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盼盈盈
满府都冷眼旁观,大多数人都只盼着这一篇儿尽早揭过去,纵使林四老爷再求到出嫁的长姊头上,用处却也微乎其微。
刘氏等人唏嘘的是好好的千金贵女就这么毁了,说起来与自己伺候的主人家还是姻亲。
福娘绷着脸不肯说一个字儿,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
在林家大姑娘还没有出事儿的时候,福娘也曾经听长辈们提起过她。
不论是祖母、外祖母,还是对这个娘家侄女一直颇为照拂的舅母林氏,提起林大姑娘时都是十分喜爱的,夸她乖巧听话,一看就知道日后是个温柔宽厚的好孩子。
舅母更是抱着福娘说,等林大姑娘的病好一点就接她来住几日,让她们小姊妹一同玩耍。
那样的一个女孩儿,真的会在十一二岁就做下如此令人不齿之事?
若非把这件事告知众人的是她的亲母,也许世人不会如此深信不疑。
即便是尽力为林大姑娘说话的林氏,也在流言传开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让福娘与林大姑娘见面之事,那个苦命的姑娘仿佛一夜之间就这么消失了。
福娘以前还庆幸,她来到的这个不曾出现在历史上的朝代对女子的约束摧残没有宋以后那么扭曲。
经历过林大姑娘的事,她才清醒的看到世人对女子的苛求即使平时不显,关键时刻却足以化作杀人的尖刀。
不然又没有经过对质,也不是官府断的案,如何只凭一句话就毁了人一辈子。
一场偶遇引发的风波最后以林大姑娘愈发艰难悲惨的处境终结。
出了一口失宠后憋在心头的闷气的沈贤妃很快就把草芥一样的林大姑娘抛在了脑后。
落架凤凰不如鸡,沈贤妃她们是不信林大姑娘还有翻身之日的。
陈皇后肚子里那块极有可能是男胎的肉,才是心腹大患。
又过了些日子,似乎注定随风凋零的林大姑娘已经不再有人提起,始终对她疼爱如昔的林四老爷也在绝望中出京去东北照看族中产业。
这段时间京城中八卦的重点除了皇后娘娘腹中金贵的一胎,就是清远侯府小世子的抓周。
有一个在乾元帝跟前炙手可热的父亲,世袭罔替的爵位,不知有多少人挤破了头也要想法子钻进清远侯府的大门,借为世子陶心邑庆生的由头好生拉拉关系。
奈何清远侯陶谦却不通人情的很。
盼了这么多年的独生儿子的抓周都不肯大办,当天只肯请几户亲戚草草吃个家宴不说,连众人送去的生辰礼都被陶家的管事客客气气的双倍送了回来,引得人背地里骂他假清高。
陶家请的人里自然少不了曾家,只是萧氏辈分高不去,蔡氏和徐氏或自愿或被迫都要静养,二姑娘曾芷也被留下侍疾,去的就只有福娘、三姑娘曾兰,和三房的大哥儿二哥儿。
正合陶谦他们的心意。
到了夏至那日一早,趁着暑气还没完全起来,福娘几个就由各自的下人簇拥着出门上了车。
三房的二哥儿一开始还扭着身子想骑马,被他大哥一巴掌拍的打了个趔趄就消停了。
他也明白点事儿,晓得大哥最近因为只有他能跟着祖母妹妹们出京心里不大痛快,生怕再一时把大哥气地狠了,开口让他也一块儿留京。
虽说二哥儿想起好多好多日子都见不到大哥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也不想留在这个人比猴儿精的劳什子天子脚下。
统共来了小半年,二哥儿觉得自己都要被憋疯了。
既然祖母和娘都说大哥作为长子不能走,那他就替大哥看看他们老曾家的祖籍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像爹吹的那样顶顶好。
平日里闹腾个没完的二哥儿闷着头不吭气,进京后愈发沉稳的大哥儿也不说话,倒让他们这辆平日里让人无比头疼的车子显得比福娘和三姑娘曾兰那边还要安静。
最近老夫人萧氏已经开始让福娘学着配色打络子,到现在一共得了九个。
孝敬了祖母、两位叔父,又被二哥儿死活摸去了一个,余下的福娘这趟都带上了。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再加上今儿的小寿星,正正好。
至于表哥陶子易,也只好等着跟大哥儿一起了。
这会儿曾兰正粘着福娘要看她打的络子,各种撒娇弄痴,软软糯糯的小声音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兰儿也想要络子,要这个和这个配。”
粉嫩的指头戳戳林氏那条上的朱红,又指指陶谦那条上的深紫,曾兰的眼睛满溢着羡慕。
福娘忍不住就点了点头,还伸出手摸了摸双眼放光的曾兰的小脑袋,回过神来心中就是一阵哀嚎。
没能立即拿到络子的大哥儿把瞎得瑟的二哥儿指教的半天没爬起来的事儿福娘还没忘呢,再想想马上就要见面的陶子易那可想而知的控诉眼神,不把这几个小祖宗的络子都打出来,她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只恨最近几日又看不成书了。
果然等福娘满脸愧疚的说出给陶子易的络子还没打好,方才还浅笑着看她给长辈们行礼的陶子易面上神色明显的暗了下去,抿着嘴儿一声不吭。
福娘不安的眨了眨眼睛,正要出言安慰陶子易两句,二哥儿已经挤眉弄眼的恨不能把他那根络子刻到脸上去,大哥儿也不管管他,闹得陶子易气的面颊绯红,恨恨瞪了二哥儿好几眼。
还是陶谦在与老太爷陶晏然争执谁那根更好看、福娘用的心思更多的间歇念了陶子易一句。
“臭小子,你还想排在我们前头?那边儿明显也是抢的,你怎么这么笨。”
明火执仗教唆族侄抢人东西,让老太爷陶晏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懒得说这个儿子。
谁家孩子抓周是满桌子见一个拿一个的?不孝子还在边儿上叫好,恨不能给他宝贝儿子准备个口袋。
抓周都抓成这样,旁的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陶子易听得真是茅塞顿开,二哥儿却眼睛一瞪,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今日一聚,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这会儿要是吃了亏,哪辈子才能讨回来?
老爹有云,一别经年,欠债也未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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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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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儿的络子最后到底也没能保住。
他得瑟了这许多天,不想被陶子易这个他认为武艺还“差了那么一点儿”的混球当着陶家长辈们的面儿夺了过去。
等他跟着祖母回原籍住上几年再回来,这笔账早就烂了,绝对是没机会讨回来了。
越想越胸闷,二哥儿委屈的都想回家抱头蹲在炕上了,却连个能抱怨的人都没有。
以往他有什么话都跟大哥说,可这次连大哥都趁乱上手抢了,他不由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不愿意说话。
亏他一开始跟陶子易动手的时候还当板着脸凑过来的大哥是来帮忙的,没想到亲兄弟也来浑水摸鱼。
要不是顾忌着上头摸着下巴笑眯眯瞧着他们的陶侯爷,说不定他大哥还真能赢了呢。
看着弟弟气鼓鼓的站在那儿,大哥儿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上一回见陶子易,他功夫也就是过得去。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他下手是愈发狠准了,害得自己碍着他家长辈的面儿都没得手,回家还要想办法哄老二。
要不是老二忘性大,今儿才真是做了回赔本买卖。
兄弟俩一不小心就被有人撑腰的陶子易压了一头,不禁琢磨起了堂妹福娘。
只要福娘不跟陶子易玩,保管那混蛋垂头丧气,看他到时候还怎么拿眼角瞥他们。
两个人心有灵犀,奈何一直坐在外祖母朱氏和舅母林氏中间的福娘根本不买几个半大小子的账。
福娘又不是真的小女孩儿,哪里能瞧不出他们的心思?
不论大哥儿二哥儿还是陶子易来寻她说话,她都只管拿眼睛瞅着对方笑,抿着嘴儿就是不说话。显然是只要他们不消停,她是打算谁也不搭理了。
她是知道两个堂兄的。即使是看起来懂事些的大哥儿,也绝对是蹬鼻子上脸,越闹越来劲的主儿。
只是没想到陶子易也让人刮目相看,面上瞧着倒还是跟以前一样稳重文雅,动起手来可是一点不含糊,倒跟大哥儿他们有了几分像。
也不知道舅舅在家都是怎么教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外甥女的目光,一派仙风道骨坐在老太爷陶晏然下手的陶谦突然偏过头对着福娘咧嘴一笑,仿佛对今日的这段不怎么成体统的小插曲很是满意。
对于舅舅陶谦这种堂而皇之纵容自家孩子欺负客人的行为,福娘也是无话可说,干脆挪到炕里头,陪不知为何已经无聊到直打瞌睡的曾兰和陶心邑两个小家伙推布老虎玩去了。
陶心邑高兴的连吐了两个泡泡。
原本他看到个头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曾兰是满心欢喜,第一次见面又新鲜,就把别人都抛到了脑后,巴巴儿的捧着自己最近正喜欢的布偶找曾兰玩。
可惜曾兰天性腼腆又有些认生,神情总是怯怯的不说,推起布老虎也是有气无力,几个来回就让陶心邑也失了兴致,恹恹不爱动。
这会儿看福娘肯过来,陶心邑急忙呜呜噜噜的把他喜欢的布老虎玩法又给福娘讲了一遍,生怕福娘不明白似的,还亲自示范了一下。
福娘被他的小模样逗得直发笑,认认真真学着他的模样推了一把,布老虎身上挂着的银铃铛叮叮当当响的欢快,陶心邑也乐的直拍手。
三姑娘曾兰与三房堂哥们是玩不到一处去的,心里又惧怕亲姐姐曾芷,平时在家只粘着福娘说话,却又总像隔了层什么。
今儿难得碰到一个同龄的陶心邑主动要跟她玩,曾兰开始时心里有多欢喜,这会儿看着陶心邑跟大姐姐玩耍时亮亮的眼睛就有多羡慕。
即便福娘一直叫她一起,时不时把布老虎也推到她面前让她玩,曾兰还是觉得心头酸酸的想回家。
至少回了家,还能少一个人同她抢大姐姐。
曾兰的心思福娘却没注意到。
一则她同时领着两个孩子玩,陶心邑又闹的很,难免有所疏忽,二则曾兰一向沉默寡言,高兴不高兴都不大说话,福娘也就只当她是小孩子认生,没往深处想。
又过了一会儿,太夫人朱氏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借口自己有些乏,说是要享享外孙女的福,让福娘扶着她回去。
自从陶晏然把爵位传给了陶谦,升为太夫人的朱氏就搬出了正院,勉强与磕磕绊绊大半辈子的陶晏然共居在了东边的大跨院里,每日里闲着无事就隔着太湖石阴阳怪气的说上两句。
其实如果不是顾虑到不好显得太厚此薄彼,朱氏早就想单独跟外孙女说说话儿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好在要紧的话儿都在福娘单独过来的时候嘱咐过了。
朱氏带着福娘一走,陶晏然也一脸端肃状似不经意间同路的抬脚跟了过去。
陶谦忍耐再三才没有当着小辈们的面大不孝,送给他家老太爷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是磋磨几个臭小子的心愈发坚定,连宝贝儿子陶心邑都被他搂在怀里揉乱了头发,引得陶心邑小眉头皱得死紧。
陶谦这里还耐着心思坐着,陶子易却忍不住借口出恭溜了。
众人只当他是要赶紧把抢到手的络子藏起来,陶谦笑着便应了,大哥儿和二哥儿则是难掩鄙视,恨不能把麻溜走人的陶子易背后盯出一个洞来。
陶子易确实嘱咐他的丫头好生把络子拿回房里收好,不过他本人并没有回去,而是一路疾步走到了后头的花房。
自打他开始认真随陶谦和府上供奉的教头习武,老侯爷陶晏然就发话给他添了门课,赏了两颗绿萝给他养,命他每日至少要到花房里照看一回。
陶子易的脾性向来是功课一定要做到最好。
即使京城的天气对于原产南方湿热之地的绿萝来说太过干燥寒冷,在花房工匠的辅助之下,陶子易总算保住了他的两盆绿萝。
虽然远不如其他几株繁茂,瞧着倒也颇为可爱喜人。
福娘由朱氏身边的心腹嬷嬷陪着出门时,一眼就见到了在院外磨磨一般不停原地打转的陶子易。
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虽说今儿的日头还不算很毒,院外也是绿树茵茵,福娘隔着几步远也能瞧见他有几缕碎发已经贴上了额头,显然是叫汗打湿了。
见陶子易还傻乎乎的只管双手抱着盆绿植,福娘不禁扶着丫头的手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子易哥哥怎的不知保重自己,大热的天儿在这里做什么。但凡身上哪里不舒服了又该怎么办?你身边的人竟然也不知道劝。”
说着,福娘就抬眼扫了下周围的婆子丫头,模样很有几分神似外祖母朱氏,吓得几人纷纷低头请罪。
福娘说一句,陶子易就点一下头,连连称是,不等福娘再说,他就双手把精心呵护了许久的绿萝捧到了福娘面前。
“族叔把我荐去了太学读书,下个月起我就每逢初一十五才能回来,怕是不能送妹妹了。这盆绿萝也是南边进贡来的,我一直小心养着,今日送给妹妹,还望妹妹别忘了咱们小时候也是一处玩耍过的兄妹。”
能去太学读书,陶子易兴奋的几个晚上都没休息好,只是一想到自己不能亲自送最要好的福娘离京,他心里也十分难过。
打从福娘被接回靖平侯府,他们几乎再没有一处好好说几句话的机会。
此时提起两人幼时的相伴,陶子易难掩心中的不舍,面上不免露出了几分落寞。福娘妹妹一走,他身边便没有先生说的挚友了。
陶子易和福娘两个一年年长大,这会儿认真计较起来已经到了不同席的年纪,再说这些话已经有些不太合适。
专门替老夫人朱氏送福娘出门的嬷嬷想了又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阖府都知道子易哥儿一向最是懂事听话,看着他眉目含愁身姿端正的站在那儿,嬷嬷也觉得格外心疼他些。
横竖有这么些人看着,陶子易也没有真正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福娘一怔,被陶子易期待的眼神瞧得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直接把小巧的花盆接了过来。
直到双臂被突然增加的份量带得往下一沉,福娘才想起这绿萝是陶子易精心呵护了许久,好几次差点养不活的心爱之物。
福娘不怕别的,只是担心自己一个没养好,以后回京陶子易问起来她没法交代。总不能陶子易亲手养大的绿萝,到她这儿就随便丢给花匠打理。
她一皱眉,陶子易就不安的挪了挪步子。
“我除了几幅字,也没正经送给过妹妹什么,连妹妹的芳辰都没好好贺过,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他父母双亡,说好听点是陶家少爷,其实就是寄住在清远侯府的穷亲戚,一草一纸都是侯爷夫人给的,即便主人家不在意,陶子易也不好意思拿侯府的供给送人情。
会抱绿萝给福娘,还是因为陶晏然朱氏等人都说他在上头花的心血远远超出了绿萝本身的价值,陶子易犹豫再三才送出了手。
晓得陶子易的心结,福娘听着立即点了点头,笑容真挚的应了下来。
“子易哥哥放心,等我回来,咱们也比一比谁养的更好。”
陶心邑生辰过后不久,陶子易就由两位与陶家十分亲近的大家保荐进了太学读书,靖平侯老夫人萧氏回乡的日子也终于在入秋后定了下来。
曾家双侯养育的五个孙子辈,除了三房的长子外,其余四人都与萧氏一同离京。而有些人暗中期盼的,萧氏离京后就由静养许久的二夫人徐氏重新掌家的转机并没有出现。
就在萧氏领着孙子孙女离京前,乾元帝一道口谕免去了肃国公世子箫慎的伴读身份,大皇子伴读暂缺。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哒
福娘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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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氏祖籍扬州城辖下瓜洲镇,正是运通南北的大运河汇入长江的咽喉。
回瓜洲镇,走水路自然最是便利。
可惜前朝时修凿的可以从大运河最北端汇入京城卫河的坝河历经末代战乱及河流改道等种种原因已经淤塞,本朝立国之后也一直没有真正修缮此段,人们再也不能从京城登船,一路直下扬州。
老夫人萧氏提起南下回乡之事后,二老爷曾珉便提议派管事先一步去直沽打理,到时候便随进京的运粮船一道南下,到时候有官兵护卫,他心里也能放心些。
况且水路平稳,曾珉也怕萧氏的身体经不起车马颠簸。
最喜欢跟曾珉做对,看他憋的难受还不得不装作毫不在意的曾磊离京前也在这件事上赞同了曾珉的话。
虽说现在天下太平,京师至江南一代民生富足少有流寇,除侯府原有护卫之外曾磊又特意留下了他从西北带回的十名亲卫,事关安危也马虎不得。
不料临出行前,一向身子还算康健的三姑娘曾兰突然发了热,反复几回才渐渐痊愈,众人的行程也就耽搁了下来。
萧氏衡量再三,便没有硬要赶着日子按原计划出发,而是采纳回到北疆的曾磊来信中的意见,等曾兰大好了之后带着孙子孙女们先慢慢坐车到山东府,再由会通河登船归乡。
到时候自京师到山东府一段可与曾磊袍泽都指挥使姜家同行,在山东境内休整几日后又可与诚郡王府的船只结伴。
新日子定下来没两天,萧氏又意外的收到了嫁到山东临淄何家的庶妹的信,邀她小聚,却是何家有人听说了靖平侯老夫人即将带着孙子辈回原籍,路上途径山东府的消息,便写了信禀报自家老祖宗。
老姊妹们一别大半辈子,纵使当年未出阁时有过什么不快也都过去了,萧氏见信后唏嘘半晌,召曾珉过去商议过行程便回信应了妹妹何萧氏所请。
吴嬷嬷出来传信儿的时候,几个孩子连同越来越不爱见人的二姑娘曾芷在内都聚在一处听积年的老婆子说曾家先祖的英雄伟绩。
福娘还不觉如何,二哥儿已经高兴的咧着嘴笑了起来。
他是个天□热闹的,路上多个去处当然极好。临淄何又是绵延百余年的大家,人丁兴旺,同龄的小爷不知道有多少,总强过现在天天窝在府里陪女娃娃,闲的他浑身难受。
一高兴,二哥儿也就忘了要缠着萧氏身边的吴嬷嬷印证曾氏先祖、第一代靖平侯爷追随太/祖爷征战天下的英雄故事了,只管用心打听何家的情境。
何家有多少位小爷,可有马场等等被二哥儿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旁边帮福娘和二姑娘曾芷描花样子的大哥儿听着头都没抬,干脆利落的冷笑了一声。
吴嬷嬷也笑的一脸无奈。
“显见着哥儿又没用心做功课,您说老奴是回禀老夫人,还是帮您瞒着?”
人老了爱个热闹,吴嬷嬷对着难得安份个一时半刻的二哥儿可谓极有耐心。
这会儿见二哥儿闻言就缩了缩脑袋,她也就不忍心再吊着他:“哥儿还是收收心,临淄何家是没有马场的,族中的小爷们到了年纪也都去了孔氏家学,足有四五代没人正经习武了,族里自然也没有教头的。”
不然当年觉得武夫粗鲁的何萧氏也不会不顾嫡母的迟疑,求着已经过世多年的老肃国公在求亲的人家里择了何家。
一句话说得二哥儿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天下谁人不知道临淄何家同他们曾家一样,追随太/祖征战天下之前都是落草的悍匪?
临淄何、瓜洲曾,前朝末年都是绿林上响当当的人家。
曾家的名声还强上那么一点儿,至少曾氏先祖还有个义薄云天的美名儿。
——也就是自打见了初时还缺兵少将,被人打得抱头鼠窜的太/祖之后,曾氏先祖几乎是立时就将太/祖奉为上宾,此后更是忠心不二,甘为鞍前马后,哪怕九死一生也不改初衷。
何家先祖却做了个反复小人。
先是被肃国公萧家的先人围困献城而降,接着又趁太/祖势弱之时叛出自立为帝。
偏偏他运气又着实不佳,身上的皇袍还没穿热乎,就让人从龙床上揪下来捆了,精兵强将几乎都折了进去,好不容易才捡了条命回来。
如果不是他的长子见势不妙背着他再次归顺了太/祖,后来也薄有功绩,现在还有没有临淄何氏都不一定。
即便如此,何家也没能捞到个一官半爵,不过是仗着战乱中庇护过孔氏子孙做了一方豪强,以饲养贩卖马匹和南北货为根基。
直到文宗晚年,在孔氏的帮扶下出了几个读书人的何家才又重新被人提起,等到老夫人萧氏姊妹出嫁时,何家也算是闯出了几分名气。
不过世人提起临淄何家,总免不了加一句马匪出身,以至于二哥儿听说临淄何竟然没有马场的时候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不是说天下马匹贸易三分归临淄何家?都没人习武没了马场,临淄何这生意是怎生做的?
还一个一个都去孔氏的家学,岂不是人人张口就是之乎者也?
二哥儿只是稍加想像,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二哥儿一张脸就跟刚吞了个苦瓜似的,逗得一直瞧他们兄弟很是不顺眼的二姑娘曾芷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也就忘了追问那讲古的老婆子她心心念念始终惦记着的事儿了。
事后想起来,不免又要背着人要妹妹三姑娘曾兰去帮她问。
曾兰虽说听的懵懵懂懂,还是在一日登车之后凑到了福娘身边,小小声问道:“大姐姐,佘氏夫人,是不是就是咱们的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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