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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盼盈盈
曾兰一出声,木着脸倚在门边,恨不能当福娘不存在的曾芷就悄悄的瞄了她们这边一眼。
见福娘似乎有开口的意思,才扭过头一心一意的看起了帘外的风景。
她们姊妹三人同车还是萧氏的主意。
原本萧氏心里还有几分犹豫,想着是否要把曾芷同福娘隔开,后来收到各自嫁人后大半辈子都没见过的庶妹的信,萧氏的心肠也就软了下来。
等到她们小姐妹一辈儿也相继出嫁、生子、成了各自婆家的老封君,多年以后说不得也会偶尔怀念儿时,好的不好的,也就这么过去了。
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眼下多在一处聚聚。小孩子家家的,未必不会闹着闹着就好了。
曾芷刚才上来的时候都怔了下。
她晓得自己不讨祖母喜欢,又得罪了大姐姐,早早已经做好了被单独打发到一辆车上跟奶娘嬷嬷们一道坐着的准备,这会儿见了人连手都不晓得该怎么放,只能昂着头贴着门边儿坐了。
车子并不很大,福娘一眼就能看见曾芷额头上的碎发都叫汗沾湿了,有心缓和下彼此之间的气氛,又一时不知道与这个堂妹说些什么,便微微低下头,柔声回答曾兰的问题,也好让曾芷放松一些。
“佘氏夫人并不是咱们的老祖宗。”
关于侯府老祖宗的事儿,福娘知道的算是这一辈儿里最多的。
她的两位教养嬷嬷虽然不像其余几位家生子出身对府里知根知底,也在当年萧氏论亲的时候知道了不少曾家的旧闻,又因为出身肃国公府而少了对曾氏先祖的敬畏,说的也就多了。
曾兰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一直忙着看风景的曾芷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福娘立即就明白到底想问这事儿的是哪一个了,好笑之余,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委婉的说了出来。
“佘氏夫人出身不好,后来又常年卧病不能担当起主母的重任,就自请修行,咱们老祖宗另娶了名门淑女朱氏夫人为妻。咱们身为曾家子孙,可千万不能记错了,惹人笑话。”
福娘摸着曾兰的包包头说的一脸郑重,眼角却时刻留意着曾芷的神色。
她明白曾芷为何会对此事感兴趣。
按照戏文里唱的,英雄配美人、才子遇佳人,他们即便命途多舛,百转千回之后总能终成眷属。
她们老祖宗能从山贼变成开国驷侯之一,自然是英雄。
那位不顾父母之命的前朝贵女佘氏夫人则是慧眼识英雄的美人。不然怎么做的陪伴老祖宗征战八方患难见真情的巾帼红颜?
如果戏文可以成真,最后就该以佘氏凤冠霞帔、子孙满堂结尾。
可惜了。
见曾芷默默望着帘外出神,福娘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初听了老祖宗那么多的英勇忠义,突然听说了最终长伴青灯古佛的佘氏夫人的这一段,她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姊妹三人正各自沉默着,被萧氏带着坐一辆车的二哥儿突然龇牙咧嘴的从外面爬了进来,唬得离门口最近的二姑娘曾芷倒抽一口冷气,险些惊叫出声。
二哥儿与这个堂妹八字不合,一瞧见捂着心口的曾芷就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不与她说话,直接对福娘挤了挤眼睛。
“大妹妹,快好好收拾收拾,祖母要带着咱们去拜访一位道行颇深的仙姑呢。”
这几日二哥儿一直被萧氏带在身边,马也不许骑,闷的骨头缝儿里都有些发痒,一听到准信儿就猴儿一样跑了过来,这会儿负责照看他的婆子还在前头拜神压惊呢。
福娘听得也是眼睛一亮。
当日出京,她站在祖母二叔和特意来送她的舅舅舅母身边也忍不住哭了一场,弄得前几日都有些昏昏沉沉,这会儿缓了过来难免觉得旅途无聊,能听祖母与女道说些典故也不错。
却没想到他们一行在道观里竟然碰见了一个意外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林家大姑娘绝对不是炮灰,么么哒





福娘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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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一位女道曾经也是名门闺秀,自幼富贵逼人,看破红尘之后避世的心思也就比旁人更重,选的道观深藏山中,一向人迹罕至。
是以当老夫人萧氏身边的婆子神情古怪的过来传话,说是在院中遇到了故人,还请姑娘哥儿稍站站的时候,福娘等人也不由讶然。
在这样远离尘嚣常年闭门谢客的方外之地竟然也会遇到与自家有旧,且祖母萧氏并不想让他们几个小辈与之相见的人,怎一个巧字了得。
不止向来好奇心旺盛的二哥儿一面答应着一面伸长了脖子想透过纱帘一窥究竟,连见惯了各式场面的福娘和一直端着架子的二姑娘曾芷都忍不住凝神瞧了眼窗外。
山中秋意浓。老夫人萧氏特意寻访的这位女道所居之处更是古木森森,份外阴冷。
福娘等人原本在山外还觉得身上燥热,惦记着减上一二衣物,一入道观却被丝丝寒意浸的裹紧了披风。
飒飒秋风中,却有一个身形削瘦的女孩儿垂首默立树下。
疏疏落叶拂过她身上宽大逶地的缁色僧衣,浆洗的有些发白的僧帽下乌鸦鸦的青丝衬着她惨白的肌肤萧索的竟有些刺目。
福娘忍不住别开眼,下一瞬就见到有道姑打扮的小丫头疾步而出,气喘吁吁的赶到那个女孩儿面前,要引着她到后头去,一直跟在福娘她们车后头的健壮婆子也挪动几步,似乎是怕她冲撞了自家的姑娘哥儿。
不知怎的,福娘隔着重重纱帘望着眼前的一幕莫名觉得有几分唏嘘,不禁又看了那女孩儿一眼,就见她微微抬首,仿佛远远瞧了这边一眼,便柔顺的跟着小道姑退了下去。
只一眼,女孩儿神色淡漠已极的容颜便让福娘生出了几分难言的熟悉。
虽然还没有长成,她眉眼间已经与福娘的舅母清远侯夫人林氏有了六七分神似,甚至还多了几许难以言喻的清丽可人,更胜三分。
一身不合身的粗布衣袍非但没有减其颜色,反而令人望而生怜,又难生邪念。
林家大姑娘。
福娘不禁心中微叹。
豆蔻年华带发修行,又不适合与她们相处的,除了素未谋面的林家嫡长女,不做他想。
二姑娘曾芷也被惊鸿一瞥的林家大姑娘勾起了好奇心。
“那是哪家的女尼?这儿不是道观?怎地见了咱们也不行礼?”
曾芷只在一两年前见过福娘舅母林氏几面,这会儿自然认不出林家大姑娘,只觉得她身姿气质皆是不俗,小女孩子就难免生出了几分争强好胜的心思。
曾芷自认比不过大堂姐福娘就算了,毕竟福娘出身上压了自己一头,那小女尼又算个什么呢?
生的再好也就是个卑贱的命。
正走在车边严阵以待的婆子们闻言不由卡了壳儿,面面相觑,就是没一个敢回话的。
那样的事儿她们哪敢说与娇养的姑娘们听?到时候污了姑娘的耳朵,她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福娘晓得这些婆子的心思,加上她本身也不愿林家大姑娘再被拿来做谈资,便淡淡的开了口。
“横竖不与咱们相干,行不行礼又有什么要紧。”
说着,福娘便平静的看了曾芷一眼,看得她抿着嘴儿低下了头。
虽然福娘从来不对人发火,连对待丫头婆子都是和颜悦色的,曾芷心里却着实是对她很有几分畏惧。
其实不止曾芷,就是骨子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哥儿二哥儿兄弟,说话行事也对福娘这个大妹妹多了几分看重。
福娘在兄妹之间这独一份儿的地位威严一方面是萧氏等人有意无意引导的结果,一方面也是她自己的脾性使然。他们都知道,贸然得罪福娘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见曾芷不再追问,福娘也就不再多说,等到车子一停稳,便跟在眨眼间就肃了面容的二哥儿身后搭着奶娘的手下了车。
观主出身颇高,如今两鬓染霜也还很有几分贵女傲气,自然也不会有在殿外恭迎香客的举动,不过是因着旧年的情份才特意开了山门亲迎萧氏,这会儿早已同萧氏并肩进了禅房,只留了几个徒子徒孙在此处为福娘等人引路。
不同于从来没有出门上过香的福娘姐妹,二哥儿在西北时可没少赔母亲三夫人蔡氏求神拜佛,祈求神佛保佑父亲曾磊平安归来,因此对这些寺庙庵堂某些不能宣之于口的规矩很是熟悉。
即便是曾磊官职还不显赫的时候,极显诚意的香火钱和曾家的身份也足以让各处的住持观主等人将蔡氏奉为上宾,以至于让二哥儿心里大大看低了这些本该不惹尘埃的出家人。
谁想今儿来的道观架子摆的这样大,二哥儿吃惊之余,不但不以为这里的女道不畏权贵,反倒觉得是观主狗眼看人低,不明白他们曾家的份量,心中登时就有些恼。
他眯了眯眼,顶着副严肃谨慎的神情右手就摸向了袖袋,不动声色的就把几颗弹丸摸到了手里。
二哥儿正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既修理到这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女道,又能不暴露了他自己,小臂处就被人不轻不重的拧了一把。
“二哥哥怎地走的慢了?祖母还在前头等着咱们呢。”
福娘的声音十分柔和,看着二哥儿的眼神却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落在二哥儿眼中,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的好妹妹分明是在告诉他,若敢闹事,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二哥儿霎时就蔫了。他可不敢忘记大妹妹福娘手里到底捏了他多少小辫子。就算大妹妹心情好不跟他翻旧账,这一路上他指望着福娘敲边鼓说好话的时候还多着呢。
最要命的是他那心眼儿偏到胳肢窝的老爹把一手打弹弓的绝活儿都交给了大妹妹,他要是因为教训了几个女道事后被自家妹妹打个灰头土脸,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几个小辈儿规行矩步的慢慢走着,老夫人萧氏已经在厢房与此间观主对坐吃起了茶。
除了萧氏身边的吴嬷嬷和陪伴观主多年的一个老妇,其余下人都被遣出去,在院子里远远候着。
“太夫人既然怕那林家丫头教坏了你的乖孙女,又何必带他们来我这儿?”
观主瞧着四十如许的年纪,面上不仅没有丝毫方外之人的出尘气质,反而带着一二分难以忽略的刻薄,一双略显狭长的凤眼满是讥嘲的睨着萧氏。
萧氏听了也不恼,细细品了口清茗才悠悠开口:“我就知道,想吃口好茶还是该来寻你。跟你这儿的比,我家那些也就配涮杯子洗碗。”
都是幼年时相识,彼此之间的脾性也算是吃透了,萧氏一见观主备下的茶点就晓得她并不是真的恼怒。
不过是几句风凉话而已,说话不带刺儿,她也就不是她了。
“人老了,关系到儿孙的时候难免就瞻前顾后,生怕有一丝一毫的不周到,做事让你笑话。”
观主也不过是刚刚见过林家大姑娘,突然有些感怀自己的身世,并非真的想要与萧氏争执,闻言也就缓和了颜色。
“你说的对,为人长辈又岂能随心所欲,自然要为儿孙们打算。隔开了也好,孰是孰非等他们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该如何去做。”
察觉出了老友语气中的丝丝落寞,萧氏捧着茶盅无奈的笑笑,有意引开了话:“还是你保养的好。说起来你还比我大上几个月,如今一瞧,咱们俩哪还像是一辈儿的人?”
只要是女人,不论多大岁数,就没有在这上头不用心的。
果然观主闻言就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得色。
“你府上每日里多少糟心事儿?年纪一大把还把媳妇们都关在内宅,一门双侯名门曾家的事儿我在深山里都听说了,你面色能年轻了才怪。哪里像我们这些出家人,不过清闲度日罢了。”
说到出家,观主却是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林家的丫头比我当年还小了许多,心不甘情不愿被逼着走这条路,只要是个人,谁能甘心?”
按照宁安伯夫人的意思,是要活活把她的大孙女关到死的,却没想到她们府上托付的庵堂里都是些善心人。
“虽说没有供奉,庵堂里日子也清苦的很,看林家丫头的师傅为了化解她心中的魔障还特意领着她到我这处来,她的日子也还算有点子盼头。”
手指轻轻摸索着杯沿,萧氏没有接话。
到了这步田地,庵堂师傅的丁点善意又有多大用处呢?
而且来这里寻点化,那位苦修一世的女尼可是给自己的徒弟找错了路。老友避居半生,心中的怨气何曾化解过半分。
不过是自欺欺人。
观主说完,自己也不由嗤笑出声:“看我,与你说这些又有何用?你的孙子孙女可比你当年文静多了,这都多久了还没到。咱们丑话说到前头,给你的孙儿们看相可以,你可得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给我。”
她这一生批命奇准,除了看不透自己的坎坷流离,从无虚言。
说话间,福娘他们就到了门外,稍稍理过衣衫才按着年纪逐一上前行礼。
观主对二哥儿不过是一眼瞟过,看到福娘时稍稍一怔,将她拉到身前仔细端详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呐,你萌看,林家大姑娘肿么可能是炮灰




福娘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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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主看得那样仔细,别说猛地被人拉到身边打量了半晌的福娘心中不自在,就是萧氏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她面上倒还是八风不动,笑得一脸慈爱的望着福娘,仿佛孙女被女道拉着不放就像午睡起来吃片瓜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萧氏不上钩,观主也就失了兴味,一改与萧氏单独相处时的凌厉,淡漠出尘的放开了福娘的手,一抬眉一举手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老夫人家大姑娘的面相,倒是极好的,命中虽有些小波折,却无伤大雅,定能圆圆满满、得遇贵人。”
观主参经书半生不得悟,看人却比年轻时更准了些。
当年她还顾忌着天机泄露太多恐怕会遭报应,遇人只说三分话,如今她自持已经堕入泥泞,再如何也不会比眼下更坏,说话再没了什么顾虑。
是以观主能如此说福娘,那就是福娘当真面相富贵顺遂了。
福娘命格上佳,萧氏真是十二分的欣慰。
她正赞许的看着向来乖巧聪慧的福娘再次给观主行礼道谢,观主却突然古怪的看了三姑娘曾兰一眼,看得萧氏心底咯噔一下。
三姑娘曾兰也是一怔。
她们姊妹三人一同行礼请安时,各府的夫人拉着大堂姐福娘细瞧是常有的事儿,曾兰也没觉得今日拜访的女道有什么不同,之前就一直安份的站在姐姐们身后。
没想到这位观主瞧完了大堂姐,却不像旁人那样再拉着二房的长女二姑娘曾芷嘘寒问暖,而是直接望向了她。
目光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善。
曾兰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那边萧氏已经端坐着含笑问了出来:“可是我这三孙女投了观主的缘?”
自打萧氏在宫内当着陈皇后并一众妃嫔的面儿夯实了二姑娘曾芷跟徐家的亲事,三姑娘曾兰在家中的地位就微妙了起来。
不论她是否受宠,靖平侯曾珉如今也只得了两个女儿。
先前被诸多夫人们记在心上的二房长女这么早就定下来与舅家亲上加亲,余下的曾兰自然就是想与袭爵的二房联姻的不二选择。
加上新晋封侯的三房膝下无女,即便二老爷曾珉袭爵后碌碌无为,曾兰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虽然不如大姑娘福娘那样耀眼,却也引来了许多信奉中庸的家族的青眼。
萧氏虽说对三孙女曾兰不怎么偏爱,却也有十分看重,如今擅于相面的老友只一个照面就对曾兰面露不喜,她自然要一问究竟。
可叹萧氏一辈子不信神佛宿命,老来反倒时常心中犹疑,也如寻常内宅妇人一般盼着坏的不应好的灵。
观主又岂会看不出萧氏的心思。
她微一敛眉,也不看眼中满是探究的萧氏,只盯着忐忑难安,一双小手直扯手帕的曾兰。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此一句谚语送与曾三姑娘,只愿姑娘万事莫贪,方得善果。倘若他日当真犹疑不定,不妨多想一想。”
观主幽居已久,每日里对着的不是随她出家的旧仆就是收入门下的弟子,声调里自有一股清冷威仪,曾兰被她一说便下意识的点头,面上却始终带着几分懵懂,显然并不是很明白这一番话。
萧氏即便明白老友是说三孙女曾兰命中怕是会因为“强求”二字给她自己招来苦难,心底却不甚赞同。
远的不说,就说她们二人,如若早年就轻易认了命,又哪里还有缘分暮年相见,共品一壶青茗?坟头上的草都该有人高了。
万事莫贪心不假,可是如果人人皆有所求,那又该怎么界定何谓强求?
萧氏自己一辈子面对公婆丈夫时都没有逆来顺受,自然也不会教导孙女无欲无求,做个不争不抢的面团儿。
观主或许也明白萧氏的脾性是听不进这些话,她不置可否的对萧氏点了点头,就慢慢端起茶盏沾了沾唇。
端茶送客。
萧氏一滞,有心再与观主争辩几句,心底却深知她的为人,又顾忌着孙子孙女们在旁,只得带着满腹思虑端着风仪告辞。
福娘与二哥儿对视一眼,又瞧了瞧目光茫然的曾兰,与观主行过礼后便一左一右虚扶着祖母出去了。
曾家的人一走,观中便又恢复了最初的静谧。
才收进来的小丫头们路过观主独居的院落时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也只有从总角时就陪着观主的老仆方敢说上一句。
“您又何必说的萧大姑奶奶不痛快?统共也没剩下几个与您说得来的旧人了。”
如今人人都称萧氏老夫人,观主身边的老仆却还是依着旧称唤她。
当年与观主还算亲厚的几家闺秀有的同娘家或者夫家一道零落,有的贤良恭俭让却早亡,有的富贵安乐却对观主这等破家之女避之唯恐不及,还有心且有能力来探望她的,也只余一个萧氏。
观主的脾气又哪里能听得进这等话。
“装着说得来就能投契了?说不来就不要来。”她哼了一声,堵气似的把萧氏用过的茶盏推出老远,抬了抬手却到底没把杯子扔出去。
想来心底还是十分在意萧氏这个多年的旧交。
老仆将将松了一口气,静坐半晌的观主突然一脸倦怠的冷笑道:“我心中将旧日的情份当个宝,她身边有子有孙,又哪里顾得上旁人?”
“你看她曾家一门双侯,进一次山队伍首尾相隔数里,何等的煊赫荣耀,少我这一个旧相识也是不痛不痒,又何须你来白操心。”
老仆晓得自家姑奶奶这一会儿又犯了左性,净说些戳人心窝子的气话,便不再顶撞她,由着她说了个痛快。
不过观主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曾家的排场确实不小。
为了保护老夫人和姑娘哥儿周全,内有婆子们严阵以待,外头还有家丁并三老爷曾磊留下的亲卫盯着。
山外的官道还好,自家注意着些也不会阻了旁人的路,山路却是蜿蜒狭窄,曾家的车轿直接就把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特意带着新收的徒儿前来拜访观主的女尼明法遥遥望见曾家的车轿,就领着徒儿们远远避到了一旁,生怕招惹了是非。
还没有剃度的林家大姑娘安静的在树下找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了,比她早入门的了尘却还是少年心性,忍不住探头望了眼侯府的排场,又趁她们师父明法闭目诵经的功夫凑到了林大姑娘身边。
“师妹,”了尘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便是京城里世家大族的威仪了?俺们家乡那的太太奶奶们比这可是差的太远了。”
了尘是明法师太在乡下化缘时从村中领回的孤女,见识过的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故乡的县城,对京师的十里红尘喧闹很是向往。
林大姑娘被了尘那副贼兮兮的模样逗得弯了弯唇,只一瞬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师父已经在瞧你了,俗世孽障,师姐还是莫要多问多看的好。”
了尘听得头皮一麻,也顾不上教训林大姑娘没大没小不敬师姐,苦着脸扭身看了蹙眉盯着她的师父明法师太一眼,就臊眉搭眼的过去请罪了。
耳边终于清净下来,林大姑娘轻轻舒了口气,眯着眼望了望头顶青天,眼角却不免瞥见了曾家的车马。
其实曾家这点排场又算得了什么呢?
宁安伯府虽然爵位不如曾氏的一门双侯,排场上却比曾家讲究的多,还再三教育儿孙,说这才是礼。
特别是她的亲祖母,或许是自觉身为继室在那些元配夫人们面前矮了一截,对己、对儿孙们在礼节上讲究的近乎刻板。
她还在林家当着众星捧月的大姑娘的时候,连面上的笑容深了浅了都恨不能有老嬷嬷拿把尺子来量。
小到一步迈多大、一顿吃多少,大到衣裳首饰如何搭配、女红女德是否精熟,更是一丁点儿都不能错。
身为林家的大姑娘,她就该成为闺秀之典范,方才对得起祖母的养育之恩。
可惜除了爹和只见过几回面的大姑姑,谁也不肯信她这么个自幼就“惯爱扯谎”的丫头。
名门富贵、世家威仪,院中的花香蝶影,回想起来仿佛都成了上辈子的事儿。
林大姑娘眨了眨眼,听见师父明法师太似乎起身往她这边来了,急忙起身,险些又习惯性的福身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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