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诸葛筷子
那团影子恢复了平静,呢喃着,“八弟说,他喜欢吃裙带草,不喜欢吃鸡鸭鱼肉。所以我就挖了帝陵山上的裙带草给他。他吃的可香了。于是我也想吃,可是都被他抢走了。”
皇帝听清楚之后,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问他,“还有什么别的要跟朕说的吗?”
看着他又缩回墙角,皇帝的声音逐渐冰冷下来。“是时候了,玉蓉,朕陪你玩累了。朕有时候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对过谁,或者你到底有没有心。”
皇帝前脚走出死牢,那团影子边笑着边流着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轻松自在了许多。
第二日,皇帝揉着有些僵硬的额角,看着朝臣中半数人上奏的折子里都是要求皇帝赐死国之罪人玉蓉昭仪。唯独豫北侯请奏查清真相不可枉杀无辜。看着手中的奏折良久。皇帝让常琴代笔批复,刑部已经查清真相,证人证物都登记在案,皇帝要求豫北侯亲自西行来帝都监斩犯人。
随后又密诏燕山君和兵部文书齐瑞麟拿着皇帝令牌将齐嘉一族封地的士兵调往北疆曲凤辉将军处。这几年,夸乌对北境边民的骚扰越发厉害了。
常琴跪在勤政殿,“陛下,南镇平叛统领程奉泉已经将境内叛党全部杀死,还多次击退南夷尤勇。请求调回帝都侍奉陛下。”
皇帝近来犯了咳疾,神有些萎靡不振。“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代笔告诉他,让他给朕守好南镇,开春了朕给他赐婚并擢封镇南都督。”
常琴试探着问,“陛下可有心仪的人家。”
“朕记得礼部侍郎有个刚及笄的孙女,叫孙芝桃的,样貌才学品行都是不错的。上个月六王还极力推荐给朕。朕倒是觉得芝桃跟奉泉很般配。”
“是陛下抬爱程大人了。只是臣以为,陛下自承袭大统以来,后宫并不充裕。眼下除了皇后有孕,就只有一个飞鸾公主。为江山社稷考虑,臣也赞成六王的做法。”
皇帝扶额一笑,无奈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哎,罢了,开春后就选妃吧。朕记得你有个妹妹吧,侠名在外朕也有所耳闻。”
常琴笑着应对,“臣妹今年二八佳人待字闺中,性格跋扈了些,到底还是个美人胚子。陛下不弃,开春也让舍妹来试试。”
“对了,还有个事情,罪人奴就算是当斩,也得在刑部走个过场。画押认罪还是要的。”
“臣推荐刑部主簿周传,这个人很擅长让人认罪。”
皇帝有些不悦,“那齐嘉昭也该放出来了,让司徒去办吧。素问留在皇后宫中抚养,为朕的皇子伴读。齐嘉夫妻二人即日起速回封地。但是途中别让他们和豫北侯碰到。”
常琴领命而去。昭赐在一旁捧着食盒犹豫不言。皇帝将手中的折子丢在一旁,问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昭赐赶紧跪下,“陛下,这个食盒是皇后娘娘亲自做的冬饼。请陛下品尝。”
皇帝刚好有些饿了,打开盒子,看到里面四块红豆冬饼,每一块上面有一个字。加起来一共是兄弟情深四个字,皇帝忽然心烦起来,一手将冬饼盒子挥到地上,整个人气的俊脸通红,边咳嗽边斥责,“以后皇后宫中送来任何东西都给朕扔了。”
昭赐吓得赶紧跪伏在地,“奴才领旨。陛下请息怒。”
接连几天皇帝都宿在圣妃的牡丹宫,圣妃也是尽心思用西漠的土方子竟然治好了皇帝的咳疾,从此更是盛宠不衰。
第38章狱中受刑
帝都八个城门都贴出了要斩首国之罪人玉蓉昭仪的告示。六王府在一处僻静的大街深处,门前也热闹非常,都知道皇帝开春要选秀入宫,各府大人们也是用尽了招数想将家族中模样俏丽的女子送进去。
六王一个人在书房正在帮皇帝物色品行文采容貌都属上乘的女子,就听家仆来报,说门口有个叫南宫紫芝的道长来访。这让他忽然想起了那封告发玉容的信笺来,落笔处有个南宫紫芝的印章。于是说,“快请。”
初见南宫,六王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他从来没见过此人,但是这身的风骨气质都很能让人想起故人。看他面白无须样貌平平,但是周身一股子仙风道骨,不像暗中偷窥的小人。
看着六王抿嘴不语上下打量的神色。南宫紫芝到是无所谓,“王爷,咱们还是坐着聊的好,贫道可是从崇贤观赶来的。”
“来人,看茶,上好茶,再去准备一桌素斋,道长还未用饭。”
“看来玉闵说的没错了,他这个六弟很是好客。”
“上次看到那封密信,本王便有所怀疑,只不过今日一见道长,并非是故人啊。敢问我二哥何在,怎么不来见我。陛下可是很想念他。不时就会去闵王行宫。”
“哦,玉闵是在下道友,由于双腿不良于行所以一直在海外三仙山上修行。只不过放心不下六王爷和皇帝陛下,又听闻市井传言,皇帝陛下与大皇子……的一些流言蜚语。所以请贫道路过帝都时候办些事情。”南宫紫芝挠了一下鼻子,毕竟公然非议皇帝与兄长□□还是大罪。
六王到并未责备,只是忧心,“好在这个□□罪人打入死牢,不日便问斩。只是一天不死就一天还能乱陛下的心啊。”
南宫抬眼看了看桌上的那些堆积成山的美人画卷,笑道,“那罪人就是再漂亮也无法跟万千佳丽相比,现在皇帝开始选秀了,六王爷你还担心什么,难道这如云的美女没一个比得过他吗?”
六王将那些画卷放到一旁,冷笑道,“恐是南宫道长不曾见过本王的这个皇兄,妖冶艳丽实在是全无敌手啊。陛下被他迷了心神。万一这一刀下不去,他可真是要贻害万年了。”
南宫边喝茶边笑道,“那倒也未必,毕竟是在死牢里。”
六王看着窗外夜色,“那是你也不了解皇帝啊。”
南宫从王府出来后,又回了崇贤观客舍打坐。听见敲门声,眼也不睁,说道“进来。”
门外闪进一人,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俊秀少年,一身玄色锦袍,肩膀绣了一只青鸟。见了南宫半跪叩拜,“属下见过闵王殿下。”
南宫依旧闭着眼,盘坐在榻上,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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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放于膝,嗯了一声,“起来说话。事情办得很好。听说他下了死牢。”
少年面无表情,回了句是。
“他……可有说什么。”
“回殿下,那个人有些痴傻。属下去办事那日,他只是碎碎念说八弟喜欢裙带草之类的话。”
“你是如何折辱他的。”
“属下”少年忽然抬起头,看着闵王那张易容后平凡淡然的脸,有些紧张不知该怎么回答。“属下,用了男人都会觉得屈辱的法子。”
南宫两手攥成拳,许久才问,“燕山玉还在皇帝身边吗?”
“燕山君去北疆边境了,已经不在暗卫供职了,目前陛下多半任务都交给云中处理。”
南宫沉思片刻说,“回去好好保护他吧,如果有事自会让你知晓。去吧。”
看着这个叫向云中的暗卫悄无声息的离开后,南宫摸着自己的膝盖骨。忽的记起当年追随燕山君阳明山狩猎,其实他并未下狠手,只是轻伤。为了保全性命,小小年纪的他谎称膝盖无力不能起身。那时候常被其他兄弟嘲笑,只有那个弄丢他孤本的人,一直帮他四处找书。
时值年关,一天冷过一天。帝都今年的雪都不大,只是北风狂劲,吹的人脸皮生疼。刑部死牢中,周传看着木凳上趴着的血肉模糊的人。阴恻恻的笑着,“陛下说你是开国以来最大的罪人。你弑杀叔父兄弟魅惑君王,真是罪不可恕。”一脚将趴着的人从凳子上踹翻在地。手中的鞭子沾过盐水,狠狠的朝着玉容的胸腹抽过去。
“你怎么不叫唤了,啊?刚刚不是喊得起劲吗?声音也像杀鸡一般了,怎的在陛下床上也是这么叫的?”又是十多鞭子抽过去。
眼看那人有进气没出气,旁边的文书劝到,“主簿大人,可不能再打了,这人要是死在牢里不能等到豫北侯来公开问斩。咱们可没办法跟陛下交代啊。再说了,这人跟陛下什么关系,您又不是不知道。”
周传在大冷的天里,竟然热出了汗,用脚踢了踢地上那摊血肉。冷笑着,“皇榜都发出去了,这罪人足足十六条大罪,条条当诛。再说了,常大人和六王爷不是都叮嘱过,画了押也要好好伺候,让他长长记性,回头下去了也得做个本分人。你看,我这不是没打他的脸,搞不好监斩时候陛下来看。怎么也得记住那张勾人射魄的脸啊。”
文书怕将人打死,赶紧拿着罪状摁了血手印。他素来知道周传在审讯方面有着变态的执着。“下官还是先将罪状处理好,回头要呈给皇上的。”又蹲下身仔细摸了摸那人的脉搏,回头劝慰道,“今日还是罢手吧。不然他可能会真的没命的。”
周传冷笑着将滴着血的鞭子扔到地上,整理衣袖冷哼道,“你是没看到监斩不二教头子薛朝义的场面,这个人心狠手辣不亚于我,眼都不眨的刮了姓薛的二十余刀,刀刀都是最疼的地方。你现在到是同情这种魔头来。真是好笑。”
那文书见说不过他,只是过来谄媚,“主簿大人说的是,今日也累了,挂了职出去喝杯酒暖和暖和吧。今年这冬天太冷。”
周传嗜酒如命,听了倒也开心,问道,“你请?”
文书赶紧拾笔墨,穿了皮毛坎肩,说道,“自然是下属请了,走吧大人。”
两个狱卒上前将人抬回了大牢,不多时又拿了一床厚被和一些药汤,强行给他灌了进去。
南宫拿着六王的令牌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俩狱卒在给人灌药。于是出示令牌,将两人遣了出去。他蹲下身从怀里拿出金疮药给人涂抹好了,瞟了一眼地上那碗药汤,端起来仔细闻了闻,皱着眉将药撒到一旁的干草里。随即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乌紫色药丸,呢喃着“听天由命吧”,一手捏着那人下巴一手将药丸送进口中。捂住嘴直到那人将药丸吞咽进去。
修长有力的双手渐渐移到那人纤细的满是伤痕的脖颈处,摩挲了好一会儿。轻笑着,“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摸你。那年打架不算,我踹了你回来后懊恼很久。其实不是因为你烧了我的书,而是我懊悔为什么蠢到要给你写那句诗。不过我猜想你可能还没看到就被烧了。还好你没看到。不然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也不会继续给我找书了。”
血肉模糊的人仿佛听到了这些琐碎的低语,嘴动了动,虚弱的说,“水。”
等渐渐清醒了,玉蓉看到一个狱卒正在小心的给他喂水,他喝了两口就要自己拿水碗,谁知道刚抬起手就感觉钻心的疼从指间传来。他低头看了看,十个指头的指甲都被周传拔了。
第39章帝王心意
圣妃新编了魔神面具舞,红色舞衣质地轻薄,若隐若现间流露出白玉般的胴体,皇帝咳疾好了之后第一次喝酒。正是微醺时候,圣妃一个转身跳进了他的怀里,将面具掀开一角,红唇水润惑人,蜻蜓点水的一吻。皇帝兴致正浓,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把将面具摘下,露出一张独属于外族女人的美艳面孔。皇帝眯着眼问,“爱妃如此姣好容貌为何总是覆盖在面具之下。”手也不安分的揉捏着那柔嫩滑腻的腰肢,西漠的女子善舞,腰臀都很有力气,床上花样也多。
那张冷艳的脸微微一笑,娇声喘息着说,“陛下不是喜欢臣妾带着面具侍寝吗。好几次都是呢。臣妾以为您不想看到我的真容啊。”
皇帝的眼神有些冷然清醒起来,手也渐渐挪到那张狰狞的魔神面具上。回忆流水一般后退,大婚那日,那个人笑眯眯的杀了燕山府君还威胁他质问他。心情瞬间极差,胸口有些燥热,看着怀里巧笑倩兮的异域美人,反倒没了心情。
他站起身整理了龙袍,声音有些疲累,“朕还有些折子要批复,爱妃早些休息,这几日朕就先不过来了。”
圣妃不知道因何触怒圣驾,赶紧如蛇一般缠上,“陛下是怎么了。臣妾不太懂中土的规矩,只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我是说错什么了吗。”
看着那张委屈的娇颜,皇帝微笑着温和的说,“圣女能有何错,朕确实想起还有要务处理。面具舞也有些看腻了,你在编些新的,只不过以后都不要带面具了。”
皇帝出了牡丹宫,看着清冷的夜色,忽的问,“昭赐,皇后有孕也有半年多了吧。”
昭赐乖巧的笑道,“回陛下,御医所的婆子们说,明年暮春小皇子就能降临了。”
皇帝长出一口气,“是啊,朕的嫡长子终于来了。走吧去看看皇后。”
皇后宫外守备森严,殿内也是灯火如昼。皇帝看了看齐嘉锦兰的肚子,罕见的生出些慈爱的微笑。皇后依旧守礼如初温润如初,将参汤端给皇帝,关心道,“臣妾前些日子听说,陛下偶然风寒转成咳疾,现在看来像是好多了。”
皇帝瞟了一眼身后的昭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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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赐一缩脖子赶紧退到殿外。
“皇后这里一应用度都是后宫最好的,如果还有何其他要求都可以跟昭赐说。这些个狗奴才除了给主子们添乱散播谣言,到是没什么用处了,朕看,就是闲的。”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是不是政务繁忙。年关将近,还需去皇陵祭祖,只是今年臣妾不能前去了。”
皇帝平静的看了一眼温柔贤淑的皇后,有些迷茫,“有时候朕觉得看见你就像是照镜子,水中月雾中花,竟全然虚无。”
皇后歪头思索片刻,微笑不语,只是将皇帝喝完的汤碗拿下来放到婢女的托盘上。
“祭祖还有明年春狩你都不用担心,让圣妃陪朕去即可。你就安安稳稳的将朕的皇子生下来就好。”
皇后点头应了,随即打了哈欠,问“陛下素问已经七八岁年纪了,需要个师傅教习。如今臣妾宫中没有这样的先生可用。”
皇帝摇头笑道,“你看朕这记性,还把素问当成幼童,是啊,该进学了。明日朕让素问搬到樱宫去,请太学府的学士们去给讲学。”
“陛下的安排自是好的。臣妾有些乏了,陛下今日要留下吗?”
皇帝看着一脸平静坦然的皇后,“你就不问问齐嘉昭夫妻的去处吗?”
皇后笑着摇摇头,看着肚子说,“臣妾现在只希望平安生下麟儿能让陛下满意,其他的人事臣妾都不在乎了。”
“那个人呢,你也不问问吗。或许他就快死了呢。”
看着皇帝有些迷离的神色,皇后依旧淡然反问,“哪个人?臣妾近来记性大不如前了。”
皇帝今夜的不快让昭赐很莫名其妙,圣妃心准备落了空。深夜的宫道上,只有四盏灯笼照亮。
皇帝下了步撵一个人走着,那时候他说,他能给的他给不了。所以后来先皇褫夺了他的太子位,太皇太妃抢了他的齐嘉锦兰。
会不会这么多年对这个人太苛刻太谨慎了,王福海温克旭甚至是燕山府君都死了,仅剩下豫北侯的亲兵也被调走了。
“昭赐,你说朕是不是太过刻薄寡恩了。对待兄弟们也太过心狠手辣赶尽杀绝了。”
昭赐额了半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陛下,这天下是您的,您做的自然是对的。”
皇帝听了并没说话,一个人闷着头回了勤政殿。看了几个折子,都是豫北侯半路重病需要时日调养的事。“这个老匹夫,跟朕周旋。哼。”
“陛下,夜深了,该休息了。要保重自己啊。”
皇帝揉着额头,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一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太监,有点眼熟,眉梢一颗红痣,红的有些瑰丽。他眯着眼看了半晌,轻声道,“珠香?”
小太监跪了下去,“陛下,臣妾想念陛下,可是陛下都有一年没来锦绣宫了。”
皇帝将人拉起来,斥责道,“胡闹,你可以让昭赐传话,穿个太监衣服像个什么样子。”
他有些气恼,珠香是皇后的族妹,也是齐嘉族人,现在竟不知道避嫌。
珠香抬起小脸儿,泫然欲泣,眉梢的红痣也跟着抖动。皇帝抬手用拇指揉搓着那颗红痣,人也温润儒雅了许多。轻轻问,“这是朱砂点的?”心中想的却是,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真正在意的人。
珠香咬了下唇,闭着眼去亲皇帝的嘴。就这样凝香昭仪第二日从勤政殿出来的时候,带着皇帝的旨意,从皇后宫中领走了飞鸾公主。
常琴匆匆进了勤政殿,还没跪拜就听见皇帝疲惫的声音,“了。刚八百里加急,豫北侯人死在了阳明山的御道上。”
常琴躬身站着,看着皇帝神色,“那可要修改监斩时间?认罪文书已经都办好了。”
皇帝温和一笑,“爱卿怎么看?斩立决?”
常琴低着头,谨慎的说“臣以为还是按照计划推到春末最好。其一,国丈过世理应有三个月的追丧期不宜大动杀戒,其二年底陛下要携皇后祭祖,那罪人毕竟是皇亲。”
“春末”皇帝会意一笑,“就听常卿的,只是一定要看好这个人,不然还会有王福海燕山府君之流前来坏事。”
“臣已经对刑部死牢进行严密防守,六王也时时查询。”
“是啊,朕这个六弟对罪人的事最为上心,恨不得杀之而生啖其肉。真是不明白当初那人怎么得罪他了。”皇帝说着竟调笑起来。
常琴明白,今日的对答算是答到皇帝心坎儿里去了。他,并不想杀他。
第40章故人之托
日子一天冷过一天,眼见到了年关,皇帝携圣妃去祖陵圣庙拜祭先祖和天地,二人诚心为皇后和皇子祈福。常琴由于事务繁忙并未随行,只是私底下警告周传等人不可再伤害罪人了。
玉蓉一人拥着新换的厚被子,借着外面微弱的烛火盯着墙壁看。那片灰色的墙壁并不光滑,有很多冤字清晰的刻在上面,还有很多人的名字。恍惚间他看到了老七的名字,他慢慢爬过去,用被纱布裹好的手轻轻触碰。好熟悉的字迹,好熟悉的感觉。
“你还记得以前的人吗?”
玉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还以为是周传又来折磨他了。猛地回过身,神色紧张的看着牢门口站着的人。这人一身紫色道袍,身姿挺拔俊逸,虽然面容普通,但是也掩不住周身仙气盎然,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玉蓉想了许久也不记得这个人。
“还记得哥舒忆闵吗?”他又开口了,声音很好听。
看他没有要动刑的意思,玉蓉思索着他方才的话。许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很久没见过闵弟了。
“还是不想说话吗?”那人蹲下身来,抬起玉蓉的下巴,仔细的看了许久。眼中有些让人看不清楚的意味。“我叫南宫紫芝,是忆闵的道友。他让我来医治你。虽然你母妃曾经杀了林裕妃,至少他还认你这个哥哥。”
玉蓉听到林裕妃三个字的时候,身子一僵,泛白的唇开始颤抖起来,眼神也迷茫了。絮絮叨叨“我没……找到她,没找到。”
南宫用力捏着他的下巴,眼神有些凶狠,笑道,“是啊,要是让你和燕山玉找到了,那她肯定会死的很难看。虽然她的手也不干净,但是比她可恶的你还活着呢不是吗?”
玉蓉的脸色越发惨白,身子也战栗的厉害,他眼神虚无的看着南宫身后。有些恐惧,忽然发疯一般,双手按着头,边喊边摇头,“你别过来,你……不是我,我已经后悔了,有太多人为我死了,我不能停下来。别过来,放过我吧,啊!”随着大叫一声,他晕了过去,全身瘫软在南宫臂弯里。
南宫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颗丸药让他服下。有些不舍的看着怀里的人,“你真的悔悟了吗?那么多人的性命,你今生又怎么还的清楚。你又何尝不是受害者。我始终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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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就这样看你疯癫去死。”
就这样连续七八天,南宫每晚都会来牢狱中探望玉蓉,每次都会给他吃一个药丸。玉蓉神色也有了好转,不再失心疯了。慢慢的想起了许多事,只不过脑子越是清醒,他越是沉默寡言。
“今夜是最后一颗药了,这次下山我就带了这么多。回去还得为你在炼一些。”南宫觉得自己有些傻,这几天分明知道那人渐好,却是不怎么与他说话。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比如我怎么进来的,再比如你的死刑之期……”
许久没开口的玉蓉打断了他的话,“闵弟还好吗?”许久不曾开口,声音有些许嘶哑。
南宫忽然笑了起来,很是愉悦,“他啊,好得很,快要修成神仙了。现在逍遥自在呢。”
玉蓉还是一个人闷闷的面壁而坐,不发一言。仿佛刚才的言语是个错觉。
南宫又有些气恼,“你这个人,何时变得这么无趣了。生死都不关心了。那我为何要救你。又不是人让你清醒赴死的。你去求求那个人,说不定他一道圣旨就赦了你的罪。我看了你那些被逼供的罪状,基本都是胡说。本道长才不信。就凭你那几两骨头架子能杀那么多人,你是替他人顶罪罢了。”
玉蓉眼神暗沉了下来,又问道,“八弟、燕山府君的确死于我手。你可知道,死刑公布后,是否有何人为我求情?”
南宫抿了抿唇,“有,听说国丈给你求过情,皇帝还下了圣旨让国丈来京都监斩。可惜了,上个月病死了,就在阳明山的御道上。”
呵呵哈哈哈哈,玉蓉笑了起来,这笑声让人不明所以,听起来阴险诡异。等他停下来,平静地说,“谢谢南宫道长了。以后你也不必来了。”
南宫挠了挠头,问道,“没什么要跟忆闵说的吗。他到是很惦念你的。”
说罢又听玉蓉压抑的笑声,“哈哈哈,那你就跟他说,我不日就赴死了,泉下见到林裕妃,会跟她请罪的。让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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