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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苍山(龙门飞甲后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三生石上旧精魄
风里刀笑得贼忒兮兮,语音暧昧:“你说有关系就有关系,你说没有就没有。”
顾少棠咬着下唇,素手一抬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脸却是又红了。
雨化田低着头,看着自己青衫衣袖上整齐的针脚,假装情侣也好,战场江湖相伴也好,顾少棠纵然对他亲切信任,但在她心中,亲密无间的却始终是风里刀。他不算是个运气很好的人,所有普通人拥有的不值一提的东西,父母亲人家园,他都没有,但老天偶尔也会公平,让他运气差的同时却有足够的本领,靠阴谋算计,强取豪夺,谋得权势地位,无往不利。
可是,如果一个姑娘的心中没有你半点影子,又能如何呢?就算杀了风里刀,顾少棠也不会转头对他倾心。他突然觉得:这场“假装顾少棠是他的”游戏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就算现实无望,他雨化田也不屑用幻觉去哄骗自己。
顾少棠忽然一转眼,就看见雨化田身上又是三层寒霜笼罩,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从初夏入了冬,疑道:“你怎么了?”
雨化田站起身来,背对着她:“我今夜去章阁老府上探看一下状况。”
“不行,”顾少棠本来想说:你出去撞上鲵人可能有危险,却灵光一闪转了口风:“如果那怪物找来怎么办,我恐怕应付不来。”
雨化田身形一滞,这一步就没迈出去。
风里刀道:“他只想逞英雄出风头,本来鲵人还寻不到这里,只怕他一出去,反而把我们的所在暴露给那怪物。”
雨化田猛一转身,过去一只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冷冷道:“逞英雄也是要靠真本事的,凭你这个废物也配说我?”
风里刀眉毛一挑,不屑道:“凡事斗智不斗力,在龙门你还不是败在我们手上。”
顾少棠忙走上前来,一手推一边,把又莫名杠上的两只斗鸡分开,抱怨道:“别吵了,都多久以前的事还拿来斗嘴。”
雨化田凤眸一冷,看了看顾少棠:“这臭东西为西厂督主之位抛了你,你倒是心无芥蒂宽宏大量的紧,全然不记得。”
顾少棠见他冲着自己来了,怔住了:“你……”
风里刀怒道:“雨化田,你少挑拨离间,我离开龙门时,是想带同顾少棠一起的。而且……”气得急了,隔着顾少棠伸手朝雨化田比划。
雨化田哪里会让风里刀如愿嚣张,左手直接切他手腕。
顾少棠心中十分清楚,这招“拈花礼佛”就算雨化田只用五分力,风里刀的手臂也得伤筋动骨疼上月余,怕他吃亏,情急之下,出手格挡,两手一错,雨化田的手旋过她的右腕,化解了这招擒拿。
雨化田不悦风里刀出言不逊,更不悦顾少棠出手相救,更存了心要整治他,手上招数被顾少棠挡下来,身体微转,左足抬起,十分凌厉的朝风里刀的膝盖侧踢过去。
顾少棠心中一惊,赶紧出腿阻挡。
便在此时,却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三娘人未到声音先到:“我想起这房中的被子小了些,刚翻出我和那早死鬼结婚时用的……”
三人同时一惊,怕三娘看出破绽,都急于收了剑拔弩张的奇怪姿势,但招式上的力道和方向却已经是没办法控制,雨化田的脚踢上了顾少棠的膝盖,后者则撞上了风里刀的腰。
最终的结果就是三个人一齐失去了重心,乱七八糟的滚在徐三娘那张得意的大床上。
三娘站在门口抱着大红的缎子的锦被,看着雨化田被顾少棠压在下面,风里刀的手环着顾少棠的腰,肢体暧昧的交叠在一起。
姜毕竟是老的辣,三娘震惊了一下,马上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天还没黑呢,嘻嘻,就如此等不及吗?”
顾少棠羞红了脸,拼命挣扎着,把风里刀推开一边,单手撑了下雨化田的胸膛,狼狈的从他身上滚下来,她此时穿的是女子服饰,宽袖窄腰,长裙及地,虽柔美有余,可就不如她平时穿得劲装方便行动,一番幅度不大的打斗,领口都挣开了,露出修长纤美脖颈和锁骨,云鬓散乱,再加上她脸色绯红,风里刀和雨化田都一脸疑似欲求不满的悻悻不乐,倒真是有些春情四溢,暗香浮动气氛。
虽然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徐三娘把被子往门口椅子上一丢,乐不可支的问道:“小娘子,可要我帮你照看着娃儿?要不我怕它哭将起来,呆会儿又坏了两个相公的兴致。”
顾少棠正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领口,闻听此言,心里暗自唾弃一声,还得抬头假笑道:“不……不用了,三年您歇息去吧。”
三娘见她不允,略有些失望的样子,转身去了。
顾少棠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冲过去掩上门,用门闩横住,生怕她又去而复返,再来说些匪夷所思的东西。
徐三娘一番插科打诨,虽然又让顾少棠尴尬,但总算岔开了三人争执的事,总算有得有失,雨化田也没再提要走,纵身跃到梁上,捏了个剑诀,就不再言语。顾少棠和风里刀闲话了几句,也就各自歇息了。
夜至深宵,山村寂静,只偶有几声犬吠隐隐可闻,青衣人影一闪,雨化田翩然站在了地上,比一片落叶飘在地上的声音还要轻。
他低头厌恶的看了眼裹着褥子睡在床前两条拼在一起的条凳上风里刀,绕过他,来到窗前,新月低垂,正挂在窗棂之外,银辉撒在安然睡在床榻上的顾少棠脸上,嘴角微扬,不知再做着什么美梦。
这个意外闯进他生命的姑娘,一脸无辜的把他拖进那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红尘,唤醒了那些他早就淡忘的情绪:恐惧,嫉妒和疼痛,当他发现自己对于“疼”这个词的感觉,不单单来自于*的痛楚,而又一次可以从内心涌出时,说一点不惊惶是假的。
雨化田修长的手抚上她纤细的脖颈,心想:只要轻轻一下,我就可以扼断她的喉骨,然后,是不是我就可以自由了?是不是就可以变回那个无所不能,野心勃勃,狂傲嚣张的西厂之主呢?
顾少棠睡觉不安分的毛病却是一点美好,突然一侧身,右手向前伸着好像要抓什么,嘴里含糊嘟囔着:“金子都归我,死太监你走开。”
雨化田悄然收手,隐逸在阴影之中,轻叹了口气。
顾少棠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像左右一看,风里刀雨化田,连婴儿都不见踪影了,就有一点慌,赶紧梳洗了一下,整理好衣服,一出门,却见徐三娘正在厅堂之中,乐哈哈的看着那婴儿玩耍,风里刀在喝茶,见她出来,笑道:“吃点东西吧。”
顾少棠嗔道:“怎么不叫醒我?”
徐三娘道:“是二位相公体贴,说你昨晚劳累了,一大早就把娃儿抱出怕吵到你。让三娘看看,可是腰酸么?要不吃些莲子元鱼汤补一补?”
顾少棠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低声道:“谢三娘好意,不用了。今天我们要早些告辞了,”转头对风里刀道:“他去哪儿了?”雨化田还不见踪影。
风里刀道:“一早出去了,没说去哪里。”
却听得门外一阵喧哗响声,有人喊道:“不得了了,路老六死了!”接着脚步嘈杂,似乎是很多人奔去看热闹。
顾少棠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徐三娘十分震惊,道:“我们这小村子,连丢个碗筷都是大事了,怎么会出人命?”抱着孩子就往外走,跃跃欲试的要出去看热闹。
顾少棠对风里刀一使眼色:“我们也去看看。”当下三人就出了徐三娘家,顺着人流,朝西南方向去了。
村庄本来就不大,行不多时,就看见前方人头攒动,围了一大群的人,徐三娘是何等人物,一亮嗓门:“借过,借过”也不管女人们的白眼,三下两下,带着顾少棠和风里刀就挤了进去。
躺着俯卧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头发稀疏,是农人的打扮,脖子上可以看见一道伤口,涌出的血液将土地都染成了大片的红色,已经死去了一段时间。
顾少棠一看那又薄又窄的伤口,心中打了个突:那分明是醉雨剑侧刃才会弄出来的。上前两步,也不管村民们的抗议吵闹之声,直接将尸身翻了过来。
那尸体的左右肘部和两个膝盖,还各有一个深深的伤口,做三菱之状。
风里刀也凑了过去,嘴唇贴到她耳边道:“怎样?”
顾少棠眼中尽是忧色,低声道:“那怪物已经找到这里。”
还有,雨化田呢?





日暮苍山(龙门飞甲后传) 第118章 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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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棠扔下尸体,转身朝人群外走,围观的村民好像怕她身上带着从倒霉的死者身上染上的死神的气息似的,迅速的闪开了条道路,风里刀和徐三娘虽然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出来了。
走到远处站定,徐三娘奇道:“小娘子,你看着就如水晶玻璃人一般,胆子倒不小,连那尸首也敢动?”
风里刀看着她:“怎样?”
顾少棠秀气八字眉颦了起来,顾忌三娘在场,斟酌着词句:“这凶案十分可怕,也不知那凶手流窜到何处,我怕他独身一人撞见那可十分危险,所以想去寻他。”
风里刀道:“我陪你去。”
顾少棠摇头,意有所指的道:“你在这里等那缁衣的货郎,多买些‘东西’,就早些安全。”
这次风里刀却甚是坚决:“我留封书信,让三娘转交就是,担保他们不敢不来,”他看着顾少棠:“如此大事,我不能看你涉险。”
三娘笑道:“你们小三口倒是和睦如一人,你们是要找货郎买什么啊?托给我三娘,准没错。”
顾少棠本待不允,但风里刀此刻颇为坚持,也就只好跟着他匆匆回了三娘家中,风里刀提起笔,刷刷点点,写了几行字,用火漆加印封了,递给徐三娘,道:“若有缁衣货郎到来,只说京城西集市的雨官人有信,若他肯收,再把信笺给他。”
顾少棠也不想问为什么他手里也还有西厂厂公印信,只是对徐三娘道:“我们去找人,孩儿还烦劳三娘帮忙照顾。”
三娘接了信,道:“信和娃儿都包在我三娘身上,你们放心去找吧。”
二人这才告辞出门,脚步匆匆奔着村子西南去了。
风里刀跟着顾少棠身边,问道:“你知道雨化田去哪儿了?”
顾少棠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
“怎么猜的?”
“方才那死尸上的伤口,手肘膝盖是那怪物所为,那怪物一直以来都是跟着我们后边,不会会跟个农夫有何冤仇,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出重手伤了那人,是为了追问我们和章阁老儿子的下落。”
“那咽喉处雨化田那一剑如何解释?”
顾少棠犹豫了下,道:“也许是错手误杀,也许是为了阻止农夫泄露咱们的形迹,直接下杀手,这个只有问雨化田才能知晓了,得先找到他。”她嘴上说话,脚下却是半步也不缓,直接绕出了村庄,朝山上而去。
风里刀道:“那你怎么知道去哪里找他?”
顾少棠一提气纵身跃上一块山石:“还是猜的,雨化田武功虽好,但对阵那刀枪不入的鲵人怪物还是十分凶险,他一要把鲵人诱离这村子,二也要借助地势自己脱身,你看这村子三面是开阔,不是水就是路,只有一面是山,所以我猜他们一定是进山中去了。”
风里刀有些气喘:“可山中这么大,如何寻找啊?”
顾少棠抬头看着眼前寂静青山,眼神笃定道:“找不到也要去找。”
话虽如此,可山林莽莽,真要找起来谈何容易?急急切切,攀上寻下,转了两个多时辰,可是狐狸碰见了三只,雨化田连个影子都没有。
虽然山中有林木掩映,但此时已然入夏,正午的日头毒辣,透过树荫漏下来的阳光的照在皮肤上是火烧一般的灼热,风里刀摊在一块石头上喘气,汗水把衣襟的前胸和后背都浸湿了。
顾少棠额头上也都是汗,嗓音有点嘶哑:“要不你先歇息一阵,我继续找。”
风里刀的喉咙就如冒火一般,道:“别勉强,咱们不是不救雨化田,但现在如果不弄点水喝,你也撑不了一时三刻了。咱们绕了这么久,一直有水声,周围肯定是有山泉瀑布之类,先去找水,再找人吧。”
疲劳还是可以克服,脱水才是大问题。顾少棠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二人当即顺着流水的声响,一路寻去,走了一炷香时候,果然水声越来越来大,暑气全消,润泽的水意扑面而来,又穿过一片松林,眼前骤然一片白亮,一条山中河流在他们面前奔流而过,河道颇宽,水流湍急。
顾少棠二人渴得紧了,也顾不得飞溅的水花,走到岸边以手掬水,喝了个痛快。
风里刀终于有种缓过来的感觉,大声道:“这周围肯定有大瀑布,要不然水声不会响像打雷一样。”
顾少棠站起身来,沿着河水张望:“大概是徐三娘说的什么飞龙瀑吧,就是不知道是上游还是下游,咱们前天夜里……”
风里刀疑惑的看了顾少棠一眼,奇怪她怎么话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却发现她脸上的放松已然全然变成了紧张,顺着她的眼光方向望去,却见上游不远处,正是一道跨岩,比他们所站之处要高上三丈有余,河水直落而下,形成了一阶小的瀑布。
而在那跨岩上的河水之中,却有一块巨石,矗立水中,激起周围银浪点点,而巨石之上,立着两个人影,一个青衫飘飘,一个形如鬼祟,却是他们久寻不见的雨化田和鲵人。
顾少棠凝目观瞧,虽然看不甚分明,但见雨化田仍然全须全尾,并没受伤的样子,微觉放心。
却听得那怪一声怪吠,右手菱刀雨化田头顶劈下,劲道凌厉无比。 雨化田身形一侧,轻飘飘的闪开一旁,两旁飞刃从下至上,格住了怪物的手刀,那怪一劈不中,左手第二刺紧随而至,更加迅捷刚猛,雨化田并不使力硬拼,只是回身躲闪,以飞刃与其周旋。鲵人全身刀枪不入,全无顾忌,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接踵而至,就如一台黑色的杀人机器,招招致命。
石上能有多大空间,雨化田再身负惊人技艺,轻功了得,也难免险状百出,忽然之间,只见雨化田身形略慢了分毫,那鲵人的左手菱刀,已经贴着他肩膀擦过,鲜血立即淋漓而下,染湿青衫。顾少棠心急如焚,就惦记着找路上去,却发现河滩只有她和风里刀面前的十余丈,前后都是密林陡崖,无法通行,只有空白着急。
那鲵人一招得手,出手更是凶戾非常,他纵身一跃,双刃并一,凌空刺下,雨化田倒退一步,已然站在巨石边缘,眼看躲不开这下杀招,却在不可能的瞬间陡然,身形拔起,在空中脸转几圈,一个转折轻巧的落在了鲵人身后。
怪物桀桀怪笑:“好轻功,却还是一样要死。”猛然转身,左手前探,右手菱刀刺雨化田“灵台穴”雨化田招随心发,醉雨剑飞刃立至,却不料怪物此招为虚,眼看飞刃到来,双手菱刀骤然改变方向,分别朝两片飞刃猛的一绞。
“噗通”“噗通”两声轻响,飞刃被击飞后落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顾少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雨化田这醉雨剑的威力,至少有四分在这飞旋如意,神鬼莫测的飞刃上,如今飞刃一失,醉雨剑不过是把寻常的锋利宝剑。
那怪双手齐出,就是一招“双龙夺珠”,分左右刺雨化田的太阳穴,雨化田身形一矮,以母剑竭力招架,那鲵人看出破绽,左手菱刀迅捷无比撤开,画个半月形状,朝雨化田胸前刺去,雨化田招式姿势都是十分不利,虽看出此招凶险,急忙侧身,却只来得及避开了心脏要害。
“噗”的一声,菱刀穿胸而入。剧痛让雨化田有瞬间的恍惚,他似乎听见了顾少棠关切惊呼,但旋即自我告诫,她是断然不会寻来的。
那鲵人得意的哈哈大笑,就要拔出菱刀再给雨化田致命一击。
他一拔之下竟然无法将菱刀抽出,刀刃就如同与雨化田的身体长合在一处,不由得一愣。
仓猝生变,雨化田凤眸中寒光一闪,左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两寸余长的窄窄的银色匕首,手腕扬起,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他不惜冒生死之险,以血肉之躯困住鲵人的利刃,就是为了让敌人靠近到足够的距离,才能突袭这怪物身上唯一脆弱的一处弱点。
嗤的一声轻响之后,鲵人厉声哀嚎,鲜血顺着他血红的双眼淋漓而下。
雨化田动作飞快,两指一夹,将菱刀从自己身体里抽出,闪到一旁,那鲵人惨嚎不止,双手菱刀又挥又舞,猛然间纵起,一跃五六丈,直撞上了岸上的树藤,他就如被切掉头的蟑螂一样,虽然看不见方向,但仍然力大无穷的抓着藤蔓,手足并用的爬着跳着,迅速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雨化田的手捂着胸口,胸前鲜血犹如泉涌,单膝跪在那巨石上,缓缓的站起身来,似要从巨石跃到岸上,顾少棠心中一喜,正要朝他迎过去,却见雨化田身形一晃,直接从巨石边缘摔进了汹涌的河水之中。
那巨石里河道本就有几丈的落差,雨化田从上边摔下来,直接冲在急流中,踪影全无。
顾少棠秀眉颦起,一咬下唇,就要跃入水中。
风里刀双手抓住她的手臂,眼中全是焦急:“不行,太危险了!”
顾少棠脱口而出:“雨化田不会水!得救他!”
风里刀语无伦次道:“不行,前边很可能有大的瀑布,河水这么急,根本不可能捞到人,这是白白牺牲。”
顾少棠沉默片刻,胸膛不停起伏,转头看着风里刀,低声道:“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右手一拂,甩开风里刀,纵身一跃,跳入了起伏湍急,打着漩涡的白浪之中。
她所生长的故乡渝州多水,顾少棠也自由深谙水性,但在平静少波的水中游水,跟此刻急流险浪中完完全全是两码事,顾少棠甫一入水,直接被水流冲出丈余,她略一定神,手脚开始使力划水,身上那件女子衣裙沾了水贴在身上,绕手缠腿十分不便,干脆扯了扔掉,生死关头,小节也就顾不了这许多,一番挣扎,终于勉强在水中稳住身体,闭住气,将头埋入水中,开始寻找失去踪影的雨化田。
风里刀在岸上急得抓耳挠腮,五官都变了形,他凡是跟肢体活动相关的项目都颇不灵光,游水也是一样,有心跃入水中,只会又给顾少棠再增加一个累赘,但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在危险急流中沉浮,神仙也没办法心静如水。
顾少棠猛的浮了上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水流太急难以睁开眼睛,潜行体力消耗更大,只是片刻就有种脱力之感,她略一歇息,又钻了下去。
风里刀一转头,忽然看见了山崖之上长满了碧青的藤条,粗的有三股麻绳粗细,方才重伤的鲵人就是抓着这东西逃走的,他脑中灵光一闪,就朝着崖底奔了过去。
冲到在山崖下边,拼命的扯着每根藤条,抖得碎石杂草落了一头一脸也顾不得,突然间一条滑腻腻的东西“啪”的落在了他头上,风里刀“啊”的大叫一声,把从天而降的毒蛇甩了出去。
顾少棠又一次把头探出水面,猛然发现,她已经离自己跳进河中的地方,已经被冲出三丈多远,就算她身有武艺又熟水性,但大自然的强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就算她手足皆用勉力保持,还是无法保持在原地,她发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轻微颤抖,咬了咬牙,又一次潜入水中。
冰冷的,粗暴的,温柔的河水,你告诉我,雨化田在那里?
风里刀拖着长长的藤蔓朝岸边冲了过来,焦急的寻找着顾少棠的身影。
当顾少棠终于再一次出现在水面上,风里刀心惊胆战的发现:她的动作已经比入水时缓慢许多,大声急吼:“顾少棠,你体力支持不住了,快上来”,把手中藤蔓的一头朝她用力抛了过去。
顾少棠不理落在自己不足半丈之处的绳索,对风里刀喊道:“我再去找一次。”声音已经是精疲力竭。
雨化田似醒非醒,似梦非梦,大量失血让他身体有些寒冷,手足都没有什么力气,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非常累,就像幼年父母双亡后,被押解着走了几千里来到京城,就像初入宫被李滨公公欺凌,彻夜不眠的擦洗某个宫殿的青砖,就像红墙之中苦心谋划处心积虑如履薄冰的许许多多年,又寒冷,又疲惫。他模模糊糊的想:何必奢求那些从来就不是我的东西,就这样也很好。
突然之间,他冰冷的指尖触碰了一个温暖的纤细的手掌,却一擦而过,这是一个诱惑,纵然习惯了阴冷黑暗的水底,只要是人,却还是会忍不住向往春日的暖阳,他下意识的朝那个方向一伸手——
十指相扣。
顾少棠拎着雨化田一起冲出了水面,心中喜悦难以形容,一转头看岸上,却见风里刀沿着河岸又跳又是跑,不知道在大吼大叫着什么,水声大得她什么都听不见,她一边努力携着雨化田朝岸边游,一边猜着风里刀的嘴形,他在喊什么呢?
水流突然有点平缓下来,顾少棠脑中一道闪电滑过:风里刀是在说“前边是大瀑布。”风里刀再一次拼尽全身的力量将藤蔓抛了过来,但他距离顾少棠二人太远,这次离顾少棠却足有两丈余元,顾少棠体力早已耗尽,又拖着个昏迷不醒的累赘,拼命游了一阵,却是离救命的藤蔓越来越远。
风里刀在岸上就如疯了一般。
耳边水声越来越大,如擂鼓似惊雷,震得人心肺似要从口中蹦出来,顾少棠心中却异常镇静,人力无法与造化抗衡,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她把手臂臂紧紧抱住雨化田的上身,双腿也尽可的缠住他的腿,总之尽量让二人如合为一体般毫无空隙。
虽然不知道这瀑布有多高,但从声音判断绝对颇为可观,在这样巨大无比冲力之下,二人必然被冲散,以她现在的体力再去找寻雨化田一回,根本不可能,那不如就干脆紧紧连在一处省得麻烦,所幸现在雨化田无知无觉她也不必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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