泮水

“你别哭了，你不是男生嘛？可是为什么胆子这么小啊？”汉堡大声道。
“哇啊啊啊！呜……”孩子哭得愈发凶了。
顾憬献一听说是个男孩儿，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毕竟这个孩子不管是打眼儿看还是仔细看，都跟男生没什么关系，还留着长头发，羽绒服里面穿了条小裙子。
陆其琛蹲下身把汉堡拉过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点:“你吓到小……弟弟了，跟他道歉。”
显然陆其琛也因为对方的性别有些回不过神儿。
汉堡不情不愿地跟啼哭不止的孩子说了声“对不起”，对方这才勉强缓过劲儿来，抽抽搭搭地回了句“没关系”。
这时小男孩儿的父母才急匆匆找过来，母亲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遍，没出什么状况这才出了口气，继而转向顾憬献:“谢谢你啊，这位先生，孩子走丢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样子这对父母显然是误会了，连连跟顾憬献和陆其琛道歉道谢。
顾憬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解释了缘由。
“没事，这孩子平时不轻易哭，估计是找不到我们有点心急，被小朋友一吓就不行了。”孩子的父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见对方没有要怪罪的意思，顾憬献这才放心了。
汉堡走过来朝还在打哭嗝的小朋友摊开手，把那个面具递给他:“这个送你吧。”
对方一看见这个鬼见愁似的面具，大有再哭一鼻子的架势，陆其琛连忙把面具拿了回来。
小孩儿家长看着也怪尴尬的，连忙道了谢把孩子抱走了。
顾憬献牙疼地撇嘴:“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个男生？”
“他自己说的。”汉堡歪了歪头。
“厉害了，好端端一个男娃，为啥把人打扮成那样啊，看着怪奇怪的。”顾憬献啧啧称奇。
“孩子身体不好的话，起个女孩名字或者当成女孩养会好一点。”陆其琛道。
“迷信。”顾憬献嗤道:“看那俩家长也不像是这么封建的人啊。”
“或许只是觉得孩子长得白嫩，这样养几年。”陆其琛看了看时间:“快到点了。”
顾憬献仰头看大荧幕，只见右下角正在进行倒计时，有些隐隐的兴奋，不由自主地拽了拽脖子上陆其琛的围巾。
陆其琛会错了意，以为他不舒服，伸手过去给他松了松，松过了头，又怕钻风，拽着下摆扯了扯。
顾憬献低低地笑了两声，笑得陆其琛有点不好意思，缩回手不自在地搓了搓。
烟花很美，汉堡兴奋地大叫，绕着陆其琛和顾憬献蹦蹦跳跳，好像不觉得累似的，后来陆其琛把汉堡抱了起来，能让他不用那么劲地仰头看。
因为来的时候是顾憬献开的车，陆其琛的还在公司的地下车库，所以顾憬献得绕了路先把陆其琛送回家。
汉堡窝在后座上呼呼大睡，陆其琛下车之前给孩子身上盖了件衣服，是顾憬献一直放在车上的。
“明早接你？”顾憬献修长的食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
“我习惯早半个小时到。”陆其琛隐晦地拒绝。
“呃……”顾憬献蹭了蹭鼻子:“那你明儿怎么去啊？”
“司机。”陆其琛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
“切。”顾憬献撇嘴:“资本家果然壕无人性。”
“路上小心。”陆其琛低声道。
“嗯。”顾憬献冲他笑笑:“晚安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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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其琛抿了抿嘴唇，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喜欢下雨，但是我喜欢下雪~~~
还有一章
第22章第二十二章
跨年那天，简绥青打电话把顾憬献薅下去吃饭，顾憬献还以为他要叫外卖，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是易杭在做饭。
顾憬献简直服了现在的小年轻，各个十项全能，易杭这种二十岁的小朋友竟然都会做饭了。
简绥青无不骄傲:“小杭做饭挺好吃的。”
“你这样，就好像你辛辛苦苦教了人家做饭好些年，好不容易徒弟出师可以颐养天年的语气。”顾憬献翻着白眼，他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会儿，易杭游刃有余地切菜翻炒洒调料，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他啧啧称奇:“我说，你们x大出来的，是不是都有当家庭煮夫的潜质啊？”
陆其琛也挺贤惠的。
易杭只是低着头笑，腼腆地不像话。
简绥青拎着在厨房不停捣乱的汉堡去客厅，跟顾憬献一块儿坐在沙发上，不约而同地蹬掉拖鞋把长腿搭在茶几上。
“哎！”顾憬献踢踢他:“定了？”
“还没。”简绥青挑眉。
“嗯？”顾憬献稀奇。
“你没听错，他还小，不确定因素太多，我毕竟也不是想随便找个人过的。”简绥青叹气。
“行吧。”
关于简绥青的私事儿，他也不想干预太多，毕竟自己的感情还是得自己看顾，别人说什么也不顶用，这一点他感同身受。
各个卫视基本上都有跨年晚会，顾憬献随便调了个台，三个人一个小孩儿聊得不亦乐乎。
“易杭放假了么？”顾憬献问。
“还没，下周考过试就放假了。”
“你学啥专业的？”顾憬献继续问。
“土木工程。”
“那可是x大的王牌专业啊！牛逼坏了。”顾憬献挑眉。
“嗯，报志愿的时候也不懂，就看这个学校的土木专业比较好，就报了。”易杭笑了一下。
“嗨，都第一次上大学嘛。”顾憬献无所谓地摆手。
易杭忙着给汉堡剥虾，冲顾憬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顾憬献吹了个口哨:“哎呀我看啊，这汉堡现在都快成易杭的娃了，你看看人带的多细致，咱俩还是早早退休的好，汉堡说不定还能照着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方向好好发展。”
易杭脸有点红:“我就是给青哥帮个忙。”
简绥青夹了一筷子菜给易杭放碗里:“你赶紧吃吧，这小子又不是没手，他会自己吃。”
汉堡麻木地看了顾憬献一眼。
顾憬献看着好笑:这可怜见儿的，这么小一点就被强行塞狗粮，怕是没办法正常长大了。
顾憬献卡着点，给陆其琛发了条祝福短信:陆先生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没过多长时间，陆其琛就给他回了过来:顾先生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多福多寿，诸事皆宜。
顾憬献抱着手机笑得像个傻子。
易杭和汉堡睡得早，简绥青和顾憬献谁也没有要拾客厅的意思。
“走吧，明天请个钟点工过来。”简绥青道。
“元旦啊兄弟，不能让人过个好节啊？”顾憬献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明天起来跟易杭一块儿弄就行了。”简绥青踹了他一脚:“赶紧滚，别在这儿碍事了。”
顾憬献“啧”了一声，伸着懒腰从沙发上起来，拿着钥匙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就走了。
元旦节，新年的第一天，惠尤的广告也正式上线了，一次性签了一年的合同，顾憬献看一场球赛，广告就看了七八遍，广告词都快会背了。
顾憬献看见唐臣就会想到他和容与那点掩人耳目却又明目张胆的关系，一时心里一动，上微博搜了一下那两个人。
瓜很多，cp粉也很多，并且热度持高不下，当事人没有出来回应过，也没有辟谣，甚至还衍生出了不少动画博主，靠画同人图和q漫就赚到不少粉丝。
两个人这两天也是时不时上一下热搜，原因无他，是容与主演的电影《选择》即将贺岁档上映，先导预告和定档预告都出来了，顾憬献看了看，刑侦题材，他还挺喜欢。
据说唐臣在这部片子里颠覆形象，演了个嗜血成性的连环杀手。这是继《大风起兮》之后两个人第二次合作，网上已经有人借着篇幅短小的预告和大风起兮素材剪辑了不少前世今生的虐恋，红火的不行。
顾憬献摸了摸下巴，觉得过年跟陆其琛去看场电影也挺不错的。
元旦三天假，顾憬献也没啥事儿干，简绥青带着易杭和汉堡去隔壁云城玩儿去了，本来叫了他，顾憬献觉得去搅和人家好事儿有点不太地道，带个汉堡就够了。
顾憬献在家窝了一天，实在是憋得难受，给陆其琛打了个电话，打算跟他约一波。
不过陆其琛没在家，回c市陆家去了。
顾憬献连脾气也没有，倒是他一时心血来潮，都忘了，元旦挺重要一节日，人陆其琛又不是没爹没娘，肯定得回家的啊，只能悻悻地挂了电话。
他薅了一把自己的乱头发，重新埋回枕头里。
浑浑噩噩度过了假期前两天，每天和外卖泡面过日子，顾憬献觉得自己皮肤状态在直线下降，到了晚上，觉得不能再这么着，换了衣服打算下楼买点饭吃。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顾憬献看着来电显挑了挑眉，嘴角勾了一抹笑:“怎么啦？”
“在家？”陆其琛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过来，带着微弱的电流，显得更加低沉和诱惑。
“嗯，正准备出门呢。”
那边顿了一下，才继续问:“去哪？”
“饭点儿了啊，我得吃饭呢。”顾憬献失笑。
“那下来吧。”
“下……来？”顾憬献咬着重音，吃了一惊，连忙跑到阳台往楼下看，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底下，暗搓搓地高调着:“卧槽？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嗯。”
“你等等，我马上。”顾憬献急匆匆挂了电话，连忙回屋换了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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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着手机钱包就奔出了门。
还以为得等到假去才能看到呢，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能见到活的了，开心！
“吃什么？”顾憬献坐进副驾。
陆其琛应该是刚下飞机，行礼还在后座上放着，他眉宇间也似乎有些疲色，顾憬献一阵儿心疼，摸了摸他的手，道:“我开吧。”
陆其琛也没客气，跟他换了位置，顾憬献摸着手感都不一样的方向盘，没忍住贫了一句:“这好车的方向盘手感都比我那车好的多。”
顾憬献载着陆其琛去了附近的烤鸭店。
他都没必要问陆其琛为什么今天就回来，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事，他心里暖乎乎的，也不想为这事儿去逗他，况且陆其琛明显是有些累了，脸色都不太好，他也不敢耽搁太长时间。
选这家烤鸭，也是知道这家上菜很快，还有个漏斗计时，不用等太久。
顾憬献给他盛了碗老鸭汤:“吃完我送你回去，你今天早点睡。”
“嗯。”陆其琛点点头，也没逞强。
“明天有空么？”顾憬献问了句废话。
“有。”
“那，明天出去转一圈？”
“好。”陆其琛也不问去哪，就这么点头应了。
顾憬献把陆其琛送到公寓楼下:“明天我来接你？”
陆其琛点点头，道:“你把车开走吧。”
“你不怕我把你车蹭花了？”顾憬献打趣道:“我开车一向不稳当啊。”
“没事。”陆其琛不甚在意。
“蹭花了还能再修，报废了还有其他车呢，确实没事。”顾憬献啧啧叹道。
陆其琛一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话，只能默不作声，顾憬献舍不得继续逗，只能捏了捏他的手，往他身边凑了凑，轻声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陆其琛把车钥匙给他，开门走了。
顾憬献没走，隔着车窗看他进走廊，马上就要看不见人影了，陆其琛突然转了回来，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料到他还在，还怔了一下，顾憬献挥了挥手，他这才走了。
顾憬献在车里怔了一会儿，心里酸酸甜甜也说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滋味，只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冲他尖叫:还他妈打算这么下去吗？你有多喜欢他没点逼数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老简慎重一点挺好的，毕竟俩人差太多，得对两个人都负责嘛~
还有，快了，真的！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顾憬献买了早饭，早早在陆其琛家楼下等着。
眼见着陆其琛一双长腿从楼里迈出来，顾憬献下车，绕到副驾给陆其琛开了车门，笑眯眯地:“请吧陆总。”
陆其琛显然没明白他这么殷勤是唱哪一出，脚步一顿，还是侧身坐了进去。
“呐，我在我家门口买的包子，素的。”顾憬献拎着塑料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陆其琛的表情有那么一瞬有些破裂，似乎有点不想吃这包子。
“少爷毛病！尝尝呗，我都没给你买肉的，好吃。”顾憬献推销道。
陆其琛跟圆滚滚的素包子瞪视半天，终于张口吃了，他不爱吃这种带馅儿的东西，像饺子那种一口可以解决一个的还行，这种咬一口就有可能会有馅儿漏出来的东西，他实在有点接受无能。
说白了就是有点包袱，吃包子漏一世界的馅儿，哪还能叫霸道总裁嘞。
等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顾憬献又腾出手给他递了一杯豆浆:“没加糖。”
陆其琛也默默接过去喝了。
顾憬献心情不错，径直把陆其琛拉到了源城北郊的峻岚山脚下。
“易杭跟同学来过，这上面的露华宫有温泉和棋牌室，冬天来最舒服了。”顾憬献道。
“泡温泉？”陆其琛蹙了蹙眉。
“不喜欢？”顾憬献见他表情奇怪，突然有点慌。
陆其琛沉默了一会儿，眼里似乎在做天人交战，半晌他摇了摇头:“没有。”
顾憬献盯着他看了一阵儿，换了档准备掉头返回，被陆其琛摁住了手:“不用，都已经来了，我没事。”
顾憬献一言不发地挣开他的手，执意掉头回城，陆其琛还想再说什么，见车子已经平稳开上了路，遂闭了嘴不说话了。
车里一度安静地诡异，平时总是活跃气氛的顾憬献不说话，就没有人声了，只有导航里机械的女声道明方向。
陆其琛无措地捻了捻手指，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他压根儿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他想了想，觉得跟自己在一起待着的话，估计也挺无聊的，他在这方面比较笨拙，不会缓解气氛，只有别人说一句他答一句的份儿。
“你想什么呢？”顾憬献突然出声。
陆其琛吓了一跳，抿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抱歉，我……”
顾憬献猛的踩了刹车，把车停在高速路边，开了应急的双闪。
他扭头去看陆其琛，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你不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又不会嫌弃你，也不会逼你迁就我，更没必要为了这种破事儿道歉，嗯？”
陆其琛喉结动了动，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下意识地轻轻点了点头，完全像是条件反射。
“出来之前我应该先问过你的意思。”顾憬献笑笑，低声道:“我刚刚只是在想，其实我也不能算太了解你，虽然我计划半天没办法实施有点憋屈，但不是因为你的原因，下次，我们一起商量好么？”
陆其琛隔了好一会儿，才又点了点头。
顾憬献笑起来，捏了捏他的手，歪着头道:“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去……虹谷吧。”陆其琛垂下眼睛，不看顾憬献了，长长的睫毛羽翼一般轻轻颤着，可见这睫毛的主人此刻是有些紧张的。
顾憬献一愣之后随即失笑，虹谷是当年两个人第一次约会去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游乐园的地方，有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千奇百怪的小吃，风格不同的房屋，晚上还可以看一场话剧，是虹谷独家出品，别的地方找不到的爱情故事，名叫《泮水》，讲述一个中原女子和边疆部族王子之间的凄美爱情故事。
诗经里的《泮水》，就是陆其琛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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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出处，后来顾憬献改名的参考。
之前顾憬献因为话剧的名字就一直想去看看，只是那天去的不巧，话剧当天不排，两人没看上，有些遗憾。
“好，去虹谷。”顾憬献换了目的地，导航开始重新规划路线。
元旦节，即使是最后一天，即使天寒地冻，市区里依然堵得寸步难行，两人好不容易到了虹谷，都已经是中午的饭点了。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底下也很暖和，顾憬献和陆其琛在附近吃了饭，慢慢悠悠地晃进园里去。
两个大男人的对游乐设施没什么兴趣，也不可能去玩儿，只能走两步买点儿零嘴什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各种展馆里面逛。
小孩子比较多，叽叽喳喳挺热闹，抓着父母一会儿问这个是什么一会儿问那个是什么。
其实顾憬献一点儿也不喜欢小孩儿，可能也就一个汉堡，毕竟比较乖也挺好玩儿的，小孩子闹腾起来，他真承受不住。
顾憬献现在脑仁儿就有点疼，恨不得一脚把那几个叽叽歪歪的小朋友全踹飞，不过见陆其琛一直在看一件黑色长褂子，看得入神，他也就没打扰。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过去文人儒生喜欢穿的马褂，纯黑，一点装饰都没有，这件衣服作为这家展馆的展示品，挂在比较显眼的地方，顾憬献不知道陆其琛为什么一直盯着它看，明明还有很多比那黑黢黢的好看的多的服饰。
看了不知多久，陆其琛才回过神儿来，偏头一看，就见顾憬献一脸探究地看着他，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轻声道:“走吧。”
这人就是这样，你不问他就永远都不说，虽然问了也不一定说。明明刚才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怀念，顾憬献不问，他就自己消化。
“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顾憬献买了杯奶茶吸着里面的珍珠，问道。
陆其琛下意识就想回答没有，不过话到嘴边停住了，问他的不是别人，是顾憬献，他或许应该说一说关于自己的事，好让他多了解自己一点吧。
“我祖父有一件一样的衣服。”陆其琛低声道。
“你叫你们家里人，都这么一本正经的么？”顾憬献忍不住笑。
“他是个军人。”陆其琛没理会他的逗趣:“很严肃，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疾言厉色虽然不曾有过，但也几乎不见他对我笑。”
顾憬献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神色有些复杂，说不上来，只是有些隐隐的心疼，不怪陆其琛现在是这样的性子，只怕儿时也是有过想要在长辈怀里撒娇的心里，却奈何得不到爷爷的宠溺。
“他的梦想其实是当一名作家，许是时局动荡，他不得不弃笔从戎，退伍之后，在家偶尔会穿那件黑褂。”
顾憬献还是头一次听陆其琛说这么多话，有心想再多听一些，陆其琛却不说了。
“你爷爷他……”
“嗯，已经去世了。”陆其琛垂着眼睑。
顾憬献特别想揉揉他的脑袋，奈何这是在外面，两个大男人这样做不太好，况且陆其琛比他高，他还有点劲儿才能够到。
“没事，你顾哥哥照顾你。”顾憬献挑着眉笑道。
陆其琛对于他爷爷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虽然对他一向严格，几乎不曾夸奖过他，但他也是陆其琛从小到大唯一的慰藉，他养他长大，给他一个不算温暖的家。
两个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走了没两分钟，顾憬献借口去卫生间，从后面绕回那家展馆去。
陆其琛不疑有他，只在外面等着。
其实顾憬献也不太清楚，给陆其琛买这一件衣服到底对不对，或许他应该往前看，留着一个念想，看见了多多少少心里不舒服，但或许是陆其琛第一次跟他讲起小时候和家庭，或许是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怀念，让他心里陷进去了一块儿。
虹谷的展馆展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是可以买回去的，一般而言都是对外地人开张的，本地人基本不在这儿买东西，没有代表性还贵。
不过这种复古的大褂，除了这儿要在别的地方找估计有点困难，虽然花了顾憬献大半个月的工资有点肉疼，但是他也没犹豫就让人家给打包了，估计店家也是头一次见这么爽快的顾客，又是个帅哥，还给他送了一块儿方帕，黑色，丝绸的，估计一条也挺贵。
顾憬献笑眯眯跟人道了谢，拎着袋子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真的！
还有一章
第24章第二十四章
到了夜里，虹谷里灯如昼，跟白天是不一样的亮堂。
顾憬献低着头走路，看着他和陆其琛不止一条的影子，轻轻浅浅的，有几条还重叠在一起，顾憬献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陆其琛莫名其妙。
“嗯？”顾憬献抬头看他:“能有什么原因啊，想笑就笑了呗，不像你，明明挺高兴的吧，就是不笑，也不知道你憋个什么劲儿。”
陆其琛扯了扯嘴角，还是没能笑出来。
“算了，让你笑一下，比登天还难。”顾憬献啧啧称奇:“你说我是得效仿周幽裂帛搏美人一笑呢，还是要烽火戏诸侯啊？”
陆其琛捏紧了手里的纸袋，沉默不语。
刚刚到这个礼物的时候，陆其琛有好一会儿脑子都是蒙的，抬眼看见顾憬献唇边熟悉的笑意时才惊觉这不是他自己做梦，而是真的，祖父的那一件衣服，已经跟着遗体一并焚入大火了，他只能偶尔看看黑白遗像聊作想念。