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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盼盈盈
“俗家养成的习性,看来确实难改。”明法师太叹了口气。
她对这个弟子始终怀有几分怜惜,只是她佛法浅薄,不知如何点化弟子,只得求助他人。
抬手想要为林大姑娘正一下僧帽,明法师太犹豫片刻还是在弟子冰雕雪刻一般的容颜面前收回了手,双掌合十念了声佛号。
“难舍终须舍,只盼观主能化解你心中困惑。下月初一为师便要为你剃度,你可要再等等林四老爷?”
苦求无果,万念俱灰的林四老爷已经远离京城休养,林家老夫人当然不会派人捎信给林四老爷,让他回来见即将遁入空门的独女一面。
不过若是林大姑娘思念父亲,明法师太却不介意违逆林家老夫人的意思。
林大姑娘听得心中微动,低头想要再瞧一眼父女分离前父亲给自己戴上的手串,却不慎先摸到了腕上拿草绳串着的一块碎玉。
指尖一痛,林大姑娘浅笑着摇了摇头。
“师父不是为弟子取法号为了缘?又何必再横生烦恼。”
了缘,与她无缘的究竟是空门还是俗世,还是两说。
观主与她说甚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句话连观主自己,恐怕也未必信。
作者有话要说:被机油说了一顿,渣作者自己看了眼更新,真是羞愧的无以复加。
我肿么可以这么堕落!我要奋起!





福娘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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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几个兴冲冲而来,回程却是各有心思,连素来心宽的二哥儿也没了缠着祖母箫氏去山间清潭摸鱼的兴致。
二姑娘曾芷还好些,只是生了会儿闷气,觉得观主狗眼不识金镶玉眼里没她,随后便兴致勃勃的看起了水色山光,三姑娘曾兰却是被观主的话吓得蔫了,上车后就趴在福娘身上不肯起来。
福娘一下下抚着堂妹曾兰的脊背,心中却不免有些挂念前头车里的祖母箫氏。
面相宿命之说,福娘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只是方才箫氏离开道观登车时的面色确实不太妥当,由不得福娘不担心。
几个人正各自闷坐,车子突然停了一下,三老爷曾磊为福娘从肃国公萧家请回的宋嬷嬷由大丫头樱桃扶着上了车。
宋嬷嬷一在门边坐稳,樱桃就行礼退了下去,车子也随之动了起来。
福娘心中讶然,看向宋嬷嬷的眼神也带上了疑问,二姑娘曾芷可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冷哼一声扭过身背对着宋嬷嬷。
在曾芷想来,她的嬷嬷还在后头与丫头们一处,凭什么福娘的嬷嬷就能过来跟主子们一车坐着?根本就是在打她们二房的脸面。
无论是自觉受了轻视怠慢的曾芷散发出的敌意,还是曾经被她劝说过几句的二哥儿眼中的戒备,宋嬷嬷都仿佛没有察觉出分毫。
她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来意:“路途遥远,老夫人怕姑娘和哥儿荒废光阴,命奴婢来给哥儿姑娘们说些俗务。”
箫氏虽然心中烦乱,也没有忽略孙子孙女们的异样,略一思索就把宋嬷嬷派了过来,给孩子们说一说讲一讲,一是要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二也是免得这些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孩子对世事经济一窍不通,也是给日后的课程打个底子。
之所以派福娘身边的宋嬷嬷,并非是箫氏偏心,而是几位嬷嬷中,属宋嬷嬷眼界心胸最大气,最适合来教导几个姑娘哥儿。
宋嬷嬷话音一落,一直艰难的拧着身子望向窗外的曾芷就抿着嘴儿又拧了回来,微微上挑的眼角时不时转向宋嬷嬷,显然是颇为期待,相对稳重些的福娘也不由揽着三堂妹曾兰正了下坐姿,做洗耳恭听之态。
只有二哥儿的面上露出了副惨不忍睹的模样,显然是觉得自己与女孩们一同听些管家理事的道理很是丢人。
可惜他心中再如何不情愿,他都没有那个胆量去驳祖母的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宋嬷嬷也只当看不见二哥儿的怪模样,一板一眼的说了起来。
“本朝自太/祖立万世基业至今,经罢黜、降等、及新晋等等,尚有勋贵一十二姓三十五家。同姓人家里既有封爵后才联宗的,也有咱们府上两位老爷这样原本就是亲兄弟的。这些都是哥儿姑娘们听过的,奴婢今儿就不再细说,只说各府何以开源。”
不管是在清远侯林家启蒙的福娘,在靖平侯府由曾珉夫妇教养的曾芷曾兰姐妹,还是在西北近乎放养长大的二哥儿,都已经把各个勋贵世家的谱系倒背如流,听宋嬷嬷这样吊人胃口的开篇都不由点了下头,只盼着她继续往下说。
几个小脑袋一同动作,看起来倒是有些默契,引得宋嬷嬷眼中也带上了几分笑影子。
“虽说爵位分高低,可是人就要吃穿用,金枝玉叶也不能吃风喝露,世上赚钱的营生就那么多,上至王公下到百姓,寻常也不过就是田庄铺面等进项。至于分润、专营之类,所获虽丰,却非长久之计,哥儿姑娘们若用得上,日后老夫人、老爷、夫人自会解惑。”
见福娘似乎若有所思,宋嬷嬷抬手抿了抿鬓角正要继续说下去,二姑娘曾芷突然插了句。
“我听人说,南北货的利比收租子大得多,不知是不是这个理?”
说着,曾芷还抬了抬下巴,斜瞟了默不作声的福娘一眼,显然是有意掐个尖儿,要显出自己的本事。
这话是曾芷从前得宠时偶然听二夫人徐氏和大舅舅徐茂派来的管事嬷嬷提过的,原本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会儿不知怎的突然想了起来。
即便下人们背地里都议论二夫人不贤,在曾芷心底自己母亲总比个教养嬷嬷强百倍,母亲说过的话自然比嬷嬷说的有道理。
正好用来压一压处处比人强的大房丫头。
曾芷一脸傲气,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引得坐在她另一边的二哥儿一阵手痒。如果不是福娘暗暗掐了他一把,他又要闹的曾芷红眼圈儿了。
摁住了要闹事儿的堂兄,福娘便安心等宋嬷嬷的说法。
她心中自也有一套见解,却不知道是否合时宜。毕竟这一世是典型的农耕经济,与前生大不相同,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她并不想贸然开口。
至于曾芷的小心思,福娘还没小气到与她计较这些。
福娘掐二哥儿那一把虽然动作隐秘,却没逃过宋嬷嬷的眼睛。
宋嬷嬷眼中笑意一闪,郑重的看了二姑娘曾芷一眼才点了点头。
“二姑娘说的很是。自古物离乡贵,南北货生意货通南北,只要做得好,获利百倍,绝非庄户出产可比。”
“不过,”看着二姑娘曾芷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昂首挺胸,宋嬷嬷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古话也说,人离乡贱,南北货生意如果出了差池,常常是鞭长莫及,损失也比田地大得多。即使天灾*,地总在那儿,生意要是亏了,血本无归也是常有之事。”
听到这儿,曾芷的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起来,似乎是觉得自己的主意被教养嬷嬷驳斥了,十分跌份儿。
福娘却突然开了口。
“嬷嬷说的是。只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这世上从来没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道理。各家府邸的开支排场又哪里是田地收益撑的起来的,商贾事风险大获利也多,谨慎些没错,却也不能因噎废食。”
福娘一不留神,就多说了个成语,让还不知道因噎废食是什么意思的曾兰迷茫的睁大了眼睛。
倒不是福娘想在人前给自己的教养嬷嬷没脸,实在是前生读史,曾经傲视寰宇的故国后来受尽了重农抑商带来的苦难。
即使无法改变世人的观点,福娘却忍不住要争一争,生怕身边的人也将商贾之事当作邪门歪道。
说完这番话,福娘便自席上起身,对宋嬷嬷裣衽为礼:“福娘一点浅见,还望嬷嬷勿怪。”
她既然摆出了类似坐而论道的架势,便显出了她对宋嬷嬷的敬重,也是全了彼此的脸面,免得引人误解。
别说宋嬷嬷原本就对福娘满意到了十二分,就是之前心怀不满的,这会儿气也顺了。
宋嬷嬷急忙避开,反对着福娘郑重行礼:“大姑娘使不得,奴婢只是尽自己的本份罢了。”
直到福娘又重新盘腿坐好,宋嬷嬷才归位。
略微缓了口气,宋嬷嬷常年板着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浅笑:“大姑娘二姑娘说的都有道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田庄铺面都是一府必不可少的产业,至于如何取舍把握,便要看当家人的才干了。”
“虽然打理家业多半都是一府主母的分内事,男人却也不能一窍不通,不然日后被妻妾糊弄了去,才是大大的笑话。”
点评完福娘和曾芷的说法,宋嬷嬷话锋一转突然说到了心不在焉、不知魂游去了哪里的二哥儿脸上,惊得二哥儿一抖,一张麦色的国字脸也涨得通红。
福娘不厚道的弯了眼睛,含笑看着二哥儿出糗,被二哥儿愤愤瞪了一下后才别开眼,却忽而对上了曾芷的视线。
福娘已经不记得曾芷上一回不带敌意的看着她是什么时候了。
曾芷这一次却只是神情复杂的看了福娘一眼,犹豫片刻后神态矜持的一颔首,便匆忙低头随手抓了个九连环盯着不放,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三姑娘曾兰也从来没有见过亲姐如此情状,一时好奇就多看了几眼,自己眨着大眼睛想了片刻就去拽福娘的袖子,似乎有话要说。
福娘急忙抬起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向听话的曾兰也就拿手捂着嘴巴乖乖点头,小模样可爱的不行。
被曾兰逗的母爱泛滥,福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才抬眼对着目露赞许之意的宋嬷嬷微笑点头。
从山中出来之后,曾家的车马在官道旁的驿站里休整了一夜,便与赶上来的新任山东路指挥史姜得胜汇合,继续启程。
原本三老爷曾磊写信联络时,姜得胜还要携眷上任,姜夫人也正好与老夫人箫氏并三个姑娘作伴。
谁知世事难料,姜得胜才升了官得了美差,姜夫人就急病去了。
好好的姑奶奶去得如此突兀,姜夫人娘家又怎么会轻轻放过,接到消息就打上了姜家在京城赁的两进院子,要姜得胜给个说法。
后来的事情福娘只隐隐约约听吴嬷嬷给祖母箫氏回禀过,依稀是不知道怎么牵出了姜夫人空闺寂寞,在姜大人浴血边关的时候偷人,姜夫人娘家便偃旗息鼓,悄无声息的走了。
幼年便父死母改嫁的姜得胜就这么成了鳏夫,孤零零一个人带着些仆役上了路。
这些都是别人家事,与曾家无干。
只是没了姜夫人,箫氏等人却不好与姜得胜接触太多,福娘也只能与妹妹们一道窝在马车里,偶尔过去前面陪祖母说话解闷,只有二哥儿一个人撒了欢儿,时常与姜得胜一道骑马。
如若不是怕耽搁了行程,二哥儿都想撺掇着姜得胜带他猎一回野兔。
一路闷头赶了十余日,一行人终于到了山东境内。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中午十二点半更新
我爱你们=333333333 =
出来嘛~不要抛弃我嘛~




福娘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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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赶到了山东,老夫人箫氏与姜得胜打过招呼后反而下令放缓了速度。
已经厌倦了骑马坐车的二哥儿一听就从坐席上蹦了起来,撞在车厢顶上咚的一声,让人听着都替他疼的慌。
二哥儿呲了呲牙,也顾不上揉脑袋,便急忙闷声问来传话的吴嬷嬷:“咱们不都快到了?怎的还要休息?”
如果不是顾忌着面前不怒自威的吴嬷嬷,二哥儿都想说歇个鸟儿歇,他都闲的快揪个草根儿嚼了。
二姑娘曾芷的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十二分瞧不上行事毛躁毫无世家公子风范的二哥儿,却还是老老实实听吴嬷嬷的解释,显然也是坐车坐的浑身难受了。
吴嬷嬷无奈的看了眼跳脱的二哥儿,又见素来稳重大方的大姑娘福娘眉宇间也有几许疲惫焦躁,便放缓了声音解释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何老夫人前些日子偶感风寒,至今还没好利索,明儿便是二十一,实在不好上门。”
粗枝大叶的二哥儿听得一脸茫然,还是不明白吴嬷嬷说的这些与他们不能好好赶路有什么关联,又被一旁二姑娘曾芷无声的嘲笑刺激的火大。
他正要作怪,面前突然就多了一盘鲜果,不由哑了火。
随便拿手边的果盘堵住了二堂哥的嘴,福娘拍了拍无聊的扭来扭去的三姑娘曾兰,脆声回道:“嬷嬷不说,我们都忘了忌讳了,明儿是不合适。”
福娘微一抿唇,发现一兄二妹还是糊里糊涂,便不去瞧也不晓得这些日子在别扭什么的二姑娘曾芷,只含笑望向时不时啃一口苹果的二哥儿。
“逢一逢五不探病,二哥哥肯定是不记得了。”
民间有忌讳,沾一带五的日子都不能拜访有病患的人家。初一、十一、二十一,并初五、十五、二十五,这六天都最好不要上门。
如果他们还按之前的速度前行,明儿就会到临淄城。然而何老夫人正病着,就算他们不立即上门,终究有点犯忌讳。
二哥儿这才隐约记起自己似乎是听娘亲蔡氏提过这么个莫名奇妙的风俗,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既然知道了原委,二哥儿心里便没那么急躁。
他大口吞了块苹果,抬眼正好瞄见一直不对付的曾芷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瞧人,不由就想拿话损她几句。
谁知还没张开嘴,二哥儿就瞥见曾芷耳朵根儿红红的,想了想觉得欺负个小毛丫头没意思,撇了撇嘴巴就算了。
吴嬷嬷将几个小主子之间的情状都看在眼里,又温和的说了老夫人箫氏想叫三姑娘曾兰过去说话的意思,行礼后就带着曾兰去了前头。
好不容易粘人鬼曾兰被抱走了,二哥儿对着门口扮了个鬼脸就往福娘身边凑,也不顾福娘面上显而易见的嫌弃,献宝似的掏出了新得的飞镖。
“大妹妹你看,这是小姜叔送我的,正合咱们这个年纪用,练准头最好。”
姜得胜与三老爷曾磊是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与大哥儿二哥儿十分熟悉。加上姜得胜年过二十五还没有个一儿半女,不免十分溺爱他们哥儿俩,几乎是有求必应。
福娘还没说话,二姑娘曾芷就先冷哼了一声。
“自己粗鄙,还要带坏了旁人。”
漂亮的大眼睛一翻,曾芷狠狠瞪了二哥儿一眼,又嘟着嘴儿飞快的看了福娘一眼,嘟囔道:“女孩儿要贞静,不好跟他们似的。”
二哥儿听得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摸摸鼻子却罕见的主动放弃了找曾芷麻烦的念头,还对着福娘做了几个口型,依稀是在说女人心、海底针。
福娘忍了半晌,才压下了给二哥儿几个爆栗子的念头,转而看向面颊飞红的二堂妹曾芷。
不论曾芷的话是否好听,她确实是想劝福娘好,这一份善意可是她们姊妹之间从来没有过的。
以前因为些福娘根本说不清楚的琐碎事情,她与曾芷之间名为姊妹,关系却不如萍水相逢的客人。出了诬陷之事后更是连好好说一句话都不能够。
没想到曾芷竟然会猛地回心转意。
望着手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放,攥着皱巴巴的帕子一会儿抬手一会儿放下的曾芷,福娘一时都忘了如何开口。
还是二哥儿探过身拽了下福娘的辫梢儿,她才轻咳一声,郑重道谢:“谢谢二妹妹,我会注意着些。不过我性子野一些,怕是不如二妹妹文静。”
匆忙间就挤了这么一句出来,福娘自己都觉得不伦不类,面上臊得慌,曾芷却仿佛十分满意,唇边一丝笑意压都压不住,连旁边二哥儿龇牙咧嘴的怪模样都可以视而不见。
二哥儿正被两个妹妹弄得牙酸,就听得有小厮隔着帘子唤他:“姜大爷请哥儿过去呢,有个姓朱的外客要见。”
小厮的声音很是宏亮,二哥儿也不问是哪家姓朱的,兴冲冲就直接从窗户里爬了出去。
若非来传话的小厮也是自幼跟着三房在西北长大的,功夫了得,一把就接住了这个小祖宗,二哥儿说不得就要跌断两颗门牙。
他刚走没一会儿,曾芷身边的廖嬷嬷就笑眯眯的过来陪她们姊妹说话,顺便说了下访客的事儿。
“虽说都姓朱,这户人家可是与诚郡王府没有丝毫瓜葛,不过是寻常商贾富户罢了。”廖嬷嬷面上始终挂着和气的笑,提起商贾也不似一般侯府家仆那样自觉高人一等,但是细听她的话,也能觉出上下尊卑。
“这位朱老爷也有几分本事,听说是山东一地最大的行商,家财万贯,这会儿是听说咱们府上主子们在此,又有姜大人带亲兵同行,特意求过来想附在咱们的车马后头。”
说话间,就有下人把朱老爷奉上的给三位姑娘的薄礼捧了过来,递进马车给福娘曾芷二人过目。
福娘打开一瞧,送给她们二人的都是木雕十二生肖,贵在个个神态不同,又个个憨态可掬,雕工精细已极,绝非凡品。
觉察到福娘的讶异,廖嬷嬷便俯身将原委道来:“朱老爷虽然是个没正经拜师读书的商户,却爱女如命,这次出来他把独生女儿朱大姑娘也带了出来,据说采买了不少女孩儿喜爱的小玩意儿。”
胶南朱老爷在山东名声极响,不是因为丰厚的家财,而是因为他对妻子女儿的宠爱。
当年朱老爷随父亲外出采买,对待字闺中的朱夫人一见钟情,不久便由父母做主完婚。
如果只说到这里,也不过是一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佳话,算不得多么罕见。
谁知才德兼备的朱夫人偏偏在子嗣上福薄,多年求医也只得一女,抱孙心切的朱家老夫人就开始催朱老爷纳妾。
朱夫人不情愿,朱老夫人就骂她无德忤逆,要朱老爷休妻。朱老爷却说什么都不肯,硬是撑了下来。
如今朱夫人已经过世近五载,朱老爷别说续弦,就连贱妾也不肯纳一个,对发妻留下的独生女儿更是爱若掌珠,全山东都晓得胶南朱老爷日后打算为女儿觅一佳婿入赘。
如果不是听了这段往事,老夫人萧氏也未必肯答应让朱家的人坠在后头。
就连神情刻板的姜得胜知道了,也点头赞了句“世上真心人难得”,亲自见了朱老爷一面。
无关贫富贵贱,女儿家哪个不羡痴情郎?
福娘心中感叹之余,就随口多问了廖嬷嬷一句:“即如此,怎的不请朱大姑娘过来说说话?”
既然姜得胜领着二哥儿见了朱老爷,她们请朱大姑娘过来也不算冒失无礼。
廖嬷嬷一顿,似乎是没想到侯府闺秀会想见个商贾之女,又瞥见自己伺候的二姑娘曾芷也隐约有这个意思,连忙解释:“朱大姑娘生性腼腆,有点儿认生,加上连日旅途劳顿,就先不过来了。”
这番解释听着合情合理,二姑娘曾芷也不过就是想见见那样的神仙眷侣能养出什么样的女儿,见不到也就算了,福娘却从廖嬷嬷的神情中看出了另一重意思。
恐怕不是朱大姑娘生性腼腆认生,而是朱老爷怕高门贵女以势压人,欺负了他的女儿,到时候他不过区区商贾,哪里有本钱同侯府讲道理。
朱老爷这样想,也算是拳拳爱女之心。
福娘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侧首看起了帘外的风景,廖嬷嬷也安静的陪在了曾芷身边,偶尔与曾芷说上一句话。
前头马车上。
老夫人萧氏把迷糊睡去的曾兰交给大丫头绿莺抱到后头车上去,又与吴嬷嬷说起了几个孙辈。
吴嬷嬷屈身跪坐在门边的小毯上,想了片刻后回道:“奴婢瞧着,二哥儿还是孩子气重了些,远不如大哥儿稳重,不过他如今年岁还小,慢慢总能养出城府来。再说,二哥儿毕竟是三房次子。”
“至于姑娘们,”吴嬷嬷说到此处不禁露出点儿笑意:“奴婢瞧着大姑娘是越来越有长姐的气度了,连二哥儿都爱听她的,与二姑娘也缓和了,日后绝对无愧于嫡长女的身份,您总算能放心了。”
闻言,萧氏面上神情缓和了许多,轻叹道:“果真如此,我也不算白折腾这一次。”
这次萧氏执意离京,头一件心事就是孙辈儿之间的龌龊。如今福娘和曾芷两个终于有了姊妹的样子,萧氏心中也是轻快不少。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车子已经到了城外酒肆处,一个清亮的女声穿云裂帛,婉转的唱着富家女错嫁负心郎的故事。
即便隔着纱帘,也能瞧见台上的小戏身姿楚楚、凄婉哀艳,进退回转间尽现风流,引来一群闲汉围观叫好,煞是热闹。
萧氏听得一蹙眉,吴嬷嬷忙传话让车夫快些进城。
一时车马啸啸、穿行不绝,一个衣着寒酸的少年书生因为看那登台的小戏看得太过入迷,恍惚间竟不自觉的抬脚向前几步,险些被运送箱笼的车子带倒在地。
饶是车夫眼疾手快避让开来,还是挂破了他的衣裳。
不等书生找车夫理论,旁边跟车的家丁就大步上前数了铜钱给他,数目足够再买两套一样料子的簇新衣衫。
书生红着脸文绉绉的想要找主人家道谢,家丁拧着眉连话儿都不肯回一声,正拉扯着,就听得前头有人大声通传,说是何家大爷亲自来迎曾家姨祖母。
萧氏忙命吴嬷嬷去看,只见一个锦帽貂裘的俊俏少年郎远远打马迎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铁通的网络渣作者完全搞不定。。。。
到底还是要家里的老先生回来啊。。。。。。
迟到了,内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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