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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张廉、染虎。”
“仆在。”
“率人往南城和西城救火,凡生乱之人,立斩不饶!”
“诺!”
非常时行非常法。
即便会有错杀,第一要务却是平息-暴-乱,避免乱局越来越大,以至于不可收拾。
“城头托付于阿兄。阿弟,你去东城。”
话落,秦璟迅速步下城墙,从甲士手中接过缰绳,跃身上马,亲自率人扫清北城。
秦玓站在城头,目送两个兄弟离开,视线转到夏侯鹏身上,见他同样面带惊愕,并无半分得意之色,不禁冷笑道:“夏侯将军为何惊讶,这不是将军的计划?”
夏侯鹏先是一愣,明白秦玓话中所指,不由得勃然大怒。不顾肩膀上的伤口,就要起身大骂。被甲士按跪在地,犹自挣扎不休,大声道:“我起兵造反,逼死秦伯勉不假,我的罪我认!但我非是畜生,不会火烧长安!”
“不是将军下令?”秦玓冷笑挑眉,并不相信。
以夏侯鹏的所作所为,这种反驳很是苍白无力,并不足以取信于人。
“你!”
夏侯鹏暴怒,脸色涨得通红。
他知自己必死无疑,三族血脉都将断绝。既如此,何必在此事上撒谎?!
周飏被生擒之后,始终瘫坐在一旁,脸色惨白,不言不语。听到秦玓和夏侯鹏的这番话,似乎被触动,猛然抬起头,沙哑道:“王皮。”
“周尚书说什么?”秦玓转过头。
“王皮,员外散骑侍郎王皮。”周飏喃喃的念着,声音突然拔高,“放火的是王皮!一定是王皮!他该死!该死!”
夏侯鹏最先反应过来,立即高声道:“是他,一定是他!”
王皮?
秦玓拧紧眉心,想到夏侯端给出的口供,以及审讯王休得到供词,没有犹豫,立即命人赶往城内,寻到秦璟和秦玒,言明城头之事。
“告知阿弟,务必要拿到王皮!”
甲士领命,飞速跑下城头,策马扬鞭而去。
此时,秦璟正在北城平乱,亲手诛杀两名引起混乱的私兵,令士兵高呼“有贼匪趁机生事,莫要为其所趁”,其后安抚百姓,集中全力救火。
有人仍不相信,口中高喊着,撺掇众人,拼命想要往外冲。
秦璟脸色一冷,策马拦住去路,枪尖抵在带头人的额心,一字一句道:“屠-城非我之令!尔等急欲生事,实是出于何心?”
察觉男子神情有异,下意识住腰间。枪尖登时下落,划开男子的短袍。
一阵金银落地的响声,发现男子藏了什么,人群瞬间大哗。
“这是贼!”
跟着男子起哄的几人见事不妙,想要后退,立即被人群堵住。
面对一张张愤怒的面孔,几人顿感不妙,想要开口辩白,脸上却挨了一记重拳。
“打,打死这些该死的贼!”
积聚的愤怒和恐慌终于有了发泄口,几人被包围起来,惨叫声由高到低,直至全无半点声息。待到人群散开,地上只有一滩滩血肉,早看不出人形。
情绪得到发泄,众人渐渐恢复理智。
看到一身玄甲的秦璟,纷纷下拜。
“免,救火要紧。”
众人应声,争先拿起水桶,抢出木盆,舀水灭火。
因数年前的一场大火,秦策下令,在四城里巷凿井,无井则挖明渠并备大缸储水。
火起时,不是私兵趁机生乱,百姓取水自救,或火势绝不会蔓延如此之快。
看到被烧毁的房屋,众人也是后悔不跌。
“早就该想到,殿下爱民,岂是会下令屠城之人!”
“就是!”
“如今说这些有何用,快些救火,好歹能救出几件家什来。”
有士卒在一旁组织督促,众人起初有些混乱,很快就变得井然有序,该担水的担负水,该灭火的灭火。
提不动水桶,端不起木盆,就在各处清理明渠,或是在水井旁帮忙。
北城的混乱渐渐平息,火势逐渐得到控制。
南城、东城紧随其后,西城稍慢,或许是胡人较多的缘故,控制局势不是那么容易。好在派去的是染虎,本就是鲜卑贵族,早年曾追随慕容评,对如何压制胡人自有一套办法。
随着城内混乱平息,火势开始得到控制。兼有秦璟和秦玒亲自出面安民,屠城的流言亦是不攻自破。
秦璟得甲士禀报,当即派骑兵搜寻王皮。
“严守长安城门,未拿到王皮之前,不许放一人出城。”
“诺!”
骑兵飞驰传讯,长安北门和西门同时关闭。东门和南门损毁较大,则有重兵把守,并安排见过王皮的叛军认人,如能立功,则可免除一死。
城门皆被严密把守,王皮插翅也难飞。
傍晚时分,冷风忽起,天空降下一场小雨。
雨水由小变大,淅淅沥沥落下。冷风打着旋,卷着雨水,驱散城中最后几缕烟气。
救火的百姓齐齐舒了口气,放下扁担水桶,仰头站在雨中,张口接着雨水。更有人直接坐到地上,一把抹去脸上的黑灰,痛快的告叫几声,吼出堆积在胸中的浊气。
士卒开始清理战场。
早有役夫赶制薄棺,战死的同袍被妥善安葬。叛军则是拖去城外,火焚之后挖坑掩埋。
城内的医者都被召集,尤其是擅长治疗外伤和正骨的,全部被带到军营医治伤病。
刘皇后和刘淑妃换上布裙,带人返回桂宫,从宫内运出伤药和粮食。
伤药交给医者,自不用提。
粮食则有其他用处。
“取城头大锅,架柴煮粥,散于百姓。”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可将城中百姓分批聚拢,如有叛军藏于期间,必会马上被揪出,另其无所遁形。
“早年间,坞堡没少混入奸细,想要揪出来,手段怎么能少。”
刘皇后和刘淑妃亲自安排,确保不出任何差错。一旦忙起来,两人无暇再想其他,身体虽然疲累,精神却好了许多。
稻粥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并炙肉洒在粥内。
骑兵分散到城内,广告百姓到城门处取粥。
先是战乱,又遇大火,众人的精神和身体都是疲惫不堪,哪有心思生火做饭。听到此事,都感念皇后和淑妃恩德,纷纷聚集到城门前,排队等着领粥。
贾科在城内有秘库,因挖在地下,侥幸躲过大火。
想到官家的吩咐,知晓今后未必能在长安久留,干脆再结一个善缘,将存量全部取出,无偿赠给秦璟,熬粥分于长安百姓。
“是贾掌柜!”
有人认出贾科,见其驱车送粮,不由得心生感念。
贾科逐一还礼,笑着拱手,道:“诸位无需如此,长安遭此大难,某不过是略尽所能罢了。”
夏侯鹏举兵造反,不肯从贼的豪强尽数被杀,随其造反的都被拿下,押在城头。以至于送粮的贾科一人,一个长安本地的豪强都没有。
临近午夜,人群仍未全部散去。
骑兵分散在城内搜寻,有百姓带路,很快寻到王皮的藏身处。将他和两个老仆一起抓了起来。
王皮本想自尽,事到临头又下不去手。视他人如蝼蚁,轮到自己却格外惜命。被骑兵揪出藏身处,绑在战马的屁股后边,一路拖行到城门前,更是心生恨意,兀自破口大骂,对于自己的恶行,完全是理直气壮,没有半分悔意。
对这个人,秦璟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带下去,明日斩首,祭祀先帝。”
王皮被堵住嘴,带去城外大营,同王休关押到一处。
看到本该逃走的兄弟,王皮终于现出一丝惊恐。
“阿兄,”王休转过头,满面脏污,嘴角咧开,现出一抹奇怪的笑,“此处再见,阿兄可曾料到?”
王皮口中的布条已被取走,看着王休,不信道:“你怎么在这?四弟在何处?”
“何处?自然是死了。”
王休笑得愈发诡异,缓缓向王皮靠近。因手被反绑,一端系在栅栏外,能移动的距离有限,最终停在距王皮半步处。
“阿兄,想过今日没有?”
王皮没出声。
“王氏没了,没了。”王休喃喃念着,多日的关押,早被绝望和恐慌侵蚀,人开始陷入疯狂,此刻眼神迷乱,哪有平日里谦和样子。
“阿弟……”
王皮不出声还好,突然间开口,仿佛按下某种开关,王休瞬间赤红双眼,不顾绳子绷紧,手被勒得发白,直扑向王皮,一口咬住他的右耳。
“啊!”
王皮发出惨叫,拼命挣扎。
王休已然陷入疯狂,死活不肯松口,到最后,生生将王皮的耳朵生生咬了下来。
剧痛之下,王皮踉跄后退。不过几步,腰间忽然一痛。
原来,他恰好退到了周飏的两个儿子身前。两人的疯态不下王休,见王休咬人,竟纷纷仿效,咬在了王皮的腰侧。
栅栏里的动静引来士卒主意。
火光扫过,看到王皮在地上翻滚,耳边和腰间血流如注,立刻就要打开栅栏。
“先等等,不用那么着急。”士卒被伍长拦住,只听对方道,“少几块肉死不了。要我说,这样的祸害就该千刀万剐,一道咔嚓太便宜他!”
想到王皮所为,思及战死的族兄,士卒脸色一沉,没有打开栅栏,而是冷冷的站在门后,听到他一声声惨叫,只觉得无比痛快。





桓容 301.第三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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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七年, 四月
秦氏兄弟率兵攻入长安, 夏侯鹏在城头被俘,夏侯硕战死。王皮、周飏等尽数被擒。
战后清点,凡从贼的官员和豪强, 或死或降, 无一漏网。
夏侯氏叛乱就此告一段落。
秦策死于城前,尸身被收敛。因帝陵尚未修建,只能暂停长安宫中。停灵期间,秦璟令术士卜笄,敬告先祖,择吉日送其归葬西河祖地。
对于这个决定,长安上下均是不解。
帝王驾崩, 该择山川吉地建造帝陵, 妥善安葬才是。秦策身为开国之君,陵寝的建造更为重要, 绝不可等闲视之。
如今却抛开这些,直接送先帝归葬祖地, 说是能说得过去, 可终究令人觉得怪异。
事情传出,城内众说纷纭, 莫衷一是。即便是秦璟麾下的将领和谋士, 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怀揣满心疑问, 始终猜因由。
知道众人的反应后, 刘皇后和刘淑妃沉默良久,姊妹俩对视一眼,终是摇头叹息。
“该将先帝的遗命告于天下。”
秦策被软禁在光明殿期间,曾秘密写下一道诏令,立秦璟为皇太子,待他百年后继承帝位。并在圣旨中明言,在其驾崩后不得劳民伤财,不可大规模修建帝陵,归葬西河祖地即可。
“朕在位七载,做下太多错事。使得父子离心,君臣猜疑,有功之臣远走,奸佞之辈当道,终酿成这场大祸,累及苍生。
一步错、步步错。
唯归祖地,告罪于先祖。
如不知悔改,安寝于帝陵,死后亦愧对秦氏之名,无颜见先祖于地下。“
圣旨不长,写在一张绢布上,盖有天子金印。
逃出密道时,由刘皇后贴身携带。如今叛乱平息,叛贼即将伏诛,秦策和冯氏、赵氏的尸身即将入葬,刘皇后取出遗命,交给秦璟三人。
“经过这场兵祸,朝中文武去了大半,城中高门十不存一。阿子登基建制,朝中必当空虚。”
刘皇后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陆续有人名闪过脑海,最终又被逐一抹去。
“何人将入三省,阿子可有计较?”
“儿已命人飞驰各地,由刺使太守举才。”
听闻此言,刘皇后仍是皱眉。脑子里闪过数个念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如此也好。”
母子叙话之后,秦璟告辞离开。
刘皇后冷声道:“夏侯鹏该死!”
如不是他,阿峥岂会如此为难!
朝中无人可用,旧部新臣都得安抚,北边的胡贼又在蠢蠢欲动,稍有不慎,又将是一场大祸!
刘淑妃推开漆盏,握住刘皇后的手,比任何时候都用力。
长安大火虽然熄灭,城内损失依旧不小。
桂宫西侧受到波及,需得召匠人重建。
此外,秦策停灵期间,夏侯鹏、夏侯端、王皮、周飏等被陆续推上法场,宣读罪状,斩首示众。
死后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依秦策城头口谕,夷夏侯氏、王氏及周氏三族。
行刑时,城内百姓齐聚法场,每宣读一条罪状,就伴着众人愤怒的叫骂。
有人在战乱中失去亲人,见到夏侯鹏和王皮等人,控制不住怒火上涌,险些冲开甲士进了法场。
 
; 整个过程中,夏侯鹏始终木然表情,仿佛听不到也看不到,周围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麻木的望着膝前土地,一心只求速死。
夏侯端被绑住多日,挖去膝盖,敲断指骨,手脚俱已残废。不是被刽子手抓住后领,此刻必定瘫软在地,跪都跪不住。
王皮浑身染血,没了一只耳朵,三根手指。手臂腰侧都是被咬出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跪在法场上,心中毫无悔意,更狠毒想到,早知如此,该安排更多人手,拉更多人给自己陪葬!
王休跪在王皮身边,自始至终扭曲着表情,嘴里发出“呵呵”声响,显然已经疯了。
周飏是唯一表现“正常”的。
被刽子手按跪在地,禁不住的瑟瑟发抖。再看跪在身边的两个儿子,见到对方神志不清的样子,想到家族血脉断绝在自己手里,更是后悔不已,脸色一片惨白。
如果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和王皮一起鼓动夏侯鹏造反!
如果早知有今日,他定会在夏侯鹏生出反意前上禀天子!
如果知道有今天,他不惜手刃王皮,以期保住周氏,避开这场大祸!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大错已经铸成,天理昭昭,一切都是报应。
“报应啊……”
周飏低声念着,忽然仰头大笑,笑得涕泪横流。
“时辰到,斩!”
张廉负责监刑,夏侯岩没有到场,远远避开了这一切。
刽子手-赤-裸-上身,猛然举起长刀。
刀锋落下,数颗人头同时落地,顺着斜坡滚落,包裹上黑色尘土。无头的身子向前栽倒,断颈处喷出鲜血,染红了整个法场。
“好!”
“逆贼该死!”
“杀得好!”
夏侯鹏、王皮和周飏等人伏法,百姓目睹行刑,无不拍手称快。
贼首伏诛,紧接着就是三姓族人。
夏侯鹏起兵窃踞长安,死在他手中的豪强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曾有整整一个月时间,法场上血流成河。
风水轮流转。
现如今,三家的血染红法场,死在叛军手下冤魂终能瞑目。
诛杀叛贼之后,秦璟下令,厚葬不愿从贼、战死于城头的裴远等人。有的寻不到尸身,便立衣冠冢,以缅怀忠义之士。
忙完这一切,已是五月初。
长安人手不足,各地举贤入朝,亦有大半官职空缺。不提其他,单是三省就人手不足,许多谋士被赶鸭子上架,暂代官职处理朝政,撑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朝廷总能脱离无人可用的窘迫境地。
为何不召各州刺使和太守归京?
真这么干了,朝廷勉强能走上正轨,却会引出更大的乱子。
无他,镇守地方的大佬离开,留下的位置谁来填补?再者言,长安战乱刚平,此时召各地刺使入京,必定有人心生疑虑,以为夏秦氏兄弟不信任西河旧部,打算明升暗降,借机削弱各人手中的权利。
不能怪有人这么想,实在是夏侯氏开了个坏头。
夏侯氏追随秦氏数年,予世人的印象绝对是忠心耿耿。这样的家族都能造反,秦氏还能相信谁?
君臣互不信任,民间流言纷纷,王朝的根基恐将动摇。
自汉末以来,一代而王的政权并不鲜见,尤其是战火丛生的北方,动辄灭国,都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
nbsp;对此,秦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夏侯氏叛乱虽平,留下的隐患着实不小,短期难以笑眯。又有唐公洛的例子之前,短短一个月期间,竟有不下五郡太守挂印,有的甚至举家难逃。
这些人要么同夏侯氏等人有旧,要么就是在夏侯鹏起兵时做壁上观。虽没有实际参与叛乱,却也没有旗帜鲜明的站在朝廷一边。有的还曾暗中资助夏侯氏,为他送粮送钱。
说白了,从犯不足,帮凶有余。
秦璟兵入长安,反贼尽数伏诛。担心秦氏兄弟翻旧账,不跑更待何时?
问题在于,他们有意投靠桓汉,桓汉却未必肯收。
“朕的确求才若渴,但是,不是什么‘才’朕都会收。”
桓容撂下这句话,无异于是关上大门,断绝这些人的南投之路。
如唐公洛这般,桓容自是敞开大门,来一个收一个,陆续加以重用。对于这些两面三刀,爱好骑墙,没有半点忠心信义之人,必定伸脚踹回去,用足十成力气。
“官家有旨,凡南逃的北地官员,查明实情,同长安叛乱有关,一概不许入境。”
这个时候南逃,不是心中有鬼才怪。
如果真的忠于秦氏,得知秦璟入长安,该拊掌庆贺才是。反而挂印离去,拖家带口往南边跑,明显和秦氏不是一路。
对于桓容的这个决定,建康朝廷有不同的声音。
多数人支持天子,也有少数人以为不该将门彻底官司。这些人举家南逃,必同秦氏彻底决裂。借他们之口,可对长安有更多了解。
“此言差矣。”
不用桓容开口,贾秉慢悠悠开口,“此等无信义之徒,今能叛长安,何言他日不会叛建康?”
如果是仰慕桓汉之名,真心投靠,手下亦是无妨。
这些人的本意却是保命。
与其冒着和秦氏立刻开战的风险手下他们,不如直接撵走,还能卖长安一个人情。
长安建康早晚要开战,该是锣对锣、鼓对鼓,正经摆开架势。如果因为这些鬼蜮小人,实在是得不偿失。
如被有心人挑拨,将建康同夏侯氏谋反扯上关系,使得天子背上污名,冤不冤?
贾秉三言两语将事情挑明,之前反对的文武全部哑火。
桓容坐在龙椅上,表情十分严肃,似是一心听取群臣意见,事实上正一心二用,中途开始走神。
日前从北边传回消息,进入五月,北地依旧少于,幽州和并州又有大旱和蝗灾的迹象。并且,秦璟带兵返回出长安,秦玓暂时离开三韩,乌孙、高车几部和残存的高句丽势力又有些蠢蠢欲动。
今年的北边注定不太平。
他该怎么做?
借机北上,还是……
桓容越想越深,眉心越蹙越紧。严肃的神情,冕冠垂下的旒珠也遮挡不住。哪怕不是故意,见到这样的天子,文武群臣不免感到压力。
尤其是之前出言的几名侍郎少卿,此刻都是脸色微变,颇有几分惴惴不安。
退朝之后,桓容回到内殿,换下衮服,摘去冕冠。换上长袍玉带,用过一盏茶汤,信步走出殿门,打算到廊下吹吹风,清理一下思绪。
走着走着,迎面遇上入宫请安,正要离开的司马道福和王法慧。
见到桓容,两人福身行礼。
“陛下这是要去长乐宫?”司马道福时常入宫,遇上桓容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见到桓容,都难掩眼底的惊
艳,好在晓得分寸,并未有什么出格的绝动。
早年间清瘦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
司马道福绝没有什么旁的心思,不过是和建康城的女郎一样,见到美郎君,总是想多看上几眼。
桓容笑了笑,简单寒暄两句,径直往长乐宫行去。
目送他的背影,司马道福发出一声叹息,被王法慧推了推,愣了一下,旋即摇头失笑。
“怎么,官家不美?”司马道福挑眉笑道,“每次官家出宫,建康城都是好一阵热闹。难得有机会,自然多看上两眼,免得今后后悔。”
王法慧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什么也没说。
但她必须承认,司马道福有一点说得没错,每次桓容露面,在建康城都会引起“轰动”。今年上巳节,桓容兴致起来,乔装出宫,跑去青溪里参加曲水流觞。
正巧谢玄从西域归来,王献之和桓伊等人都在,一曲新笛,一幅新字,数篇新诗,晕染了短暂时光。
潺潺溪水中,荷叶托着羽觞轻晃,舞者踩着古调,腰肢款摆,水袖轻扬,在悠扬的曲声中醉了岁月,缠绵了风-情。
谢家玉树,王家郎君。
俊逸潇洒,不羁狂放。
桓容身在其间,做不得新诗,连饮数觞,终是挥笔写下一行字,引众人争相观瞧,沉默少许,爽朗的笑声直冲云霄。
原来,桓容笔下的,仍是咏春的诗句,一样出自诗经,同数年前受谢玄相邀,初次参加曲水流觞时一般无二。
“陛下的字又进益不少,只是诗才还需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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