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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没人赶在刘皇后跟前起幺蛾子,秦璟留在长安的时日更是如此。
朝会之后,秦璟被椒房殿宦者请走,见到正坐在一起议典礼章程的刘皇后和刘淑妃,行李之后坐在一旁,就见早在殿中的秦珍对他眨眼。
秦璟挑眉,不待询问,耳边已传来刘皇后的声音。
“阿子。”
“诺。”秦璟正身应诺,聆听母亲教诲。
“大典在五日后。”刘皇后道,“典礼之后,你就带兵北上吧。顺便将阿岢和阿岫也带去。”
秦璟诧异抬头,看向想开口却被刘皇后止住的秦珍,似乎明白方才眨眼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母,阿岢和阿岫年纪还小。”
“不小了。”刘皇后摇摇头,“你像他们这么大时,已经能跟着阿嵁守城了。他们留在长安,不会有什么建树。我同你阿姨商量过,与其守在我们身边,不如策马扬鞭,方为秦氏儿郎当位。”
秦璟斟酌片刻,看向两个兄弟,“阿弟如何想?”
“愿遵阿母之意!”
秦珍和秦珏一并拱手。
秦璟皱了下眉,看向刘皇后,道:“阿母,我们离开,您身边无人。”
“无妨。”刘皇后笑着摆摆手,“我与阿妹为伴。再者说,宫内并不寂寞,兰林殿和九华殿的美人不少,今后还将更多。我想找点事做,可比落清闲容易许多。”
秦璟:“……”
秦珍:“……”
秦珏:“……”
不知为何,他们忽然觉得,亲爹从未真正了解过亲娘,今后的日子九成不会好过。
此事定下,秦璟话锋一转,言大典之后离开长安,不会着急北上,打算先往西域一行。
“西域?”刘皇后不禁面露惊讶,“可是为了吐谷浑之事?”
“算不上。”秦璟摇摇头,扫过秦珍和秦珏,终没打算隐瞒,“三兄征讨慕容鲜卑,父皇派夏侯将军为后军,其意昭然。我此时北上,不会被父皇了乐见。”
刘皇后默然。
刘淑妃太细一声,没有说话。
秦珍和秦珏互相看看,即使不愿意相信,也到底不能骗自己,父皇再不比早年,首先是君,其次才是他们的父亲。
“鲜卑内部生乱,中山王慕容冲离开,丸都早晚不守,阿兄常驻昌黎,手下雄兵逾万,必能力战而下。我去与不去,战事的结果都不会发生改变。”
秦璟神情淡然,语气平静,将内种缘由逐一道来。
“柔然远遁漠北,已不成气候。朔方等地边备完善,守军悍勇,零星胡贼不成气候。”
“桓汉出兵西域,现已攻下高昌,且在当地的统治教化深入民心,姑臧早收入囊中。西海靠近草原,原离姑臧,但能开荒垦殖,且为交通要道,驻军于此,既能防御草原,又能连通西域,可进可守,即便他日生变,亦能有一条退路。”
刘皇后和刘淑妃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听到“退路”两个字,秦珍和秦珏面露惊骇,再压抑不住心中的震惊,齐齐出声:“阿兄?”
退路?
何言退路?
秦璟看向两个弟弟,终于彻底明白,为何刘皇后要让他们离开长安。
“所谓退路,不过是提前防备。”秦璟开口道,“凡事有备无患。秦氏坞堡能据西河多年,几番破而又立,即是如此。”
秦珍和秦珏点点头,看看兄长,再转向刘皇后和刘淑妃,觑三人神情,同时挺直脊背,端正行礼。
“谢阿兄教诲!”





桓容 250.第二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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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元年, 七月, 丙子,秦策下诏, 封刘氏为后,行封后大典,并大封后-宫。塵?緣?文↘學→網
典礼当日, 诸官眷入宫恭贺新后。
椒房殿前高挂彩绸, 石阶之下,三人合抱的火盆立好,只等傍晚燃起。殿前香风飘散,殿内传出阵阵乐声,伴着歌者的调子,优美婉转。
宦者宫婢拖着漆盘, 无声鱼贯而入,在设好的榻前放置菜肴酒水。
各家官眷入殿行礼后, 按品位入席,宫内嫔妃陪坐两侧。
无论平时怎样不和, 背后生出怎样的龃龉, 今日都不能当面翻脸, 必须和和气气,彼此笑脸以对,齐声恭贺新后。
宴席之上,刘皇后时而举觞,邀诸官眷共饮。
被邀之人忙不迭举觞,皆受宠若惊。
送女入宫的几家更为惊异。
看看手把羽觞的刘皇后,再看看坐在皇后下首的自家女郎,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传言有误,皇后并非善-妒之人?
提起这个传言,就不得不提被秦璟灭门的两姓。
该说这两家胆大包天,不但使出百般手段要害人性命,更遣家人多方散布流言,要毁刘氏姐妹名声。
对于两家的动作,秦策不是不知道,却任由其行,多数时候都是置之不理。
刘皇后和刘淑妃彻底对他死心。
明面上,帝后十分和睦,琴瑟和鸣;背地里,不说反目成仇也好不到哪里。
秦璟在长安放了两把大火,烧得人心惶惶,寝食难安,坐卧不宁。
大火之后,见识到两家的惨状,无人敢再起来诡谲的心思,流言更是戛然而止。纵不能全部断绝,各家心知厉害,纷纷叮嘱家人,别人如何大可不理,自家绝不能再搅合进去。
“四殿下的刀如何锋利,有眼睛的都会看到。这把刀悬在脖子上,莫要起不该有的心思。自己不要命,尽可以投缳跳河,休要不知深浅带累家人!”
刘皇后身在宫中,消息却不闭塞。知晓长安变化,仅是微微一笑,并未作出太多表示。唯一值得注意的,兰林殿和九华殿的美人被召入椒房殿说话,表现好的几家,更是连召数次。
纵观北地各性高门,抡起揣摩人心,调-教-后宅美人,刘氏姊妹敢言第二,未必有人敢宣称第一。
今日宫中设宴,各家女眷入宫敬贺,多数打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主意。一举一动遵循礼仪,不予人半点把柄。
有女郎在宫中的更是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半步。面对刘皇后邀饮,颇有几分诚惶诚恐。
真心也好,作戏也罢。
宫宴之上,各家的态度摆出来,足见对皇后的敬畏。
唯独有两三家不似众人拘谨,反而显得格外热络。其中一家是曾为皇后寻药的钱氏,余下则为秦玚和秦玓的妻族。
通过长安城内发生的种种,这几家逐渐看清形势,自然而然的站到刘皇后身侧,与刘氏姊妹结成天然的同盟。
刘皇后让秦璟离开,顺便带走秦珍和秦珏,并非不顾自身,而是早有准备。
几个儿子都不在身边,时常同姻亲联络,召亲家女眷入宫,实是再自然不过。并且,秦璟没有成亲之意,秦玒、秦玦和秦玸的嫡妻则要陆续相看。
刘皇后不看好秦策,不代表会就此颓废,困于宫中什么都不做。
事实上,自对秦策死心开始,她能做的反而更多。
宴会进行到中途,有宦者入内禀报,言四殿下贺大典,送金银珠宝十箱。
“阿姊,不若让人抬入殿看看?”刘淑妃轻笑,侧过头,对刘皇后眨了下眼。
诗经有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此时此刻的刘淑妃,正是最真实的写照。
“好。”刘皇后放下羽觞,命宦者抬箱入殿。
既然阿峥有此意,她又何妨多做顾忌。东西抬来,好让各家女眷看个真切,回到家中被人问起,总好有个谈资。
之前传言,秦璟攻破长安,搬空苻坚私库,国库和各贵族私藏都被一扫而空。秦策长安建制称帝,所得珍宝固然不少,依旧有人怀疑大头被秦璟截留。
今日之举,貌似予人把柄,实则是给朝中文武一个警醒。
东西他的确拿了,但秦策没有开口,流言再盛能奈他何?况且,秦氏早有规矩,征战所得,将领可自留部分。
送到椒房殿的珍宝并非全部出于长安,有半数是在漠南和西域征战所得。
亲眼见到这些珍宝,再想想秦璟素日的凶-神之名,各家都要仔细掂量掂量,如果敢像许氏、杨氏和于氏等一样,需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宦者领命退下,少顷,十只木箱被陆续抬入殿内。
木箱样式古朴,通体暗色。箱体未雕刻任何花样,都是自然的木纹。仅在外层刷过一层漆,并在箱盖上镶嵌一层铁皮,有铜锁把守。锁头制成兽首,很是威武。
看管皇后库房的宦者上前,取出钥匙,逐一对比开箱。
随着箱盖接连开启,顿觉金光灿烂,珠光莹润。待装有彩宝的箱子打开,红蓝宝石相映成辉,更觉彩光夺目。
乐声未停,各家女眷却不再谈笑。
看到宦者从箱中捧出的一整套玉器,甚至响起几声抽气声。
论珍宝古玩,在场诸人都见过不少,不会多么稀奇。但是,这套玉器年代久远,从造型和纹路来看,分明早于秦、汉,更可能出自春秋,甚至更早!
这不仅仅是寻常的器具,更象征身份。
此物本属苻坚私库,之前被桓容取走。遇刘皇后相赠珍宝,想着礼尚往来,在库房中找了两回,最终定下这套玉器。
以桓容的身份,不好直接送给刘皇后,干脆转赠给秦璟,言明用意。
赠礼之时,秦策尚未入长安。秦璟有事在身,也就耽搁下来。今日行封后大典,宫内设宴,各家女眷聚于椒房殿,秦璟应景送贺礼,顺势将这套珍宝添了进去。
宦者呈上珍宝,一名胡人相貌的婢仆跪坐在刘皇后身后,低声耳语几句。
刘皇后笑容更盛大,拿起一枚玉簪,当场就簪在蔽髻之上。随即挑出一枚玉环递给刘淑妃,道:“阿子的孝心。”
刘淑妃盈盈浅笑。
她的席位距刘皇后极近,婢仆说话时,她也听得真切。知晓刘皇后话中之意,大方接下玉环,口中道:“这么好的玉,当缠些金线才配,用绢都是糟蹋。”
两人说话时,宦者陆续呈上几件重宝,刘皇后仅是看了几眼,固然喜欢,到底不如对玉器的重视。
最后一只木箱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扁长的漆盒,盒盖逐渐掀开,在场的女眷都是眼前一亮。
“南边的东西。”
木盒底部带着独特的银楼标记,盒里铺着绢布,盛放着各种各样精美的簪钗环佩。
“这孩子。”刘皇后失笑,命宦者将木盒全部打开,随机选出几样,当场赐给钱氏和几家姻亲女眷。
得赐者面上有光,更是决心站到刘皇后一边。
未得赏赐者心头微动,看着钱氏等人,对宫中的格局有了新的估量。
长安城内同样热闹。
新建的坊市人流穿梭,店铺鳞次栉比,幌子高挂,时而能听到不同口音的吆喝声。有不少胡人赶着牲畜入城,领取好牌,在骡马市市卖。
一座酒楼二层,秦璟秦玚临窗而走,秦珍和秦珏跟在兄长身侧,好奇的看着窗外,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不到一年,坊市繁华至此,阿兄功不可没。”秦璟道。
“哪里。”秦玚摇摇头,端起漆盏,侧头看向窗外,未显得如何开心,“阿弟仅看到表面,可知这坊市早非我能控制。”
“阿兄此言何意?”
秦玚放下漆盏,脸上闪过一丝讽笑。
“赵氏和孙氏争地之事,阿弟可曾听闻?”
“有所耳闻。”
“为城外百顷良田,两家动了私兵,死伤几十条人命。”秦玚脸上的讽意更深,“这还仅是两家,自父皇入主长安,这样的事不说一千也有一百。场外的田地划分不清,又瞧见坊市之利,明里暗里插手。这次倒是齐心,先合力将我安排的人逐走,各家再划分利益。”
“父皇不理?”
秦玚摇头。
从不信到失望,最后变得冷彻心扉,不过短短几月而已。
“阿兄今后有何打算?”秦璟忽然转开话题。
“打算?”秦玚看向秦璟,神情间浮现些许迷茫,很快又闪过一丝了悟,“阿弟是说,我是不是打算留在长安?”
“阿兄想留下吗?”
留下?
秦玚再度看向窗外,看着他亲手建起却被生生剥离的一切,表情未有太多变化,手指却一点点攥紧。
留下做什么?
体验朝堂阴谋诡计,眼见各家争权夺利?
秦玚摇摇头。
不,他不打算留下,也不该留下。
“阿弟可有提议?”
“阿兄如能放下长安,无妨于我同去西域。”
“西域?”
“对。”秦璟示意秦珍和秦珏房门,并唤护卫守门。随即以手指蘸着茶汤,桌面画出几条湿痕。他的动作很快,在水渍感和前,一副简单的舆图已现于桌上。
“这皆是西域?”秦玚面露惊讶。
“此地为姑臧,西行至弱水,沿水道有武兴、张掖等郡。从张掖往北,则为西海郡,境内有居延泽,育大漠绿洲,秦汉时即为屯田垦殖之所。”
“西海郡南接凉州,西近沙州,北接草原,是为连接草原和西域的要道。”
话到这里,不用继续向下说,秦玚已有几分明白。
“阿弟不占姑臧,而是看好此地?”
秦璟颔首,凑近秦玚低语几句。后者神情变换,眉心深锁,许久方叹息一声,用力闭上双眼,神情中有挣扎,有不甘,亦有释然。
“阿弟的意思我明白了。且容我考虑几日。”
“好。”秦璟没有催促,抹去桌上残余的水痕,让秦珍和秦珏先回宫,他今日要出长安,往城外大营安顿。
“为何今日出城?”
“不瞒阿兄,我早有决断,宫中大典后离开长安。”秦璟不打算隐瞒。
“可是要去朔方?”
“不,先去西域。”秦璟道,“吐谷浑陈兵边境,同桓汉打了两个月,彼此互有胜负。汉天子御驾亲征,不日将抵汉中,我打算去观一观战局,也为今后做出准备。”
“父皇未必答应。”
“有阿母在。”秦璟笑道,“阿兄这么说,可是决定同我一起走?”
秦玚瞪了秦璟一眼,道:“该唤母后。”
秦璟不以为意,对着兄长挑了下眉。
“明日入宫,阿兄当着阿母的面,唤一声‘母后’如何?”
秦玚语塞。
刘皇后不喜这个称呼,坚持要儿子唤她阿母,刘淑妃亦然,说“阿姨”听着亲近。秦玚真这么做了,估计会被亲娘和阿姨一起瞪。
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秦玚抓起漆盏,仰头一饮而尽。脑中浮现起秦玓的话,四弟不动心思则罢,认真起来,甭管先迈那只脚,照样跌进坑里。
被秦璟提到的桓容,此刻已离开荆州,进入梁州境内。
近万州兵沿官道行军,铠甲鲜明,旌旗烈烈。
队伍中,百余辆武车排成长龙,漆黑的车身,高大的车轮,超出寻常厚度的车板以及缝隙间闪烁的银光,无需靠近,即能感到冷意袭人。
打头的几辆武车尤其不同。
车轮上横起包裹铁皮的木刺,转为战场冲锋之用。遇骑兵冲锋,绝对是一等一的大杀器。
天子大辂行在队中,桓容头戴皮弁,脚蹬朱履,着玄裳、朱红蔽膝。腰间佩一柄宝剑,坐在车内,眺望远处山峦,思及不久前送来的战报,神情愈发肃穆,眸底溢出几分煞气。




桓容 251.第二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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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谷浑王室属东胡鲜卑,祖上同建立燕国的慕容鲜卑同出一脉。塵√緣x文?學x網
国内贵族官员多为慕容鲜卑和拓跋鲜卑, 平民多是实力较弱的鲜卑部落和羌人部落, 以及被征服的羯人和杂胡。
吐谷浑王辟奚是先王叶延的长子,骑-射-功夫不凡, 兼有谋略心计, 在位期间, 一度将吐谷浑的国力带上顶峰。
面对氐秦和张凉的威胁,辟奚能屈能伸, 被逼到底线,不惜战上一场。最终熬到两者国破, 趁机收拢不少西逃的部落, 国力未受战-乱影响,反而更上一层楼。
可惜的是, 他的儿子没继承这份本领。
两月之前,大王子顿兵边境,本为威慑强邻,拦住左右摇摆的拓跋部和杂胡。
未承想,辟奚千叮咛万嘱咐, 照样没能让儿子变得聪明, 反而被谋士说动,发兵侵-扰桓汉边境,引来汉兵报复。
战斗持续两个月,迟迟没有分出胜负。
万余强兵困于汶山一代,被汉兵牢牢牵制,丝毫动弹不得。临近河州的边界空虚,给了杂胡可趁之机,眨眼的时间,竟有不下五支部落北逃。
虽说逃走的都是小部落,对国内并无太大的影响,但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三就有四,今天是杂胡,明天是羌人,后天可能就是拓跋鲜卑!
吐谷浑王连下三道命令,严令大王子尽快结束战斗,挥师防守边界。
第一道命令送达,大王子借口推脱,硬要打败汉兵,才好将兵权彻底攥在手里;
第二道命令下达,正赶上战事不利,大王子有所动摇。
谋士见事不对,使出浑身解数,各种圣舌灿莲花,终于说服大王子顶住压力,坚持不退兵。甚至给吐谷浑王送去书信,言战事已开,不可轻易退兵,如若不然,会造成军心不稳,很可能被汉兵钻了空子。
吐谷浑王收到回信,额头鼓起数条青筋。
现在知道后果严重了?
事情是哪个挑起来的?啊?!
第三道命令送来时,大王子已同汉兵鏖战两月,彼此互有胜负。表面看是不相上下,可往远处想,汉家天子将要亲征,梁州的兵力至少增多一倍。
自己手下骑兵有数,父王不可能派出援军。鏖战时间越长,对他越是不利。
大王子固然爱听好话,又有些刚愎自用,终归没有笨到极点,对危险总能有点预期。这种情况下,他已经生出退意,回复使者,打算按照吐谷浑王的意思,尽速同汉兵休战。
问题是,他想休战就能休战?
到别人家里跑马,顺便杀人放火、抢劫财物,如今说句不想打,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赔偿?
照样不行!
吐谷浑王知晓事情无法善了,给大王子下令的同时,派人给桓汉递送国书,主动放下身段,颇有求和之意。
看到这份国书,桓容冷笑一声,直接丢到一边,连回信都懒得写。
谢安和王彪之非但没有劝说,反而一起表示:陛下做得对,就该这么干!
两人之前劝阻桓容亲征,不代表反对同吐谷浑的战争。
事实正相反,对于桓石秀以牙还牙、针锋相对之举,两人举双手赞成。
随驾的士族郎君求战心切,知晓吐谷浑王递送国书,有主动求和之意,难免心中焦急,唯恐天子点头,失去征战沙场的机会。
好在桓容压根不理对方请求,坚持之前的决定,御驾亲征,打到吐谷浑丢盔弃甲、彻底没脾气为止!
太元元年八月,御驾抵达汉中。
梁州刺使率兵备边,出征吐谷浑,州治所官员大半随行,留下两三人处理州政,遇不决之事递送汶山,交刺使当面。
御驾抵达时,城内百姓正筹集军粮,路边皆是堆满的大车。
战斗持续将近三月,朝廷军饷尚未送到,大军所需的粮饷全出自府库。
州内粮库将要见底,恐不能支应,百姓闻讯,开始自发筹粮。城内的豪强纷纷解囊,粮商也不吝啬,第一批筹集的军粮,足够大军支撑到十月。
一车车的粮食布匹送到州治所,职吏和散吏正忙着清点,造册后遣人送去前方战场。
桓容的队伍没有进城,仅派人通知城内。
知晓御驾经过,治所官员顿时眼前一亮,顾不得其他,立即上马飞驰出城。
留守的官员请见天子,一为告罪,言御驾至汉中,身为臣子未能恭迎,实是不该;二来,就为城内筹集的粮饷。
“数月鏖战,汉中青壮多被征召,御北的将兵和壮丁不能轻易调动,如无他法,只能以妇人和老人送粮。”
职吏言辞恳切,声音沙哑。
因数月忙碌,熬油费火,人瘦得有些脱相。脸颊向内凹陷,眼底挂着青黑。知道他是累的,不知道的,见他这副样子,八成以为是病入膏肓。
桓容当场点头,调两队骑兵及豫州青壮护送军粮。
“谢陛下!”
职吏伏身在地,久久不起。
桓容唤了两声,未见有任何反应。甲士上前查看,发现人已经昏迷过去。
“疲累所致,需好生休养。”
得医者回报,桓容既是感动,又有几分震撼。召其他职吏询问,知晓昏倒之人出身汉中,家族为当地豪强,曾遭胡贼屠戮,仅剩他这一支,自此恨透了鲜卑和羌人。
出仕之后,凡事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从未有半点马虎。
桓石秀带兵出征,特地将他留下,就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并言:“有公在,身后安矣。”
桓容问话时,谢安等人皆在驾前,包括随驾众人,都受到不小的触动。
告辞州内官员,御驾继续前行。
八月底,大军终于抵达汶山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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