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怀朝
“上来。”夫殷道。
他朝泰恒一招手,泰恒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就被轻轻托起,横着飞进了辇中。
不知怎么就斜躺在了车壁上的泰恒无言的与夫殷对视一阵,自觉的坐正了身子,后者轻咳一声,道:“你与我去一趟瀛洲界。”
泰恒有些不可思议,“瀛洲界?”那可是历代神族居住的地界。
“近日诸事安宁,无需太过心,恰好兄长邀我回去小住一阵,便起了心思。”夫殷解释道。
泰恒皱眉道:“陛下访亲,带臣这样身份的人去,恐怕不太合适。”
他话虽是在贬低自己,可眼中却盈着笑意,显然是在打趣夫殷,夫殷本就没把握兄长见到泰恒会是什么反应,这下愈发没了底气,只得强装出一副镇定模样,横了泰恒一眼。
“无需你操心,你只管管好自己便是,瀛洲界不比仙宫,不许再如你在仙宫时那样放肆。”
泰恒随口应,“是,是,臣知晓了。”
夫殷看他全然不上心的模样,心里不开心,脸撇向一边,顺手拿了本书,不愿再看泰恒,泰恒不知他心思,闭上眼开始打盹,没一阵,腿上忽然被夫殷卷了书敲了一下。
“你初见我家兄长,可有准备礼物?”
泰恒有些蒙,“来得匆忙,臣不知……”
“不携礼拜访,岂不失礼。”夫殷板着脸。
泰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陛下的意思是?”
夫殷翻手化出一张小几和一副笔墨纸砚,淡淡道:“既然如此,仙君便手抄一份西华经聊表心意罢。”
泰恒:“……”
夫殷一挑眉,十足洋洋得意模样,泰恒哑然许久,内心腹诽几句这人着实小孩儿心性,却还是老实执了笔,默写起了西华经。
他写得认真,没注意对面夫殷不知何时已不再翻看手中书卷,而是稍稍侧了眼,静静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温柔缱绻,又好似覆了层浅薄的悲伤。
夫殷从小娇生惯养,想要什么皆会有人送上门来,唯有眼前这人,他求了数千年,还是换不来青睐一眼。
到瀛洲界时,泰恒的西华经方默写到一半。
夫殷施法了笔墨纸砚,连带着那一半西华经,也跟着一起消失在了泰恒手下,“走。”
泰恒奇怪,“陛下,这经书我还未抄完……”
夫殷已下了鸾辇,他回头看向泰恒,问:“莫不成要我陪你留在此处,等你抄完再入界门?”
那当然不行。泰恒摆摆手,“臣非此意,臣空手而来,的确不妥。”
木兮探进身来,打开鸾中暗格,抱出两个长盒,一语道穿:“谁指望你那拜礼了?”
君兮站在另一侧,更直白的说:“陛下早已备好了,仙君不必担心。”
泰恒心头顿时飞过了许多话,但看着夫殷站在外侧略显冷淡的侧脸,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扶门下辇,皮笑肉不笑道,“陛下想得真周到。”
夫殷斜他一眼。
远处忽然飞来一群仙鹤,领先一只羽泛金光,其上坐着一人,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夫殷一见,眉眼霎时温软,他上前几步,迎了从仙鹤上下来的男人,乖巧喊了句,“哥哥。”
先帝膝下除却盈冉与夫殷,还有一长子,名唤长褚,幼时夫殷贪玩任性,先帝担了一半责任,长褚则负责了剩下一半。
长褚一见夫殷,就忍不住朝前一步抱了夫殷一把,埋怨道:“为何这么长时间不想着回来看看?”
他语气温柔一如往常,夫殷本已经习惯,偏生这次他为了好好与泰恒沟通感情,将泰恒带了过来,现在意识到泰恒就在身后看着,夫殷浑身别扭,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他低声问:“哥哥,你不在家中等我,怎么出来了?”
长褚道:“自然是因为等不及了。”
他将夫殷肩膀一搂,刚想将人带着一起界门,又顿了顿,朝着君兮与木兮打了个招呼,“许久不见,你们二人照顾殷儿辛苦了。”
木兮与君兮齐齐行了一礼,“仙尊言重了,这本是奴婢分内之事。”
长褚视线一转,到了泰恒身上,他带来的那些仙鹤除却自己座下那只,其他的均围在了泰恒身侧,场面着实壮观。
夫殷心中一慌,抢先一句,“此为凤族族长。”
长褚似是想起了什么,“泰恒?”
泰恒好奇,“仙尊认识我?”
长褚笑道:“本尊从前去过篷梧岛,那时你才十来岁,不记得本尊也是实属应当。”
泰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夫殷却也想起了长褚说起的那次经历,不无怨念的瞪了泰恒一眼。
在泰恒入仙界之前,夫殷就跟着长褚与泰恒见过面,可惜再相见时,他还记得泰恒,泰恒却忘了他。想起来,这人断断续续的将他遗忘了不知多少次。
与在场一众都寒暄过几句,长褚便领着一行人入了瀛洲界大门,他念弟心切,刚回殿中,便拉着夫殷去闲话家常,木兮君兮一人负责跟着伺候,一人则负责安置夫殷带来的物什。唯独剩了泰恒一人,被仙宫婢女领着去了偏殿歇息。
瀛洲界分作一宫三殿十八阁,长褚居于丰源殿,夫殷虽极少在瀛洲界中居住,先帝却也留了他从前住的丰清殿给他,不许其他人搬入。泰恒从前听盈冉讲过瀛洲界中的事,他一人闲着无聊,想着出去走走,这一走便走到了丰清殿中。
木兮正在堂上,吩咐婢女将桌椅皆铺上软垫,泰恒站在门外远远看了眼,脚下一转,朝另一方向走了过去。
盈冉与他说过丰清殿布局,泰恒便沿着盈冉说的路线,一路行去,到了寝殿。
殿前有人正洒水洗尘,抬头见到泰恒这张生面孔,奇怪问道:“你是何人?”
入瀛洲界者,若为宾客,手腕间便会有只仙鹤印记。泰恒走上前去,将印记给人看了,道:“我乃天帝陛下带来的宾客,名唤泰恒。”
侍女便连忙矮身朝泰恒行过一礼,“见过泰恒仙君。”
泰恒笑问,“此处可是从前盈冉殿下的寝殿?”
“盈冉殿下?”侍女奇怪道,“此处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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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帝夫殷陛下的寝殿。”
泰恒一愣,又问,“许是我走错了,那么姑娘可知盈冉殿下所居何处?”
侍女表情愈发茫然,“谁是盈冉殿下?”
泰恒犹疑片刻,道:“盈冉殿下与天帝乃是同胞兄弟,你怎会不知?”
听出他话里怀疑,侍女底气十足反问道:“奴婢在此处侍奉了数千年,先帝膝下二子三女,奴婢只知长褚仙尊与天帝陛下,敢问这盈冉殿下又是仙君从何处听来的人物?”
泰恒脸色便渐渐沉了下来。
他往日总是笑脸迎人,已许久没有这样情绪外露,侍女乍一见他难看表情,立时慌张了起来。
“仙、仙君……”
“仙君怎会在此处?”木兮忽然出现在泰恒身后。
泰恒闭闭眼,回头冲木兮一笑,道:“闲来无事,到处走走罢了。”
木兮冲侍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便急忙退下了。
“仙君可忘了,之前陛下说过,瀛洲界不比仙宫,切不可太过随意,”木兮道,“未经请示,仙君怎可擅自出丰源殿?”
泰恒诚恳道,“绝无二次。”
木兮左右看过一周,又道,“方才听仙君在打听盈冉殿下之事……为了仙君与陛下着想,木兮多说一句,还望泰恒仙君日后莫要提此事。”
泰恒眼神一厉,唇角却还是笑着,问:“为何?”
“先帝视盈冉殿下反叛入魔一事为奇耻大辱,早已下令抹消盈冉殿下存在的一切痕迹,盈冉殿下之事,在这瀛洲界,乃至仙界,都是大忌,”木兮语气严肃,“当年陛下为盈冉殿下伤怀了许久才渐渐放下,奴婢不希望泰恒仙君为解自己好奇之心而惹祸上身,也不想泰恒仙君去问陛下此事,再引陛下伤心。”
泰恒没有立刻回答。
他想起那时站在盈冉尸体前的夫殷,垂着眼擦拭着长剑,脸上还沾着盈冉的血,鲜红的颜色自脸颊处,一直延伸到下颚。
“我与夫殷同胞而生,自小同吃住,共玩耍,他向来最信任我,也最依赖我。”
他忽然记起来了。
那时的夫殷在哭,肩膀耸着,微微抽动,眼泪啪嗒掉在剑身上,晕入血中。
第6章
长褚拉着夫殷话了许久家常,夫殷才找着机会出来。
他问君兮,“哥哥将泰恒安置去了何处?”
君兮答:“听说在丰源殿偏殿。”
夫殷松了口气,“如此便好。”
君兮不禁奇怪,原以为夫殷会趁着机会溜去偏殿见泰恒,没想夫殷大步一迈,直接回了自己的丰清殿。
“陛下怎么不去见泰恒仙君?”君兮问。
夫殷进门的脚步一顿,“我为何要去见他?”
君兮捂脸一笑,“陛下心里清楚。”
夫殷绷着脸道:“我不清楚。”
他快步进了寝殿,木兮正在里面摆放花瓶,一见夫殷,便行过一礼,问:“陛下怎么回来了?”
夫殷一摆手,“你们下去,我要小憩。”
君兮讶道,“晌午已过,天色尚早,陛下怎么这时候要休息?”
夫殷开始自己解衣裳,“忽然疲乏罢了,你们一炷香后再来寻我。”
君兮还要问,木兮拉了一把她的衣袖,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奴婢知道了。”
木兮眼中带笑,拉着君兮退了出去。
脱了两件衣裳后,夫殷慢慢回头看了眼,见殿中已无他人伺候,原本放松的脸色渐渐肃然,他朝一边的盘龙柱行去,口中轻念了几声咒语,那盘龙柱前缓缓显出一道金光闪闪的裂缝,足足一人高,森冷气息从其内蔓延而出,空气几近凝固成冰。
夫殷拢了拢衣襟,踏入了裂缝之中。
当夜长褚在丰源殿大摆宴席,为夫殷接风洗尘,泰恒沾光坐在一边,不可谓不尴尬,长褚与夫殷闲话家常,他插不上话,便也安静的坐在一边,微笑着欣赏殿上舞娘的水袖舞。
夫殷冷不丁看见,不悦的撅了撅嘴,朝木兮使了个眼色。
木兮耸耸肩,示意无能为力,君兮在一边憋着笑,凑到泰恒身边,为泰恒斟了杯酒,问,“仙君怎么只盯着舞娘不说话,不怕陛下生气?”
泰恒看了夫殷一眼。
夫殷察觉他动作,早在他转眼过来时飞快回了视线,只留了个看不出情绪的侧脸,供泰恒揣度。
便听泰恒轻笑道:“陛下哪会如此小肚鸡肠?”
嘲讽,实打实的嘲讽,若夫殷手上有杯,定然已当场溅碎。
可惜夫殷手正放在桌上,长褚就坐在他身边,他纵然心里已万马奔腾,面上也不敢显露分毫。
夫殷憋得难受。
长褚尚且不知夫殷的真正心思,只当泰恒这是作为好友的揶揄,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拉着夫殷一起将人冷落了,遂主动开口道:“难得来一次瀛洲界,若是泰恒不嫌弃,明日我与殷儿带你四处走走,瞧一瞧这界中风光。”
泰恒连忙拱手道:“仙尊言重了,泰恒区区一凤族,如何敢让仙尊您操心。”
长褚道:“不必拘礼,我当你是我幼弟之友,来访家中,你也便当我是一家之长,尽一份地主之谊罢了。”
泰恒礼貌性的还要再拒绝,长褚三言两语否了他的推辞,敲定了第二日出游事宜,夫殷坐在二人中间,眉毛一皱,欲言又止,最后见长褚已与泰恒谈起仙界之事,牙关一咬,认了栽。
他一心想带泰恒来瀛洲界二人独处,可惜未曾料想到最大的障碍会是长褚,要他向长褚说明关系他又不敢,只得硬着头皮答了声好。
晚宴散时,侍女扶了微醺的长褚回去歇息,泰恒朝夫殷一行礼准备脚底抹油走人,夫殷手一伸,抓了他袖摆,沉声道:“你去何处?”
泰恒眨眨眼:“自当是回去入睡。”
夫殷哼了一声,“想得挺美,随我来。”
说罢,拉了人朝自己殿里飞去,泰恒面上发笑,从后贴上夫殷脊背,将下巴靠在夫殷肩上,打趣道:“陛下在生什么气?”
夫殷被人这么靠着,耳根顿时不争气红了,脸上却还板着,道:“谁说我生气了。”
泰恒故意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殿上舞女何其美貌,臣求不得,作为宾客看上两眼,怎么陛下还不许了?”
夫殷道:“你爱看便看。”
泰恒凑近了些,呼吸扑打在夫殷耳侧,“陛下若不喜欢,臣以后不看了。”
夫殷侧眼看他,便见泰恒眼中含笑,如荡荡春水,这人温柔了一副嗓音,轻声道,“陛下这副羞涩模样,可比那好看上了千百倍。”
难得被哄的天帝心动了。
他拉着人滚到了床上,唇齿交缠,泰恒像是真的开始回应他了,主动的伸出手,将他的腰封解了,衣裳脱了,最后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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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去摘了他的发冠,手指顺着他垂落的发缓缓滑下,托住了他的后颈。
泰恒亲着他的唇,问:“陛下舒服么?”
夫殷睁开眼,眼底浸了水似的,湿的一塌糊涂,“嗯。”
泰恒笑,“陛下以往可不是臣这样温柔,粗鲁得很。”
夫殷脸上霎时红起一片,“你……”
泰恒将手探入了夫殷身下,夫殷眼神一变,立时挣扎起来,泰恒唇角一翘,在夫殷耳边吹了口气,又轻而慢的舔了一舔,这人的动作就软了。
“今日让臣来教教陛下,如何才叫舒服。”
夫殷内心挣扎了几秒,嘴硬道:“我知晓……”
泰恒顺着身下人细长白皙的脖颈一路吻了下去,一只手按着夫殷肩侧,制住了他残留的几分抵抗。他在夫殷胸口那点凸起处重重吸吮挑弄了一阵,再往下时,动作忽然一顿。
那起伏胸膛上,右侧一点殷红再往下两寸处,有一颗小痣。
夫殷手足无措的去抓泰恒垂落的头发,见他动作停了,便奇怪的睁眼看他,“你看什么?”
泰恒视线落处让他有些害臊。
听他询问,泰恒抬眼冲他一笑,“无事。”
夜间,夫殷睡熟时,泰恒轻手轻脚从他怀里脱出来,下了床。
白日他被木兮在殿前逮到,无法入这寝殿一探究竟,这时伺候在殿里的人早早被夫殷打发走了,日出前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他二人。
泰恒信步绕着殿里走了走,夜里静得只有窗外风声与夫殷轻浅的呼吸声,连带着他原本还不安跳动的心脏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他走到书架前,手指从排得极整齐的书上缓缓拂过,然后随手选了几本,翻了开来。
夫殷有阅书批注的习惯,他字极工整,纵然字写得小,也能看出形中筋骨,泰恒一页页翻过去,在一处边角上见着了不同的字迹。
那字张狂写意,与夫殷不同,写得肆意风流,兴致尽处,还直直覆盖在了原本的文字之上。
泰恒的拇指在上面慢慢抚了抚。
是盈冉的字。
双胞同居同起,而盈冉死后,这大殿里也没了他生活过的气息,唯有这一未被婢仆发现的书角上,找到了他曾经存在的证据。
泰恒将书放回书架,重新摆好,又眼尖看到里面藏了副画卷,心中一动,便小心翼翼的将画卷从里面抽了出来。他把画卷放在桌上,徐徐展开来,纸上为一副水墨山水画,画的是雪落千山,泰恒看了一阵,总觉眼熟,再往旁处一看,夫殷题了三行字。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泰恒静默许久,无奈一笑。
他与盈冉相识在魔界,那时盈冉隐藏了身份容貌,他不知盈冉是天帝膝下第二子。后来仙魔大战中盈冉堕仙为魔,屠杀三万仙魔,传闻震惊三界,他听人说起时,还只当饭后闲谈。
再往后,盈冉被囚天罡池畔,他恰巧为寻迷途的踏云山猫,误入了天罡池边,还没有认出这就是自己在魔界曾互表钟情的人。
他要走时,盈冉拖着脚上的锁链,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忽然说:“你明日记得再来。”
泰恒心中奇怪这人为何待自己如此熟稔,便问他:“我为何要来见你?”
盈冉似笑非笑看他,“你没有认出我?”
泰恒摇摇头,十分诚实,“我不记得。”
盈冉便往他手上塞了一张纸,挑眉看他,“我与你打一个赌,你回去看了这张纸,明日必然愿意来见我。”
泰恒失笑,“我若不愿来见你,不就是我赢了,即使如此,我不见你,也捞不着好处,若我为此而来见你,岂不是我输了。”
盈冉想过一想,“若是我输,你不必来见我,三天之后,我必托人将赌注送入你宫中。”
泰恒好奇,“你是死囚,哪有这样大的权力。”
盈冉骄傲一笑,“你以为,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我想见的人,我自有办法见到。”
踏云山猫在泰恒怀中不满的叫了一声。
泰恒心中觉得有趣,便应了盈冉的赌约,他回到三霞宫,打开盈冉那张纸,只一眼,便愣住了。
纸上有句诗,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在魔界时,盈冉向泰恒表白心意,便是写了这句诗,塞到锦囊中,挂在了泰恒腰间。
一模一样的诗,一模一样的字体,让泰恒立刻明白了盈冉的身份。
“我与夫殷喜好相同,却从未起过争执。”
喜好相同,连表明心意的诗,这对兄弟都喜欢用同一句。
第7章
第二日,夫殷醒来,木兮与君兮正巧捧着水盆与衣裳进了门,泰恒伏在夫殷臂上睡得正熟,夫殷垂眼看了他一眼,唇角抿了抿,眼中透出薄薄笑意。
木兮咳了一声,“陛下还不起身?”
夫殷道,“再等等。”
木兮提高了些声音,“再等?”
她看了眼君兮,君兮立刻接过话茬,道,“陛下,眼下已巳时了,再睡不得了。”
夫殷一惊,“巳时?”他下意识想起身,动过一动,惊到了还在睡的泰恒,泰恒闭着眼抓了把他的手腕,他立刻定了动作,小声对两个侍女问,“怎么这么晚了?”
木兮皮笑肉不笑,“芙蓉帐暖,可不是快乐得忘了时辰么?”
夫殷轻声斥道:“胡言乱语!”
又问:“兄长可来寻过我?”
君兮答:“仙尊早已来过了。”
木兮补了一句,“还进了殿。”
两人对视一眼,均摇头,异口同声道,“仙尊道他还有事,白日间没时间与陛下仙君二人同游,便走了。”
夫殷瞬间脸色爆红,几乎想哀嚎出声。
木兮接着补刀,“仙尊还说,戌时三刻时,请陛下去一趟丰源殿。”
夫殷已重新睡回了床上,还侧过身去,抱住泰恒,整个人背对着两个侍女,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他动作时,露出了还赤裸着的脊背,木兮眼尖看到,讶道,“陛下,怎么背后这么多痕迹?”
夫殷一震,拨了拨锦被掩住背后,手朝木兮与君兮两人挥了挥,色厉内荏道:“退下。”
木兮知晓夫殷这是脸皮薄了不愿被她取笑,便冲还在沉睡的泰恒努了努嘴,与君兮对视一眼,两人掩嘴而笑,轻声应着是,将衣物放下之后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夫殷在枕上蹭了蹭,抱紧了怀中的泰恒,他将发烫的耳朵贴在微凉的头发上,不知为何,心中虽还烦恼着长褚已经知晓自己与泰恒关系的事,情绪却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他从小就喜欢泰恒,小时候为了泰恒偷偷跑出瀛洲界去玩,后来为了泰恒狠下心修习仙法、磨砺心性,纵然过程中出了再大的岔子,他也没让瀛洲界中的人知晓泰恒的存在,木兮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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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也不过是跟他出了瀛洲界,陪着他在那仙宫住了上百年,才发现了他的暗自喜欢。
他心里清楚,即使先帝与长褚知晓了泰恒的存在,泰恒也不会多喜欢他一分。
原定三人同游,出行前变成了两人出游,夫殷没敢告诉泰恒原因,估量着泰恒不会好奇长褚去向,便只对泰恒解释说是长褚临时有事。
泰恒不以为意,笑盈盈道:“陛下上任已有千年,对瀛洲界的环境可还有七分记得?”
夫殷不可思议道:“我可是自小从此处长大。”
泰恒有意要逗他,紧接着话提了赌约:“那陛下不妨与臣赌上一赌,今日若有一处地界陛下不记得,陛下该当如何?”
夫殷哼了一声,胸有成竹道:“那不如等有之后,你再来问我要输你何物。”
木兮与君兮跟在他二人身后,咬了一阵耳朵,泰恒与夫殷二人已不理她二人,径直腾云而起,朝第一处地界去了。
瀛洲界多山河,一宫三殿十八阁原本就坐落于界内最高的望仙山上,夫殷领着泰恒看过几处奇峰巨石、仙禽猎场,两人索性不再腾云远观,直接架了一叶扁舟,自河流上头一路漂流之下,绕山而行。
舟小人多,木兮君兮不敢打扰夫殷与泰恒的独处,骑了仙鹤,不远不后的缀在后头。
“你猜陛下会不会输?”
“不知。”
“陛下虽离开得久,但一年到头也会回此处居住一段时间,应当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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