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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缘豆
颜照得了自由,身形一矮躲过刀面,她身形诡异,轻若鸿毛,轻飘飘一退,就已经退至了大门之外。
“哦,竟然有这般轻功,那就更不能让你走脱了。”陈6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丫头居然不声不响就已飘出三丈远,心中骇然,起了必杀之意。
“云满!”义嘉王眼见颜照纵身至大雪之中,一个眼神命身后的顾满追了出去,这样踏雪无痕的轻功,若是逃脱了,可没地方去找。
颜照眼看被云满和陈6一前一后拦住,心中叫苦不迭,饶是她快若飞鸿,此时也只有被困守的份。
她先看了一眼拦住她去路的云满,此人沉默的时候毫不起眼,总是像影子一般贴在顾长澜身后,此时站在雪中,身形笔直,左右圆融,不动刀兵死死守住她的去路,只这一招就已有宗师风范。
不等她找到破绽,陈6已经提着长刀赶了过来,锋芒毕露,直刺颜照胸口。
颜照手中兵刃全无,全凭身形躲闪,一时间只见雪花飞舞,陈6刀法古朴,颜照灵动莫测,足足一盏茶的功夫,陈6都未能近身。
“够了!”站在门口的义嘉王一声冷喝打断他二人的胶着,云满已经欺身近前,两手左右一拨,就将颜照和陈6挡在了两侧。
“陈兄现在杀了她,是打算要我审一具尸体?”义嘉王撑开伞,走了过来,眼中寒星闪亮,站在了颜照身后,他久居高位气势迫人,颜照心中惶恐更甚,鼻尖传来一阵冷香,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不行!这个人不能留。”陈6手中的刀依旧紧紧的握着,丝毫没有放过任何她的意思,手上暴起的青筋,也在表示着自己随时都准备好的进攻。
“为什么不能留?难道是陈兄赚了我的银子还要去找人去官府做个告?被现了便要杀人灭口?”
陈6闻言大怒,没想到此人看着斯文,张嘴却十分凌厉,此话一出,他便是杀也不能杀了。
“若是我误会陈兄了,交易之时,一万两一并奉上请罪。”
听他这么一说,陈6的表情就有些踟蹰起来,干这一行,为的就是财,一万两,说不心动,那恐怕是对着棺材撒谎,骗鬼了。
“哼,我陈6做生意这么久,最讲究诚信,既然你要审,那就好好审吧,也好审个清楚,别坏了我在道上的名声。”陈6收了刀,道:“初五子时,若是晚来了片刻或者是不来,那这临渝关你以后最好绕着走了。”
“这是自然,慢走。”义嘉王点了点头,目送着陈6消失在风雪之中。
颜照见他与云满都注视着陈6的方向,心中念头一转,脚下就已经轻巧一转,准备悄悄地离开,却被云满一把抓住了衣领。
这云满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这么警觉,颜照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失望地叹了口气,转头就对着他主子谄媚道:“大人您行行好,就放了我吧,您曾经见过我的,在傅府里,您不记得了?”
“大人,我真的不是什么奸细,我就是府里一个打杂的,您都看到了,我现在被赶了出来,当真是碰巧才这这里的,您贩卖私马的事,您放心!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半个字。”
“不用叫我大人,我叫顾易,字长澜,你叫我表字即可。”表字一般是亲族好友才如此相称,他说完便仔细观察着颜照的表情,看她是什么反应。
“那、那顾王爷,您肯告诉我姓名,是不是准备放了我。”颜照却完全没有按照顾长澜的思路去走,反而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长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回道:“并没有。”然后便撑着伞,率先往城中的方向走去,任由云满提溜着颜照跟在身后。
颜照听了之后,怒火攻心,差点要喷出一口血来,只得在背后努力朝他翻白眼,不料被回头的顾长澜看了个正着。
风雪之中,天色昏暗,颜照却能看到他白玉般无暇的俊颜,被他冷光莹润的眼神看的心里一跳,忙压住心头的悸动,暗道老天爷偏心,怎么好的都给了一个人。
顾长澜却毫不在意她的恶意,悄悄地将她带回了傅府。
“阿嚏!”颜照受了大半夜的凉,棉衣湿了大半,突然被热气一熏,火地打了个喷嚏出来。
“锦钟,去准备换洗的衣裳和热水。”顾长澜伸手指了指炉火旁的座椅,自己拿了小铲子将盖住的炭火拨开了,又从容地温上了茶水。
从顾长澜进门起便伺候在一旁的丫鬟温和地欠身出去,临走前细心的收走了有些潮湿的披风。
“把你的户籍拿给我看看。”
颜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卷着毛边黄的纸来递了过去。
“颜照?苏南人?”顾长澜翻看着她的户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嗯。”颜照被他那刀子一般的眼神看的心惊胆战,狠狠地点了下头。
“你是女子,如何有男子的户籍?况且苏南女子最是温婉,软语呢喃,可我听你的官话说的极好,倒像是京城人些。”顾长澜说话间似乎漫不经心,却句句都直击要害。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颜照又惊又怕,梗着脖子问了一句。
她的伪装是宋程亲自操刀,连耳洞都掩盖了,就连脸色也用药物变黄,而且因为她身形高挑瘦削,面庞棱角分明,鲜少有人能看破,都以为她是个少年。
“你无需知道这么多。”顾长澜淡漠地看着情绪低落的颜照,手指一松,颜照的户籍就这么跌落在炭炉里。
橘黄色的火焰映在颜照明亮的双眼里,升腾起来又没落下去,本来就是捡来的户籍,大不了再捡一张,颜照安慰着自己,又想到跟自己年纪相似的户籍哪里那么好捡,哪可是她翻了上百具尸体才捡回来的。
她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蹿到了爆点。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你烧了我的户籍,我还怎么出去!”她手忙脚乱的将迅烧起来的户籍从火盆中拯救出来,猛地踩了几脚,屋中顿时黑灰弥漫,糊了颜照一脸。
可惜干燥的宣纸烧的极快,在她的抢救下也只剩下了小半截焦黄的纸片。
颜照蹲在地上,呆愣愣地看着手上的半片纸,委屈的两眼酸,没了户籍,她在这里寸步难行,连城门都出不去,还怎么游荡来去,寻找茫茫大地上的归处。
她气血上涌,一股腥甜的鲜血冲开喉咙,然后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中,湿润的水意拂过她的脸,如同她刚醒来一般。
那天小雨霏霏,谷中水雾朦胧,有如仙境,她却如同新生婴儿一般茫然不知所措,连自己怎么落到如此境地都忘的干干净净。
她又湿又冷,连呼吸也带着血腥味,每呼吸一下就感觉胸口像个破旧的风箱拉扯着,痛不可遏。
谁能救救我!
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天地之间只余下了她沉重的呼吸声。
她动也不能动,就这么苦熬了许久,也许是饥饿的感觉太强烈,让她忽略了其他,好像生来从来没吃过东西一般的饿,连脑袋旁边的青草都被她一张嘴给嚼了,张着嘴去接树叶上滴落下来的雨水。
所幸她还有一身轻功,一身不知师承何人,不知名字的轻功,这些东西像是与生俱来一般,只消她一起手,一提劲,下一个招式就从她脑子里蹦出来,行云流水地操纵着她的躯壳。
“颜姑娘!颜姑娘!”
颜姑娘是谁?
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叫唤,她忍着头痛想了一会,才记起来颜照是她从死人怀里扒拉出来的户籍,从那之后,她就叫颜照了。
她刚要张口答应,一口**的姜汤就这么灌了进来,呛了她满口,好不容易等到睁开眼睛,就看到顾长澜身边的丫鬟端着碗,温和地看着她,云被上还有她喷出来的姜汤。
“咳咳咳,你、你是、锦钟?”颜照又被灌了口姜汤,问道。
“是我,你受了风寒,有些高热,药已经吃过了,再吃点姜汤好的快些。”她眉眼处皆是温婉平和的气息,远远望去似一团雾气,说话时软语呢喃,倒像是真正的苏南人。
“醒了?”不等颜照装晕,顾长澜已经带着一身凉意合着寒风进了门。
他看了一眼洗得白白净净的颜照,脸上倒是露出一丝诧异来,她本就生的明艳,一双大眼睛因着尴尬而湿漉漉的望着他,露出剔透晶莹,纯净飞扬的本性来。
顾长澜略一怔愣,就停住了视线,盯住了颜照泛着红晕的脸,野草一般的生机勃勃,他心中一动,很快又移开了眼睛。
“哼,猫哭耗子。”颜照瞪了一眼顾长澜,姜汤也不喝了,将自己滚进了被子里。
宋程还在牢里关着,天寒地冻的要是他撑不住可怎么办,偏偏现在她受制于人,不能出去,她心中别提有多焦急了。
“主子,这......”锦钟为难地看了一眼裹的跟茧一样的颜照,对顾长澜行了礼。
“既然她不喝,就拿出去吧。”顾长澜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毫不在意地挥手。
“是。”锦钟温顺地应了声,安静地退了出去。
屋里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颜照在被子里憋的满脸通红,忍不住探出头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长澜摩挲着扳指的手顿了顿,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想起昨日京中送来的信,白纸黑字,问他是否回京中过年,末了,问他所寻之人,可有音讯?
那末尾的字墨迹浓厚,第一笔的墨渍甚至透过了纸背,可见是思虑了许久才下笔。
他回了什么?
回的是年前回京,无需挂念,以及,所寻之人没有线索,两个都没有。
他回头看着脸蛋红扑扑的颜照,乌黑的瞳孔里似散落了星辰般明亮,良久才道:“从今往后,你便替我办事。”





请君入瓮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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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颜照果断拒绝。
顾长却不以为意,眯着眼睛缓缓道:“我身边正缺一个轻功上佳的人,我虽然不是皇上,却也还是有丁点儿权利,你不愿意,出了这个门,我有一万种办法叫你不得不回来。”
丁点儿权利,你怎么不说你只手遮天!
颜照狠狠地哼了一声,却还是没有胆量跟傅老太爷口中的义嘉王作对,她还想留着自己这条小命,去把宋程救出来,再说了她还要去寻根呢。
她没有宁死不屈的风骨,很快就做好了自己的思想工作。
在哪里干活不是干,王府的油水至少还是比较足的,颜照自我安慰了一番,然后便打算为自己争取点权益。
“没活干的时候我可以自由吗?”
“可以,不过现在正有一桩事要你去办。”
“不是吧,我还病着呢,你这是压榨啊!”颜照哀嚎一声,就往被子里倒。
顾长澜看着锦被里假哭的颜照,一时有些无奈,好几年过去,这人的脾气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
“明晚子时,你去明远将军陈百仲府上,替我取本账册。”
“哈!?”
颜照一声轻呼,差点咬着舌头,万分悔恨自己没有截下户籍,连夜出逃了。
她轻功再好,也不敢去闯将军府啊,那可是个土霸王,真上过战场的将军,府里随便拉个府兵出来都是杀人如麻的战士。
光想想就觉得可怕,颜照咽了口唾沫,道:“他怎么得罪你了?”
“贩卖私马,他才是真正的主犯,你的轻功出入戒备森严的将军府,想来也不是难事。”顾长澜从怀中拿出一张图纸来,摊开到颜照面前。
图纸上从四品的将军府修的虽不甚气派,却也足够颜照头疼了,光是女眷所居住的后院就有十多间,再带上前院花园和将军府的众多府兵,颜照真怕自己有去无回。
还好自己的户籍本来就是捡的,今天晚上就卷了包袱跑路吧,如果往南走,那里灾民多,想必再捡一个年岁差不多的户籍也不是很难,之后再找地方落户,颜照闷不做声的想起后路来了。
顾长澜仿佛料到她心中所想一般,眸光冷冷扫过,眼睛黝黑深沉的令人恐惧。
太可怕了!眼前的人是比将军府更可怕的存在。
颜照打了个哆嗦,低着头不去看他。
“去、我去还不成吗!”
顾长澜这才满意地收回了眼睛,姿态优雅地往外走:“你好好休息,我让锦钟来照顾你,云满会和你一起去。”
“混蛋!混蛋!”看着顾长澜出了门,颜照对着软枕一阵痛捶,直打的手痛才住了手。
锦钟却又端着碗推了门进来,她不似云满一般木讷,脸上始终带着一丝盈盈的笑意,穿着素静,身上的气派却不比傅家几位小姐差,颜照见了她便不自觉地坐好了。
“颜姑娘,你风寒还没好,还是要喝点姜汤的,来。”锦钟在床前的绣墩上坐好,把碗递了过去。
颜照性情跳脱难训,最怕的就是这些带着长辈严肃气息的人,生怕一开口就要听到一番忠义仁孝、礼义廉耻之类的话,锦钟又似一株和风细雨的桃花不能大声,她就敛了性子,接过碗喝了姜汤。
锦钟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她跟在顾长澜身边许久,比顾长澜还长一岁,颜照在她眼里,就跟妹妹差不多。
“你别害怕,王爷面上看着难处,实则最心软不过,明日还有云满陪你,不会有事的。”锦钟见她脸上神情厌厌的,以为她是为明晚的事情担心,便出言安慰
颜照很是喜欢这个姐姐一样的锦钟,她打起精神道:“锦钟姐姐,我叫颜照,你以后就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倒不是担心明天,只是出了汗,觉得累。”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摇铃唤我。”锦钟指了指帷幔上吊着的一个金色铃铛,精致小巧,想必造价不菲。
颜照看着锦钟出了门,翻身就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管他什么大事,做不成她跑了便是,要紧的是先休息好。
到了第二日傍晚,锦钟随着晚饭一起送来了夜行衣,照着颜照的身形改过了,倒是很合身。
颜照看着那衣服就来气,狠狠地多扒了一碗饭,心想着以后要吃穷顾长澜,就连着一碟子烤羊肉都吃光了,锦钟怕她积了食,悄悄地把点心撤走了。
等天色暗下来,云满很准时的来接颜照,一身黑衣在他身上穿的格外精神,每一尺布在他身上都恰到好处,连他稍显木讷的脸也显得精神起来,平常像根木头,此时倒像木头了芽。
颜照“哟呵”一声,再看看自己穿的跟个小鸡仔一样,就满是嫉妒的道:“云满大哥,这身打扮挺合适你,可惜白天不能穿。”
云满的眉毛动了动,也不生气,平板着脸道:“我们走吧。”
将军府里戒备森严,纵使颜照两人走的是屋顶也大气不敢喘,悄悄地摸到了书房。
书房里已经灭了灯,门外守着的小厮正垂着头打瞌睡,院子里巡逻的府兵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从书房前的竹林里经过。
“就是这里,你先下去,我替你守着。”云满的手指往漆黑地院子里指了指。
“你下去,我替你守着。”颜照一动不动蹲在瓦片上,压低声音反抗。
云满眼睛都没眨一下,左手照着颜照衣领一提,就借着巧劲将颜照丢了下去。
颜照捧着小心脏骂娘,抬手就将被惊醒的小厮打晕在地。
哼,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行事都这么狠毒,她抬头对着屋顶上云满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才清理干净屋外的行迹,借着月光进了书房。
书房中一应陈设俱全,窗前放着书案,墙边放着博古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典籍,屋外影影绰绰的竹影映在墙上的四君子画上,显出几分冷清萧瑟的意境来。
似乎并没有哪里可疑,反而还挺有意境的。
没有就回去嘛,颜照笑嘻嘻地随手抽了本长的有点像账册的册子出来,刚要踏出房门,就见云满看着她,手上噼里啪啦地往地上扔瓦片。
“啪!”
瓦片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显眼,刺激的颜照目瞪口呆。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颜照愣了那么一下,正要提脚就跑,云满“啪”的一个石子扔过来,正中她大腿上的穴道,提着的腿就这么跪在了地上。
手中随手抽的册子跌落在地,被风吹开,是颠鸾倒凤的春宫图。
这也能放书房里!
颜照傻愣愣的看着地上被风慢慢翻开的春宫,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是被云满刺激了还是被春宫刺激了。
迅围住她的侍卫们看到的就是这一副尴尬的场景,他们拿着长刀,也逐渐尴尬起来,地上的书还在左右乱翻着,一幕幕千奇百怪地画面就这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都尴尬起来,面红耳赤地别过头去不知道该看哪里。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偷到老子的府里来了。”陈百仲系着裤腰带,暴怒的赶了过来,在看到地上的春宫后怒气值上升到了顶点。
温香软玉在怀,他却连裤子都没脱完就被叫了起来,居然还看到自己的珍藏就这么**裸的摊到了地上,这让他的威信往哪里放!
他“砰”的一脚就将颜照踢翻在地。
他身边的小厮一个激灵,连忙将书捡起放进怀里,跪在地上告罪,只说是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肮脏东西,请将军恕罪。
陈百仲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不得了了,居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陈百仲就着火光一看颜照的脸,顿时气的又是一脚。
而云满则趁着混乱,一跃而起,就要消失在屋顶上。
眼看着顾满就要消失在墙头,颜照心中一急,伸手就往顾满的方向指去:“那......”
“将军小心暗器!”
一息之间,又是一场慌乱。
几块小石头几乎是同一时间射了过来,点中了颜照身上的几个穴道,她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在了喉咙里。
“咔嚓”一声脆响,颜照伸出去的胳膊就这么脱臼了。
领头的侍卫看着将军满意的脸,一鼓作气就把颜照的另一只胳膊给卸了下来。
痛死我了!
颜照痛的龇牙咧嘴,脸色白,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若是顾长澜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将他生吃了。
这个顾长澜,根本就是来让她打草惊蛇,她来惊动了陈百仲,陈百仲不论出于什么心态,都会去看看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还在不在,此时自然有顾满出手,轻轻松松拿走顾长澜需要的东西。
果然陈百仲若有所思地顺着颜照所指的方向看去,突然双手一击,大喝一声“不好”,就往北边走去,临了还不忘回头吩咐:“先关他两天,等我回来再收拾他。”
颜照气结,差点没晕过去。
她不仅被送到了牢里,还被狠狠地打了十板子,血肉模糊不说,连嗓子都喊哑了。
“颜照!颜照!”
等狱卒走了,便有人隔着牢门喊她的名字。
“宋程!”颜照双眼一亮,循声望去。
果然是宋程,还穿着傅府里那件灰色的棉衣,皱巴巴的,脸色也有些黄,只是两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精神还不错。
“颜照!你怎么进来了?还被打成这样!”宋程也很是惊讶,对颜照坑了他的怒气先搁置一旁,担心起她的伤势来,雪天本就湿寒,牢里湿气更重,若是没有及时就医......
颜照的哑穴还未解开只能闷不吭声地看着宋程,脸上满是沮丧,宋程见她哭丧着脸,活似掉了一张大银票,当下一击掌,小声的笑道:“颜照,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不然怎么正好关在一堆,你放心,看在你这么尽心为我的份上,之前的事我再不生气了。”
颜照哭笑不得,虽说她是打算救宋程,可今天却着实不是来救他的,宋程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自恋了。
可她也不敢明说,若是说出来,只怕自己这两只耳朵都要被揪掉,又想着她们两个难兄难弟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悲从中来,不仅没笑出来,眼泪还扑簌簌地往下掉。
“哎呀你怎么了,别哭别哭,你休息会,也不知道你身上的伤重不重,明天我找狱卒说点好话,弄点药给你。”宋程啰啰嗦嗦,眼看着颜照渐渐睡着了,便挪了挪位置,小声道:“你睡吧,我在这给你挡风。”
颜照却没有睡着,而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风寒未愈,身上又添了这许多新伤,颜照再次起高烧来,她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乱七八糟的做着梦,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时又不知道自己是何人了。
她略一动,就见一个年过中旬的大娘抱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在曲水桥上看鱼:“我们姐儿喜欢哪个?有喜欢的我们都舀到缸里装起来好不好?。”
那胖乎乎的小姑娘只管“咯咯”地笑,露出朝露一般喜人的笑容,伸着手一通乱点,挣扎着要下地。
那大娘却稳稳地搂着她,软言安抚:“这是桥上,姐儿可不能下来,要是跌到水里可要被舀到缸里去啦!”
这小胖子是我吗?
颜照疑惑起来,顺着那嫩白的手臂往上看,半点也看不出现在的模样来。
她想要凑过去看仔细,那情景就如同云雾一般散开了,化作了一片屋檐瓦舍。
她看着一个圆润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一大束金灿灿的美人樱,站在桌边呆,桌上放着一枝梅花,骨节分明,花朵错落有致,晶莹剔透地待放,梅花下还压着带着花香味道的信纸。
叫人一看,便知送信的人是位风雅之人。
她的美人樱虽然开的热热闹闹,却带不出半点这样的雅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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