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爱霍去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陆路
“接下来怎么办?”
“我以为君侯有经验呢。”
“我只和侍女试过,同男子是头一回。”他尴尬道。
我扶额哀叹:“那可糟了,我同男子女子均是头一回。”
(***)
朝日的金辉洒落在我的眼眉间,草间露水闪着晶莹的光泽。悠悠醒转来,昨夜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只不过此刻,背后环抱着我的厚实胸膛正传递着真实的体温。
我在结实的臂弯里翻了个身,对上曹襄深邃的眼神。
“弟弟,我没想到真的可以和你在一起,我太开心了。”他一边吮吸啮咬我的唇瓣,一边自齿间吐出温柔的情话,“我真的好爱你,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轻笑着拍开他的手:“你昨晚已经表达了。”
“可我总觉得还不够。”他略一迟疑。
“咳咳。”不远处突然传来人声。曹襄立刻警惕地松开我,抓过被扔在一旁的佩剑,将我挡在身后。
我抬起手臂遮住耀眼的霞光。
火云依旧悠闲地啃着青草,它身边不远处多了一个即将燃尽的小火堆,发出零星的劈啪声响。一名蓄髯配剑的布衣男子蹲在拴着火云的树下。其人个子不高,看身型是个练家子。
男子见我们如临大敌地瞪着他,清了清嗓子。
“你们这两个小鬼头,心眼忒大的,居然睡在荒山野岭里,也不晓得生堆篝火驱兽。还好你俩命大,要不是俺刚巧路过,你们已经被豺狼吞吃入腹。”
剑客操着一副颍川口音,指向不远处一团沾血的灰色物体。
“多谢这位壮士救命之恩。”我向他拱手致意。
剑客叹了口气,回头眺望远处,口中催促道:“衣服赶紧穿好,一会儿你们的侍卫该来寻你们了。”
我不太懂他为什么会提到侍卫,不过在陌生人面前□□还是令我倍感羞赧。胡服昨晚被压在身下有些脏皱,我乖乖地套上衣服,曹襄细心地帮我拉正衣领,系上束带。
“车骑将军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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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什么人?”剑客望着我,突然抛出一句。
“卫青?不认识。”短暂的怔愣后,我谨慎地望向对面人,摇了摇头。
剑客唇角微扬,向我投来怀疑的目光。他双手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直到曹襄帮我绾好发髻。
“俺告辞了,小兄弟,后会有期。”拱手道别我们,剑客向着洛阳方向行去,消失在朝日的霞光里。
“咱们回去吧。”在我唇上印下一个缠绵的吻,平阳侯一手扯住火云的缰绳,一手握了我的手紧紧攥着,慢慢朝营地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数十骑兵,曹襄迅速拽了我和火云马躲在树后,待得近前,才看清打头之人竟是公孙敖。
“快去追上回宫报信的,就说人已经被我们找到,安全无恙。”公孙敖吩咐身边的信使。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诧异道。
公孙敖呵呵笑着朝天一拱手:“属下奉皇命一路暗中跟随贤侄以备不测,没料到还是把你们这俩小子跟丢喽。”
“那,卫长表妹呢?”我紧张地望着跟在侍卫身后的张贺和苏武。
张贺坐在马背上,一脸鄙夷地睨视我:“一觉醒来营地失踪两个大活人,大家以为你俩出了事儿,荀都尉奉命暗中保护长公主,已经在护送她回京的路上。”
***
“今天踢得怎样?”二舅帮我摆好碗筷。
“挺好的。”我心虚地点头,拼命扒饭。
最近曹襄以蹴鞠为借口,得空便邀我去公主府,事实上崤山那夜之后,我俩竟乐此不疲地置身于新鲜的游戏中。其实今晚我已经在公主府用过餐,可我不想浪二舅专门为我留下的饭菜,只好硬着头皮灌到撑。
“慢点吃,别噎着。”二舅坐到我对面,他的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
“猜我白天在招兵处碰见谁?”一碗见底,他忽然问我。
“……谁?”我努力吞咽腮帮子里的麦粒。
“平阳侯。平阳长公主陪他来报名,我记得他当初准备回封国呢,看来是改了主意。”二舅平静的语气,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该回屋温书了。”我慌乱地拾碗筷。
“去吧,碗放这儿我来。”他虽这么说,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我,直到我逃回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车移步长佩。
第43章43门生
一进公主府,便望见平阳侯坐在池边凉亭里,捧着一摞书简正看得津津有味。近日天气颇为寒凉,其人只披一件玄色中衣,也不怕冻着自己。
我朝正在清扫落叶的仆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走过去,靠近曹襄身边坐下。很快便被他发现我的存在,不过他并未抬眼,只是腾出一只手搭我肩上。
随便扫几行他手中竹简,居然是期门军课程《孙子》兵法。
“休沐日读兵书?在太学的时候,我可从未见兄长对任何一门课业如此上心。”我揶揄他。
“此一时彼一时。”曹襄的目光终于从书卷上移开。
我被他圈在怀里,惬意地享受着亲密的缠绵。
“参加征兵的事儿,兄长为何不事先告诉我。”唇间的温度撤离,我抱怨道。
“弟弟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他略微尴尬地笑问我。
我不悦地嘟起嘴。
“我明白,兄长参军是为了留在京城,可是留下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参军。”
“选择参军,也包含了为兄一点小私心吧。”深邃的黑眸望进我眼中,曹襄轻叹:“我想要变强,想保护你,我不想变成我爹那样,在平阳府待一辈子。”
“唉,”听到他提起曹时,我耸耸肩表示谅解,“可惜了,若是兄长提前告诉我,我就可以陪兄长去应征,平阳长公主一定很不开心。”
“我娘倒没有十分不开心。”曹襄先是否定,复又自我纠正道,“一点点难过是有的,不过她说我已经长大成人,凡事应该自己拿主意。”
□□的热度渐渐散去,我靠在平阳侯臂弯里喘息,由着他拿锦帕细心地拭去腹间浊液。
“西市新置一家马具店铺,今日开张,弟弟同我一起去逛如何?”他建议道。
“不是说晚些时候约了其他人蹴鞠么?”
“为兄临时变卦不行吗?”
“可是我并不缺马具。”我沮丧地说。
“我缺。”对方的眉眼间挂着餍足的微笑,“还请弟弟为我选副马镫。”
***
“陛下还没到呀?”我望着宣室殿外排起的长队,悄声问门口佩刀站岗的东方朔。
东方郎官嗤鼻表示不屑:“好容易得着个大晴天,陛下今日提早退朝,召了董侍中陪同去上林苑,恐怕玩得兴起,忘记时间喽。”
“最近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变动吗?怎么那么多人求陛下办事。”那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我抄都抄烦了。
“非也,平时这里可冷清得很。”东方朔伸出食指在我眼前晃晃,咧嘴一笑,“不知道哪个碎嘴闲儒在外面造谣,说是霍贤侄当值的这一个时辰里陛下脾气最好,导致如今但凡有求于陛下的臣子,统统捱到日头快落山才跑来宣室殿,挤着要面圣。”
宦者匆匆一路行来,向门口那拨人挥手:“今日议事取消,请各位回去罢,下周再来。”
“终于清净喽,咱们走吧。”东方朔开心地招呼我。不过下一秒他不得不露出懊恼的表情,眼睁睁看着我被宦者叫住。
“霍侍中请留步,卫将军请霍侍中前去天梁殿。”
“以咱们汉马的脚程,仲卿能做到后发制人,果断追截单于尾军,夺回雁门辎重,在臣看来已是很了不起的军功,足以益封。若韩安国还记得王恢当初怎么死的,便不会口出狂言。”大姨夫愤愤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那几员老将分明是见到陛下给卫将军三万士马的兵权,觉得自己老资历,不服呗。”
“卫将军的姊姊如今已贵为皇后,小皇子又是我们大汉的嫡长子,陛下恨不得拨十万兵,给三万还嫌少呢。”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惹那些老将眼红,程不识如今都换到同韩安国穿一条裤子。”
“兵权说话,没得兵权,谁在乎他穿几条裤子。”
一阵七嘴八舌,进得门内,只见沙盘前围了一圈将士,我认得的除了荀彘、公孙敖两位都尉,还有大姨夫公孙贺,禁军校尉苏建伯父,北军校尉赵信,坐在角落里的桑弘羊,以及年初张汤拟出《中二千石举贤良律法》后,淮南郡国推荐来的北军校尉张次公。
我望向端坐上席,一直未语的二舅。周围这些人如此义愤填膺,二舅朝堂上到底受了多大委屈,却还能保持波澜不惊的姿态?
“臣同意太仆大人的说法。”一位浓眉蓄髯,身着玄甲的男子朝大姨夫拱手,“这几年臣待在北境,深有体会,若总是他们匈奴偷袭、我军被动防守这么个打法,臣担心这样拉锯战下去,他匈奴耗得起,我们大汉耗不起。”
“耗不起?哼,”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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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抬高了音量,“要不是两年前李广那老朽把臣的骑前锋拱手送给军臣吃掉,我们至于拖到现在,被动挨打吗?”
“公孙将军当初为何要回援李广?”一旁单手支颚,静静听众人讨论的赵信忽然开口反问公孙敖。
“李广手里攥的是我的子弟兵,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公孙敖咬牙道。
荀彘猛点头附和:“是啊是啊,骁骑营全是公孙将军一手栽培的好苗子呢。”
赵信望向对面言语激动的二人,并未接话,只是略微蹙眉,尔后重新陷入沉默。
心中蓦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的确,大家都知道公孙敖的兵士尽折在李广手中,然而赵信身为北军校尉,公孙敖手里损失的七千人,其中有多少从前一直跟着赵信的兵马,不论今日在座的其他人是否知情,我必须承认我对此一无所知。
“好了,都已是过去的事儿,各位莫要再争论。”二舅站起身,示意众人暂停。他挑了根杆子,推着面前沙盘里的红色石马向西移去,“臣这里有个建议,既然太仆大人已经探明阴山古道的兵力分布,正说明匈奴右贤王与白羊、楼烦两王因为部落土地倾轧之事,依旧势如水火,僵持不下。鹬蚌相争,便是我们渔翁得利的机会。”
***
“这小子就是霍去病。”散会后,二舅招手示意我近前,将我介绍给之前拱手的男子。
“去病见过李息将军。”此人方才说自己一直镇守北境,我已经猜到他就是雁门之战同二舅打配合的大行令李息。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卫将军这外甥聪明伶俐得很,臣尚未自报家门呢,他已经知道臣是谁啦。”李息见到我好一阵乐呵,三两下便把我的头顶揉成一团鸡窝。
“李将军别忘了,去病也是陛下的外甥,臣整日里瞎忙活顾不上他,经常把他丢给陛下管教,他那套识人的本事料想是从陛下那里学来的。”二舅谦道。
“哦?陛下亲自教导?这样看来,霍贤侄可谓‘天子门生’喽。”
“可以这么说吧。”话音甫落,二舅眼中似乎掠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韩将军今天在朝堂上欺负舅父啦?”离开上林苑的途中,我开口问道。
“这倒没有。”二舅否定我,“韩将军只是对陛下令他转攻为守,屯军雁门之事有些微辞。不过韩将军的态度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他曾多次带兵出击,转战南北,东瓯和马邑之役均出力不小;如今被派给我这样的新人做后勤,换了我是他,恐怕也不那么心甘情愿。”
说话的当口,我抬头,望见对方羽睫下的阴影。基本上,根据我总结出来的二舅用词规律,他若是干脆利落地吐出“没有”二字便打住,而非附加一大段儿拖泥带水,我才敢相信是真没有。
“为什么这次出兵不打单于军呢?”我换了个话题问。
“舅父先考考你。”谈到用兵,对方顿时兴致勃勃,“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后面一句是什么?”
“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我接口。
“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
“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
“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
“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我补充道,“这句出自淮南王的《兵略》。”
“记性不错。”二舅颇为满意地点头,“如今咱们面临的问题就在于,汉匈边境线过长,需要守备的地方过多,而匈奴人擅于骑兵突袭,无所忌惮,倘若同他们硬碰硬,我军必趋于被动。想要扭转战局,须如孙武之言,‘攻其所不守’。”
“我明白了。”我回忆起刚才看到的沙盘推演,二舅同李息计划分兵两路,一路在东佯动牵制,另一路向西偷袭河朔,也给匈奴来个声东击西。
“说到兵法,今日找你来,其实另有原因。”二舅接过侍卫递还的印扣,领着我通过未央宫西阙,“平阳长公主告诉我,你休沐日去公主府,与小侯爷同席研书?”
“啊?嗯……”我支吾。被二舅突然这么一问,我脸上唰地火烧火燎起来。那天出门之前,我告诉二衿娘我去组队蹴鞠,结果变成与小侯爷一块儿读书,顺便做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下午还陪他去逛西市。总之,就是没去踢球。
“长公主说,你俩在读《孙子》兵法?”对方拖长了音调,笑意不断加深,他知道我早已经读完这些初级课程。
“平阳侯没读过,我正好也忘得差不多了,就陪他顺便温习温习。”我挠挠头,迅速找到借口,“孔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舅父,你说是吧?”
“温习的效果不错。”他伸出手指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走,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
天禄阁,别名天禄七重塔,除了前殿,它和石渠阁应该是未央宫里最高的二座建筑之一。天禄阁藏书,下至琴棋书画,中有商农医卦、再往上为诸子百家,更上层兵法律令。越往上,典籍越珍贵,内容越生僻。
“绝大多数兵书藏于第五层,一些名家亲手著作的典籍则藏于更高处。”二舅一边介绍一边领着我向上爬。
终于一口气爬到第六层,二舅开始在那些堆得比我还高的书海里翻找。显然,这一层使用率较之前几层低,穿竹简的牛皮绳普遍比较新,书籍积灰严重。
“喏,这是姜太公《六韬》。”二舅朝我手中摞了五本木简,最上面那一本粗体大篆写着“周文王师姜望撰”。
“这本,黄石公《三略》,也是好东西。”一摞细封竹简被叠放在之前那五本上面,我定睛一看,扉页左下盖着朱漆小篆“留侯印”。
“咳……咳……”我已经被埋没在书简的烟尘和气味里。
二舅终于停止了翻找,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先看这么多吧,这些书,足够你俩研习到我班师回朝。”他的语气,似乎对这次出征格外有信心。
我抱着书简,踟蹰了一下。
“舅父,真的没有《韩信》兵法吗?”
二舅的笑容停住。须臾,只听他叹道:“很不幸,淮阴侯兵法已经遭毁,我亦未能拜读。”
果然,又是这个答案。
“留侯这本《三略》应是与淮阴侯同时成书的,你可以先读读。”见我耷拉着脑袋,他安慰我道,“长乐宫里也许藏有淮阴侯著作残本,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就好。”找书的事儿我不想再劳烦二舅。更何况,这其实一直是我的一个心结。
“去病你等等。”二舅叫住正欲转身离开的我,从我手里分了一半竹简抱着。
“虽说舅父让你看兵书,但是你要记住,兵书不等于兵法。没有任何两次战况彼此相同,真正的兵法,立于兵书之外,取势自天地之中。”末了,他语重心长地叮嘱我,“总而言之,尽信书不如无书。”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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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大捷
厢房的门“砰”地一声被踢开。
“走走,都随朕去上林苑。”
我拼命揉着惺忪的睡眼。
“今日还要去太学呢。”缺课的话,公孙太傅会生气的。
“去什么去,快起床洗漱,跟朕打马去。”天子乐颠颠地搁下一句话,迅速消失在门口。
我伸伸懒腰,连打几个哈欠。
隔着个荞麦枕,苏武这小子还在被窝里蒙头大睡。
“喂,陛下叫你起床啦。”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这浴池好大啊。”苏武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我得去求陛下,让我以后常来宫里住。”
“要是你有机会去甘泉宫,就不会觉得温室殿的池子大了。”我爬出浴池,闭着眼睛由内侍擦拭头发,留下苏武一个人在池子里开心地扑腾。
人说春困秋乏,可是最近不知怎么,仿佛总也睡不够。这也得怪苏武,昨儿半夜里我睡得好好的,猛得睁眼,只见一个黑的影子伫立在榻边,正用幽怨的眼神盯着我。
“大半夜不睡觉,扮鬼出来吓人?回你自己房间去。”我没好气地吼。
“表哥,我认床。”苏武委屈地说。
***
数日前。
椒房殿里围着一群人,小皇子殿下被宫女倒提在手中,奶妈正忙乱地拍着他的背。
“卫伉你这瓜娃子,给我出来!”庭院深处,二衿娘苏葭的暴喝在廊柱间回响。
“怎么了这是?”宦者掀开帘子,天子抱着个蜡烛包从里间跨出来。
“据儿又被伉儿喂进不该吃的东西。”小姨望见地上黏糊糊一团还在蠕动的物体,舒了口气。
我忍俊不禁。上次是苜蓿草,这次被喂甲虫,刘据的食谱还真是丰富。
其实我现在十分同情小姨。苏伯父随二舅一起奔赴前线,小姨不知哪根筋搭错,邀请苏葭带着四岁的卫伉和刚出生的小表弟进宫将养。唉,椒房殿从今日起,注定会热闹非凡。
“去病咦?”天子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外甥束单髻啦?”
“啊?是。”我不自然地举起手,碰了碰脑袋上的玉簪。
天子盯着我头顶嘿嘿笑了好一会儿,方才扬起手中的蜡烛包:“来,帮这小子想个好听的名字。”
蜡烛包里那只皱巴巴的小猴子,硬是捱到他爹奔赴前线才出世,到现在名字都没取。
我略一思索。
“单名一个‘信’字,如何?”
天子额间数道黑线。
“卫信?去病你怎么也跟着起大俗名?”他摇头道,“朕这儿已经好几个‘信’,换个文雅的罢。”
我还给天子一个白眼,指向身边的小跟班:“臣一时想不起来其他名字,苏武平日里喜爱诗词歌赋,陛下问他罢?”
“臣建议,可将单字‘信’换作二字‘不疑’。昔日留侯次子就叫做张不疑。”苏武眨眨眼睛,拱手回复天子。
天子瞪着我俩好一会儿,终于泄气地摆手。
“算了算了,还是等娃爹回来再取名罢。”
***
艳阳高照,鸟语花香。我跟随陛下打马出西直门,朝上林苑一路行去。
建章宫前旌旗一片,浩浩荡荡数十人的骑兵队伍列阵而待,大姨夫、荀彘、公孙敖、李椒等人均已整装待发。
“今日谁的猎物最多,朕重重有赏!”天子手中箭矢消失在空中,奔蹄之声顿起,挟裹阵阵烟尘踏上司马道。
我心中默默数着经过我眼前的骑兵。除了那些我所熟识的人,今日随行的郎官队伍,似乎要比往常多出一位。
大约二个月前。
“芄兰之支,童子佩。虽则佩,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虽则佩,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走开走开,马蹄不长眼,好狗不挡道。”曹襄不耐地驱赶着那帮挡在马前的捣蛋鬼。
“不过是些刚学会《诗经》就跑出来显摆的小孩,你越是理睬他们,他们越蹬鼻子上脸。”我挽起缰绳,径直从那群小屁孩中间穿过。
我俩的座骑均是西域品种,他的是黑鬃白马,我的是汗血白马,并排走过长安城的街道,自然十分引人注目。
其实,被好事的小子追着打趣,念几句诗,我倒不很在乎,他平阳侯可拉不下这面子。说实话,我有点后悔告诉他今日要去天禄阁的事儿。平阳侯那郁闷的表情,不禁令我回忆起临出门前的情景。
“每次都被你解散发髻,这样一乱一束挺麻烦呢。”我坐在铜镜前,朝身后举着齿梳的家伙抱怨。
休沐日本想独自前往天禄阁,不过五天没见小侯爷,不知道他在军营过得怎样,有些想念,便晃去公主府。可想而知,刚入府便被对方拐进卧房,摁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折腾,此时此刻腿依然有些打软。
“弟弟的发丝比女人还光滑,我忍不住想摸。”大手在我头顶揉了几下,他偏过头思索片刻,“为兄有个主意,你等一下。”
曹襄匆匆跑出门,我拈起一撮头发,在指尖捻了捻。相比其他人,特别是敬声表弟那样的卷毛,我的发髻的确格外容易开散,不过貌似我们卫家人的头发都这样,我也就从未在意过有何特别。
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根红玉簪径直穿过头顶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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