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彼时,桓石秀正带兵邀战,追击一股吐谷浑骑兵,誓要将其彻底包抄。
刘牢之被从建康调来,一路快马加鞭,在汶山追上圣驾。满面风尘,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桓容召至御前,商议边界战事。
看过舆图,知晓桓石秀追袭向西,刘牢之当即眉头一皱,抱拳请命,请带两千人前往接应。
“臣疑此间有诈。”
“道坚是说,吐谷浑会埋伏伏兵?”
“臣不敢十分肯定。”刘牢之正色道,“凡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有埋伏,两千骑兵足够接应。如果没有,亦能随桓刺使追袭,助大军一臂之力。”
“好。”
桓容点头,单场发下军令。
刘牢之抱拳领命,亲往营中点将。
典魁许超都在御驾前守卫,无意随军出袭。随行出征的秃发孤被刘牢之点出,率领五百秃发部骑兵,加入驰援的队伍。
桓容走出大帐,亲为骑兵壮行。
八月的烈阳下,旌旗招展,号角声响彻云端。
两千骑兵绘成一股洪流,向西奔涌而去。
桓容站在高处,目送骑兵驰远,下令全军休整,明日天亮拔营,继续西进。
“陛下,前方战事未明,贸然进兵恐非良策。”
“非也。”桓容摇摇头,翻出吐谷浑王的国书,递给面带疑色的王彪之,笑道,“吐谷浑王送来这份国书,分明实在告诉我,对方边界不会增兵。此时不速战速决,等对方反应过来,想要取胜怕会更难。”
吐谷浑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送来国书求和,无异于告诉桓容,他对儿子叩边之事不满,九成不会派兵支援。
仔细思量之后,桓容以为,这个机会很难再有,送到跟前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瞻前顾后,任凭机会从眼前溜走,可是要遭天谴的。
王彪之尚有几分迟疑,谢安则同他想法一致。
君臣三人商讨片刻,王彪之品出味道,态度瞬间一边,对出兵之事,比桓容谢安都要积极。按照他的意思,不是战胜就算,最好能将这万余吐谷浑兵全部吞下。
“吐谷浑人擅冶炼,打造的兵器局不逊我朝,弯刀之类更胜一筹。”王彪之认真道。
背后之意,将这支军队拿下,顺便搜罗一下工匠,对我朝军队的发展大是有益!
欧氏族人手艺精湛,终归不能大批量生产。集合到南地的匠人手艺有高有低,且多数敝帚自珍,随着朝廷开办学院,情况才渐有好转。
对于国民,转不过弯来不能强迫,只能等对方自己想通。
吐谷浑人则不然。
被汉军拿下,身为俘虏,不想被送进盐场或是直接咔嚓掉,有什么本事自然要使出来,用来换自己一命。
“吐谷浑人擅冶炼?”桓容眼前一亮。对于这件事,他还真不晓得。
“然。”王彪之和谢安同时点头。
“吐谷浑出身东胡,与慕容鲜卑同脉。统辖之地出矿产,治下羌人杂胡擅长打造兵器。其国内贵族皆佩金。寻常妇人亦佩金花。”
随着谢安的讲述,对比铺开的舆图,桓容的眼睛越睁越大。
此时的吐谷浑,和唐时吐蕃辖地部分重合,却压根属于不同的民族,风俗习惯等方面也有不用。
这个民族的发展和文化有其独到之处。就如打造兵器的手艺,在同时代堪称一流。
“难怪。”桓容低暔一声。
难怪桓石秀发来战报,吐谷浑军队战力不凡;难怪氐秦强盛时,打下张凉,却没有接着对吐谷浑下手。
同样的,秦氏入主长安,先逐氐人后驱柔然,如今又对慕容垂下手,誓要将燕国的残余势力消灭得一干二净。而对盘踞在侧的吐谷浑却没太大的动作,甚至有几分安抚之意。
看着舆图,桓容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所想过于简单。
能在乱世中立足,真没几个简单人物。
这个民族能经历临时,直至唐时才被吐蕃所灭,绝非他印象中的好对付。有强悍的骑兵,配合一流的武器,即便有各种各样的短板,也是不容小觑。
如果辟奚年轻十岁,这场战斗的结果还很难说,甚至打不打得起来都是未知数。
现如今,英雄白发,几个儿子没继承亲爹的智慧,一手好牌生生打烂,上赶子给桓容送菜。不牢牢抓住机会,都对不起天赐良机!
心思急转,桓容用力握拳,想要捶在桌上,中途急刹车,捶在了右手掌心。
“机会难得,必要一战而下!”
谢安和王彪之心领神会,同时拱手,沉声应诺。
当日,大军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战。
刘牢之率兵西驰,终于追上桓石秀的大军。
如之前所料,吐谷浑的确在山谷设下埋伏。桓石秀带兵追袭,非是鲁莽行事,而是早有谋算,准备以身为饵,来一场反包围。
刘牢之的到来,无异于如虎添翼。
两人没有客套,直接抛开繁文缛节,当面铺开舆图,圈出几处埋伏地点,对后军做出调整,只能火光一起,立即里应外合,将这只骑兵全部拿下。
“御驾已至汶山。”离营之前,刘牢之对桓石秀道。
桓石秀点点头,目送刘牢之背影,视线重新落回舆图之上,手指一下下点着桌面,十分有规律。
天子亲征,这支吐谷浑军队必须剿-灭。至于领兵的吐谷浑大王子,也该绑到御前,为官家的功绩添上一笔。
太元元年,八月底
汉兵同吐谷浑伏兵遭遇。
吐谷浑将领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狭长的山谷间腾起阵阵浓烟,包围圈外又起号角声和喊杀声。
“是汉兵!”
特地选择这处山谷,就因为地形特殊,既能包围汉兵又能发挥出自身优势。
哪里想到,千算万算,没算到对方还有援兵!
心知大事不妙,吐谷浑将领下令吹响号角,趁着包围圈没有合拢,立即西撤。
到了碗里的鸭子还想飞?
桓石秀在内,刘牢之在外,两者同时发力,吐谷浑兵赫然发现,前后退路都被堵死。包围圈没有合拢,不过汉兵使的诡计,给自己希望,诱自己出逃!
事到如今,想要活命,唯有一条路可选。
“杀!”
吐谷浑将领高举弯刀,率先冲向堵住前路的汉兵。
受他鼓舞,慌乱的队伍重整旗鼓,抓紧缰绳,猛踢马腹,向汉兵直冲而去。
嘶吼声中,烟尘滚滚。
刀-枪-相-击,铿锵刺耳。
飞驰的骑兵迎面扑来,似锐器相击,刹那之间,惨叫声淹没在喊杀声中,血光冲天而起。
桓容 252.第二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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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从正午开始, 一直持续到傍晚。尘↘缘√文?学↖网
日头西沉, 天边燃烧晚霞,火红的颜色,仿佛是被鲜血浸染。
狭长的山谷中, 四处倒伏着骑兵和战马的尸体。越靠近谷口尸体越多, 过半是身着小口袴,头戴长裙帽的吐谷浑人。
尸体最密集处, 挤挤挨挨,近乎堆叠在一起, 形成一座触目惊心的矮丘。
赤色的血蔓延过草地, 交织成无数溪流,最终汇聚成一个个鲜红的血洼。遇晚风吹过, 血液逐渐凝固, 同大地融为一体。
天色渐暗, 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待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交战双方不约而同休兵。
吐谷浑人退入山谷,以死去的战士和战马为盾,勉强护卫安全;汉兵严守山谷出口, 接连点燃火把, 将夜色照得通亮。
桓石秀未立大帐,而是坐在武车上,借火光眺望山谷。见到垒起的尸体,不由得眉头紧蹙。
今日一战,三千吐谷浑兵死伤超过大半。领兵的将军死在刘牢之枪-下,余下群龙无首,仍是不肯投降,似要顽抗到底,不死不休。
“刘将军,你观此战如何?”桓石秀开口道。
“桓使君是指方才战斗,还是眼前这千余残兵?”刘牢之反问道。
“后者。”桓石秀放开缰绳,拍了拍战马的脖颈,道,“吐谷浑大王子顿兵边境,数量一万有余。剿-灭这三千人,无异于断其一臂。”
“使君所言甚是。”刘牢之扯了下嘴角,紫红的脸膛带笑,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只为彻底-剿-灭,无需等到明日,只需令人在山谷中放火,这伙残兵一个也逃不掉!”
“火-攻?”桓石秀稍显迟疑。
“时将九月,仆闻梁州偶有旱情。此地少落雨水,山谷中多有枯枝衰草。之前为发讯号,亦在谷间有所布置。”
似没看到桓石秀的表情,刘牢之继续道:“命士族以麻油浸布,施放火箭,并严守山谷出口,不放一人离开,这伙残兵必死无疑!”
如果不想死,唯有弃刀下马,投降汉兵。
“使君,事情当断则断。”刘牢之转过头,看着桓石秀,沉声道,“吐谷浑犯我过境,杀我百姓,罪恶滔天。官家有言,必令其百倍偿还!”
此言绝非杜撰。刘牢之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假借桓容之名。
桓石秀斟酌片刻,又看一眼山谷,终于点了点头。
“好,就依此行事。”
很快,汉兵接到命令,开始集合麻油粗布,准备火箭。
数百士卒一起同手,火箭迅速堆积成山。
弓兵系好箭筒,在几名队主的带领下,迅速占据有利位置。跳荡兵和骑兵列起战阵,将山谷口彻底包围。
山谷内,吐谷浑兵没有燃火把,借月光和星光,发现有火龙移动向高处。
队主下令停止动作,密切关注汉兵动向。看到火龙一路蔓延,随后分成几点,似在高处将自己包围,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下一刻,预感成真。
燃烧的火箭破风而来,钉在四周地面,迅速燃烧起来。
箭矢如雨,划过半空,焰尾拖曳,形成一道道赤金色的流光,仿佛一场光雨,异常的耀眼。
此等盛景,山谷中的吐谷浑人无心欣赏,反而肝胆俱裂。
在他们眼中,这一切都象征着死亡。
火幕连成一片,燃烧成可怖的火墙,很快将吐谷浑兵包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浓烟,咳嗽声接连响起。
被困的吐谷浑兵知道,继续守在这里,不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
“冲,冲出去!”
队主抽-出长刀,率先推开尸墙,跃身上马。遇战马踌躇不签,狠心猛-抽马鞭,驱赶战马飞驰向山谷。
“冲!”
吐谷浑兵被逼到绝境,赤红双眼。策马冲出火海,身上带着浓烟的痕迹,头上的长裙帽早已消失不见。
谷口处,跳荡兵严阵以待,遇到冲锋的骑兵,没有一个人退后,随鼓声起,同时假起搞过肩膀的长盾,连成一片盾枪。
长-枪如临,从盾牌后斜刺而出。
最先冲到的骑兵,哪怕看到枪林,已然收势不及,迎头狠狠撞上立盾,尚未反应过来,已被长-枪扎成了血葫芦。
挡住第一波冲击,跳荡兵立刻放低身形,盾牌向内侧倾斜,等待第二批残兵。
吐谷浑兵不断前冲,踏着同袍和战马的尸体。
汉兵三度变换阵型,死死守住山口,即便长刀袭来,照样不退半步。
很快,山谷前的尸身垒成小山,浓烈的血腥味甚至盖过烟气。
残存的吐谷浑兵不到六百,并且半数带伤。面对包围谷口的汉兵,冲又冲不出去,后退只能被烧死,哥各个犹如困兽,不断挥舞长刀,神态近乎疯狂。
疯狂中带着绝望。
吐谷浑兵开始相信,这处山谷将是自己的埋骨之地。
就在这时,山谷后传来一阵悠长的号角声。
包围谷口的是汉兵突然向两侧分开,让开道路,容一辆武车通过。武车通体漆黑,在黑夜中仿佛一头凶兽,张开大口,欲要择人而噬。
吐谷浑兵盯着武车,眼底遍布血丝,却无一人冲杀上前,反而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桓石秀坐在车前,不部曲护在车身左右,刘牢之策马在前,提防残兵狗急跳墙,不要命的袭击武车。
“我乃梁州刺使,奉圣旨讨贼。”桓石秀扬声道,“尔等寇我边境,害我百姓,行残暴之举,本当尽数斩杀!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如尔等弃刀下马,臣服我朝,可饶尔等一命!”
桓石秀对时机的把握相当准确。
这个时候开口劝降,远比大火未起时增效百倍。
在无尽的绝望中遇见希望,在恐怖的黑暗中重见光明,这伙残兵会如何选择,已是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得桓石秀不杀的保证,陆续有吐谷浑兵弃刀下马,从衣着上无法分辨,仅能从发型判断,多数不是鲜卑,而是羌人和杂胡。
下马的残兵越来越多,最后,仅剩百余人宁死不降。
“杀了吧。”
桓石秀不打算多费口舌。
这百余人明显是大王子嫡系,战死也不会投降。既如此,何须浪费口水,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诺!”
将士领命,将下马的吐谷浑兵带出山谷,如数看管起来。跳荡兵让开道路,一队骑兵越众而出,以秃发孤为首,呼啸着冲向残兵。
火光中,刀锋相击,鲜血飞溅。
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声缠绕在一起,伴随着不清晰的皮甲破碎声,人身被马蹄踏过的骨髓声,响彻整个山谷。
浓烟弥漫而至,随后一名吐谷浑兵浑身染血,仍不肯后退,仅以双腿夹紧马腹,再度冲向了汉兵。
没有惨叫,也没有呐喊,有的只是生命消逝和战马的哀鸣。
战场上一片寂静,残兵的尸体横倒,身边仍有战马不肯离去。
“葬了吧。”
看其穿戴应为军中将领,出于对勇者的敬意,桓石秀下令掩埋他的尸体,避免落入野兽之腹。
烟气越来越浓,夜空中忽然响起一声炸雷。
“下雨了?”
桓石秀和刘牢之同时抬起头,仰望天空,表情中带着惊异。
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下,火光开始减弱,继而陆续熄灭。
冷风席卷,残余的烟气开始消散,现出山谷的原貌。焦黑的土地,倒伏的士兵和战马,折断的-枪-矛,断裂的弓弦,散落遍地的圆盾和弯刀,再再证明了,这片土地曾发生过什么。
桓石秀坐在武车上,凝视雨幕,心中的惊异久久不去。
如果这场雨早来半个时辰,计划是否能顺利进行当真难说。
上天庇佑?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扈谦卜出的卦象。
“国运在桓,天命贵相……”
口中喃喃念着,不顾刘牢之奇怪的目光,桓石秀突然笑了起来,眼前的迷雾一扫而空,眺望曾被火舌舔过的焦土,对今后要走的路,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
“使君因何发笑?”刘牢之不解。
“无他,感怀上天之意。”桓石秀收起笑容,正色道,“官家乃是天命之人,日后定能统八-荒-六-合,恢复华夏,复我汉室!”
刘牢之沉吟片刻,眸光微闪。避开桓石秀颇具深意的目光,策马离开山谷。
太元元年,九月
桓容抵达汶山,同桓石秀刘牢之汇合,依斥候送回的情报,采纳两人和谋士的意见,不做停留,趁着吐谷浑尚未曾兵,继续向西进军。
“过此地即为吐谷浑国境,境内有西强山,驻有大军,是为天险。”
汶山大捷的消息传遍南北,建康欢庆,长安震动。
一战失去三千人马,可谓伤筋动骨。吐谷浑大王子再不敢抱有侥幸心理,不顾谋士劝阻,率军后撤,以西强山为屏障,抵御即将到来的汉兵。同时给吐谷浑王书信,请求亲爹派遣援兵。
桓汗天子亲征,对吐谷浑的求和之意置之不理,看架势,不打到吐谷浑境内不会罢休。
大王子脑袋不算灵光,好歹有战争经验,又得吐谷浑王指点,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旁的不提,三千人搭进去,手边仅有六千余人,不借助熟悉的地行,别说击退汉兵,自己都将脑袋搬家。
此外,为巩固防守,大王子在当地征兵,此举引来各部落极大不满。
死了三千人不够,还要再死多少?
按照吐谷浑王的计划,这场战争本不该有,不是大王子一意孤行,自己的部落怎么会损失人口?
能上战场的都是青壮,对各部落而言,失去青壮意味着失去安全保障。需知他们的敌人不只是汉兵和亲兵,部落间的仇杀同样不小。
没有足够的勇士,遇上他部来报仇,整个部落都可能被吞并!
大王子战场失利,没有想着安抚各部,反而仗着手持虎符,又开始蒸饼。这就像火星飞溅上枯草,加上风力助燃,迅速就可燎原。
对于各部的不满,大王子有所觉察,却没有空闲安抚。
不是他傲慢至此,而是汉兵已过边界,眨眼就能袭来。他所想的是巩固防卫,等到此战胜利,将战国分给众部,再多的不满都能笑眯。
这种想法不可谓不对,奈何找错了对象。
桓容亲征吐谷浑,打的是占地抢人的主意。即使越不过西强闪,能将以东的地盘和部落全部收拢,也是不小的收获。
故而,大王子费心布防,未必能收到多大的成效,反而会将自己彻底坑死。
汉兵营地,投降的吐谷浑人被分别看管。
由通晓各族语言的文吏出面,借秃发孤等人的帮助,将鲜卑、羌人和杂胡分开。问话时,着重寻味能打造兵器者,四百多人中挑出十一个,貌似不多,换算一下基数,足够让人眼前发亮。
几名索头的鲜卑人格外醒目。
高鼻深目,轮廓极深,明显和慕容鲜卑出自同脉。另有数名脖颈和手臂刻有图腾的勇士,虽然也是索头,却是下巴方正,武官略平,双眼狭长,和秃发部似出同脉。
仔细辨认过勇士手臂上的图腾,秃发孤用鲜卑语和匈奴语问话。得到肯定回答,又多问几句,向对方点点头,很快起身去见桓容。
“拓跋鲜卑?”桓容诧异。
“回陛下,正是拓跋鲜卑,独孤都和白部。”
独孤部?
桓容似想起什么,沉吟片刻,脑中迅速闪过一道灵光,“和什翼犍麾下的独孤部有没有关系?”
“回陛下,这两支独孤部并非一脉,什翼犍麾下的有高车血脉,这一支则是从匈奴分化,因与鲜卑通婚,归入拓跋部。”
“你方才说,吐谷浑国内不稳,有鲜卑大部落想要迁往西域?”
秃发孤给出肯定回答,并道:“据其所言,正是拓跋鲜卑。”
桓容没有再问,示意秃发孤可以退下,取出随身携带的鲜卑虎符,不由得笑眯双眼。
这算不算瞌睡送枕头?
与此同时,秦璟率兵离开长安,秦珍和秦珏随行,秦玚因有事务缠身,需多等半月才能离开。
起初,秦策并不想让秦玚离开。但在刘皇后往光明殿一行后,忽然又改变主意。肩上汶山大捷的消息传来,更让巩固西域的势力成为必要。
知晓事情结果,秦玚看着秦璟,到底说出一句:“阿弟和桓汉天子当真有默契。”
“阿兄此言何意?璟不甚明白。”
秦璟放飞苍鹰,旋即同送行的秦玚告辞,命部曲吹响号角。
狂风平地而起,五行旗烈烈作响。
号角声中,黑甲骑兵跃身上马。战马人立而,发出阵阵嘶鸣。骑士控缰,马腹贴地,向西飞驰而去。
桓容 253.第二百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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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元年九月, 桓容率大军亲征吐谷浑。尘?缘?文√学←网
大军披荆斩棘、一路西行, 沿途守军皆不敌, 或死或逃。鲜卑部落多数迁走, 羌人和杂胡部落遇大军经过, 首领及部众纷纷下马,愿举部臣服汉朝。
大军一路行来 ,遇战事不多, 收拢的部落着实不少。
进入十月, 大军距西强山愈近, 终于遇到一支鲜卑大部。
让桓容感到意外的是,这支部落并非奉命来袭, 更不是为了阻挡汉军前进的脚步,而是从镇守之地逃出,想要迁往西域。
迁移的队伍被汉兵包围,部落首领知晓无法脱身,干脆下马弃刀, 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表示,请见汉朝天子。
“见我?”桓容很是诧异, 抬头看向帐外。
天色渐暗, 大军选择一处湖边扎营。能遇到这支部落算是意外,并不在计划之内。
“回陛下,酋首自称鲜卑白部,自西强西麓迁移,举部欲往西域。”
白部?
桓容心头微动。
在汶山抓获的吐谷浑兵,其中就有白部勇士。他们既是从西强山迁移,想必知晓吐谷浑大王子的排兵情况。
想到这里,桓容合上舆图,开口道:“带他来见。”
“诺!”
甲士领命退下,不多时,白部首领被带到帐前,身着吐谷浑独自有的小袖短袍,小口袴,头戴长裙帽,腰间佩一柄弯刀。
进帐前,白部首领主动解下佩刀,并从腰带和靴掖处取出匕首。
他早闻桓汉天子的凶名,水煮活人、喜食生肉,凶残程度不亚于北地胡族。白部首领打定主意,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惹怒这位汉家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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