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桓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面对王献之的调侃,桓容微微一笑,举起羽觞一饮而尽。
“子敬所言极是,我认罚就是。”
临近傍晚,托着羽觞的荷叶早顺水流走,不见踪影。各家郎君尽兴而归,结伴离开青溪里。
穿过篱门,经过秦淮河岸,岸边垂柳依依,河中行船穿梭而过,几艘大船上彩灯高挂,隐隐传出乐声。
遇到车驾出现,等候已久的小娘子们挽手而歌,绢花彩帕如雨。
有绢花落于水中,在晚风中轻轻摇荡,伴着水波流淌,载浮载沉,结成朦胧的彩影。
那一日,桓容借着酒兴,击节而歌,各家郎君纷纷应和。
清凉的晚风,鬓发轻扬,长袖鼓起。
歌声悠扬,郎君俊逸洒脱,飘然如仙。
其结果,车架足足困在河边一个多时辰,不是桓祎“救驾”,估计再过一个时辰都没法脱身。
回宫之后,桓容开始反省。
潇洒固然好,可也要分时候。恣意太过的结果,就是被小娘子们的热情淹没。
从今往后,行事必须谨慎。
上巳节后,北地的情报不断送回,长安的局势一日紧张过一日,两国边境也有些不太平。桓容再无心思宴饮,一心扑在朝政之上。
让他没想到的是,长安叛乱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夏侯氏虽平,战争的阴影却没有消失。稍有不慎,战火必会再次燃起。
纵然不会回到群雄割据的地面,边境绝不会如之前太平。
他该怎么做?
于情于理,他都该抓住时机,挥师北上,完成中原一统。
可是……
桓容忽然停住脚步,眺望碧蓝的天空,许久一动不动。任风卷过,鼓起玄色衣袖,飒飒作响。





桓容 第302章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桓容最新章节!
太元七年, 五月
秦氏兄弟带兵攻入长安, 战乱平息, 反贼夏侯氏、王氏、周氏尽数伏诛。从贼之人依罪状惩处,或斩于法场, 或流千里戍边。
惩治过罪人, 城内坊市重开, 人群穿梭其间,商队恢复往来,店铺陆续挂起幌子,恢复往日热闹。
四城之内, 遭遇火-焚的痕迹犹在。
倒塌的房屋被清理,新屋立在旧址之上, 百姓重归家园,青壮运送木料,妇人忙里忙外, 孩童追逐打闹,街头巷尾开始有了欢声笑语。
秦策停灵结束,归葬西河祖地,谥号武烈皇帝。
冯氏和赵氏追封淑仪, 随葬先帝。
秦璟兄弟亲自护送棺椁,秦玖秦钺父子出城五十里相迎。秦玚、秦玦、秦玸等闻讯, 仅带百余护卫,急匆匆动身,赶往西河奔丧。
入葬当日, 天空阴云密布,狂风平地而起,飞沙走石,吹得人睁不开双眼。
然而,乌云盘踞头顶良久,自始至终没有半滴雨水落下。
西河百姓追念秦策早年功绩,感念秦氏恩德,家家挂起白幡,人人缟素加身。送灵当日,天未亮就候在路边,等着送秦策最后一程。
秦氏兄弟送灵出城,秦玖在前,秦玚、秦玓、秦璟等分立于左右。棺椁之后有部曲护卫,皆着玄色皮甲,臂间缠绕白布。
队伍经过时,百姓齐齐跪送,抑制不住悲痛,哭声震天。哭声中,有人大骂逆贼该死,都该千刀万剐,以慰秦策在天之灵。
西河祖地是历代秦氏家主和儿郎埋骨之所。自秦氏坞堡创建以来,不知埋葬多少英灵。
秦策依祖制归葬,并不循帝王礼仪。
在他的墓室内,留有皇后的位置。冯氏和赵氏虽然陪葬,却不能进入主墓室,而是葬入左侧耳室。右侧空空荡荡,是刘淑妃的身后之地。
葬礼之后,秦氏兄弟难得齐聚。
历经数年,彼此难得一聚。再见时,早已是物是人非,兄弟几人都是一番唏嘘。
“想当年,我在这棵树下练刀……”
秦玓站在一棵老树下,用了拍了拍树干,试着寻找幼时留在树干上的刀痕,可惜找来找去,始终是遍寻不着。
秦玒站在兄长身边,抱臂仰望树冠,微微眯起双眼,神情中带着怀念。
“阿兄想找,怕是要爬上去。”
“爬上去?”
听到秦玒的话,秦玓竟是摩拳擦掌,颇有几番跃跃欲试。
秦玦和秦玸席地而坐,指着不远处的石台,给秦珍秦珏讲述当年的趣事。
“我像阿弟这么大时,跟着三兄和四兄习武。三兄好说话,并不十分严格。四兄却极是严厉,要是不听话,鞭子当场抽过来。虽然没抽在身上,也着实是吓人。”
“四兄十几岁就上战场,还曾独自猎杀狼王。”
“对了,那张白狼皮现在在哪……”
正室内,秦玖和秦璟对坐手谈,秦玚在旁侧观棋,手中端着一盏茶汤,偶尔饮上一口。习惯清淡的味道,对于加了葱姜的茶汤,总觉得不太好入口。
雕窗半敞,秦玦几人的的说话声不时传入,有的模糊,有的清晰,听了片刻,只觉得别有趣味。
棋局到了中途,白子优势尽显。
秦玖凝眉思索,良久之后,终究丢开手中黑子,摇了摇头。
“这局是我输了。”
“阿兄承让。”
秦玚从沉思中转醒,探头看一眼棋盘,纵然不擅棋之人,也能轻易看出胜负、
“阿弟何时动身回长安?”秦玖没有召唤婢仆,而是挽起长袖,亲自清理棋盘,一颗颗收起棋子。
“三日之后。”秦璟一边说,一边动手帮忙。
“这么急,可是朝中有事?”秦玚放下漆盏,插-言-道。
秦璟点了点头,道:“长安的事貌似过去,实则隐患不小,国内未必太平。”
秦玖捻起一粒黑子道,叹息道:“已经是五月末,依旧没有一场雨水,今岁怕又会是灾年。”
此言一出,室内登时陷入沉默。
兄弟三人不再说话,许久只有袖摆擦过矮榻,棋子相-击的轻响。
“阿弟可有计较?”秦玚打破了沉默。
“大灾恐难避免,唯有设法应对。”秦璟实话实说,“近岁以来,国内大旱蝗灾频发,几乎未曾断绝。我日前令人清点国库,并上报各地府库存粮,实是不容乐观。”
秦玖和秦玚同时皱眉。
“去岁歉收,前岁则有数州绝收。百姓无粮果腹,盗贼必生。况且……”
“什么?”
“幽、并两州有大旱迹象,临近的草原又将如何?”秦璟叹息一声,“今年的边境不会太平。”
秦玖和秦玚微凛,不由得心生担忧。
“阿弟是担心,草原诸部会趁机南下?”
“是。”秦璟没有隐瞒。
“我离开朔方城前,暗中派人往漠南,探听漠北诸部消息。”
“如何?”秦玚问道。
“据悉草原已生灾情,牛羊大批饿死,更有不知名的疫病蔓延。漠北诸部寻不到草场,多往漠南迁徙。高车首领和乌孙昆弥暗中联络,互遣使者,很可能联合起来,大举进-犯边境。”
夏侯氏举兵,长安突生叛乱,秦氏兄弟带兵平叛,边境兵力变得空虚。
战乱平息,秦策入葬祖地,兄弟几个齐齐返还西河,难免留给人钻空子的时机。
加上夏侯氏叛乱留下的隐患,长安人心不齐。旧部心生猜疑,新投的豪强生出他念,隐患着实不小。
这种情况下,草原诸部大举南下,纵然不能攻入中原,也会给秦氏造成不小的危机。
“如大举调兵戍北,南边怕会趁机出兵。”秦玖开口道。
秦璟没说话,秦玚蹙眉看向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终究没有诉之于口。
“北有胡贼,南有桓汉,若是两面同时起兵,怕是不好应对。”秦玖声音渐沉,“幽、并等地又有大灾迹象,军粮都难凑齐。”
此言不假,句句指向要点。
如果边境燃起烽火,桓汉再趁机发兵,局势对长安相当不利。
腹背受敌之下,如何才能取胜?
秦璟手下的确有强兵,可将兵再强也要吃饭。
尤其是诸胡联合的万余骑兵,之前以战养战,每次出征都能是获利颇丰,自然战意十足,连战连胜。
如今却不然。
草原遭遇大灾,高车和乌孙等部损失巨大,自己都吃不饱,根本没有油水可捞。相反,为了熬过灾年,诸部不顾秦璟的凶名,悍然联合起来南下。
两支军队遭遇,固然能够取胜,可胜利后的问题同样不小,甚至可以说相当大。
“阿弟……”
秦玖是真的忧心。
没有妥善的处理办法,长安面临的近乎是一个死局。
向桓汉递送国书?
秦玖和秦玚对视一眼,明显是生出同样的念头。眼前短暂一亮,又迅速暗淡下去,摇了摇头。
千载难逢的时机,建康朝廷岂会错过。
阿弟同桓汉天子交情匪浅,可在国家大事之上,这份交情也要退一射之地。
“阿兄,待归长安之后,我会亲往荆州一趟。”
“往荆州?”秦玖面露诧异。
“对。”秦璟点头,眼帘半垂,看着棋盘上纵-横的纹路,微微有些出神,“桓汉天子二度巡狩,借此时机,我有意同其当面一晤。”
这个时候去见桓容?
秦玖和秦玚都是一愣,不明白秦璟作何打算。
“阿弟,此事还需从长计较。”秦玖劝道。
“阿兄无需担心,此去并非交恶,而是结好。”秦璟抬眼笑道,“何况,阿兄也说今岁恐有大灾,想要大批市粮,这样更为便宜。”
如果桓容下令,拦截往北地运粮的通道,不许商队往北地运粮,事情会变得相当麻烦。纵然有西域和三韩之地补充,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事实上,秦璟早就想到,北方缺粮是个致命的弱点。
奈何苍天不怜,北方各州轮换着遭灾,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建康盯准这个弱点,只要卡死粮道,再断绝西域商道,就能给长安致命一击。
秦璟常年镇守边界,扫清漠南,震慑诸胡,也是试图打破困境。
虽有一定效果,终究无法从源头上掐灭隐患。
桓汉在西域的经营不是秦氏能比,几年下来,西域诸胡几乎唯建康马首是瞻。
桓嗣牢牢把持姑臧,城内诸胡受利益牵绊,早没了反叛之心。彼此之间生隙-仇-杀,反而要求到治所门前,请桓汉官员主持公道。
谢玄和王献之南归,留下的大军不容小觑。
高昌、焉耆尽归汉土,龟兹向桓汉称臣,鄯善倾向长安,却一样要受桓汉的辖制。
要破这个困局,不是不可以。
最直接的办法,发兵攻打姑臧,灭掉桓汉留在西域的军队,彻底占领西域商路。可那样一来,商路怕会再次断绝,一切又会回到原点,必将得不偿失。
“唯今之计,先从桓汉市粮,补充朔方、西海等地。并从各州调兵,严防胡部南下。”
高车和乌孙未必有称霸中原野心,九成是打算抢一回就走。如此一来,行事自然无所顾忌,必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如果防备有疏漏,派兵不及时,不能将这些部落彻底挡在国境之外,边州恐将生灵涂炭,重现早年间胡贼肆虐的惨景。
“阿弟已经考虑清楚?”秦玚问道。
“是。”秦璟颔首,“秦氏祖训,驱逐胡贼,保中原百姓为先,璟时刻不敢忘。”
秦玖和秦玚没有再劝,只叮嘱秦璟,行事务必小心。
“阿弟今为一国之君,不比早前,行事需得谨慎。”
秦玖几番叮嘱,总觉得疏忽了什么。想到“一国之君”四个字,表情中闪过恍然,开口道:“大君丧期之后,阿弟该成亲了。”
“对!”秦玚一拍巴掌,似被秦玖提醒,接言道,“阿岢都要定亲了,阿弟身边无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纵然不立后,也该有几个嫔妃。”秦玖补充道。
“如果必要,可迎桓汉宗室女。桓汉天子没有亲妹,几个庶姊业已成亲。桓氏族中女郎不少,阿弟可仔细斟酌。”
秦国境况不妙,同桓汉结亲的确是个办法。
然而,秦璟并不想这么做。纵然要迎桓氏女郎,也不该是他。
“阿兄,阿跃已是舞勺之年,可以禀报阿母,为他向桓汉求娶。先定亲,及冠后成亲。”
秦玖瞪眼。
明明说的天子-后-宫,怎么三绕两绕绕到自己儿子身上?
“阿兄,我不打算成婚。”秦璟吐出实言,“此事阿母早知。”
“为何?”秦玖皱眉,“莫非是因为术士之言?阿弟,这些都是早年间的事,听听就罢,不可全信。纵然不为国君,也当娶妻成家绵延子嗣。”
秦璟仍是摇头。
秦玖还想再劝,被秦玚拦住。
“阿弟莫非心中有人?”秦玚试着问道,“只是不好求娶?”
秦璟没说话,已然是默认。
“不好求娶?”秦玖眉心紧蹙,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南边的王谢士族?
秦玚似有顿悟,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问道:“是赠阿弟鹁鸽之人?”
秦璟没有否认。
“阿母可知道?”
“知道。”秦璟道,“阿母曾代我送鸾凤钗。”
“对方可曾收下?”秦玚继续问道。
秦璟点头。
沉默两秒,秦玚拍了拍秦璟的肩膀,颇有几分同情之意。
真是他想的那位,这事还真不好办。除非两国开战,打赢了把人抢过来,要不然,阿弟真得“光棍”一辈子。
纳美人?
阿弟愿不愿意两说,那位至今单身,身边连个嫔妃的影子都没有,态度已是足够明显。要是长安宫里突然多出几个美人,即便只是摆设,事情怕也难善了。
秦玚和秦璟相处时间长,综合种种迹象,对事情有一定了解。
知晓秦璟心仪之人,难免对兄弟心生“同情”,更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纵观古今,天下两分不是没有,但是,一次出现两个单身的皇帝,一南一北,身处同一时期,当真的绝无仅有。
秦玚有了答案,秦玖依旧摸不着头脑。
见他满头雾水,秦玚好心,低声解释几句。
不料想,秦玖太擅长脑补,由桓汉宫廷、地位尊贵和鸾凤钗联想开去,得出答案之后,瞬间冒出一头冷汗。
“阿弟,不行!此事万万不可!”
秦璟皱眉,不发一言。
秦玚则是满脸不赞同,阿兄怎能如此武断!
“阿弟,桓汉李妃纵有倾城之名,实与阿姨同龄,绝对不可!”
秦璟:“……”
秦玚:“……”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秦玓和秦玒:“……”
压根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秦玦和秦玸:“……”
还很单纯的秦珍和秦珏:“……”
秦氏兄弟九人,除了秦玖之外,齐齐陷入沉默,可谓历史性的一刻。
秦钺陪坐在室内,亲爹和叔父说话时,始终不发一言,充当背景。在亲爹语出惊人,几位叔父集体陷入沉默时,少年叹息一声,无奈的仰头望天:大君如此不着调,该如何挽救?




桓容 第303章
www.telexh .com,最快更新桓容最新章节!
太元七年, 六月
秦璟从西河启程, 日夜兼程返回长安。
秦玚、秦玓接到急报, 同样没有久留,隔日就启程离开, 分赴西海三韩, 迅速调粮征兵, 防贼备边。
乌孙高车部落达成一致,各部首领盟师漠北,杀牛羊奴隶上百,以血祭告上天。
号角声中, 骑兵纷纷上马,挥鞭向漠南进发。队伍经过因大旱枯黄的草原, 马蹄声犹如奔雷,瞬息卷起黄沙漫天。
高车乌孙诸部大举南下,先入漠南, 后窥中原。沿途经过,仿佛蝗虫过境,无论汉胡尽皆遭殃。
朔方、雁门、广宁、上谷、渔阳等郡先后升起狼烟,遇到贼兵来袭, 当地太守披坚执锐,亲自登上城头, 组织起将兵防御,打退来犯之敌。
朔方和广宁太守主动出击,追出敌兵十余里, 杀敌三百。不想遭遇埋伏,不慎陷入包围。若非雁门和上谷察觉情况不妙,迅速派出救兵,恐将为敌所趁,遭遇不幸。
察觉胡贼来者不善,且军中很可能有谋士,边境各郡愈发谨慎,不敢再莽撞出击。
太守写成战报,遣人飞送长安,同时张贴告示,派人广告郡内:胡贼来犯,边界诸郡县不稳,征召青壮加固城防,助将兵戍卫边州。
为防边民在外遇袭,各郡太守先后下令,召集散落在外的边民,或是赶往城内,或是前往边堡。
“田地荒芜可再垦殖,人命如果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散吏奉命奔走,一遍遍说着相同的话。连续数日,终于将多数边民召入边城。实在离得太远,验明身份之后,散入士卒戍卫的边堡。遇战事起来,亦可作为补充力量,助将兵戍卫边防。
此言并非无的放矢。
除开荒之外,边民多擅打猎。遇青黄不接时,常结伴入山林。
只要人数充足,遇上狼群都能一战。
有的边民主动放出诱饵,就为诱-野狼前来。猎得一张好皮子,能从商队手里换来不少的粮食和海盐。
这种生活方式,注定了边民体质强悍。
闲时为民,战时为兵。上阵杀敌,凭人头领取赏银,是边州青壮习惯的一种养家方式。
此番高车乌孙大举来犯,起初仅是试探,派出小股贼兵骚-扰。一旦探明边界诸郡的虚实,就要大举进攻。
这种手段,更验证雁门太守之前所想,贼兵中有谋士!
战报一封接着一封,陆续飞入长安。
秦璟升朝会,召集群臣,当殿下旨开国库,并调并州、中州兵增援边郡。
调兵尚且好说,粮食实在难寻。
六月中旬,幽州又起飞蝗,刺使太守亲率将兵灭蝗,并依长安旨意,当众架起大祸,当着百姓的面烹食蝗虫。
无非情况紧急,又有天子派来的使臣,幽州刺使未必愿意这么做。
想到见底的府库,面对一张张饥民的面孔,思及州内已有盗匪的苗头,刘刺使当下心一横,将烤得酥脆的蝗虫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几乎没尝到什么味道,就囫囵个的吞进腹中。
有刺使带头,治所官员岂能落后。
于是乎,甭管愿意不愿意,众人都要尝一尝蝗虫的味道。
有人实在忍受不了,背过身去干呕;有人则是心生诧异,觉得味道还不错,伸出筷子又夹起一个。
无论如何,有当地官员亲自示范,带头吃起蝗虫,幽州百姓终于相信,告示中不是虚言,蝗虫的确可食。
纵然过不去心中那关,自己不吃,大量捕捉亦能换粮。
蝗灾的消息传出,陆续有商队从南边赶来,如前次一样,以物易物。当地百姓捕到蝗虫,都可向商队市换粮食、海盐和布匹等。
既有朝廷组织,又有市粮的途径,当地百姓纷纷行动起来,扑灭蝗虫的劲头十足。
不出半月,商队带来的粮食就被一扫而空。
“数日后会有粮食送来,诸位父老大可放心,无需着急。捕来的蝗虫可晒干磨粉,方法不难,市价比鲜货高上两成。”
圣旨下得及时,治所方法得当,有将兵带头灭蝗,又有商队运来的粮食,幽州的灾情迅速得到缓解。
知晓商队北上,此间有桓汉天子的授意,幽州百姓由不信到感念,赞颂之声不绝。
“都是汉家百姓,官家如何不忧心?”
这样的话一传十十传百,治所官员都有耳闻。
王刺使很快察觉这种变化,却是无计可施。
哪怕知晓情况不对,也无法强令百姓,更不能驱逐南地商队。如果一意孤行,甚至会引起民-乱。
幽州灾情迅速缓解,貌似安稳下来。
实际上,从刺使以下,州郡县官员都有预感,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借这次灾情,桓汉正在慢慢渗入北地,凭借手中的粮食争取民心。
对方做得光明正大,当地官员无可奈何。
拿人?
以什么借口?
对方市粮,不安好心?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眼见商队四处活动,传播桓容的仁厚之名,桓汉的仁政逐渐深入人心,当地官员始终无可奈何。
说一千道一万,他们还要靠着南边的粮食救命。
近年不是大旱就是飞蝗,幽州已经连续三年粮食歉收乃至绝收。边界又面临兵祸,长安必要先筹备军粮,未必有余力赈灾。
真将南边的商队逐走,州内百姓要么拖家带口逃荒,要么就只能活活饿死。
作个爱惜百姓的好官,对商队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忠于朝廷、坚持作个忠臣?
刘刺使从不知道,自己会面对这样一个难题。
无论当地官员怎么想,百姓对桓汉天子的好感不断攀升,民心所向,不是强硬的手段就可以拔-除。
太元七年,七月
长安递送国书,新帝欲同桓汉天子当面一会。
国书送至长安,桓容本就准备巡狩,觉得并无不妥。
1...207208209210211...22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