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顾盼盈盈
二哥儿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福娘却忍不住心内叹息。
其实溯本究源,小户人家这等风俗与大户人家媳妇要站着给婆婆布菜也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只不过大户人家行事含蓄多了。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因为世人骨子里觉得女子卑下,而女子不但奉为圭臬,作践起同类来比男人还要更狠些。
廖嬷嬷还要再说,打断她的却是三姑娘曾兰。
曾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懵懂的问道:“既然不乐意让女孩儿见外人,为什么他家的姑娘还来给祖母请安?二哥哥到处跑着呢。”
说着,曾兰还吞了次口水,羞涩的往福娘怀里躲了躲。
二姑娘曾芷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廖嬷嬷正想给她使个眼色,外面就传来杨桃惊喜的声音,说是樱桃等人接回来了。
不但樱桃她们被接了回来,姜得胜还遣人禀报,说是何家十六房请人来问明儿的赛马哥儿姑娘们还去不去了,老夫人萧氏的意思是让她们自己定。
二哥儿和曾芷都拿眼看福娘,福娘微微一笑,反问道:“为何不去?”
她们当然是要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挠破小黑屋= =
福娘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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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
文采辉煌的戏台上,锦州府内最红的角儿小明香一袭素衣,扶风弱柳一般的身姿袅袅婷婷,进退辗转间水袖轻抛,恍若俏生生一朵初绽莲花立在台上,波纹荡漾间一双善睐明眸哀哀怜怜扫过台下,直勾的诸人心痛不已,大叹王宝钏独守寒窑半生的不易与忠贞。
更有一起过往旅人,兴许是离家日子久了,一双眼几乎黏在她身上再别不开。
客人们都只顾盯着台上的角儿看,跑堂的伙计们倒落了清闲,一个个袖着手缩在炉火边儿上取暖,挤眉弄眼的编排些香艳话儿。
毕竟这自诩书香门第出身的小明香可是艳名远播,远近皆知的色艺双绝,连家有河东狮的府尹大人都做了她的入幕之宾,一掷千金。
若非如此,这只身上带着香风的花蝴蝶儿,又怎么会走投无路,叫府尹夫人从城里一路撵到了他们这等穷乡僻壤?
也不晓得这一回又要祸害了哪个。
伙计们越说越乐,一个说行商家里正室大妇岂能没经过见过这等事,总不至于连男人半路带回去的小相好都收拾不了,另一个便说这小明香既然能从府尹夫人手下逃出升天,那定然是有点子心机手段的,寻常妇人未必能奈她何。
正说的热闹,不防一人叫掌柜的拿烟枪狠狠给了一下,霎时都住了口,机灵的脚下生风一般跑去张罗活计,剩下几个呆的又挨了掌柜的好几下敲打。
掌柜的姓胡,在此经营总也有三四代人,与往来的商旅很是熟悉。本来伙计们闲磨牙过嘴瘾这等小事他并不愿费心去管,可今儿事情着实有些不对劲。
那小明香是个什么东西胡掌柜心里明镜似的,松口留下她在这儿登台唱戏不过是给客人们添个新鲜,只要不脏了他的地方,大家你情我愿,谁也说不得什么。
谁知道这小骚/货竟然能跟朱员外家的赘婿周逸看对了眼?
想那周逸,往日大家虽心中耻笑他与富户入赘,倒也觉此人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行走往来对朱员外十分孝顺恭敬,勉强能算个好儿郎。
这一回倒好,周逸跟在朱员外身后一进门,与台上的小明香一对眼,那一脸的恭顺就换了颜色。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亏得人人都夸周逸对朱家元娘情深义重、绝无二心。
胡掌柜冷哼一声,一面暗自庆幸自家人丁兴旺,掌珠一样的女儿不用招赘上门,一面又不自觉瞥过楼上朱家翁婿包的雅间,果然瞧见周逸所在的菊苑帘子静悄悄掀起,露出少许银鼠皮滚边儿来。
那皮毛锋又密又长,映着室内廊上摇曳的烛火竟隐约泛出一丝冷光,叫人瞧着不禁心底一寒。
胡掌柜这泛泛之交都瞧出了周逸的小心思,执掌朱家商号多年,在西北三郡富甲一方的朱员外朱靖辕与他手底下的心腹大掌柜又怎会是睁眼的瞎子?
朱员外饭都不曾用过,便借口身上乏,直接神色淡淡的叫女婿离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心腹掌柜朱贵说话。
大掌柜朱贵一向瞧不上这位入赘的姑爷,不说周家家徒四壁,就说周逸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秀才,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空有文人的清高却无半点实才,于商贾之道更是朽木一块,不堪雕琢,也只有对老爷、小姐的心意差强人意。
结果统共这么点子可取之处,不过见着个戏子就破了功。
朱贵心里将周逸骂了个臭死,嘴上却只能压低了声儿劝朱员外,怕他气得狠了伤身。毕竟小姐成婚三载尚未有孕,老爷若是不保重自己,这朱家上上下下要靠哪一个?
“老爷莫恼,那一个”朱贵一指东边菊苑,撇了撇嘴:“到如今连锦州分号的外账都没理顺,甚事不懂,只晓得风雅,还怕他翻出老爷小姐的手心不成?凭他吃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真跟个戏子有什么。”
既然人品堪忧,没本事倒也成了一桩好事。
至少在经商一事上,周逸是连小姐一根手指也比不上的。若不是小姐是个女儿身,哪里轮得到他周逸随老爷出门。
闻言,朱靖辕把玩玉挂件的手指微顿,面上的神色却依旧平淡如常,也就是常年伴在他身边的心腹与远在云州的女儿元娘能觉察出他心底的怒意。
朱贵在满府的下人里,委实是个拔尖的,忠心且能干,可惜下人终究不能懂自己为人父的一片心。
当初朱靖辕也曾想过,要为自己的独生爱女觅个佳婿,哪怕以半份家业相赠亦无不可,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后来几经周折,招了来云州投靠亲友的寒门书生周逸为婿,朱靖辕虽觉周逸其人未免好逸恶劳,但转念一想既是女儿自己欢喜,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一个自诩风雅的闲人,便也认了。
横竖这一份家私也不会交给个赘婿执掌。
倘若老天垂怜,他朱靖辕能照看这一份家业直到孙儿长成,自然是顶好,若天不作美,女儿那般聪慧,又有忠仆辅佐,也能支撑到孙辈接手。
原本朱靖辕还觉得,只要自己在世一日,那周逸就会老老实实做人,不敢有甚花花心思,又看周逸这几年确实孝顺守礼,才松了口以侍奉长辈的名义带他出门行走,哪曾想到周逸胆子这般大,当着自己的面就敢直眉愣眼的对着个女戏子起了歪心。
这事本身料理起来不算多难,朱靖辕所虑者却是另一桩。
常言道,事即反常便有妖。
周逸什么性子,朱靖辕在招赘之处便摸的清清楚楚。那样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该为了个素未谋面的女戏不管不顾,在岳家人眼前露了行迹。
走南闯北多年,朱靖辕敢拿自个儿在西北多年的声名打赌,周逸跟这个女戏,怕是不简单。
愈想心愈沉,朱靖辕不免连当日派去周逸家乡打探的老仆都有些疑上了,面上神色却比方才和缓了许多。
朱贵一瞧,就知道自家老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也把悬着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内,只小声跟朱靖辕报账,算起了这一路的收支。
主仆两个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在菊苑里歇息了一会儿的周逸就不顾随从的拦阻,硬寻了过来,说是要来朱靖辕身边尽孝心。
朱靖辕听了也没多提方才的事,只含笑将周逸留下,陪自己用了顿便饭。
横竖这一次回府之后,他定然再不会叫周逸出来了,暂且让他松快几日也好,免得打草惊蛇。
若是他堂堂厚德斋的东家连个赘婿都收拾不了,那才真是西北三郡的大笑话。
倒是该紧着私下找人再秘密打听周逸旧事,到时候才好见机行事。
朱员外这厢将前情后事想了个清楚,只等回到云州再行发作。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一行离了胡掌柜的店不过三日,就在山路中被一伙强梁围了个正着。
云州朱家的名号在西北极为响亮,朱靖辕本人又极擅经营,黑白两道都有些交情,已经许多年不曾被人拦在路上,诧异之余也打算破财免灾,谁知这伙人竟是打定主意要杀人灭口。
朱员外连同朱家心腹管事得力下人,无一幸免,所贩货物随身细软皆叫劫道的强梁卷了去,只有一个赘婿周逸,慌乱中摔下山坡,断了一条腿,性命却是无忧,又叫路过的好心行商送回了胡掌柜的店里休养。
消息传到云州朱府时,闺名瑜娘的朱家元娘正打着算盘看账,身边的乳母丫鬟时不时说几句家常,厚厚的镶兔毛锦缎帘子在这隆冬时节隔出一室暖香笑语,好不自在。
听到老爷姑爷请了人来家报信,来人又不慌不忙安静等在厅中,不知实情的众人还当是大雪封路报平安的简讯,依旧言笑晏晏。
乳娘李氏一面亲自起身为朱瑜娘绾发,一面轻笑道:“叫那些浑人说嘴,先夫人并小姐在姻缘上的福气就不是她们比的起的。咱们云州府哪个不知老爷与夫人伉俪情深,对小姐疼爱有加?现如今,姑爷对小姐也是一心一意。”
朱瑜娘晓得乳娘是怕她还惦记着昨日刘府寿宴上孙家妇的酸话,特特的拿话开解,便也顺势浅浅一笑,并不多话,只起身整理衣衫,免得乳娘又当她强颜欢笑。
其实她心里着实不在意这些。人生在世,哪能十全十美呢?比起甚没有兄弟扶持,倒是母亲早逝更令人感伤。
朱瑜娘这一笑,一旁给大丫鬟们打下手的小丫头秀儿不由又心生艳羡。
见过朱家元娘的人都知道,朱瑜娘相貌算不得顶美,但一颦一笑自有一份气韵,尤其微露欢颜之时,更是令人见之忘俗。
秀儿自恃容貌不俗,不懂得大小姐为何就能这般动人,加上现在人大心大,不免更添了一份心思。
丫头的心事不必多提,只说朱瑜娘将将来到厅中,尚未落座,屏风另一端的黑面男子就直眉愣眼的报了朱员外横死的讯息。
作者有话要说:困的要shi了。。。。。风雨交加还是拿手机信号拼命爬上来,渣作者去睡了,亲爱的们晚安,大家明天见=3=
福娘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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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京里派来的管事们见面后没几天,箫氏便带着福娘等几个孙辈离开临淄继续南下,在运河口岸边赁了个院子暂住,一面游玩、一面等不日即将从京城动身的诚郡王府世子妃及其长子。
说来也怪。先时自他们出京到离开何家,一直是秋日高悬、万里无云,箱子里成摞的秋衫都没怎么穿,像二哥儿这样怕热的半大小子还成天一身夏时的纱衫四处乱晃。
谁知刚到渡口没几日,福娘正软语同祖母箫氏商议着带奴婢们出去乘船游湖买湖蟹来吃,遮天的雨滴就再没停过。
别说游湖,就是垂下布帘窝在屋里,也能觉出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意味。
虽说雨幕泛舟别有一番意境,就凭跟着南下的护卫里水性好的刚刚帮着救了次落水的乡绅公子,箫氏也绝不会允许家里的几个孩子以身犯险。
后来水位一涨再涨,隐隐起了秋汛的苗头,箫氏干脆就直接让人紧闭门户,再不许二哥儿福娘她们出门。
福娘他们都是明白轻重的,倒也没有胡闹,每日里就在院子里听书玩耍。除了二哥儿偶尔还会长吁短叹的同堂妹们说起走街串巷的货郎、比京里那些酸的够劲儿多了的糖葫芦,三个女孩儿倒是适应的十分好。
毕竟她们原本出门的时候就比二哥儿少得多。
只是住的日子久了,再感兴趣的书也听的有些起腻,几个人不免日渐无趣起来,闲的福娘都想叫人抱只小奶狗来养,多少是个陪伴,还是怕千里颠簸狗崽经受不住才罢了。
将孩子们没精打彩的模样都瞧进眼里,箫氏没过多久就派吴嬷嬷过来把人都请了过去,笑意盈盈的说要教他们一样新玩法,包管他们喜欢,还说等到登船启程之日,哪个玩得最好便可得个铺子管着做零用。
说得众人都有些意动了,方命丫头将东西摆了出来,却是一把算筹,玩法自然就是比算术的本领。
福娘当时就忍不住垂眸暗笑,后来果然在算术上大杀四方,二姑娘曾芷、三姑娘曾兰就不必提了,勉强在瞌睡间听过几堂课的二哥儿也根本不是正经受过十几年系统教育的福娘的对手,真正是屡战屡败,到最后赢得福娘都没了兴致,一听说玩算筹就想法子搪塞推诿。
然而不论诸人平日里品行如何,身为曾家子孙最大的特质倒是集中发作了一回,一个比一个不屈不挠,竟是跟算筹耗上了,势要玩个清楚明白,福娘这个最厉害得便免不了时时被拉做陪练,日日与屡败屡战的堂兄堂妹们对垒。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福娘也渐渐发觉她将二哥儿曾芷考的落花流水用时越来越久,心中不合时宜的生出了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概,反而又对算学有了少许兴趣。
这一日福娘刚又把二哥儿考了个昏头土脸、乘兴而来萎靡而归,正歪在引枕上懒洋洋的看着檐下避雨的鸟雀叽喳挪跳,偶尔还望着院子里青石板上星星点点的水洼出一小会儿神,箫氏身边的吴嬷嬷突然亲自过来了。
还不等福娘起身问好,吴嬷嬷一面由小丫头子帮忙解雨披一面就急忙先行礼问好,止住了福娘的动作。
“大姑娘莫要折杀奴婢,奴婢就是身上懒散,主动跟老夫人揽了个跑腿的活儿过来。”
吴嬷嬷说着,仔细擦净了手上沾染的雨滴便从身后跟着的小丫头手上接过了个盒子,从中取了一对小巧别致的银质镶绿松蓝宝珊瑚等宝石的香薰球出来。那香薰球做工不算顶好,上头的花样倒有些异域风情,竟是个长着羽翼的胖娃娃。
“听说这是极西之地的外邦人爱用的花式,是他们那边寓意十分吉利的一种仙童,咱们这边的工匠就仿着做了些,想着送上京待价而沽。可巧让咱们的人碰上了,老夫人就买来给姑娘们用,每位姑娘各一对儿。用香薰的味道压一压,免得他们烧炕味儿不好,再让姑娘们不舒服了。”
吴嬷嬷笑着把东西转交给了旁边的奶娘刘氏,她身后的丫头手里还有两个盒子,显然头一站就到了福娘这儿。这也是吴嬷嬷一贯的做法,凡事都按着排行来。
福娘笑着谢过祖母关爱,也没与吴嬷嬷虚客套,一边吩咐丫头们先将吴嬷嬷解下来的雨披拿下去烘着、另取她们屋里的来用,一边就脆声笑道:“不瞒嬷嬷,我倒觉得这炕很有点意思。她们烧的也仔细,我屋里是一点烟火气也没有的,暖的我都要赖床了。”
她前世也曾经在跟父母回乡下老家过年时睡过奶奶家的土炕。那种暖烘烘却不像床垫那般柔软的特殊触感一直留在记忆中,以至于一见到这个四进院子里的土炕,她心中就先有了些亲近。
听福娘这样说,吴嬷嬷也不禁笑道:“当日老夫人就是觉得土炕别致,与姑娘哥儿惯常睡的软卧高床不一样,才在两三个差不多的院子里挑中了这一个。大姑娘睡得习惯就好,二哥儿可是抱怨了好几回了。”
说起这个,满屋子的人都不由会心一笑。
二哥儿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总是自觉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不爱听人絮叨,偏偏又一点不会照顾自己,让他屋里的嬷嬷丫头们都操碎了心。
天儿转凉之前如何不听劝说执意穿着夏衫出门的事儿就不说了。只说这土炕烧起来以后,二哥儿先是晚上嫌热、睡觉只肯搭条毯子;后来到堂妹们屋里说话的时候一脱下外头的大衣裳走时就不肯再好好穿着,任人再怎么劝也就半搭在肩膀上,果然没几日就将自己闹得头昏鼻塞,还要辩称是不习惯土炕的过错。
老夫人箫氏初时也担心的了不得,后来一听大夫说不出三日就能药到病除,箫氏便想给二哥儿一个教训,特意请大夫开了个苦的人难以下咽的方子,免得这个莽撞的孙子总是不长记性。
药还是福娘笑意盈盈的亲手捧过去的,据伺候二哥儿的丫头说,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大姑娘对她们哥儿笑得那般好看。
就那么可爱乖巧的看着二哥儿一天两顿的憋着气吃药,一连吃足了七天才算完。
想起二哥儿每次看到药碗时那副天都要塌了的可怜模样,福娘不禁莞尔,心中却不免记挂起了远在京城的大哥儿,还有舅舅家的陶子易并表弟夏至。
上一回同京里通消息的时候,除了走路还有些不利索的表弟夏至,大哥儿和陶子易都正是紧要关头,马上要参加太学的考评。这是要凭各人的真本事说话的,即使家里有通天的本领,得了下下等的一样要卷铺盖回家。
虽然福娘相信他们两个都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直没收到确切的消息也总免不了挂怀。
瞧出福娘眉眼间似有忧色,吴嬷嬷略一思忖就猜出了大概,想了想才笑着开口:“大姑娘可是惦记着大哥儿与陶家表少爷的事儿?依奴婢看,两位哥儿都是好学的,大姑娘与其想着他们的课业,倒不如想想您这回的重阳该怎么回礼。二哥儿可是早早放出话来,说是以往都错过了,今年定要给您补一份厚的,两位姑娘那儿听说也是早有准备。”
生辰即是母亡日。即便祖母和外祖舅舅他们都劝过,福娘却一直记得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个冰冷却漫溢着怜爱的触摸,也就不曾庆过生日。
谁知舅舅陶谦他们却随之立了个规矩,生日宴可以不吃,礼却一定要福娘收下,也不正日子九月初八送,而是多等一天,等到九月九再夹在重阳礼里一块堆到福娘面前,直让福娘哭笑不得。
今年的九月初九重阳节,却是出了一桩震惊朝野的大事。
多年无子的中宫陈皇后终于老蚌生珠、一举得男,为乾元帝诞下了八皇子。
礼法重嫡,八皇子落地的消息一出就夺去了近一年愈发不得乾元帝待见的大皇子所有的风头,沈贤妃一系蠢蠢欲动不提,立储一事也自然而然的压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朝堂的暗涌暂时还摆不到明处,已经许久没有传出喜讯的皇宫内,自稳婆手中抱过八皇子的乾元帝尚能纯然的体会再为人父的喜悦。
哪怕与陈皇后之间早已过了情深意浓的少年时光,乾元帝对嫡子的看重却没有丝毫减少,从礼法传承的角度讲,更是胜过先时百倍。
当年长子的骤然夭折是陈皇后心中这些年来难以痊愈的伤疤,又何尝不是对乾元帝的当头棒喝?纵使大仇得报,乾元帝也无法忘记无辜枉死的爱子。
好在如今有了八皇子。
乾元帝定定瞧了襁褓中眼睛还没能睁开的幼子一会儿,便含笑吩咐躬身侍立在一旁的李明典。
“此子甚肖朕,朕见之便觉人品贵重,赐名玺。你进去与皇后说一声,再去传朕的口谕,命中书舍人拟旨,朕要大赦。”
皇帝喜得麒麟儿,对待臣子们的纰漏也较平常宽厚了许多,连肃国公箫显那样贻误军机的都只是丢官罚银了事。
可惜箫显夫妻却并未因皇恩浩汤而感激流涕。
就在八皇子诞生前三天,乾元帝刚刚为他们还没满月的独生幼子赐了名。这份天大的恩典的也正是箫显夫妇,特别是国公夫人郭氏寝食难安的源头。
乾元帝赐的恰恰是一个“悌”字。
郭氏还在月子里下不得床,当然也见不到过继回来的长子箫慎,然而只要一想起嗣子的那张脸,再想想他身上那份似乎怎么也消耗不完的恩宠,就足够郭氏气的食不下咽。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现在还在码字的,都是单身的盐焗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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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娘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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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不过一乡绅之女,当年出嫁时箫显还只是肃国公府出了五服、靠着姓氏荫蔽的远房族人,两边曾经也算是门当户对,郭家老太太甚至还有底气在说亲时挑剔过萧家的军户身份。
那时候郭氏连方圆百里之内都没走遍过,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姑娘,料理起夫家娘家的人情往来却是十分清楚明白,时常被箫显亲娘、她的亲婆婆夸一声贤惠有本事。
后来公婆相继去世,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聚宝盆,仿佛仙宫似的肃国公府内白幡还没摘去,她就跟着同样晕乎乎轻飘飘的丈夫一道搬了进去,成了执掌偌大公府的当家国公爷、国公夫人。
郭氏跪在箫显身后接旨的时候欢喜的都有些傻了,连着两三天都没睡安稳觉,时不时就想抬手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做梦,折腾的小半条胳膊都青青紫紫的。
等到真正搬了进去,给国公府老夫人磕头改口叫母亲的时候,郭氏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孝顺老夫人,豪情万丈的想当个人人称颂的贵夫人。
谁知她的一片心在旁人眼里连个屁都不算。
国公府上到老夫人下到扫地的婆子,就没一个打从心底亲近她、想帮扶她的,一个一个都冷眼瞧她怎么碰的灰头土脸、怎么出尽笑话被人讥讽是乡下婆子。
熬到最后,费尽心血打理了一辈子的家业还要交到旁人手里,自己的正经骨血反而一点儿都摸不着,郭氏如何能甘心?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老夫人跟前唯唯诺诺的侍奉,任由那个老虔婆抓着府库的钥匙和府里的总帐不松手,一是顾忌着外头的名声,再就是觉得老虔婆总有闭眼的那一天。等到老虔婆一走,国公府的家业也好、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也好,还不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偏偏陛下也不知道被那过继出去的一家子喂了什么*汤,箫显还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就巴巴儿把个丧门星箫慎过继了回来。若不是圣旨就在上头供着,打死郭氏也不会受箫慎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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