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不敷

电话里除了低低的哭声，再听不到别的。那句别哭，有我。卡在他的喉咙里，说不出来，咽不下去。佳欢的音容笑貌浮在眼前，和林雅沐的哭声连在一起，叫他分不真切。
他把目光转回客厅，压着嗓子，问：“林阿姨和雅沐怎么办？”
陈妈妈抹了抹眼泪，说：“你林阿姨说雅沐不想回美国了，要在这边读书，你林阿姨正给她联系学校呢，唉，你林叔叔生前最疼这个女儿了，雅沐也是和他感情最深最好，不知道这一下子，能不能挺过去。”
“王阿姨，陈朝在家吗？”两个少年站在陈家门外。
开门的是在陈朝家做了七八年的住家家政王姐。王姐看见是大院里和陈朝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孟述和闻颂，赶紧将两人往里让：“在呢在呢，大冷天的，快进来，别冻感冒了。”
孟述和煦一笑，“不用了，我们找他说几句话就走了。”
“你们怎么来了？”陈朝双手插兜，倚在客厅门口睨着门外的两人。门外的冷风灌进温暖的屋子里，穿着薄线衣的他打了个喷嚏，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闻颂似乎有些紧张，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垂了眼，没说话。
孟述似笑非笑的望着屋子里的陈朝，“两句话。”
陈朝走到玄关，换了鞋，取下挂衣钩上的黑色羽绒服套在都身上，“走吧。”
三个人两后一前，在寒风凌冽的大院里走着。走到原先三人一起活泥巴，骑马打仗的空场时，陈朝停住脚步，回过身子看着孟述和闻颂，“想说什么就说吧。”
孟述走到一棵参天的梧桐树下，伸手抚摸着树干，“雅沐回来了。”
陈朝冷眼看着闻颂，“我知道。”
“阿朝，你。”闻颂开了口，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最后只得问：“你怎么想？”
陈朝微微一笑，充满讥讽，“如果我没记错，她是你的女朋友，你现在问我怎么想？”
“闻颂不欠你的。”孟述皱眉，对着陈朝说。
陈朝凛冽的目视闻颂，“我怎么想和你们无关。没事，我回去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了。
闻颂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轻叹一声：“看来，你说的对，他根本忘不了雅沐。”
孟述没说话，甚至没给他一个表情，只是望着陈朝离去的方向，想起佳欢，忽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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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不敷 Chapter16白色林雅沐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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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陈朝的电话还是没有打通，佳欢心里闷闷地，陪着舅舅舅妈看了一会儿春节联欢晚会变回了自己房间，吩咐宋盎赵本山小品开始了再叫她。
佳欢登了qq和方采开了会儿视频，方采应她的要求搬着笔记本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她的卧室大的佳欢嗔目结舌，直说方采是小资本家，方采笑她土包子进城，没见过世面。佳欢乐呵呵的给她拜年，然后又聊了聊假期里的事情，视频那头出现了一道丽影，那丽影手里拿着牛奶杯，伸到方采面前，方采脸色不太好，佳欢便和她关了视频。
守着电脑，却不知道干什么。
手机不断震动，有短信，有电话，都是拜年的，可这些电话短信里，没有一个是她期盼的。
孟述的电话扰了她的愣神。
他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过年好啊，佳欢。”
佳欢无声的笑笑，弯着眉眼，“过年好呀。没看春节晚会吗？”
孟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象她笑的样子，“没有，等本山叔出来再看。”
“哈哈，我也是。”
片刻沉默。
孟述还是缓缓的说了出来，“林雅沐的爸爸去世了。”
“啊？”佳欢笑容僵在嘴角，“你说谁？谁的爸爸去世了？”
孟述闭上眼睛，略显疲惫，“今天我见了陈朝，他很担心她。”
“孟述，你是什么意思？”佳欢望了望窗外因为白雪而微亮的天，忍不住发抖。
孟述叹气，“我也不知道，我怕他会。。。。。。”
“他不会！”佳欢几乎是对着电话吼出来的。
孟述不再说话，佳欢脑子里嗡嗡乱想，好一会儿，她才略带哭腔的说：“我信他，不会像你担心的那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挂了。”说完不等那边回话，急急挂了电话。
孟述把电话放在额上，心里说不出的压抑。林雅沐，他曾经想要照顾一辈子的人，他的，他们的青梅竹马；展佳欢，他此时此刻在意的女孩，温暖善良的女孩。他不知道这次谁又被命运戏弄，无力感悄悄的像条毒蛇把他缠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喘息不得。
佳欢握着电话，想给陈朝打电话，却怕听到那冰冷的机械声。这个除夕夜，因为这通电话变得沉重起来，压得她坐不直身子。她突然很想明天假期就结束，明天就回学校，明天早上，陈朝就会和高源、方乔在宿舍楼底下等着她和温暖一起去食堂吃早饭，她恨不能下一秒就把陈朝牢牢抓在手里。
陈朝在自己的卧室躺着，心里也是乱成一团，理也理不清，越想理出个头绪却越是乱上加乱。他想给佳欢打电话，可林雅沐柔弱的低泣声就在耳边；他想给林雅沐打电话，不堪的往事就一幕幕涌上心头。他干脆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不出来。
他的心因为林叔叔的去世开始摇摆不定，林雅沐是他们大院所有男孩子少年时追逐的对象，他也曾拜倒在她粉红色的洋裙子下过，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不再触碰就可以凭空消失的。可是佳欢，是他现在唯一喜欢的人，他不知道真的见到林雅沐时，自己的心会不会倒戈，烦闷到头痛，他狠狠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床，床身发出闷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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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不敷 Chapter16白色林雅沐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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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佳欢给舅舅舅妈拜了年，得了两个厚厚的红包，舅妈忙着煮饺子，宋盎拉着木愣愣满怀心事的佳欢出门放烟花。
佳欢仰着小脸看烟花在空中绽放然后坠落。
她从来不喜烟花这种东西，觉得它美得太短暂，太不真实，而她从来都喜欢把握得住的东西。
宋盎见她闷闷不乐，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怎么了？想他们了？”
佳欢当然知道宋盎说的他们，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宋盎宝蓝色的羽绒服冰凉冰凉的，佳欢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胸前，温声细语，“明天可以不去爷爷家吗？”
“怎么了？”宋盎抚着她的后背。
“就是不想去，”佳欢掉下泪来，“以后都不想再去。”再也，再也不想去听那些所谓的亲人的冷嘲热讽。
宋盎叹气，“你也长大了，随你吧。只要你开心，我和爸妈都随你。”
佳欢重重点点头，墨色的天空中不断闪现美轮美奂的烟花，绽放，然后消失。
这个年，她过得心事重重。
大年初一，她窝在家里哪也没去，舅妈看她坚决不去爷爷家，叹息着和舅舅出门拜年了。宋盎和他的朋友出去玩了，佳欢抱着电话，裹着被子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陈朝到现在还没有联络她，她打了几次他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佳欢没出息的哭了一会儿。电话突然就响了，她抹了把眼泪，接起来，鼻子囔囔的，“方采，大年初一过年好呀。”
“佳欢，我在车站，你能来接我吗？”方采站在冷风呼呼的w市火车站出站口，瑟缩的说。
佳欢“腾”一下坐起来，“你来w市了？”
“嗯，”方采咳嗽了一声，“你能来接我吗？”
“你等我半小时，车站旁边有家必胜客，外面冷，你先去那里面吃点东西。”佳欢急忙的换衣服。因为不出去拜年，她早晨起来穿着睡衣吃的早饭。
方采往车站外的街上走，很多店铺都已经关门了，只有一家必胜客还开着门营业，她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脚上是一双家居拖鞋，她感觉自己的脚趾头已经被冻掉了。好不容易走进那家店，除了两个店员，只剩下安安静静的桌椅在那里，不过正和她的心意。
点了一杯热橙汁，好一会儿，她的手脚才恢复知觉。她靠在落地窗上，目光淋冷的瞧着马路上来来回回载着乘客的出租车，大年初一，也只有车站还这样热闹了。室内空调开的很足，她的脸也热乎起来，透着红晕。
过了大半个小时，佳欢还没有出现。她从随身带出来的包里掏出钱包来，打开。里面还剩不到100块钱，银行卡倒是有一堆，但是她不想用。她合起钱包丢回包里，继续等佳欢。
店里的两个年轻的女店员时不时的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一个清秀的女店员走到方采面前，温和的微笑，“小姑娘，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方采翻了个白眼给她，没搭腔，继续看着马路。
女店员吃了闭门羹，见她一副冷漠的表情，冲自己的同伴瘪了瘪嘴进了后厨。
方采想，自己还有几个月就满十八岁了。小姑娘？和她再也沾不上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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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不敷 Chapter16白色林雅沐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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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大半个小时，佳欢的身影才出现在清闲的马路上。她骑着一辆白色的电动车，从马路对面过来，没戴帽子，没扎头发，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她停好车子，朝着已经站起来的方采摆摆手，快步推门进了店里。
“天哪！你是被人抢了吗？”佳欢拉过她，上下打量，声音在空荡荡的店里显得特别清脆，似风吹过风铃。
方采摇摇头，“离家出走。”
“你可真大胆，什么时候到的啊？”佳欢赶紧把从家里带给她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今天不好打车，我骑小电驴来的，怕一会儿你坐后面冷，所以给你带了件衣服。”
“真暖和，”方采把手缩进羽绒服的袖口里，目光安静的笑说，“当时不知道去哪里，只想着你了，所以跳上火车就来了。”
“唉，你出来的真够急的啊，连鞋都没换，这一路肯定很冷吧？”佳欢盯着她脚上的拖鞋。
方采摇头，“火车上还好，下了火车有点冷，不过到了这儿又暖和过来了。”
佳欢掏出电话，“我给温暖打个电话，看她再干嘛，没事儿让她带着衣裳鞋子来接驾。”
“别麻烦她了，这时间说不定在哪家亲戚家呢！”方采说。
“没事儿，”佳欢摇摇头，电话接通了，“在家吗？”
温暖正在看昨天的春晚重播，昨晚和高源聊了半晚上，又和方乔聊了半宿，春节晚会只看了个开头。她懒洋洋的说：“看春晚呢，怎么了？”
“一会儿出去串门子吗？”
温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温爸温妈去了大伯家，估计中午是不会来吃饭了，“不出去，怎么了？有情况？”
佳欢毫不客气的吩咐，“你穿暖和点，然后拿双你最暖和的鞋子，再拿个厚点的毛衣来火车站这儿的必胜客来。”
“干嘛？”温暖不解：“拿鞋和毛衣干嘛？”
“快点儿，来了你就知道了。”佳欢说：“保证叫你惊喜。快点哈，骑电动车来，打不着车。”
“好吧好吧，”温暖拖拉着拖鞋进自己房间找鞋和毛衣，“最好真有惊喜，不然姑娘我就替天行道灭了你。”
挂了电话，佳欢点了一杯热牛奶，小口小口的呷着。方采没等她问就从实招来了。
“我和我妈吵了一架，她不让我学画画，我一急把她推到，她头磕在茶几角上了，我爸打了我一巴掌，我就跑出来了。”方采像是再说别人家的事情，轻松里还带着瞧热闹的戏谑，“当时跑得太急了，衣服也没好好穿，也没带都少钱，是一次失败的离家出走。”
“你妈没事儿吧？”佳欢听得心惊肉跳，大过年的被自己闺女打的破了相，这得多倒霉呀！
“死不了吧，”方采摇摇头，说：“头破了而已。”
“丫真厉害，自己亲妈也不放过。”佳欢瘪嘴。
方采双眸微黯，“我又没有跟你说过？她不是我亲妈，是我姨妈，我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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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不敷 Chapter16白色林雅沐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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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佳欢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嗯，我妈哪能那么年轻啊，”方采讽刺道，“她比我妈小十岁，前两年才进的我家大门。我妈前脚刚去，她后脚就进门儿了。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
佳欢失神的摇头。
方采“扑哧”笑出声来，佳欢却觉得心疼，她想面前这个和她相差一岁的女孩一定经历了很多伤心事儿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把自己所有柔弱藏在强悍的外壳下的模样，不是她故意的。
“我妈心脏不好，前年才做的心脏搭桥手术，没俩月就有进了医院。”刚才痴痴笑了，“要是我也会被活活气死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爬上自己老公的床，不气死才怪呢。”
“方采。。。。。。”佳欢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该说什么。
“原先，我特别喜欢这个小姨，可是她把自己的亲姐我的亲妈给气死了。老天还是挺公平的，”方采目光灿若星辰，“她辈子都生不出自己的孩子来。”
这个话题太沉重，听得佳欢心里堵堵的，她将自己的手覆在方采手上，“你想回家之前住我家吧，我舅舅舅妈还有哥哥都特别好，你来他们肯定欢迎。”
“我这样的女痞子，哪里有人喜欢？”方采自嘲。
佳欢瞪她，“瞎说，你才不是女痞子，你是披着狼皮的小白兔。”
方采笑笑，“好吧，我不和你客气了，来就是投奔你的。”
本来还想问她，为什么住在舅舅家，还没开口，温暖就尖叫着扑过来了。
“我没看错吧！”温暖指着方采，“方采！是不是真人！这也太惊喜了吧！”
一屁股坐在佳欢旁边，温暖把鞋放方采面前，“我去，您这是逃难来了啊？赶紧穿上看看合不合适。哎呀不合适也先凑合穿吧，放心，本人身体健康，哪哪都健康，尤其是脚丫。”
方采登上温暖的及膝长靴，正好，她点点头，“你说对了，我就是来逃难的。鞋子正好。”说着晃了晃脚给两人看。
“把毛衣也套上吧。”温暖又递给她毛衣，“你穿这么少怎么出得了门儿呀！”
“谢啦。”方采套上毛衣，也是刚好。
“和我俩，你就别谢来谢去的了。”佳欢挽着温暖的胳膊，甜甜一笑。
三个人叫了吃的，简单吃了一顿午饭，年初一没什么好玩儿的，只能打道回府了。温暖走时再三叮嘱，等她初二走完姥姥家，三个人再好好玩。佳欢一个劲儿点头，方采只淡淡的把笑挂在嘴边。
佳欢驮着方采在路上骑得飞快，她只想赶紧回家，然后和方采窝进自己的被窝里，好好暖和暖和。下雪不冷化雪冷，她虽然特别喜欢下雪，可她更怕冷，所以下过雪以后的化雪天她就不那么开心了。
刚进家门就看见宋盎带着帽子，围着围巾，穿着羽绒服，戴着手套，全副武装的在自己小院里堆雪人。佳欢把电动车推进储藏室，赶紧介绍宋盎给方采认识。
“这是我哥哥宋盎。”佳欢挽着宋盎的胳膊：“舅舅舅妈呢？”
宋盎冲方采笑笑，眼底掠过一丝讶然，“他们在屋里。”
佳欢松开他，牵了方采的手说：“这是我同学，叫方采，来我们家住几天。我领她进去跟舅妈说说。”
宋盎摘下手套，“去吧，说完出来堆雪人。”
“好嘞。”佳欢嘿嘿一笑，“走吧。”拉着方采进了屋。其实她之前已经给家里的三个大人分别发了短信，果然三人问了缘由之后都没意见，现在她只不过领方采认识认识人而已。
“你不用拘束，我们家人都很好的。”佳欢拉着方采，怕她觉得别扭，一个劲儿说：“就当自己家就行。”
方采笑说：“我知道了，还真没觉得拘束。我哪里有这么和谐的家庭呀，你这姑娘真是好福气。”
佳欢不好意思笑笑，领着她上了二楼。得先给她找身舒服点的衣裳换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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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不敷 Chapter16白色林雅沐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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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欢给方采找了自己的一套新保暖衣换上，然后又让她自己在衣橱里找了毛衣和外套换上，舅妈端了两碗姜糖水进来，吩咐两人喝掉驱寒。方采捧着碗，一瞬间眼圈红了，她闭上眼睛把温暖的姜糖水送入胃里，心也暖和起来。
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到院子里和宋盎一起对了雪人。每年下雪宋盎都会和佳欢一起堆雪人，佳欢每次都乐此不疲。方采看着她欢笑心情也明亮起来。真心的羡慕这个女孩，在此刻拥有的幸福，是她从来不曾拥有过的。
吃过晚饭后，佳欢和方采窝在她的房间里聊天。佳欢想起除夕夜那天视频里见过的方采的卧室，唏嘘道：“我家是不是有点小啊？”
方采笑着轻摇头，“我不喜欢大房子，太空了。”
佳欢嘟嘴，“你要不要往家打个电话？家里人该着急的。”
方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丢在佳欢的书桌上，说：“如果真的着急，会给我打电话来的。”
手机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佳欢叹了气，见她脸色不好，怕她会感冒，找了药让她吃下，才安了心。
夜晚的月光清冷，淡淡的漫不经心的洒在窗前的地上。方采裹在被子里，身旁时佳欢浅浅的呼吸。
“佳欢。”她唤她，音调轻柔的像微风下潋滟的水波。
佳欢的眸子在黑夜里亮晶晶的，她轻嗯了一声，和方采对视。
“孟述之前给我打过电话，”夜里的方采格外温柔，“你想听吗？”
佳欢苦笑，心里泛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也给我打电话了，就在昨天。”
“陈朝联系你了吗？”方采担忧。
佳欢没动，没说话。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方采微微一叹，“对他们来说，林雅沐就是他们小时候一起做的一个梦，不是说忘就忘的，更何况她出了这样的大事，陈朝关心她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多想。你们以后的时间还很多。”
佳欢平缓的喘息，“我知道。我理解。我迁就。我等他。”
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其实，就算他跟你走不下去了，也没什么的，森林里的树不止那一刻。还有很多根正苗红的排着队呢。”
佳欢被她这话逗笑了，“也是，我们还小，有的是时间挑挑选选，我才不放心上呢。”
方采握住她的手，“也许明天他会给你电话的。”
“那我们就赶紧睡觉，希望一睁眼睛就能看见天亮。”佳欢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溢出，在冷淡的月光下一闪，消失。
方采也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坠入梦里。
第二天，她是被噩梦惊醒的，睁开眼的时候，佳欢正趴着脸凑到她面前，又把她吓了一跳。
“你做噩梦啦？”佳欢坐起来，“你刚刚喊梦话了。”
方采擦了额角的细汗，问：“喊什么了？”刚起床，声音还哑哑的。
佳欢瞅着她，“放开她。”她要谁放开谁？
方采哦了一声，说：“没什么，梦到一只老鹰抓了我家的老母鸡。”
佳欢一听笑起来，“你们家还有老母鸡啊？”
方采抓抓头发，有些尴尬，“这不是做梦呢吗！”
佳欢还是一个劲儿的笑，方采看着她笑，脑子里满满的却是刚刚梦境里的一幕——林雅沐像白无常一样拿锁魂链锁着佳欢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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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不敷 Chapter17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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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天，方采的电话一直安静的躺在书桌上，没有一个短信，更别提电话。佳欢怕她心里难受，这几天拉着她东逛西逛，温暖也是有空就跟她们聚在一起。
初六那天，佳欢他们初中同学聚会，方采不太喜欢热闹，便没有跟去，一个人在家。
佳欢也不喜欢热闹，却难却盛情，班上的老同学都说必须要她去，没办法，只能和温暖一起出发。到了聚会的饭店才发现手机落在家里了。她用温暖的手机给方采拨了电话，让她有事打温暖的手机，又邀请了她一下，方采直接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