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怀朝
下方仙家们吵吵嚷嚷,好一阵不消停,夫殷一手撑额,沉声喝道:“吵什么?!”
阶下朔光仙君一步上前,“陛下!檀微仙君近日来多次出入禁地,妄图打捞魔剑,陛下怎可坐视不管?”
霖止入魔,手下一对仙剑也魔性深重不可留存,奈何双剑材质特殊,夫殷毁剑不成,只能将剑封于天界禁地天罡池,檀微不知发了什么疯,嘴上说着与霖止再无干系,却还要去那寒冷彻骨的池子里捞前情人的双剑。
夫殷腹诽霖止的心思都没了,令牌一扔,“去,将檀微仙君召来!”
朔光接了令牌,刚要跪下,夫殷袖袍一摆,起身离开了,木兮君兮紧跟在他身后,等出了殿门,就见前一秒还滔天怒火气势惊人的人一脚踹翻了路边的花盆,轻骂了句:“混蛋霖止!”
木兮没忍住,噗嗤笑了,夫殷回头看了她一眼,君兮急忙上前扶正了花坛,轻声安抚道:“陛下何必与霖止仙君置气,他如今已入凡间受罚,再过不得几年,还有几人能记得他?”
夫殷眼神迷茫几瞬,袖下手紧了紧,他心里清楚,纵然仙界众人都忘了霖止,檀微不会忘,泰恒更不会忘,可也只有这两人,他不想让他们惦着霖止。
不愿再牵扯这个话题,夫殷负手沿着小路朝寝殿踱去,“我去歇歇,你们不必伺候。”
木兮君兮还要再跟,夫殷又道:“待会朔光带檀微来,两人定然要闹,你们俩去看着,莫让人看笑话。”
两人这才退下。
行到殿外,夫殷一脚过了门槛,又没了动作。
泰恒坐在房里,怀里依旧抱着那只踏云山猫,好似前几日的场景又重演了一般。
夫殷确认了几遍不是自己思念成灾引起的幻象后,眉心一皱,踏入殿内,“仙君好大的胆子。”
泰恒道:“霖止之事不定,臣寝食难安。”
夫殷道:“此事不必再议。”
泰恒斟了杯茶,推到桌边,夫殷原不准备坐下,一见泰恒给自己倒了杯茶,立马不争气的坐在椅上,一手圈了那茶杯。
只是脸还冷着,视线垂着,丝毫不朝泰恒那边看。
泰恒不惧夫殷脸色,语调温柔道:“臣近日来耳闻一事,不知是真是假。”
夫殷本就没想赶人走,一听泰恒不与他再聊霖止之事,便起兴接了话头,“何事?”
泰恒含笑道:“听人说,陛下有一心仪之人,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夫殷刚抬起茶杯的手一抖,茶险些泼出去。
他绷着脸看泰恒,问:“仙君信了?”
泰恒双眼迎着夫殷的视线,“陛下说臣该不该信?”
夫殷下意识想否定,偏偏话卡在喉咙里,半天吐不出来,他按捺着指尖的颤抖,强行镇定的抿了口茶水,一抬眼,就见泰恒起身,放下猫,步履悠闲的朝自己床榻行了过去。
夫殷脑子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
泰恒回眸一笑,丝毫不畏惧的朝床边一坐,半倚在了床头,道:“区区不才,想侍奉陛下左右。”
啪。
夫殷脑袋里绷紧的神经断掉了。
他看着泰恒,半天没说出话来,踏云山猫跑到他脚边,蹭了蹭垂下的衣摆,见夫殷不搭理它,便一矮身跳起,跃到了夫殷膝上,夫殷这才被惊醒了似的,粗着嗓子,吐了三字,“你下来。”
泰恒见这人脸色沉得可怕,心里奇怪,面上却还是轻笑着,问:“陛下不喜欢?”
喜欢,自然喜欢,而且是喜欢得不得了,可这架势一看就是泰恒为了想给霖止求情,才愿意来爬自己的床,夫殷怎么可能愿意。
夫殷梗得慌,满心都是怒火,一半是为了泰恒,一半是为居然动心了的自己。
“仙君莫要胡闹。”夫殷语气不善。
泰恒仔细看他表情,缓缓从床边站起,边朝夫殷走,边轻声问:“莫非,臣猜错了?”
夫殷瞪着眼看他,“仙君猜错了。”
泰恒笑:“陛下可别说气话。”
“并非是气话。”
“哪里不是气话了?”泰恒站在夫殷面前,低着头看在生气的帝王,“陛下脸这么红,分明是被臣猜中了。”
夫殷一惊,手抬起捂了半边脸,当真温度烫得惊人。
泰恒唇角微微翘起,手伸出去,胆大包天的想碰碰仙界之主发红的脸,夫殷眼中斑驳情绪飞闪而过,泰恒发凉的指尖碰到自己颊边的一刹那,他猛地抓住了泰恒的手。
从年少不经事时开始,夫殷就喜欢泰恒了。
他知晓泰恒面热心冷,心里真正放着的人,除了一个长姐折岚,再便是从小的好友霖止。
夫殷想让泰恒也把自己放在心尖上,想让这只凤凰也宠宠自己,可惜他努力了那么久,泰恒不仅将他忘了,还喜欢上了盈冉,到后来,他亲手弑杀盈冉被泰恒撞见,从此两人再无任何交集,他那本就不可能实现的情爱,随之愈发成了个笑话。
如今泰恒为霖止来见他,说句不好听的,是他逾千年的奢望里,最可能将泰恒留在身边的机会。
夫殷手背上浮起了青筋。
他紧紧盯着泰恒,面前人的容貌千年来未曾变更,仍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是他梦里描摹了千百年的模样。
半温润,半凉薄。
辗转反侧,求而不得。
“仙君好大的胆子。”夫殷哑声道。
泰恒看出眼前人已经开始松动,眼神渐变温柔,他俯下身,在夫殷额上落了一吻,道:“得陛下盛宠,自然大胆。”
夫殷呼吸一窒。
输了,输得一败涂地,纵然日后他再唾弃今日的自己,也无法磨灭这一刻他心中燃起的狂喜。
夫殷推开了泰恒。
泰恒奇怪道:“陛下?”
夫殷道:“我还需得去见一人。”
泰恒忽然跟不上夫殷的脑回路,愣了一愣。
夫殷避着他视线,“朝事未完。”
泰恒道:“那臣的事……”
“你若伺候得我高兴了,我自然愿意重新考虑霖止之事。”夫殷俯身将踏云山猫从地上抱起,放入泰恒怀里。
泰恒眼睛一亮。
夫殷丝毫不回视泰恒视线,转身出了寝殿去。他在园中小道上疾行几步,又慢下脚步,看远方天际云霞蒸蔚,抬手摸了摸方才泰恒亲过的地方,脸上立时发了烫。
天帝寝殿无人敢擅入,泰恒抱着一猫在寝殿里待一下午等夫殷回来自然也不现实,他半途溜出去寻好友闲聊许久,入夜再回来时,天帝方出浴池,乌发披散在背后,身上寝服半挂,尚未穿好。
一见泰恒,夫殷冷哼一声,“原以为仙君后悔了。”
盈冉被囚天罡池边时,向来不束发。
泰恒恍然间以为自己见着了盈冉,脚步一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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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才走上前去,从背后揽住了天帝的腰。
“臣若悔了,陛下岂不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臣抓回来?”
他说话时附在夫殷耳边,撩红了夫殷耳周一圈。
夫殷动作缓慢的转过脸来,与泰恒对视片刻,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溃,他稍稍凑近,试探着亲了亲泰恒的嘴唇。
泰恒没躲,甚至在夫殷撤后,观察他反应时,主动凑上去,吻住了夫殷的唇角。
夫殷的魂便飞了。
他转过身来,一手握了泰恒的后颈,开始深吻面前人的唇,另一手沿着泰恒的衣襟向下,慢慢解开了腰封。
情至深处时,夫殷问了句:“仙君可知晓我的名字?”
泰恒伏在池边,劲的扶着池沿玉石,“臣不知。”
夫殷的动作便大了些,他咬了咬泰恒的耳朵,低声道:“我名唤夫殷。”
他想让泰恒想起一些事,不管好的坏的,就算是幼时泰恒故意戏弄他的羞耻回忆也好,他想让泰恒知道,在遇见盈冉前,他已与泰恒结识许久。
可惜泰恒没想起来。
沉在欲望里的凤凰轻轻叫着,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说了句:“原以为陛下与盈冉为双胞兄弟,名字该相近才是。”
夫殷心里的醋坛一下子便翻了。
他按紧泰恒的腰线,狠力冲撞几下,泄愤似的发泄了出来。
第4章
泰恒朦朦胧胧醒了。
他没睁眼,睡在身旁的人以为他还熟睡着,手轻轻抓着他的手指,细细摩挲,不时还凑近来,亲吻他的肩头。
他清醒时这人分明一副不愿与他多说话的模样,却没想到他睡着后,竟这般亲近他。
泰恒心里发笑,一时坏心思冒出来,让他想戏弄戏弄身边的天帝。
他翻了个身,夫殷果真立刻松了手,往后退了退。
“盈冉……”泰恒喃喃。
他等了一会,手又被夫殷抓进手里,那人说了句:“我是夫殷。”
“盈冉。”
“夫殷,”天帝像是在较劲,“叫我夫殷,夫殷。”
“盈冉。”
“……”
“盈冉。”
天帝凑过来,用嘴巴堵了泰恒的嘴,泰恒没防备,被亲的岔了气,重重咳了一声。
他一动,夫殷就躲开了,后者迅速躺回床上,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
泰恒咳完,眼也不睁,假装迷迷糊糊的去搂了夫殷的腰,轻轻喊了声,“夫殷。”
这还是两人重新见面后,他第一次称呼夫殷的名字。
泰恒又等了一阵,夫殷后知后觉,半晌才倒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的喊他:“泰、泰恒!”
泰恒没回应,枕边人抓了他的衣襟,小声的说了句:“再喊一次。”
“……”
泰恒逗弄够了,轻轻回了句:“夫殷。”
天帝呼吸停了停。
泰恒心中一叹。
身边人着实可爱得过分了,竟让他想起从前那个总缠着他和霖止的爱哭鬼。
那爱哭鬼模样如何泰恒已想不起来了,他依稀记得这人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总是趾高气扬的来找霖止麻烦,被霖止修理得狠了,便会偷偷躲去柳树林里发脾气,控制不住了,还会红着眼圈哭。
实在是有趣的很。
泰恒回了趟篷梧岛。
他没去见折岚,而是回自己房里睡了一觉,醒来时折岚正坐在床边,神奕奕的看着自己。
泰恒坐起身,“长姐怎么来了?”
折岚问:“霖止一事你谈得如何了?”
泰恒摇摇头,“尚无把握。”
折岚奇道:“陛下莫非看不上你了?”
泰恒一笑,“他哪里是看不上,而是喜欢得过头了,才被我糊弄得松了口。”
折岚:“那你怎么又说没把握?”
泰恒悠悠叹气,“天帝那样的人,喜欢的东西到了手,轻易不会放开,霖止的刑期何其之长,只怕天帝要以此困我不少时日。”
折岚想过一想,颇认同的点了点头,又忍着笑,点了点泰恒的额头,道:“正好也让你心,老实待在仙界。”
泰恒无言回视。
折岚慨叹道:“我是心急才未思虑周全,难得你事先也没想清楚,直接去寻了天帝。”
泰恒一时语塞。
他原也想救霖止,只是出了天帝喜欢他这个变数,求情的方式才陡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这其中若说没有盈冉的影响在,他也不敢承认,盈冉已去了千年,乍一与那一副极似昔人的面庞交谈,泰恒心里便好似猛然被轻轻挠了一下。
约莫再过千年,他也会为那副同样的容颜而心动。
折岚忽然问:“天帝此人如何?”
泰恒想起昨晚小声说着自己名字的天帝,唇角一翘。
泰恒再回仙宫时,夫殷正在殿中批奏章,君兮与木兮伺候在一侧,阶下跪着一人,泰恒看着背影认了半天,没认出是谁。
夫殷听闻他的脚步声,眼睛一抬,视线扫过来,一见泰恒,紧皱的眉头更紧,“进来。”
泰恒走进殿里,跪在地上的仙君身子动了动,像是想回头看看是谁,却迫于夫殷的威压,没敢有太大动作。
夫殷放下毛笔,“朔光,你下去,日后不许再为难檀微。”
朔光道:“檀微仙君着实……”
“莫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朔光便闭了嘴,他握紧拳头站起身,快步后退出了大殿,泰恒站在了他原本跪着的地方,刚要行礼,便听夫殷问了句:“去哪里了?”
泰恒答:“回了篷梧岛。”
“何事?”
“操劳过度,歇息几日。”
……
夫殷原本威严的表情瞬间微妙起来,他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上来。”
泰恒上了阶梯,君兮得了夫殷眼色,不知从哪处搬了把椅子出来,放在了书桌边,示意泰恒坐下。
“仙君请坐。”
泰恒道:“多谢。”
刚要落座,夫殷将他动作一拦,探过身来,将自己背后垫着的软垫放在了椅上,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坐回了座里。
木兮重重咳了一声。
夫殷视线定在奏章上,分毫不动,不去看木兮揶揄的表情。
泰恒坐下,原以为夫殷要与他说话,却没想君兮送了本书上来,竟是示意让他看书打发时间。泰恒盯着那书半天,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夫殷能暗恋自己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发觉。
泰恒看了眼桌上的奏章,“陛下的字铁画银钩,当真好看,不知习的是哪家的字体?”
夫殷执笔的动作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幽幽瞥了泰恒一眼,没有说话。
泰恒背后一凉。
“那位朔光仙君与檀微仙君之间可是有何冲突?”他换了话题。
夫殷一时未答,好半天,才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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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非是有冲突,只是檀微跟了我千年,有些事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朔光却不肯放过。”
说的应是檀微私自前往天罡池打捞霖止一对魔剑的事了。
泰恒托腮扒拉桌上的奏章,“陛下为何不与朔光仙君直说?”
夫殷头疼道:“朔光性子敦厚,脑筋不如檀微那样灵活,我若与他直说,他定然要与天条律令顶撞回来,我不愿与他多那么多口舌。”
言下之意朔光是个死脑筋,不懂人情世故,压根不会懂夫殷的私心,说了也白说。
泰恒忍不住笑,夫殷看他一眼,带了三分怒火,没过一阵,那眼神又渐渐温软下来,有些移不开眼了。
木兮又重重咳了一声。
夫殷迅速了眼神,沉声道:“我还要批奏章,你在一边安静坐着不许出声打扰我。”
泰恒奇怪,眉峰一挑,问:“陛下不是要臣讨陛下开心吗?若是干坐着,臣怎么让陛下开心?”
木兮与君兮闻言,立时往前站了两步,凑近来想听清明细。
夫殷耳根红了一片,脸还板着,正经道:“你留在此处即可。”
泰恒道:“我留在此处,陛下又不看我。”
夫殷不知该回他什么话,只能道:“别闹。”
泰恒噗嗤一笑,“那这差事可难办了。”
夫殷语气严肃道:“你若再多言,我便要噤你声了。”
泰恒睁大眼,夫殷不敢再看他眼神,垂了眼去阅折中字句,低声道:“我不需你似后宫一众那样讨好我。”
“陛下?”
“他们那样的法子,早用了千百遍,哪有用处?”
泰恒没有再回话。
夫殷安静看着奏章,执笔批阅,浑身帝王气派浑然天成,丝毫看不出方才还红着脸训斥泰恒的好欺负模样。
泰恒看了他一阵,想起从前盈冉也常这样眉眼安然的坐在天罡池边,虽枷锁加身,却是一派悠然,丝毫不见被囚的颓然。两兄弟个性天差地别,认真起来倒是一个样。
奏章阅完,夫殷将笔放回架上,“泰恒。”
泰恒放下手中书,“臣在。”
“怎么没见你那只踏云山猫。”
泰恒不在意道:“猫儿自由惯了,待不惯这仙宫,臣任它自去玩耍了。”
夫殷起身动作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泰恒一眼。
“陛下?”泰恒注意到他的视线。
夫殷垂了眼,“无事。”
泰恒原做好了要陪在夫殷身边长期抗战的准备,没想夫殷这人纯情过了头,送上门来的人没准备时时刻刻捆在身边,反而给了个金牌,任泰恒随时出入仙宫。
泰恒拿了金牌,想着夫殷三年两载内估计不会对霖止之事松口,便干脆将仙宫当成了第二个三阳宫,想起来了便回仙宫陪夫殷滚滚床单,没兴致的时候就十天半个月不回去,抱着只踏云山猫四处游玩。
这日泰恒又离了仙宫,夫殷恹恹起了床,恰好不是需要上朝的日子,他便拿了把剑,和前来请教武艺的朔光仙君比试了许久。送走满眼崇拜的朔光后,他换了身宽松的衣裳,去了偏殿睡榻上打盹。
木兮恨铁不成钢,冲上前去,拖了把椅子,啪的一下坐在了夫殷身边,“陛下!”
夫殷睁眼看她,“何事?”
“泰恒仙君之事,奴婢猜不透陛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夫殷别开眼,“哪有什么好想的。”
木兮皱眉,“奴婢本就不赞同陛下与那凤凰有什么关系,只是见陛下开心,才想着若是陛下能与他好好的,也是好事,不过这么些天过去,不见那凤凰对陛下您上心,怎么陛下也不在意?”
夫殷懒懒应了一声,又闭上眼,不准备回木兮的话。
木兮加重了声音,“陛下。”
夫殷无奈道:“木兮。”
“奴婢心疼陛下。”
夫殷一怔,好半晌,才道:“我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木兮不理解,“他有事相求于陛下,陛下既然已与他做了交易,大可将他留在身边,想让他做什么便做什么。”
夫殷摇摇头,“他不是我后宫里那些花草。”
木兮道:“奴婢怎么不知,他是陛下心上人,只是陛下天天什么也不做,哪能让他回应陛下的感情。”
夫殷扶着塌沿,缓缓坐直身子。
他从前追在泰恒身后许多次,彼时他仗着父亲与兄长的宠爱格外无法无天,又因被宠过头,有些偏激爱哭。追在泰恒身后时,泰恒偶尔肯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也只是因为逗弄他有趣,实际压根不将他放在心上。
往事历历在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夫殷失败了那么些次,现在人就在身边了,他又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了。
木兮看着夫殷沉思神色,正要说话,君兮忽然扶门进来,她手上歇了只纸鹤,那纸鹤一见夫殷,便斜斜朝夫殷飞了过去。
夫殷认出这纸鹤,伸手让纸鹤停在了自己指上,纸鹤缓缓摊开,光华流转间,露出了其间龙飞凤舞的墨迹。
天帝一族为上古神族,向来深居仙界极东的瀛洲界,上一任天帝仙逝之后,夫殷出任天帝之位,再少回瀛洲界,居住瀛洲界的兄长思念他时,便会寄来纸鹤,邀他回瀛洲界小住一阵。
夫殷了纸鹤,朝君兮道:“去请泰恒仙君速归。”
第5章
泰恒正在新结交的友人洞府中做客。
人间有一散仙,名唤孙少逍,孙少逍仙人善占卜之术,凡间或仙妖或凡人常来求他卜卦,每每相求自然少不得谢礼,久而久之,连泰恒这样坐拥一族之长位置的仙家,看了孙少逍的洞府珍藏,都要啧啧称奇。
君兮到时,泰恒正与孙少逍在庭前对弈,小童引着君兮进了小院便退下,君兮走上前去,也不看一边的孙少逍,直直对着泰恒道:“主子请泰恒公子回去。”
孙少逍皱了眉,有些不悦,他视线落在君兮身上,想打趣两句糊弄过去,“姑娘……”
君兮回视一眼,“我在与泰恒公子说话。”
孙少逍闭了嘴,他上下打量君兮一阵,忽而转向泰恒,后者轻叹一声,“我前脚刚出来,怎么就要我回去?”
“公子回去便知晓。”君兮笑道。
孙少逍朗声笑,“既是派了人来请,想必是急事,你与我对弈不急一时,下次再续便是。”
洞府主人发了话,泰恒纵然再不愿意立时回去,也不好再推脱,只好起身准备跟着君兮回去。
孙少逍送两人出府邸,君兮不愿与他同行,安静跟在两人身后,孙少逍不好回头与她说话,便闲聊似的问泰恒:“这位姑娘周身仙气氤氲,不知从于哪家仙人府下?”
泰恒没准备透露君兮身份,模棱两可回道:“自然是良善之人府下,才能有这样纯净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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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兮哼笑一声,不知是为了泰恒的敷衍说辞,还是那句用来形容夫殷的良善之词。
送至洞府门口,孙少逍一拱手与泰恒道了别,君兮径直朝前走到泰恒身边,手里掐了个法诀,两人立刻化了云雾,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孙少逍站在门口,唇角翘了许久,才缓缓垂下。
前庭里停了架鸾辇。
泰恒刚一站定,君兮就直直朝着鸾辇走了过去,木兮站在左前方,掀起门帘,露出了坐在里面的夫殷。
“陛下,君兮将人带回来了。”君兮道。
夫殷点点头,泰恒走上前,看了眼车里的架势,问:“陛下要外出巡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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