你,就当是和你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最后的善念。”
突然他停下脚步,不为别的,因为这个人动了。出于谨慎,他需要看清楚他到底还留有什么后招。
“五百年的期限就快要到了。”
薛止按着胸口的破洞慢慢站起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泽天君本能地对他保持警惕。
“从那一日起,我失去了大部分神力,最衰败的时日就和寻常凡人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
“我的劫难是多情,你的是无情。我的劫难已经结束,你的才刚刚开始。”
他正上方的天穹,血色的云雾拨开一线,天光照了下来。
这仿佛神迹的景象,在处处晦暗而不可知的地狱中,越发的清明透亮,令无数生灵禁不住跪伏。
流过的血化作盛开的红莲,薛止丢掉剑柄,抽出自己的一根骨头。哪怕是已经彻底归位的神明,活生生抽骨都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举措无异于雪上加霜。
尚未与身体契合的神骨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柄长剑,他疼得嘴唇毫无血色,更衬得眼瞳漆黑。
他每走一步,泽天君就心慌一分,“我比你更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你与我,究竟谁才应该继续延续。”
险恶的大火很快就由自皇宫蔓延到了街道上。
被烧着了房子的平民们纷纷提着水桶想要灭火,也正是因为出了门才看清天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本是月亮的位置已彻底变做血和火的巢穴,源源不绝的火焰如洪水般倾泻而下,将每一寸土地淹没。
这场景瑰奇壮丽,但看在人的眼里只剩下刻骨的恐惧是天罚,一定是有人惹怒了上苍,所以才降下这样的惩罚。
天火落地,当中诞生出无数暗影。
这一团团暗影起初是单薄的一点,后来逐渐加深,慢慢地站直了身体,显露出人形的轮廓来。
大多数人直觉不妙当即退后,还有少数人心中好奇,走近一些想要看清这到底是什么。对上两簇幽幽的鬼火,为首的男人甚至连惊叫都发不出来就被拦腰斩断。
残破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披甲的暗影武士将目光落在了后边的人群上,举起化作利刃的手臂一步步地朝他们靠近。
他们想要掉头跑开,可回过头就看到大火将所有的退路阻断,任何胆敢踏足其中的都会被焚烧为焦炭。
“退后!”
就在屠杀将要开始以前,一匹四蹄踏火的黑马冲破火焰的阻拦,挡在了剩下的人和这诡异的黑影中间。
马上的人挥舞着赤红流火的长枪,硬生生接下了这怪异武士的一击。
循着马蹄踏过的足迹,越来越多的人赶到了这里,看到那挥舞的军旗有一部分人认出了救命恩人的身份。
“是宣武军。”
赶到的宣武军迅速与这些鬼东西缠斗起来,可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其实并不占上风,因为这些鬼东西并不是人。
在与这些举止怪异的黑甲武士近身作战的第一时间里,宣武将军就发现了事情不对。
他们周身披着一层不反光的硬甲,只露一双猩红的眼珠子,所持兵刃直接从骨骼的位置伸出来,却比冷淬的钢更加锐利坚硬,应付起来很是麻烦。
但这并不是最棘手的,比这个更加可怕的是就算砍掉了手臂和头颅也无法限制它们的行动。
伤口处没有血流出来,断掉的肢体化作缕缕黑雾,转瞬间回到身体上,连一丝痕迹都不留。它们不知疲惫与疼痛,生来就是为了杀戮,挥舞着手臂上的利刃,朝着任何胆敢拦路的生灵砍去,哪怕是武艺高超的宣武将军,都不慎被伤到了几次。他看得出来,这些鬼东西畏惧他手上这把出自穆家的长枪,可这点畏惧也仅仅就是被伤到以后重生的速度会慢上许多。
还能支撑多久?这样的疑问如乌云一般布满了所有人的心头。他们是血肉之躯,会累,更会死,假如他们倒退一步,那被他们护在身后的无辜百姓要如何?
这道用宣武军肉体铸建的防线崩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在此之前,他们都只可尽己所能,让这一刻到来得更晚一些。
“看啊,天……天亮了,天真的亮了。”
四周都是火光,就是在这片混乱中,所有人都看到从皇宫的方向,天空中破开一线,厚重的黑云自动被驱赶向两边,露出一小片真正的苍穹。
冰冷透彻的灰蓝色天幕中,向着这片土地投下的毫无疑问是天光。
这座天京城太久时间没有见过日出,人们都要忘了行走在日光下到底是如何的滋味,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可在看到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些黑雾聚集而成的怪物行动变得迟缓,连带着肆虐的大火都安静下来,不再继续吞噬房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天穹之上,不知谁先跪下了,就连宣武军都忘了再继续和那些鬼东西搏斗,呆愣愣地看向那一线天光的所在。
神明啊,救救他们吧。最开始祈愿的声音只有细微的一点,到后来越来越强烈,终于传到了九天上,神明的耳中。
九天之上,薛止胸前被泽天君长枪刺穿的地方还在淌血。
五感太过敏锐也不是一件好事,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痛到最后也不曾麻木,几乎要将他的神智撕扯成无数碎片。
黑衣的承天君站在白衣的泽天君对面,两人之间的鲜明对比一如他们永远也无法达成共识的立场。
抽骨的伤口缓慢地愈合,血淋淋的神骨化作通体雪白的长剑,被薛止握在手中,指向了另一个人。
“我迷惘过很久,甚至去到北海找到了天道,质问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们之间必须一定要争斗不休。”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在另一人耳中宛如击玉敲金,要他一时忘了言语。
天光落在地上,震怒的天火随即熄灭,灰烬中长出一丛丛生机盎然的嫩绿新枝,开出细小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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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花来。
“我们本来就象征着天地的意志,到底是强硬地将一切纳入手掌间,施以毫不容情的高压统治,还是将一切归还于生灵本身,神明仅仅作为观望者见证他们的悲欢离合,它不知道究竟哪一种更加合适,所以诞生了我和你,希望靠我们的争斗来为所有的困惑寻找一个最正确的出路。”
天道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这本来就是除了他们谁都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在长久的迷茫和追寻的尽头,他终于能够肯定自己选择的道路。
“我的答案是神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自从这片土地诞生其他生灵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重要,他们是自己的主人,不为任何神明的意志,仅仅为自己而活着。”
弱小又强大,哪怕苦苦挣扎、伤痕累累却从未放弃,一代代地繁衍生息,犹如顽强的野火一般,这样了不起的生命遍布这块土地,聚合起来的话连天命都可更改。
神明的话,只应该在远处静静地守望着他们,守望着这个孤独又完满的世界。
“这就是你选择的道路?”
“是。”
这是他作为承天君的宣告,宣告神明的统治彻底终结。
听过他这一席话,泽天君大笑不止。他笑得肩胛骨阵阵抽动,整个人都在发抖,等他好不容易笑够了,站直身体,讥讽地朝着自己的兄长发问,“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作为回应,薛止只安静地看着他,问了一个与两人剑拔弩张现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听不到吗?”
就在他阐明自己内心的顷刻间,他听到了无数的声音,男女老少的都有,他当即明白过来这是什么,这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无数生灵的祈愿在惨烈的天罚面前,深陷绝望和恐慌的他们在哭泣,在恳求自己拯救他们,拯救这块饱经摧残的土地。
“听到什么?”
又是这平静得毫无波澜的眼神,泽天君看着就觉得恼火。总是这样,不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得到的回应永远都只有这样的眼神,好似自己从一开始就无法走入他的世界。
他受够了被无视的滋味,该要这个人正视自己的存在了。
“算了。”
薛止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已听不进任何不符合他心意的东西。
泽天君也不在意他到底听到了什么,反而都是些不足挂齿的东西,“你居然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你做了这么久的凡人,见过家畜吗?凡人奴役家畜,给它们套上绳子让它们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我们生来更加强大,就是为了统治、奴役这些弱小的蝼蚁,做他们对家畜做的事,不然要如何解释这份力量?我们生来就是为了统治,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一挥手,更多黏稠的火从那暗红色的窟窿中流淌出来,落在地上化作无法扑灭的火焰。
“又让你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你现在不会连强行抽出来的骨头都拿不稳了吧?”
注意到那执剑的手轻轻地颤抖,泽天君算是看出来他整个人已强弩之末,不由觉得自己那一点畏惧更显可笑。
“兄弟间的叙旧就到这个地方,我们也该认真决出胜负了。”
千年以前是承天君的强盛期,千年以后就轮到他了,现在唯一的阻碍就眼前,只要吞噬了这个人,他就会一直一直作为万物的主宰存在下去,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他的地位。
在那毒蛇一般的长枪袭来的时候,薛止还是没有动。
就像另一个人说的,他确实要到自己的极限了哪怕五百年期限已满,可身体上的痛楚无法轻易抹灭,让他连举起手臂都十分困难。
生与死的关头,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穆弈煊专程找人教他剑术。
无形之物使人畏惧,而有形之物皆可杀。只要有形体……
有什么东西拦在了长枪的轨迹之上,硬生生使其停在半空中。
薛止咬紧牙关,身子被压得向一边偏去,可手中的骨剑至始至终都没有脱手。
泽天君强压下心中越来越浓重的不安,手上长枪突然调转方向,向着胸膛的方向刺去他早就看出来,因为肩膀曾经受过伤的缘故,这半边身子的行动要稍微迟缓一些,只要他足够快,对方就来不及反应。之前他能够得手,那么这一次同样,他一定能再度贯穿这个人的胸膛。
骨剑与长枪碰撞到一起,清脆的撞击声响彻天地间。与先前那把早就被天雷劈得支离破碎的剑不同,神骨实打实地在枪身上留下了痕迹。
飞溅的碎片无数化成冰霜,落在火上,连大火都冻结,凝结出寒冷的冰棱。
居然被防住了,他的瞳孔紧缩,下意识地看向兄长的脸孔。
薛止微微喘息,嘴唇青白,看样子连站直身体都很困难,更不要提用剑了。
“尽耍小花招,那这样呢!”
痛饮过另一个鲜血的长枪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血色,很快就不复晶莹剔透,变成妖异万分的红色。
面对他的无数杀招,薛止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只是重复着招架他的每一次攻势。
完全的防守姿态,就好像真的走投无路,认命的消极等死,但泽天君没有放松警惕,越是被逼到绝境的人,就越是会奋力一搏。
果然,在他又一次痛下杀手,想要将眼前人一分为二以后,那一贯防守的剑改变了方向,朝着自己的命门袭来。
为了接下这一剑,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若是凡人的话,不说死只怕连半边身子都会被彻底粉碎。
薛止一击不成也没有过多纠缠,英俊的脸孔上没有悲喜,回剑调整了一下站姿,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登时就改变了。
以这一剑为节点,一贯防守的人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开始反击。平静的表象之下是汹涌的怒涛,剑身上倏地燃起火焰,每一次起落连影子都难以捕捉,只留下一片朦胧的火光。薛止出手不多,每一次泽天君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勉强应对。
他真的到极限了吗?泽天君再度怀疑起自己方才的判断。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之前截然不同:假如说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让他联想到遥远的从前,还有几分凡人的气息,那么现在站在他面前对他兵戈相向的,就真的是过去的兄长了。
过去无数次败北的恐惧再度从心中那条阴暗的缝隙中涌了出来。他们是同源而生,所以他自然不会感应不到神力像水流一样朝着另一个人倾斜。
所以这个人说自己受了五百年的衰弱之苦是真的?自己的劫难……他冷笑一声,只有弱者才会被这些东西牵绊,他绝不会被这些东西击溃,他要向天命宣战,将天道在内所有的东西都踩在脚下,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谁敢阻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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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谁死。
在他们两人争斗的同时,浓密的乌云中露出一只硕大的眼睛,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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