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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他死不要紧,整个部落搭进去,他就是白部的罪人!
进帐之前,白部首领被秃发孤拦住,要他取下长裙帽。
看到秃发孤颈侧和手臂的图腾,白部首领神情微变,“秃发部?”
秃发孤没接话,仔细检查之后,将长裙帽还给他,手指在颈下象征性的比划两下。意思很清楚,进帐之后老实点,别打什么不好的主意,要不然,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甚至人头搬家,死无全尸!
读懂他的意思,白部首领下意识打个寒颤,不再多言,迈步走进大帐。
帐中十分宽敞,摆设却相当简单。
一榻一架一扇屏风,靠两侧有收起的胡床,并有五六只木箱,大部分合拢,仅两只开启,能见箱中的绢布和竹简。
桓容坐在屏风前,深衣皮弁,腰间佩兽首宝剑,眉目如画,气势威严。
典魁许超分立左右,皆身着光明铠,没有戴头盔,手按腰间宝剑,虎目-射-出寒光,落在白部首领身上,仿佛刀子刮过,让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低下头,白部首领以右手扣在胸前,深深弯腰。
“拜见伟大的汉朝天子,愿您的伟大流传万世!”
桓容挑了下眉。
这句话倒是新鲜。
“尔乃白部首领?”
“回陛下,正是。”白部首领点头。
“从西强山迁出?”
白部首领继续点头。
“为何?”
“回陛下,吐谷浑大王子残暴不仁,我部无法存活,只能北迁。”白部首领言简意赅,将大王子强征青壮之事和盘托出。
如果只是征召勇士,他还不会如此着急,冒着天大的风险迁移。问题的严重性在于,大王子要人不算,又开始要要钱要粮!
一些小部落无法反抗,牛羊牲畜都被抢走。眼见寒冬将临,部落上下都没了活路。
白部部众过千,能战的勇士超过四百,算是个大部落。不想遭遇和他人同样的下场,部落首领和贵族合议,干脆走人。
哪怕要担风险,总比被抢走所有,眼睁睁等死要强上百倍。
什么击退汉兵,再入桓汉劫掠,都是虚空画出的大饼,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汶山之战众人都看在眼里,谁都不是傻子。三人被砍瓜切菜,一个都没能跑回来,凭六千人想击败对方的两万大军,无异于白日做梦。
打都打不赢,还提什么战后红利,分明就是忽悠人!
几番商议之后,白部首领拍板,举部迁往西域!
“哦?”听完白部首领的讲述,桓容开口问道,“未遇阻拦?”
“自然遇到。”白部首领苦笑道,“无非王都传来消息,大王子必会派兵追袭。”
“什么消息?”桓容有个预感,这个消息很重要,重要到会影响整个战局。
“传言国主突然病重,有意传位二王子视连。”
白部首领刚刚说完,桓容已是心头急跳。
辟奚重病?
“你说的可确实?”
“回陛下,我不敢妄言。消息从王都传来,大王子很是心焦,暴行更甚以往。”
白部长老猜测,国主传位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大王子如此举动,八成为是积蓄力量,兴兵讨伐二王子。
换做平时,这个决定不能说错。然而,如今汉兵压境,不日将至西强山,如天险失守,整个王都都会暴-露在敌兵的刀枪之下。
这个时候不想着退敌,而是分心争夺王位,必会酿成一场内乱。
届时,甚至不用汉兵多费力,吐谷浑政权就会土崩瓦解。
“论理,大王子领兵在外,国主不会着急传位。”长老的话意外深长,至今仍在百步首领的脑海中回响。
“大王子掌握虎符,二王子等不及了。”
“国主年事已高,又突遭重病……只能说,苍天不怜吐谷浑,注定将有一场劫难。”
劫难的后果,长老没说,白部首领也没问。但听过这番话,更坚定后者迁移的决心,不惜对上大王子派出的追兵。
好在国都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大王子被牵制精力,没有太多心思关注白部,如若不然,白部未必能跑出西强山,更不可能遇到桓汉军队。
听完百部首领的讲述,桓容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部可出自拓跋鲜卑?”
“回陛下,确是。”
“那么,这块虎符你可认得?”桓容取出慕容氏给他的虎符,交给典魁,示意他送到白部首领面前。
白部首领先是疑惑,继而神情凝重,显然是认出了这块虎符。
“敢问陛下,这是从何得来?”
“庶母相赠于朕。”
桓容没有隐瞒,直接将慕容氏道出,并简单说明她的出身。
知晓慕容氏有拓跋鲜卑血统,又晓得桓伟就是慕容氏所生,压根不用桓容再说,白部首领纳头就拜,激动表示,白部愿意臣服汉室天子,为桓容冲锋陷阵!
桓容欣然接纳,好言安抚几句,命人将他带下。
看着落下的帐帘,桓容忽生感叹,所谓的裙带关系,有的时候还真好用。是否该感谢一下桓大司马,寻个好日子祭拜一下?
还是不要了。
桓容摇摇头。
要是桓大司马泉下有知,未必会感到欣慰,八成会格外郁闷,顺带有几分憋屈。
白部首领见到部落长老,将帐中发生之事逐一说明,长老一致表示,首领英明,这个决定简直不能再好!
“西域胡未必好打交道,且有汉兵和秦兵驻扎,我等迁移过去,想要站稳脚跟并不容易。”一名长老笑道,“如今则不然。头领投靠桓汉天子,我等就有了出身!”
更重要的是,天子的庶弟有鲜卑血统,哪怕不是白部一脉,终究能归到拓跋鲜卑。按照世间规矩,他们勉强沾得上皇亲,如果能立下战功,部落的前程一片光明。
“首领无妨向汉室天子请命,率部落勇士为前锋,绕过西强山守军,直袭大王子中军!”
“请战?”
“对。”长老继续道,“欲得新主信任重用,必要有投名状!如此大好机会,首领切莫放过。须知独孤部与我等同出一脉,也有意歉意。其部众超过我等,如也投向汉室天子,必会压我等一头!”
竞争无处不在。
吐谷浑内忧外患,明显是日暮西山。
辟奚活着,朝廷尚能支撑,勉强维持人心不散。一旦辟奚身死,国内必乱!
大王子手握兵权,二王子占据王都,其他几个王子都不是善茬,说不得,没等汉军逼近,内乱早已摧毁王都。
“如果国主没有突然兵重,必定会增兵设防,并联合附国乌桓,将汉兵挡在西强山以动,可惜啊。”
白部长老摇摇头,还是那句话,上天不怜,为之奈何。
甚者,他曾怀疑辟奚病得蹊跷。
只是事已至此,白部改换门庭,吐谷浑国内愈乱,对他们愈是有利。
更何况,因出身拓跋鲜卑,他们始终被辟奚忌惮,不会委以重用,宁愿娶氐女,也不会纳白部女为妃,生下有拓跋鲜卑血统的儿子。
转投汉室,固然也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慕容氏族和桓伟存在,就给了他们希望。
推桓伟上位自然不可能,寻机送出勇士,护卫在王子身边,总能保部落康泰。等到桓伟成年,假使有了封地,他们可以一同跟去。
当然,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
现如今,他们当一心一是的追随汉室天子,递给上独一份投名状。
太元元年十月,白部叛出吐谷浑,途中遇桓汉大军,举部臣服。
同月,汉军顿兵西强山,白部首领率勇士请战,连拔山中五座军寨,杀敌过百。
吐谷浑大王子派兵支援,不想独孤部趁势起兵,从背后狠狠给了大王子一刀。其后奔出西强山,率附庸杂胡投桓汉。
吐谷浑王辟奚重病,无法处理政事。二王子手持盖有国主印的诏书,代摄朝政,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收回大王子的兵权,派四王子领兵往西强山,接掌大王子手中军队,抵御汉兵。
西强山飘露第一场雪,桓容下令发起决战。
至此,汉军已改变之前计划,决定攻下这处天险,继而拿下吐谷浑全境。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汶山之战后,他同谢安等人商议,拿下西强山以东便暂时休兵。毕竟吐谷浑辖地特殊,又遇到寒冬,没有充分的准备,出身南地的将兵恐难以适应。
不承想,鲜卑、羌部和杂胡接连来投,掉头冲锋犹如一群虎狼,压根不受天气影响。
战机摆在眼前,桓石秀和刘牢之同时请战,谢安和王彪之也表示赞同。桓容采纳众人意见,以桓石秀为主将,刘牢之为副将,率汉兵胡骑攻上西强山。
随驾的郎君无一例外,全部持-枪-上马,随大军出战。
号角声起,战鼓声响彻天地。
百辆武车排开,铠甲鲜明的甲士在后,战马打着响鼻,兵器和铠甲-撞-击-声不绝于耳。
天空中滚来乌云,细碎的雪子点点飘落。
桓容站在大路前,伸手接住一片雪子,见其在掌中融化,嘴角牵起一丝笑纹,旋即消失无踪。
“出发!”
汉兵征讨西强山时,秦玚已经离开长安,率部曲抵达凉州。
秦璟见到兄长,二话不说,将西海的政务军务尽数托付,请秦玚迅速北上,自己点齐麾下骑兵,就要南下吐谷浑。
“吐谷浑?”秦玚愕然,“阿弟要去做什么?”
“日前传来消息,汉兵已至西强山。”秦璟跃身上马,眺望吐谷浑方向,道,“吐谷浑疆土甚广,汉军取东,我自可取西。”
恩?
秦玚觉得事情没什么简单,奈何秦璟不再多言,抱拳告辞,打马飞驰而去。
吃了满嘴的灰尘,秦玚目瞪口呆。
在长安送兄弟西行,紧赶慢赶来到凉州,没手几句话,就被委托是西海事务,又眼见兄弟南去。仔细想想,他好像就是被兄弟忽悠来的劳力?
眺望远处天空,秦玚良久无语。
按照三弟的话说,想和四弟孔怀相亲,真心有点困难,动不动就踩坑,任谁都没法“孔怀”起来。
想到秦玓,秦玚不禁神情微动。
不知丸都战况如何,从发回的战报来看,慕容垂应该撑不了都少时日了吧?





桓容 254.第二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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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一月, 北地连降数场大雪, 气温陡降, 即便是习惯北地气候的将兵,也有少数人出现冻伤, 遑论从南地征召的士卒和青壮。尘?缘→文↓学√网
朔风席卷,大雪弥漫。
风雪最大时,相距五步都看不清对面人影。夜间扎营,甚至有帐篷被狂风掀翻。被气候所阻,在攻下第八处兵寨后, 汉兵不得不暂停西进的脚步, 驻兵西强山, 同吐谷浑形成对峙局面。
汉兵攻势稍缓, 吐谷浑大王子本该松口气。然而,事实却不尽如人意, 随四王子率兵到来, 他的日子变得更不好过。
中军大帐中,四王子手持盖有国主印的诏书,要求大王子交出虎符。大王子之所以同汉军交锋, 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为的就是兵权,如何肯轻易拱手相让?
一方强令,一方不予,双方争执不下,气氛变得凝滞,很快陷入僵局。
见大王子油盐不进,之一不肯交出虎符,四王子逐渐失去耐心,怒道:“剌延,你敢不遵诏书?!”
“谁是国主,诏书又是谁下的?”大王子当场拍案,怒发冲冠,声音比四王子更大。
“虎符是父王所授,如果是父王下令,我自然遵从,绝巫二话!但这诏书是谁写的,命令又是谁下的?视连是个什么东西,氐女生的奴-种,也敢迫我交出虎符?!”
四王子和二王子并非同母,却一样有氐人血统。听大王子斥二王子为奴-种,不免联系到自身,登时勃然大怒。
“你既抗旨不遵,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来人!”
四王子忍无可忍,大声唤人,就要将大王子拿下,强行夺下虎符。
不料想,他连续唤了三声,始终不见甲士入帐。头脑稍微冷静,立刻发现蹊跷,察觉事情不妙。
大王子连连冷笑,看着四王子,活似在看跌入死地犹不自知的蠢货。
“四弟,你以为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都城,是西强山!凭你带来的几百人就想-强-夺-兵权,简直是痴心妄想!”
话落,大王子突然抽-出弯刀,猛地向四王子砍去。破风声袭来,四王子来不及说话,本能的举刀格挡
刀锋相互-撞-击,发出刺耳的声响。
兄弟俩都起了杀心,刀刀砍向要害,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清晰的铠甲和兵-器-撞-击声,继而是叱喝和惨叫。声音入耳,四王子稍有分神,立即被大王子抓住机会,当场砍伤左肩。
四王子痛叫一声,踉跄退后两步。
大王子正要乘胜追击,帐帘忽然掀开,一名身着皮甲的将领走进来,手上的弯刀犹在滴血。
“殿下,叛-贼-尽数伏诛!”
大王子闻言,当场得意大笑。
四王子脸色骤然,眼底充血,目龇皆烈。
“剌延,你想造-反吗?!”不顾肩膀伤痛,四王子大声怒斥。
“造-反?”大王子嗤笑道,“依我看,视连才是谋逆之人!父王身体一向康健,如何突然重病,以至于卧床不起,不能处理国政?退一万步,哪怕要暂理国政,也不该轮到视连!”
“你胡说!”四王子反驳。
“胡说?”大王子逼近四王子,表情变得狰狞,“父王重病就是视连所害!我才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视连趁我不在王都,暗中害了父王,意图篡-位,他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罪行滔天,该被千刀万剐!”
四王子还要大骂,帐外的骑兵早一拥而入,将他当场制服,反剪双臂,牢牢的压制在地上。
一名谋士走进帐内,扫过得意的大王子,又看向满脸怒色的四王子,向前者行礼之后,对后者道:“四殿下可曾想过,要取大殿下手中虎符,二殿下为何不选同母的三殿下,偏偏选了您?”
闻言,四王子神情微动,当场愣住。
“大殿下手握虎符,掌有重兵,且是国主长子,于情于理,都该是王位的正统继承人。”谋士继续道。
“二殿下谋害国主,谋朝-篡-位,实为罪人!”
“为扫除后患,他定会设法除掉几位殿下。四殿下领命前来,要么顺利取得虎符,成为二殿下扫除障碍的尖刀;要么激怒大殿下,就此身陷险境,进退不能。”
“大殿下失去虎符,被押送回都城,必会被二殿下所害。四殿下纵然有功,也会被指为害兄长性命之人。”
“如事未能成,四殿下要么被囚-禁,要么就此殒命。二殿下更可占据高义,以四殿下为借口,发兵征讨大殿下。”
“无论是哪种结果,四殿下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二殿下都能坐收渔利。”
“这些,四殿下可曾仔细想过?”
谋士一番话落,四王子脸色忽青忽白,想要开口反驳,却寻不到合适话语,最终只能闭口不言,脸色一片阴沉。
显然,他将谋士的话听了进去,而且听得极深,想了许多。
见此情形,谋士微微一笑,向大王子拱手。后者并未按照计划行事,而是大手一挥,命人将四王子拖下去,严密关押起来。
帐帘落下,谋士疑惑道:“殿下,为何不按计划行事?”
大王子烦躁的摆摆手,道:“叶罕向来唯视连马首是瞻,未必肯转投于我,说再多的好话也未必有用。”
“殿下,此事……“
谋士还想再劝,却被大王子打断。
“与其操心这事,不如想想今后怎么办。”拾起掉在地上的诏书,看到上面的国主印,大王子的脸色很不好看。
口口声声斥责视连是篡-位之人,诏书上的印章做不得假。叶罕能带兵出都城,显然得朝中文武支持。哪怕不是全部,也会超过半数。
他手里这些军队,防守西强山都是勉勉强强,遇视连派兵讨伐,胜算实在不大。
“殿下,正因如此,才该好言抚慰,设法招纳四殿下。”谋士建议道。
“此事不必再说!”大王子硬声道,“他帮视连,我绝不会信他!”
见实在劝说不动,谋士只能摇头,转而为大王子出计,可趁汉兵被大雪所阻,进一步从各部征召勇士,征收粮草牲畜。
“尤其是有意迁移的几部,殿下大可不必仁慈,行雷霆手段,正好给旁人一个警醒,让他们知晓,敢背-叛大殿下会是什么下场!”
“善!”
大王子正有此意,完全是谋士话音未落,头已经重重点下。
“事情交给你来安排,务必要快!”
“诺!”
谋士领命,拱手退出帐外。
待帐帘落下,谋士脸上的凝重之色尽消。视线穿透飞雪,看着巡营走过的士卒,眺望绵延数里的营地,表情中闪过一抹讽刺,浸染深深的怨恨,眨眼间又消失无踪,不留半点痕迹。
征兵和收粮的消息下至各部,愤怒和怨恨的情绪迅速蔓延。
小部落失去活路,为了生存,只能不顾一切。
一些忠心于大王子,没有跟随白部和独孤部迁移的首领开始后悔。长此以往,别说凭战功更进一步,整个部落都将遭殃,甚至被逼上绝路!
独孤部-叛-乱未过多久,西强山又燃起烽火。
这一次,十几个小部落同时-爆-发,连妇人和、老人和半大的孩子都拿起弓箭弯刀。
参与-叛-乱的人数超过两千,杀死征缴粮草的士卒,抢走武器和马匹,拉起事先装好的大车,在消息传出之前,分别向北和向东逃去。
大雪封山,路很不好走。如果不慎迷路,在密林中转不出去,还会遇到饥饿的狼群和野猪。
对逃亡的部落来说,冒雪赶路虽有风险,好歹有活命的希望。若是留在这里,活命的可能无限趋近于零。
叛-逃-的部落越来越多,大王子非但没能如愿补充兵源,反而损失不小。
这个时候,王都又传出消息,二王子借四王子被扣-押,指其公然抗旨,有谋-反之意。更糟糕的是,朝中大臣纷纷附和,没有一人替他说话。平日的亲信都成了摆设,连王子妃的亲族都没有站出来。
至此,大王子愈发焦头烂额,唯一的出路就是揭竿而起,真的造-反。
奈何东边还有汉军,他敢从西强山撤军,汉军绝对会追上来,在他背后狠狠放出几箭。
该怎么办?
大王子拿不定主意,召谋士来议,同样没能商议出结果。
日子一天天过去,六千人的补给越来越少,军心出现不稳,情况十分危急。大王子咬咬牙,终于采纳谋士建议,向桓汉低头臣服,掉过头来攻打王都!
“此不过暂行之计。”谋士对大王子道,“待攻下都城,殿下可请命驻守,慢慢恢复实力。汉人自诩仁慈,只要殿下行事谨慎,总有称王再起之日!”
大王子十分清楚,除此之外,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罢,就照你说的办!”
此时此刻,他最恨的不是兴兵西征的桓汉,而是在都城的同父兄弟!
主意既定,大王子立即写成书信,交人送往汉军大营。谋士主动请缨,言要说服汉家天子,旁人恐无办法,需他亲自前往。
大王子犹豫再三,本不想放人。奈何情势危急,终究点下了头。
太元元年十二月,吐谷浑大王子剌延的使者抵达汉军营前,口称携大王子书信,求见汉家天子。
“什么?”桓容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了两遍,才相信自己没有幻听。
谢安和王彪之同在帐内,都是手捧一盏热茶,在火炉边取暖。
不得不承认,幽州工匠的确巧手,制成的火炉远胜火盆,既能温暖帐内,又无半点烟气。炉子烧热,还能烤蒸饼芋根,蒸饼撒上胡椒孜然,芋根沾点白糖,搭配不加葱姜的茶汤,固然粗陋,却是别有一番意趣。
自从见识到火炉的温暖,尝过烤饼和芋根,堂堂的谢氏家主就隔三差五请见,王彪之有样学样,来了就不走,几乎在天子帐中生根。
对此,桓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这两位赖在帐篷里不走,他想做点“私事”都变得困难。一来二去,干脆利用起这段时间,向两人请教政务,并就考试办学等事同两人商讨。
当然,桓容还没傻到冒烟,大咧咧的将事情摆在当面。而是从字里行间透出几分,不断试探两人的“底线”。
可以说,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能代表大部分侨姓士族,他们能接受的改变,多数人也能接受。纵然心有反对,大势如此,照样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至于吴姓,有周氏在,比侨兴更好应对。
桓容试验两人,两人也在试探桓容。
究其根本,桓容登基不到两年,君臣之间仍在磨合期。
桓容想集中君权,早现出不少端倪,掌控东晋朝堂几十年的士族是否能接受,还需时间证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方压倒东风,到头来,需看哪方更加强势,更能取得主动地位。
以为士族一时让步,皇位之上就能安枕无忧,绝对的脑袋进水,傻到没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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